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盞檸支頤著側臉：“但我計算了下，好像數d如果是個大于0卻小于1的數的話是可以的?！?/br>
    “這樣的話需要引用pr定論來列出特殊情況，當然這個部分不屬于主區間，所以一并被排除……”

    姜盞檸靜靜聽著，看姚雅芙在寫完特殊部分的過程后又給她補講了其他一些引用，越講尾音越揚。

    眼里光芒微綻，連嘴角都微微揚起，讓人輕而易舉就能感受到姚雅芙對數學的熱愛。

    她記得很小的時候，學校老師總會出些很難的數學題鼓勵大家去思考，能做出來并且上臺講解就獎勵本子。

    她本對這個不感興趣，直到有一次，獎勵是一本很漂亮的本子。

    姜盞檸拿著題就去問正好休假回家的姚雅芙。

    也就是那一次，她看到姚雅芙露出面對自己或姜誠從來不會出現的微笑，興致勃勃給她講完題目，又講了好些技巧和涉及到的數學小故事。

    母親很熱愛數學，

    比對她或者對父親，都要愛許多。

    “母親?！?/br>
    姜盞檸猶豫了會，鼓起勇氣開口：“你喜歡父親嗎？”

    “我在跟你講猜想，你怎么扯些有的沒的?！?/br>
    “我想知道?！?/br>
    姚雅芙話語頓住，看姜盞檸一臉認真，仿佛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她非常重要。

    “……我的生活只有數學?！?/br>
    母親垂眸，想起很久以前的往事：“這么多年，感情什么的，我早就沒有感覺了?！?/br>
    “那母親有想過離婚嗎？”

    姚雅芙瞳孔微縮，不可置信看向姜盞檸：“你……”

    “我是認真的?！?/br>
    姜盞檸面色平靜：“母親和父親本就是聚少離多，你常年住在研究所不回來，父親大多數時間都在海都忙生意。既然沒什么感情，為什么不……”

    “啪?！?/br>
    視線被力道帶得偏向別處，姜盞檸瞳孔微縮，反應過來時臉頰火辣辣地疼。

    “姜盞檸，我為你們犧牲了這么多，你怎么敢對我說這種話？”

    姚雅芙氣得渾身發抖：“當年的菲茲獎，我就是因為懷了你才不得已退出項目，快兩年才重新工作?！?/br>
    “本來跟我差不多的同僚早已躋身名數學家的行列，接觸更厲害的數理項目，只有我還要跟晚輩一起共事！”

    “離婚？那我之前為這個家的付出算什么？”

    姜盞檸垂眸沒說話，面頰被打的地方泛紅微腫，她似渾然不覺，等姚雅芙說完才說道：“母親，父親他……”

    “出去?！?/br>
    “……”

    姚雅芙深呼吸：“我現在不想再聽你說任何話，離開我的書房?！?/br>
    姜盞檸沉默一會，起身將書籍草草收拾完抱著掉頭就走。

    沒抱書籍的手用力攥緊，指甲壓進掌心來回刮蹭，直到疼痛才停下。

    她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站在一片漆黑中松開手，

    書籍嘩啦啦掉了一地。

    姜盞檸面無表情邁過滿室狼藉，徑直上床，背貼著墻，雙手環住膝蓋，心不在焉看窗外清冷的白月光。

    好累。

    好想逃離這里。

    手機在被子上一陣震動，姜盞檸拿起手機，看是祝慕森的語音來電。

    她現在極其疲憊，不想和任何人有交流，又擔心祝慕森是有事找她，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打電話。

    姜盞檸猶豫了會，按下接聽鍵：“……喂？”

    “我剛參加完一場聚會，回來途中經過你家，應該快要到附近了?！?/br>
    清冷聲音在聽筒那邊響起，姜盞檸一愣，聽祝慕森淡淡問道：“要不要出來走走？”

    姜盞檸扯了扯唇，若無其事笑道：“……好像有點晚了，你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br>
    祝慕森聲音淡淡，沒被她的話所影響：“出嗎？”

    她倏地愣住，張了張唇，沒多久便聽到自己的回答。

    “出?！?/br>
    姜盞檸掛掉電話，輕手輕腳下床出房間，離開家后看到不遠處熟悉的身影，趕緊小跑過去。

    “等很久了嗎？”

    “我剛到?！?/br>
    見姜盞檸側臉微微泛腫，祝慕森皺起眉頭，聲音驟冷好幾度：“你的臉怎么了？”

    姜盞檸一愣，見他視線落過來，下意識捂住側臉，狀若無事笑道：“是過敏啦，用的護膚品好像有成分不大行，用完就腫起來了?！?/br>
    她出來前專門冷敷了下，紅腫已經消了不少，

    沒想到還是讓他看出來了。

    發現他的車竟然停在不遠處的小區道路上，姜盞檸一臉震驚：“你怎么能開車進來的？！”

    她家這邊只有登記過的業主車才能進的?。?！

    “上次送你回來的時候，小區保安就認識我了?！?/br>
    祝慕森別開目光，聲音有些不自然：“……他就放我進來了?！?/br>
    姜盞檸愣怔。

    這分明是誤會了?。?！

    她轉頭朝不遠處的保安崗看去，果然看到保安大叔朝她豎起大拇指，一副“小兩口真甜蜜半夜還要見一面”的欣慰神情。

    姜盞檸：……

    這個地球，她真是一刻都不能待了。

    小區內有供業主游憩的景觀公園，兩人沿著小路慢悠悠往前，路燈照耀道路兩側植物，落下朦朧光影。

    “明天要去聽音樂會嗎？”

    見姜盞檸身子微頓，祝慕森換了個話題：“或者你有其他喜歡的，都可以去?！?/br>
    姜盞檸沉默了會，朝他抱歉笑笑。

    “這幾天我爸媽都在家，可能有事要叫我去幫忙，要不我們回深城再說？”

    她說話時側臉微抬，正好迎著路燈，隱約能看出淡淡的紅痕。

    祝慕森斂眸，垂落在身側的雙手下意識動了動。

    最后什么話都沒說：“好?！?/br>
    沒想到他什么都沒說就答應了，姜盞檸一愣，看祝慕森沒有半點意見的神情，突然有種自己是渣女的感覺。

    親完人家，第二天就說自己臨時有事沒空出去，從此再沒提過這事。

    ……好像是有點渣。

    剛剛還揚起的嘴角慢慢斂下，姜盞檸低頭盯著道路，向來明亮的眼眸有些黯淡。

    但她現在，真的沒有心思再去想其他事情。

    溫熱掌心忽然落在頭頂，姜盞檸腳步頓住，聽祝慕森聲音響起。

    “不要想這么多?！?/br>
    他說道：“喜歡就出來，不喜歡就由自己心情做主。不用在乎別人怎么想，人生本就不可能事事如意?！?/br>
    “你只需要做你自己，照顧好你自己?！?/br>
    祝慕森說完才收回手，神情不變。

    “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你想出去我會陪著你，你不想出去，我就像今天這樣過來找你?！?/br>
    姜盞檸沉默看他，心里有一塊悄無聲息坍塌，將她所有的若無其事碾得粉碎。

    她扯了扯唇，開玩笑道：“那我要是不想見你呢？”

    祝慕森淡淡接話：“這個可能做不到?！?/br>
    姜盞檸撲哧笑出聲，突然轉身抱住他。祝慕森倏地僵硬，紅暈如墨打翻，從白皙脖頸慢慢往上蔓延，直到耳根都染上艷麗的紅。

    “你……”

    “別動?！?/br>
    姜盞檸將臉埋進祝慕森懷里，直到熟悉的冷香滿盈鼻翼，心里的躁郁慢慢散去。

    姜盞檸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

    真好呀。

    剛剛躺在床上那種難過到窒息的感覺，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以后的日子就請多多指教啦?！?/br>
    姜盞檸深深呼吸，戀戀不舍放開他。眼眸明亮，唇角帶著戲謔的笑?！笆前?，男朋友？”

    祝慕森抿唇，不接她的調戲：“……”

    這人一恢復就沒個正經。

    “你怎么不早點過來找我呀?！?/br>
    姜盞檸也無所謂，牽住他自然而然往前走，一路抱怨：“我這幾天過得可不開心了，我媽說我數學退步，天天抓我做題。我爸預約奢侈品店的上門試衣服務，從早試到晚??！真是試得我腰酸背痛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