第8章
因捆得太緊,這下齊三郎反應過來也叫不出聲了,只剩赫赫粗吼被勒在胸腔,咽也咽不下,咳又咳不出,不上不下地憋得他臉漲成醬紫色。 嚴鑠又下令將齊三郎那幾個跟班也一起帶回去。 他態度冷冽,毫不拖泥帶水,寥寥數語將事體交代分明。虞凝霜身為當事人,倒是插不進半句話,便只能隔著這十幾步,第一次上上下下仔細將他打量一遍。 從側面看去,他的五官線條其實是很圓緩精致的,甚至有種男生女相的意韻,可被無關性別地贊一句“美人”。 只是他身量太高,氣勢太冷,虞凝霜敢打賭,在他這大概二十來年的人生中,尚沒人敢對他如此調笑。 哼,虞凝霜心中輕嗤,真是幸運的家伙。 她現在也不知他究竟是何官職,然而看他今日行止,實難想象他僅是品級不高的綠袍官,倒更像穿緋著紫的云端之人。 不對……虞凝霜心想還是綠袍適合他,雪里古松一般,山間晨嵐一般,都是嗖嗖冒著冷氣兒的。 若是換成那些熱烈的暖色,好像會把他捂化了。 畢竟、畢竟……! 虞凝霜連眼仁都染上笑意,嘴角禁不住要揚起來。 畢竟他是她換小冰塊的大冰塊??! 虞凝霜正熱切地看著大冰塊,過來一個小吏,讓她一同跟去府衙錄供畫押。 無不應的道理,虞凝霜幾乎是樂顛顛地跟上大隊人馬。 她是想著萬一能再和嚴大人說上話,多薅幾把羊毛。 可惜事與愿違,到了府衙,嚴鑠徑自去了前堂。而她被帶到一廊下偏屋里,向兩位書簿陳述案情。 那兩位書簿邊記錄,邊小聲交談,虞凝霜支著耳朵聽,倒是得到了一些有用信息。 “脊杖二十,還得用大杖,哎呀,嚴巡檢判的是不是太重了?” “他什么性子你不知道?而且呀他家萱堂大人自去年冬天便纏綿病榻,不一定什么時候就……哎!嚴巡檢這般孝子必然心中郁痛啊。誰在他跟前犯事兒都是自己找晦氣?!?/br> …… 離開府衙的時候,虞凝霜還在想書簿們的話。 既叫“嚴巡檢”,那他便是都巡檢使,官七品,統管皇都治安,怪不得要親自帶隊巡街。 只不過……虞凝霜隱約記得這“都巡檢使”是個相當尷尬的官職。具體情狀她也懵懵懂懂,還是等阿爹回來問問。 阿爹沒見到,一出府衙大門,倒是看到了淚眼婆娑的阿娘。 許寶花領著虞川直沖過來,什么都顧不上,抱著虞凝霜又哭又笑。 本是因不能按時回家,怕家人擔心,虞凝霜才請求金雀樓里一位好心娘子,遣貼身婢女去虞家報的信兒。 可顯然她來府衙走一遭,給他們帶來的驚嚇也不小。 想著阿娘拖著跛腳一路奔波,心下過意不去,虞凝霜一手娘親,一手弟弟,輕聲細語加插科打諢地哄,可算把兩人暫時穩住。 虞凝霜問:“雪兒呢?” “讓楊二家的幫看著呢?!?/br> 許寶花邊答邊抹淚。 她本就個性軟弱,收到消息時,更是三魂升天,七魄散地。六神無主之際連十歲的兒子也算是個依靠,被她從書塾拽出來,一同腳下生塵地趕來。 “那咱們快回去吧,回去再說。雪兒一個人要害怕的?!?/br> meimei年紀最小,虞凝霜總是最惦記。 娘兒仨便攜手往家走。 殊不知,這府衙門口的一幕盡數入了一個小廝兒的眼,對方又跟著他們直至青槐巷。 而后,回嚴鑠那里復了命。 *——*——* “霜兒,這個拿清水煮就行了嗎?” 晨起昏暗的燭光中,許寶花看著水盆里泡著的東西,著實有些不知所措。這東西她吃是吃過兩回,卻從未做過。 “嗯,阿娘你做朝食的時候借火一起煮了就行,然后把這些糖加進去,我都稱好了?!?/br> 虞凝霜伸手,輕輕撥弄著那些皂角米。 這是昨天下午她們從府衙回來時,順道去南北貨鋪子買的。 去歲秋新收的皂角米,圓潤飽滿,去了皮子芯子之后曬干存儲起來,顏色淡黃像是黃.冰糖的結晶,拿回來就被虞凝霜泡上了。 畢竟多泡一刻,煮時就能多省不少柴火。 此時的皂角米已經完全泡開,不過一斤的量,卻泡出滿滿一盆,而且那淡淡顏色褪去,只剩下晶瑩剔透,漂亮的米瓣一粒粒水晶般浸在水中。 對于虞凝霜而言,它們也確實像水晶一樣珍貴。 這可是她今天要販賣的冷飲的主料。 好不容易得了系統獎勵的冰塊,虞凝霜準備今日從金雀樓幫廚回來,就走街串巷地去賣冰飲子。 具體計劃她還沒和家里人說,只是給許寶花布置了這準備食材的任務,想著等她下午回來,就將冰塊兌換出來給他們一個驚喜。 第5章 被辭退、水晶皂兒 前往金雀樓的一路上,虞凝霜都想著今日下值后要盡快回家,盡早開始冰飲子的制作。 結果沒想到,剛到金雀樓,就可以回去了。 大堂管事昨天也挨了齊三郎一腳,此時眼中雖有和虞凝霜同仇敵愾的不忿,卻更多的是深深的無奈。 “虞小娘子啊,實在是大老板發了話。你……你這便回去罷,日后也不用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