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柔軟的枕頭，李毓婷做夢了，可惜夢里沒有少年的鳥語花香，曾柏芝已經不再是年少青蔥的溫柔模樣，身邊的人面目模糊，她越過人海，看到了Clarence和Deliagh的臉，李毓婷知道這不正常，但是她出不去，那些人先朝她看來，一張陰惻惻的臉在李毓婷眼中不甚清晰，接著，李毓婷來不及轉身離開，那些人臉就從他們身上飛了出來，李毓婷轉身就跑，但是腳下很重，明明沒有任何東西，但是卻能夠感覺到腳步很重很重。

    人臉已經和李毓婷臉貼著臉了，他們靠的太近，不甚清晰的帥氣面孔模模糊糊，顯得有些猙獰，李毓婷被兩張奇怪的臉貼上，呼吸越來越微弱，也越來越難受。

    直到驚醒。

    李毓婷身上的睡袍已經再次被汗水打濕了，好在昨天晚上她放在晾機中的衣服已經被洗干凈并烘干了，李毓婷簡單的清洗了一下自己，身上酥酥軟軟的恍若沒有力氣。她略微有些恍惚，精神上的憔悴連帶她的臉色也并不好，唇色也有些發白。

    她恍惚想起年少的第一次也是至此為止的第一次心動。穿著白色紐扣長袖襯衫的轉校生，看起來溫柔又干凈，轉校到來的第一天就萬眾矚目。家世優越，學習又那樣的好，加上溫柔的說話的語調，溫柔又精致的長相。

    年少的時候，曾柏芝是李毓婷控制不住關注的男孩?？上恳淮?，她都是站在自己閨蜜身旁，看著溫柔的少年慢慢臉紅，又漸漸接收了林祈凰，兩人偷偷在一起，甚至在校園的大榕樹后偷偷接吻。

    緊緊相擁的兩人，緊密貼合的唇瓣，李毓婷依舊能夠感知到那一刻心中的難過和奇異的破碎感。包括林祈凰不堪重負離開后的一年，她看著溫柔的少年沉郁安靜，眉眼更加柔軟憂郁。她心痛不減反增。李毓婷偷偷把曾柏芝的情況夸大，和林祈凰說了很多次，她多希望林祈凰回到曾柏芝身邊安慰這個溫柔的男孩。

    這么多年之后，兩個人都變了。李毓婷曾經想象過，如果是現在的自己，經歷了半年的碰壁，幾年的工作經歷，她已經褪去內向，并且自私了很多。她應該會直接想辦法，追求曾柏芝。

    某種意義上而言，曾柏芝對她有時展現出不經意的防備和厭惡是沒有錯的。

    李毓婷恍惚想到了曾柏芝的眼神。

    公司里，那樣多的單身女員工都羨慕她總裁助理這個位置，她們都認為她是偷偷喜歡著總裁的。但是李毓婷沒有說的是，如果她做不到心如止水，就無法在沉不群助理的位置上做這樣久了。

    她從不曾對沉不群動心，原本，李毓婷以為是因為她內心還裝著曾柏芝的原因。

    但見到曾柏芝那一刻，李毓婷發覺，她只有淡淡的惆悵，卻沒有了自以為沸騰的感情。

    她喜歡的是一心一意愛著林祈凰，溫柔又堅定，像是陽光下堅韌松柏的曾柏芝。準確的說，她喜歡的是這一類人，像是未經過打磨的斐玉玉胚。

    李毓婷沒有時間將感情全部理順。她要做的事情太多，那些事情不會給予她足夠豐厚的時間去追憶復盤一段無疾而終的可笑暗戀，更不會憐惜一個少女青春時代為解的可笑的心事。

    好在工作已經養成了良好的習慣，她能夠強迫著自己進入工作狀態，在出差的清晨那段時間把應該完成的工作都大致完成提交，因此昨晚的意外，至少沒有讓她落下工作，而這個早晨也是一樣的。

    李毓婷重新洗了澡，略微吹干了長發，讓客服準備了女裝，在收拾好自己之后，她坐在梳妝臺前，打開了電腦。

    大概過了一兩個小時，手機悠悠然的發出聲音。李毓婷敲擊著鍵盤的手指微微停頓。

    來電是花盡顰。

    李毓婷微微停頓，按下接聽鍵。

    ”學姐，請問打擾你了嗎？“花盡顰的聲音有細微的喘氣。李毓婷想不到花盡顰找自己會有什么事情，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好在花盡顰也顯然沒有打算等李毓婷開口回應之后再說話?！皩W姐，我昨晚去取快遞的時候剛好看到樓下有快遞站給你投遞快遞消息，我估計著你自己拿應該不方便，跟你發了信息，本來想問問你的，但你一直沒回復。他們好像挺著急的，我就趁著今早晨練的時候取了，給你放到門口了。之后學姐你如果不要就叫我和你一起抬下去給他們就好。我之后還有一些事，就先掛了?！?/br>
    李毓婷看著慢慢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才想起自己因為上幾個星期體重上升了不少，訂購了一臺小型健身椅。但因為近期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所以她把這件事忘了，也沒有時刻關注物流信息。導致整個物流可能在快遞驛站存放時間過長，快遞員才直接送貨上門了。

    李毓婷嘆了一口氣，花盡顰語速快又急，都沒給她什么說話的機會?？上КF在可能不適合打電話回去說一聲謝謝，也不知道這么早他是著急著去哪里，健身椅可不是小器材，真是辛苦他了。

    不管如何，洗好了澡，再聽了一通鄰居家的電話，李毓婷的心情還是舒暢了不少。她本來就不是大大咧咧的人，會珍視每一份幫助和情誼，心思自然也敏感很多，顯得脆弱不少，又韌性十足。任何簡單的動作都會讓她升入云霄，或墜落黃泉。

    緊了緊手機，李毓婷才真切注意到，手機屏幕上的幾道裂痕，大概是這兩天哪個時候留下的，好在這只是貼屏而已，她回家自己換一個就可以了。而且裂痕不是很清晰，還能用一段時間。

    瀏覽了一遍手機的幾個社交軟件，李毓婷整理了一下今天要做的事情，又與公司里幾個同事問了好，要了公司前幾次的礦采交易，坐在床邊仔細看著。

    她沒有開燈，整個房間只有她辦公的手機，發出微弱的光，漸漸的四周微微亮了一點點，李毓婷恍然抬頭，看到落地大窗那邊，微黃的晨光散射開，日頭從這個崎嶇蜿蜒的城市漸漸上升，光線也漸漸爬滿，像虬結的蛛網，慢慢網住了整個的城市。

    天空就是這樣，這樣一點點變的光亮。

    李毓婷沉默的看著，日頭東升，公事基本已經安排妥當，至于私事，現在一團亂麻。如果能夠停一下，就先停在這里，讓她喘息一下，那也是極好的了。

    可惜，時間太少，事務太長，就連夜晚也已經變得短暫，不用說天明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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