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或祭牲
她離開以后,祭司們把“俄瑞斯”的尸體拖到后院埋了。偌大的赫拉神廟只剩下俄瑞斯和卡爾卡斯兩個人,殿外柏樹搖晃,冷潔的月色披著尸衣在門廊和殿內飄曳,仿佛無聲無息的幽魂翩翩起舞。 卡爾卡斯望著正盯著地上那攤血跡的男孩,嘆息一聲:“好了殿下,快回去休息吧,夜深了?!?/br> 俄瑞斯恍如未聞,良久才抬頭看眼前的老人,目光如嬰孩一般恍惚茫然。 “可憐的孩子?!笨柨ㄋ棺哌^去安慰他:“我知道這難以承受,不過要知道——在權力面前,沒有親人,也沒有愛人,只有勝者和敗者、君王和祭品?!?/br> “就像你的父親可以毫不猶豫犧牲你jiejie,你母親也可以毫不猶豫犧牲你,不要再奢望她的愛了,明白嗎?” “我明白?!鄙倌甏瓜卵?,望著地面,語氣輕淡卻沙?。骸皬慕褚院?,我沒有母親,只有仇人?!?/br> 老人又幽幽嘆息一聲,伸出枯干的手,顫抖著拍拍他的肩膀:“快回去睡吧?!?/br> 俄瑞斯點點頭,迎著冰冷月色離開神殿,走向卡爾卡斯為他安排的房間。 快進屋時,白森森的月光灑在他身上,忽然令他發覺,長袍上有塊污濁的痕跡。 他的指尖忍不住顫抖起來,緩慢地抬手,定睛望去——那是血跡,那個代他受死的男孩濺上去的。 女人冷漠的神情又闖入腦海,和往日溫柔的她重迭,引起他胃部一陣又一陣翻江倒海。他終于忍不住,手撐在廊柱上,面朝眼前的銀蓮花叢,痛苦地干嘔起來。 良久,強烈的惡心終于過去,月的雪白令他發冷,花的芬芳令他眩暈。俄瑞斯抬首注目前方,眼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鋪天蓋地的陰郁怨恨。 * 克麗特回到王宮,幾乎沒有休息,馬不停蹄去接見埃吉斯。 畢竟是她的老情人,她前世的丈夫,盡管已經淪為手下敗將,她還是客氣地讓人給他卸下枷鎖,心平氣和在議事廳與他見面。 當然,為保障安全,她讓斐洛亞也一同陪在她身邊。 一進門,她便看到埃吉斯依然還是老樣子,矜持而傲慢地靠在椅子上,目光淡淡在她和斐洛亞身上掃動,似乎完全沒有被敗局影響。 “又見面了,我的王后?!彼α诵?,語氣帶著嘲諷:“噢不,應該稱呼您‘女王’了?!?/br> “還得多謝你,埃吉斯?!彼浇菐?,毫不客氣回擊他:“如果不是你給我送來斐洛亞,我恐怕未必會贏?!?/br> 埃吉斯被她嗆到,臉色瞬間沉下來,眼神晦暗地盯著斐洛亞。 他就知道奴隸擅長耍小心思,背叛舊主對他們來說,不過是習以為常的事。 “所以現在,您過來是為了做什么?”埃吉斯輕飄飄移轉話題,藍眸含著興味看向她:“不殺我?因為對我心懷舊情?” “是呀?!彼p笑:“我怎么舍得殺你,還要請求你當眾宣布永久放棄繼承權,讓跟隨你的那些長老支持我呢?!?/br> 哦,原來是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 真是虛偽又無情的女人啊。 埃吉斯不想受控于她,他直起身子,神情瞬間變得冷淡,語氣幽幽地說:“如果我不答應呢?” “不答應?”她重復他的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彼ρ塾?,語氣卻染上冰冷而濃厚的威脅意味:“你應該不會想選的,我親愛的埃吉斯?!?/br> “哦?”埃吉斯不以為然:“是么?” 他話音未落,克麗特立即抽出斐洛亞的佩劍,向下揮去,微涼的劍鋒抵在他喉口,只需她稍一用力,他便會命喪黃泉。 埃吉斯渾身僵硬,心臟卻不可抑制地猛烈跳動起來,渾身上下熱意洶涌躁動,舌尖品嘗到甜美的、濃郁的欲望——就像初次見面,燦若玫瑰的她拿箭直對著他,所體驗過的那樣。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愛慕的美人依舊兇狠如鷹鷲,心冷如寒冰,不得不令他再次神魂顛倒,意亂情迷。 或許,他的想法一開始就錯了。 不應該折斷她的羽翼,把她獨占在深宮,而是看她舉起王杖,身披權力與光榮的華麗袍服,領受萬人的景仰與敬拜。 或許,這樣的她更能讓他傾心不已。 “我最后再問你一次?!彼龑λ麅刃牟▌右粺o所知,冰冷的翠眸盯著他,暗涌著濃烈的血腥氣:“選擇哪條路?” 吞咽幾下,他短促笑一聲,垂眸看看那柄鋒利的長劍,又抬眼凝視殺氣洶洶的她,不禁喉頭滑動,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當然選您,我的女王?!?/br> 朝她眨眨眼,他柔情脈脈地說。 - 媽咪不是濫殺無辜的暴君,能不殺就不殺,除非是真的非常恨的 想要留言,想要豬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