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陽道：“你在金色天街吃過面條？”

    黃玲玲道：“吃夜宵，不可以嗎？”

    周向陽道：“那晚餐是誰做的？”

    黃玲玲道：“景軍做的?！?/br>
    周向陽道：“除了買回的鹵rou以外，還炒了rou絲，是你喜歡的青椒rou絲?！?/br>
    黃玲玲道：“我陪景軍吃飯時沒有太多食欲，記不清楚了?！?/br>
    周向陽道：“景軍切rou絲是用家里的那柄鐵菜刀。第二天，他找不到菜刀，就去商店買了一把。你為什么要扔掉那柄還很鋒利的菜刀?！?/br>
    黃玲玲挺直了腰，道：“我扔自己家里的東西，需要理由嗎？不喜歡就扔掉?！?/br>
    周向陽道：“你把菜刀扔到哪里了？”

    黃玲玲道：“河里。雖然亂扔東西不太好，可是菜刀畢竟是菜刀，我怕小朋友撿到菜刀后出事?！?/br>
    周向陽問到這里，感到一陣肝疼。面對這個從不“說謊”的犯罪嫌疑人，他恨不得上前拎住其衣領，狠狠扇其耳光，讓其交代真正的犯罪事實。

    侯大利的耳機響了一下，傳來江克揚的聲音：“黃玲玲很狡猾啊，從來不用銀行卡轉錢，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但是再狡猾的狐貍也逃不過獵人的槍口，百密難免一疏。黃玲玲曾三次送了大筆現金到灣村，時間就在湖州系列殺人案以后。這意味著她把從三家拿到的錢轉手就送給了村小。黃玲玲在犯案前，長期給這個村小送錢，數額都不大，這三筆數額是最大的?！?/br>
    侯大利不動聲色地用手機回了一條短信，道：“派人到村小，錄點視頻，是村小學生感謝黃玲玲的內容。再尋訪一下村小的老師、校長，和他們深入交談?！?/br>
    江克揚道：“我已經錄制了?！?/br>
    侯大利道：“這個視頻很重要，你傳給支隊長?！?/br>
    與江克揚通話不久，支隊長陳陽的聲音響起：“老周遇到了麻煩，你換一換他?！?/br>
    周向陽也接到相應的指示，向侯大利使了一個眼色。

    侯大利一直在觀察和揣摩黃玲玲，尋找其心理特征以及破綻，此時已經若有所悟，道：“黃玲玲，你多次被評為優秀工作者、技術能手。你在湖州市人民醫院被評過三次，在江州市人民醫院被評過一次?！?/br>
    黃玲玲道：“我只是做了本職工作而已?！?/br>
    侯大利道：“你的朋友對你多有表揚，都說你為人挺不錯，包括雷偉的父親和母親，對你也是贊不絕口，說自己的兒子沒福氣，配不上你?！?/br>
    黃玲玲有些疑惑地望著年輕的帥氣警察，道：“這也只是盡人的本分而已?！?/br>
    侯大利道：“現在你爸媽最cao心的就是你的婚事，你的年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應該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br>
    黃玲玲道：“我有男朋友，景軍就是我的男朋友?！?/br>
    侯大利道：“你爸媽不知道有景軍這個人，你和景軍同居，但是不想把景軍帶回到家里去。這也說明，景軍不是你的理想愛人?！?/br>
    黃玲玲道：“你別在這里挑撥離間，我和景軍的關系挺好的。沒有帶他回家，是因為時候不到?！?/br>
    侯大利道：“景軍知道你不能生育嗎？”

    這是黃玲玲隱藏在心靈深處的傷口。雖然自己在傷口上做了很多防護，可是被眼前年輕的警察戳了一下，仍然痛徹心扉，道：“你這人很殘忍，非得要問這個問題嗎？”

    侯大利道：“景軍有權利知道你是否有生育能力，你是否向景軍坦白過這事？”

    黃玲玲沒有說話，有一種被揭短的怒火。

    侯大利緊追不舍，道：“景軍對你是百分之百的真心，你之所以不愿意讓雙方關系進一步發展，是不是由于這個原因？”

    黃玲玲沒有回答，瞪著侯大利。

    侯大利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不應該殺人?！?/br>
    黃玲玲道：“最開始你們說我涉嫌殺人，我再次聲明，我沒有殺人。你們要再說我涉嫌殺人，要拿出證據。拿不出證據，你們就是誣陷。24小時嘛，等我出去了，我要告你們?！?/br>
    “你抬頭看一看屏幕，這里有你熟悉的場景，還有你熟悉的東西?！钡搅诉@個時候，按照預定方案，侯大利開始刺刀見紅了。

    前方屏幕上顯示了高小鵬遇害現場的照片，還增加了一個窗簾拉繩的特寫，但是有意略去了窗戶的照片。

    窗簾拉繩的特寫顯示出來以后，侯大利緊緊地盯住黃玲玲，觀察其神態變化。

    從開始與警方對話以來，黃玲玲一直表現得風輕云淡。當這條窗簾拉繩出現的時候，她的頭朝左偏了偏，幾秒鐘后，又矯正過來。窗簾拉繩出現以前，警方所有的提問都在其算計之中，可是黃玲玲沒有想到警方會把這條窗簾拉繩拿出來，這是她沒有算到的地方。當年，在用過這條拉繩之后，她特意把拉繩安裝回原位，以為根本沒有破綻。

    黃玲玲第一次有些緊張，哼了一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侯大利道：“黃玲玲，你用過這條繩子嗎？”

    黃玲玲道：“我不記得了?！?/br>
    侯大利觀察到黃玲玲說這句話時，瞳孔微微縮了縮。這是極為細微的變化，若不是他注意力高度集中，又有意識地經過訓練，就會錯過瞳孔的變化。他明白這條拉繩的出現已經接近真相了，便提高聲音道：“黃玲玲，別裝傻，真不記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