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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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一號很好的實踐著這句諾言。 為了活命,有錢,他殺人。偶爾也愧疚。 有愧疚就有。有了也不管,該殺還是照殺。 殺了之后他會祈禱亡魂索命找他主子,別記恨他,他只是不相干的無辜行刑者。 記恨了,他也沒法,畢竟死了的人又不會真再回來,記恨就記恨吧。反正當人的時候都能被殺,當鬼的時候說不定更窩囊。 一號有時就顯得挺窩囊,他殺人,不是自愿,但拿了錢,多不自愿也變得有點自愿了。就窩窩囊囊的去捅人,捅完人窩窩囊囊的拿錢。 錢總是好的。能拿錢,窩囊點就窩囊點。都干這個了。 所以他這幾個主子里最不喜歡沉臨淵。 讓殺人就讓殺人,給的錢少不說,活臟,又累,嘴里沒一句好話,還得給他處理他那點兒混亂的男女關系。為這褲襠里的那點兒陰私,為他遮掩,給他善后,還要宰那些被玩弄后幡然醒悟,想告密的姑娘小姐、人妻貴婦。 殺姑娘這活兒弄得一號總很疲憊。他自己一個姑娘都沒有呢,殺的姑娘腦袋都快摞成一籮筐了。不僅沒什么成就感,一捅就死,尖叫還刺耳,眼淚還可憐,弄得他半夜都做噩夢,夢里都在邊殺人邊給人擦眼淚。 偏這叁皇子還心眼小,防備重,給每個暗衛都種了南江的蠱,一背叛就死,就拿這玩意兒天天威脅手底下這幫人,白嫖勞力不給錢。 一號沒想過殺的人能回來。 他又不是那些喜歡拜佛求經的貴婦人。哪真信這個。 不過回來的是關玉秀他挺開心的。 他喜歡這位小姐。 “你沒有過錯。為什么要道歉呢?”關玉秀微微側頭,一縷碎發垂落至耳邊。 “是想討我歡心嗎?”她輕聲細語。 一號沉默了會兒:“……是?!?/br> 就這么承認了呀。 這個人真的很實誠??粗菍嵳\人,說的話也實誠。也是個十足十實誠的壞心眼。 關玉秀不討厭他。一號真弄死她,她也不討厭他。 她就是好奇。 關玉秀:“所以,你其實想說什么?” 一號又那么直愣愣的躊躇,有點猶豫,猶豫著看著關玉秀那雙清凌凌的眼眸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他挺開心,他喜歡被她這樣看,耳垂上都染上了薄紅。 他不自覺把聲音放柔,用上了殺姑娘時給她們擦眼淚的語氣:“……花。小姐。那個花?!?/br> 他想提醒她,野花是他送的,估計她還不知道呢。 他有點激動,帶點緊張,喉結滾動。 “是你送給我的?!闭l知關玉秀就那么平淡的點頭了,用著早已知道的語氣。 她神色很平靜。沒有開心,也沒有不開心。 一號有點失落:“小姐什么時候知道的?” 就今早你那眼死盯著放野花的桌洞,任誰都能看出來。 玉秀這么想,卻寬慰他:“我也是剛才知道。你這么一說,我才知道的?!?/br> 她會哄人。雖然不常哄。 以前她總哄玉麟。 她又點頭:“送了我這么多花,你還提醒過我有危險。謝謝?!?/br> 她說的是那張字條的事。 雖然那字條上說的危險自己最后也沒防住。 但多少人家提醒了,比沒提醒好點,得謝一下。 一號詭異的扭動了動脖子。他無所適從的抓了抓自己的手臂,沉穩的聲音罕見的有了波動:“所以、花……如何?小姐?!?/br> 他的眼睛烏黑烏黑,沉沉的盯著關玉秀,想是一定要探個究竟。 關玉秀認真的回想著,繼而緩緩闡述:“每次的花都很好。第一天那個紅色的,第九天那個藍色的,還有今天白色的這種,我最喜歡?!?/br> “每次送的小花包扎的都很整齊,是一根根的梳理后,又迭在一起攏好的?扎花的繩子顏色每次也配的很合適,那種小巧的打結方式很不錯?!?/br> “不過除了花之外我也很喜歡草葉,如果你還愿意送的話,也可以試試像是狗尾草?我很喜歡綠色……不知有沒有綠色的花呢?” “不過你的筆跡,是為了不暴露身份特意那樣寫的?稍微有點歪歪扭扭的,但我挺喜歡,感覺別有風趣,配著小花很可愛?!?/br> “你送的花我都有留下來做壓花標本,不過有些保存不下來的,下次我會用別的……” “夠了?!背脸恋穆曇?。 一號莫名的低下頭一手捂住了臉:“夠了。小姐?!?/br> 他的手微微發著抖,像是努力在平息著什么般的輕輕呼吸了幾下,一號方才抬起臉。 啊。關玉秀想。 他的眼睛,又變成濕漉漉如同初生的小鹿一般了。 黑亮、瑩潤、霧蒙蒙。目不轉睛的盯著人看時,專注又脆弱。 “您喜歡就好?!?/br> 他抿著唇,沉默片刻,唇角微微上揚,隨后立刻壓下,等了會兒,又像是無法忍耐的低聲詢問。 “您,不想知道我為什么送您花?” “因為你喜歡?!?/br> 一號屏聲靜氣。 此地靜的連周遭的落葉聲也明晰可聞。 關玉秀:“不是嗎?不是因為你喜歡送我花?” 一號陷入沉默。 有點尷尬的沉默。 他好久才又開口:“我原本打算……在您的墳墓前把今天那束花獻給您的?!?/br> “小姐。您還活著,真是太好了?!?/br> 關玉秀淡淡一笑,眸子如湖水般寂靜中泛出微微青色。 “謝謝你。我也覺得,你還活著,很好,一號?!?/br> 一號看著她澄澈透亮的眸子,舌尖在牙根上抵了抵,忽然就覺得自己應該說句實話。 “小姐。其實……”他像是有些羞澀,耳根燙上抹詭異的潮紅。 “那天在您房中,嚇到您的人,是我?!?/br> “……” 關玉秀的笑容緩緩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眸潭中越來越盛的青色波紋。 她默默看著一號一會兒,結合那點拉扯不清的記憶,漸漸咂摸出了。 “原來是你。那個蜘蛛?!?/br> “……” 對蜘蛛這個稱呼,一號頗有微詞:“手腳反向扭到相反位置,用的一種縮骨功。便于潛入,并沒有嚇到您的意思?!?/br> 他這手功夫明明用的挺帥的。 “可你那天潛入是沉臨淵叫你去殺我吧?” “……是?!?/br> 合著字條上說的危險指的是他本人。 關玉秀:“但醒來看到那樣的真的有點嚇人?!?/br> 一號被打擊到了。 他是真的覺得自己那攀墻附壁的本事挺帥的。他又覺得可能是那天太匆忙,沒發揮好, “我很抱歉小姐。不得已而為之。為了贖罪,避免您曝尸荒野,我已提前為您準備了一處墓xue,連夜挖好了。那時只等您一死便可入土,所以那天……我可能有些急躁?!?/br> “……?” 聽聽。這是人話嗎? 關玉秀側了側頭,將那份不解咽了下去。 “……不怪你。你也殺不了我?!?/br> 一號雖不太理解關玉秀的這份自信從何而來,但看到關玉秀那樣子,似乎真沒為這件事怪他。 沒有厭惡,憤怒,冷漠,懊惱,也沒那些令他悲哀的眼淚。 她說話很輕柔,對他如同以前見面那般。 柔軟。平和。寧靜。 一號很喜歡。 于是他勾唇:“小姐您真是……寬宏大量?!?/br> “你真會夸我?!?/br> 玉秀垂眸,沒什么表情。 “不過?!彼庥行┑?。 “比起埋在土里,什么都不剩更好?!?/br> 一號怔了怔。 “如果……我將來真的能死了?!?/br> “把我盡量多燒幾天,燒成灰,扔進海里,也挺好的?!标P玉秀想著以前的某件事,喃喃道:“腦袋……你愿意留著,掛在墻上,也行?!?/br> 這話不是對一號說的,在這里說也很突兀。 稀奇古怪,無法理解。但關玉秀就是想說。 ……對記憶中不知是誰說的。 一號卻眼睛亮了亮,迅速回應了:“好?!?/br> 下次就這么辦。 不知道怎么才能保持人腦袋不腐爛,但是只要調查,總會有辦法的。 想到能天天在住所看到小姐的腦袋,就好像她每天都在等他,歡迎他回去,一般,一號就覺得有些浪漫。 一號暗自想,小姐應該也是有點喜歡他的。 不然不會對他的花那么開心,那么珍惜,還愿意讓他收藏腦袋。 這真是……有生以來頭一遭。 得了喜歡,還是原本要殺的小姐的喜歡。 這已經超出以德報怨的范圍了……根本就是…… “回去吧,再耽誤,這節課都要結束了?!标P玉秀打斷他的腦補。 一號還有些磨蹭,水霧霧的眼睛就那么看她:“小姐……” “安心,我不會和羨舟說的。你現在又不會傷他?!?/br> 一號仍面有難色。 關玉秀揣度:“你平日如果工作需要,我不會特意和你搭話暴露你的?!?/br> “不是那樣,小姐。小姐愿意和我什么時候說話,都可以?!币惶柕吐暤?。 關玉秀想了想,看他那焦急中透露著幾絲恐懼的模樣,明白了。 這是上次被玉麟那一手嚇怕了。 “我不會和玉麟暴露你,但我不保證他是否已發現了。畢竟玉麟很敏銳?!?/br> 關玉秀又靜靜補充。 “他殺你時,我會攔著點?!?/br> 她很會安慰人。 一號這才松了肩膀:“小姐能如此,已竭您所能。感激不盡?!?/br> ——看來玉麟給他留下的創傷陰影真是不輕。 看著一號高大寡言的身影消失于院內,玉秀想。 關玉秀回到座位,發現不知何時玉麟已醒了,正托著下巴,指節一下下敲著桌子,百無聊賴的瞅著自己的桌面。 關玉秀面色不變的坐回位置,胸中打鼓,莫名心虛。 與玉麟對上視線后,關玉秀勾起笑來,試圖糊弄過去。 “干,嘛,去,了?”關玉麟盯著jiejie,面無表情,用口型一字一句問。 玉秀苦笑著指指肚子。 關玉麟便不置可否的點頭。 “下次,叫我?!彼每谛偷?。 關玉秀沒接話。 她畢竟不是幼兒,廁所還要和弟弟陪著一起去多少不像話。 關玉麟沒得了回應,便rou眼可見的陰沉起來。直到下課,整個人都發散著一股低壓威懾。 “怎么不回話,阿姐?”一下課,他便等不及的質問jiejie。 “玉麟不用擔心。如廁,我叫你多少不方便?!?/br> 關玉秀這么回答。 關玉麟瞇起眼,蹙眉,冷淡的抱臂,瞧著jiejie:“沒想到阿姐還會考慮這個啊……那隨便你。但出去要跟我說一聲?!?/br> “好?!标P玉秀淡淡答。 “我要覺得超了時間會去親自找你回來?!?/br> “嗯。謝謝你?!?/br> 關玉秀沒什么表示,在一旁聽聞全程的沉羨舟多少覺得關玉麟的控制欲有些過火了。 不過是去如廁至于也這個樣?連他,也沒有這樣被步步緊盯的。 但鑒于發生過玉秀走失一事,沉羨舟便覺得玉麟也是關心則亂。 關玉麟這次得了jiejie的回復,卻依舊心情未好,拉著臉坐回了座位。整整半天,沒再同jiejie說一句話。 放學后,姐弟倆回家路上。 “玉麟,原諒jiejie吧。別這樣不開心?!标P玉秀看著弟弟垂眸無言的臉,還是忍不住的輕聲哄他。 “阿姐又沒做錯,何來原諒一說?”關玉麟冷冷道。 “……但你不開心了?!?/br> “我不開心又與阿姐何關?” “玉麟?!庇裥阌懞玫娜ダ艿艿囊滦?,關玉麟猛的躲開,斥道:“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br> 關玉秀于是縮回了手指。 她最近真是感覺玉麟脾氣越來越大了。 “那個侍從……阿姐不覺得眼熟?”回到將軍府,臨到分開前,關玉麟沒頭沒腦的冒出這句,盯著jiejie。 像是刺探,又像是隨口一問。 “沒?!标P玉秀只搖頭。 關玉麟漠然的又看了她幾眼,眼神幽幽,最終什么都沒說,大步離開了。 入夜,關玉秀鎖好了院門。 自院內廊下轉了幾圈,觸到一處機關,便只聽廊下悶響幾聲,嘩然出現一條延伸向下的階梯。 關玉秀熟稔的順著階梯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