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宋伶看著這個獄卒兇狠威脅他的模樣心里一緊。 從有意識能控制自己的身體起到現在完全能跑能動意識清明后,他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好像不是他了。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他跑回獄卒住的監舍里打了盆水,看著水面倒映出一個其貌不揚的麻子臉,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他曾經那過人的姿容和引以為傲白皙賽雪的皮膚,都沒了? 待在這么一具形容丑陋,枯槁無鹽的身體里,還不如讓他再死一次。 但好歹心里尚存的求生意識和蓬勃的好奇心阻止了他這么做,畢竟他還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間他一個孤魂野鬼被劫雷一下劈到別人的身體里去了,突然之間他就和渣男他爹面對面了,突然之間他就要去毒害殺神了… 總得有個緣由吧。 宋伶站在水盆面前,拼了命去回想有用的信息,但只可惜他在云水澤被埋的太久腦子里全是水,一時半會想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也正是在這時,和他住一個屋的獄卒回來了,他們勾肩搭背的討論今天在牢里發生的趣事,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宋伶的異常。 等有人注意到宋伶站在水盆面前一動不動時才疑惑的喊了一聲:“劉二麻,你咋了站水盆面前一動不動的?傻了?” 你才是二麻,你全家都是二麻! 宋伶聽到那人的聲音根據原身給自己的印象做出了一個謹小慎微的形象低聲答道:“今天去給那位送飯,衣服上沾了點血,擦不干凈了…” “喲,那位還活著???”和他住一塊的獄卒聽到這消息都是一臉震驚,不過他又很快反應過來,他們這是無赦天牢,被關進來的罪仙,基本上都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想死都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那位自爆內丹。 想到這,他們又看向這個天天給那位送飯的同僚,臉上露出了一些復雜的表情,也不知是憐憫還是看笑話什么的:“你也別折騰你那件破衣服了,指不定明天沾的血更多呢?!?/br> 宋伶木著臉沒有接話,他們深知這位劉二麻沉悶無趣的性格,也就沒有再打趣他,反而說起了別的事。 而宋伶也就在他們的話語中聽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聽說了嗎,魔族那邊已經被金翎天兵給打退了,咱們又有安穩日子過了?!?/br> “可惜了,我還指望他們來給咱們添點樂子?!?/br> “你瘋了你,你可知那些魔族是什么來歷嗎,如果真讓他打到咱們這來,咱們一個都活不成?!?/br> “不就是從魔淵那邊爬上來的嗎?那種怪物我見多了,有什么可怕的?!?/br> “誰給你說是那種低級怪物了,那些魔族是從阿鼻城過來的…人魔混血,比那些低級魔族厲害多了?!?/br> “有這回事?” 兩人絮絮叨叨地說著聽來的新鮮事,而宋伶的思緒也被魔族,阿鼻城,這兩個詞給占據了。 魔族入侵的歷史,他聽自家長老講過,但那也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據說五百年前九重天與魔淵接壤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座名為阿鼻城的魔城,在這座城里住著的都是一些人魔混血,或是走火入魔之人,他們陰險狡詐,無惡不作,甚至打起了九重天的注意。 他們想要趁著血月,和潛伏在神庭里的jian細里應外合徹底攻下神庭,神庭對此毫無察覺,只顧著應付每百年一次從魔淵里爬出的魔族,等天兵們打退了魔族回到九重天后,卻發現神庭里傷亡慘重。 那些阿鼻城來的人在神庭大肆屠殺后又悄無聲息地離開,簡直就是將那些上神天兵的臉面踩在腳底摩擦。后續兩方勢力又多次碰撞沖突,直到潛藏在神庭中的jian細被抓住,阿鼻城的人才灰溜溜的離開。 但在這次戰役中,神庭沒能討到好,還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勢力戲耍玩弄,天帝勃然大怒,誓要找出潛藏在九重天里所有阿鼻城的jian細。 也因如此,當年大量上神仙官隕落,被后人稱作神墮之年。 宋伶越想越是驚異,看著那兩個有說有笑的獄卒的穿著打扮,確實意識到這是五百年前才有的一些衣服制式,五百年后的獄卒衣服都不是這個款式。 他居然被一道雷給劈回到五百年前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難道說他的經歷太過人神共憤,天道都看不過去了? 但不管怎么說,他也算是白撿了一條命,雖說丑了點矮了點,至少能用,比起他當阿飄的那些日子簡直不要好太多。 不過,等入了夜,他躺在監舍逼仄的大通鋪上聽著從牢房里傳出的各類哀嚎悲泣,他的想法又發生了變化。 該不會他已經被天道收進地府了吧,只是天道看他生前還算表現的不錯,讓他死了也能領個管冤魂惡鬼的身份? 不過這牢獄之中,除了那犯人罪仙的鬼哭狼嚎,還有睡在他旁邊獄卒的呼嚕聲,兩邊聲音此起彼伏,他都不知道那邊更恐怖。 本來給自己做了無數遍心理建設,總算能心平氣和地和一堆臭男人睡一起的宋伶,此時睜著一雙疲憊的雙眼,久久無法入眠。 為了讓自己不那么難受,他開始拼命在腦子里想點別的事情,想想他白天聽到的那些對話,想想他看到的那些人。 在鳳攬亭牢房里出現的那道聲音說他勾結外人來著,難道他也是讓阿鼻城偷渡進神庭的jian細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