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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有病 第80節

    妙真哼了一聲,“我才懶得去問?!?/br>
    對他這一點?,她倒是放心的?,只是不高?興他左也是玩,右也是玩。

    她自走去和花信吃早飯,剛端起碗來,邱綸又?起身向墻根底下那?箱籠里翻銀子,“人家昨日請客,今日又?輪到一個姓陳的?,明日是那?姓金的?,后日怎么也當輪到我還席了。只是我在此地?不熟,不曉得哪家的?酒好,哪個班子的?戲好,要拿些錢請華子鳴幫我張羅?!?/br>
    自妙真說?了幾回?要節儉后,他為表誠心,將銀子交給妙真存放。妙真推脫了幾回?,他死活要給,她只好依從了,把那?銀袋子放在一口?箱籠里。因自己還有十幾兩使用?,也從未去翻用?他的?。

    她看著?他翻,聽見?那?銀袋子“嘩嘩”響,就玩笑,“你這錢怎么越放越多?聽著?聲比從前還要響呢?!?/br>
    本是無心的?話,邱綸聽著?竟像是在挖苦他。動靜越大,一不定就是銀子多了,也許是銀子更碎了。

    他心里雖有些不痛快,卻裝作沒聽見?,拿了些出來,仍把袋子擱進箱籠里,還走來桌上囑咐她,“你明日要去拜訪人家,下晌也需得去街上置辦幾樣?體面的?禮物,可別為了省錢就揀些拿不出手的?東西,只管取那?箱籠里的?錢去買?!?/br>
    妙真也曉得這一項不能省,畢竟先前承蒙人家照拂過一陣,便點?頭應下。

    邱綸也不睡了,忙著?從客院出來,往那?華子鳴房中去。路上撞見?良恭,本來互不理睬擦身而過的?。誰知良恭走出幾步,忽然掉轉來問:“三爺這是去找華官人?”

    邱綸仰著?下巴道:“怎么,他不在家?”

    “倒沒見?他出去?!绷脊Т筇?陽底下笑出口?白森森的?牙,“不過依我看,你不應當去找他?!?/br>
    “你這是放的?什么狗屁?我的?朋友,還輪得到你說?應不應當去會?”

    良恭笑道:“你別急啊。我猜你去找他,是為了昨日受了朋友的?請,要請他張羅還席的?事,是不是?”

    “是又?如何??”

    “所以?我說?你不該去啊。你想想,你和華官人是什么樣?的?交情?我看那?華官人和你一樣?,都是仗義之人,他替你張羅,少不得就要一辦到底,哪肯收你的?錢呢?你去找他辦這事,一則,朋友間推來讓去不好看,你未必推得過他;二則,他給你忙活一場,給人家聽見?,這東道算他盡的?心還是算你盡的?心?”

    思來也對,麻煩人家一場,人家未必肯收錢,這東道說?是自己請的?,也未免有些臉厚。邱綸仰頭一嘆,“那?我找誰去辦?無錫我又?不熟?!?/br>
    良恭笑了下,毛遂自薦道:“三爺要放心,就交給我去辦。那?年送姑娘到常州,我們也是在這無錫耽擱過好一陣。這里的?街巷酒家,我熟得很,在那?韋家住了些日子,雜戲班子也很知道一些?!?/br>
    邱綸慣來不會張羅,很樂得有人替他張羅,便將銀子交給他,“那?你去辦,務必要辦得體面些,后日午晌我就要請客?!?/br>
    “噯,交給我,盡管放心?!?/br>
    良恭拿了銀子,便伙同嚴癩頭與?華家一位要好的?管事一并往街上去。他要存心散起銀子來,也是位“財神爺”。到了那?有名的?酒樓,一律揀最貴的?定下,什么翅參鮑肚,美酒佳釀,任那?銀子流水一般淌出去,他連眼皮也不眨一下。反正不是花他的?錢,他比誰不會裝闊?

    第70章 梅花耐冷 (〇二)

    卻說早飯已罷, 妙真因下晌要往街上去些禮,去那箱籠里拿銀子。翻出錢袋子倒吃了?一驚,出來時攏共一百六十兩銀子,如今掂著像是只剩了八.九十兩。

    不由得蹲在箱籠前頭嘀咕, “這一路上開銷怎的這樣大?分明也沒見買什么東西啊?!?/br>
    花信端了?茶進來, 聽見就笑,“咱們前些時日都是在船上, 哪里有東西可?買?不過碼頭駐船時到案上買些吃的。是?三爺大方, 隔三差五就要打賞那船家。這幾日到了?這里, 又是?華家的下人?, 又總與?那華官人?出門?走動, 更少不得花銷?!?/br>
    妙真只拿了?一錠二兩的碎銀, 悻悻走到椅上來吃茶, 臉上懸著一縷縹緲的愁態。她?不大高興邱綸這手散的毛病,說過幾回?,他?嘴上答應得好,行動又照舊。又不能夠狠說他?, 畢竟他?是?花他?自己的錢。

    “姑娘是?不高興三爺亂花錢?”花信笑著瞥她?一眼, 旋裙坐在另一條椅上,一手托著下巴問她?。

    “我不高興又有什么用?”

    她?沉靜地想想,又走去將手里那二兩銀子擱回?那銀袋子里,去翻自己的妝奩。倒幸里頭還有十幾兩,便從中取了?二兩出來。

    花信見此舉動, 特為邱綸辯白起來, “我曉得姑娘的意思, 是?怕拿人?手短。咱們在常州的房子是?三爺交了?一年的租子在那里,在嘉興住的房子也是?三爺家的。姑娘此刻再分你我也晚了?些, 三爺根本也不會?多心想到這些事?情上頭,我看倒是?姑娘多心?!?/br>
    “就當是?我多心好了?,這幾年咱們吃了?多少銀錢上的虧?我真是?怕了?和人?在錢財上扯不清?!?/br>
    “姑娘說這話真是?好沒道?理,你和三爺是?什么情分?花他?的錢不是?應當的么?就是?姑娘不向他?要,他?也該替姑娘打算在先?!?/br>
    “要”這個字,在妙真聽來有點刺耳,她?只管低著頭笑,“要是?連我也大手大腳使?著他?的錢,又怎好去說他?的不是??”

    “三爺與?姑娘從前是?一樣的,這樣富貴的家里長大,對銀錢沒算計。姑娘是?這樣,難道?就不體諒他?一點?”

    妙真羞愧地笑著,“你快不要提我從前的丑事?了?,就是?因為沒算計,才給人?家都算計了?去?!?/br>
    因此打住不說了?,叫花信去叫良恭與?嚴癩頭,想讓他?兩個上街去辦些拜訪韋家的禮物?;ㄐ湃チ?回?來,說不見人?,大約是?出去逛去了?。

    果然這二人?到下晌甫歸,在外頭為后日邱綸請客定下了?一席好酒好菜并一班高價的雜戲??钢鴤€烈日回?來,也顧不上身上有汗,到了?下房就倒頭要睡。又聽見妙真有事?吩咐,就往這屋里來。

    進去問是?什么事?,妙真反來問他?:“你這一晌到哪里去了??”

    原是?很尋常的一句話,偏是?在此刻說出來。此刻那門?外炎炎暑熱,鶯啼蟬鳴,“唧唧吱吱”編成網似的聲影,照得人?睡意昏昏。曬得金燦燦那地上動著好幾點影斑,是?蜻蜓在天上盤旋。這樣的情景里,她?那樣的話仿佛就是?一位太太在盤問丈夫。

    良恭睇她?一眼,向一張躺椅上坐下,那椅子往后一栽,就“嘎吱嘎吱”搖起來。他?仰著臉闔著眼,愛答不理一般地笑了?下,“你要買什么?”

    妙真看他?兩眼,他?倒在那里極為放肆。自從上船后,也逐漸有了?些改變,益發想來則來想走則走,叫他?也叫得動,只是?他?的態度遠不如從前殷勤體貼。

    可?他?最開始到尤家來就是?如此,妙真又沒有道?理現在才想起來教訓他?。就暗嗔怪他?一眼,踅入屏門?內拿了?張禮物單子給他?,又拿二兩銀子,“你可?比著價錢買,我不剩多少銀子了??!?/br>
    他?雙手閑扣在腹上,也不去接,就瞥眼一看,“曉得了??!?/br>
    妙真又往他?面孔上晃晃那單子,“曉得了?你還不動彈?”

    “急什么?又不是?要費多少功夫的事??!?/br>
    她?堵著氣把手狠垂下去,旋到躺椅右面的一根梅花凳上坐著。以為他?不忙著走是?因為有話要說,她?兩條胳膊就握著那箋放在裙上靜靜等著。誰知看他?半日,他?竟闔上眼在那里悠然自得地睡起覺來。

    也不曉得到底睡著沒有,不過是?閉著眼睛,妙真可?以放心地盯著他?看。他?穿著黑色的衣裳,里頭是?白色的中衣,在襟口上露出一點白邊。這樣近看,下巴那一處地方蒙著一圈淡青的顏色,想必胡須剛冒出個頭就被剔平了?。那刀一定鋒利,剔得很利落,光是?看就覺得扎人?。

    這一片粗糙,倒很適合把柔嫩的什么貼上去磨一磨。妙真不由自主地想到這里,臉上一紅,覺得門?外的蟬叫得人?躁動不安,便又向門?外看去。

    不知就這樣呆坐了?多久,忽然聽見一聲輕笑?;?過頭來,良恭正餳著眼睛看她?,似笑非笑的,“這么乖?!?/br>
    有頭無?尾的一句話,妙真不知他?在說什么,只覺他?那目光像只溫柔的手,仿佛是?伸過來在打盹的魂兒上逗弄了?一下。她?的心“砰砰”地跳了?兩下,一時有些怔住。

    良恭伸著懶腰起來,“就這么坐著就睡著了?,你竟也不叫我起來?!?/br>
    原來是?說這個,妙真一時顧不上答他?的話。

    他?理了?理襟口,抽走她?手里的箋細看兩眼,又低下看她?一會?,目光若即若離的,叫人?猜不透他?那胸膛里到底在盤算些什么。

    妙真恍惚以為他?是?要躬下背來親她?,可?他?馬上又吹著哨子往外走了?。她?忙立起身喊住他?,“你不拿銀子么?”

    “我這里有?!彼?頭也沒回?,仍舊向外走。

    妙真剎那間想追到門?首去看一看,卻遲疑著沒動,好一會?恍惚覺得是?受了?他?的調戲。為什么從前再親昵的舉止也沒有覺得是?調戲呢?還不是?因為從前他?沒有這種?疏離的態度。然而他?并沒有觸碰她?哪里,只是?那躺椅還在那里“嘎吱嘎吱”,一聲低過一聲地慢慢搖著。

    她?即便此刻想起來狠,也沒有證據,就賭氣到床上睡了?一覺。想著等他?回?來,也要找個由頭罵他?一回?。

    起來已近晚飯時候,有個華家的丫頭來回?話說:“邱三爺和我們家少爺在陳二爺家吃晚飯,他?讓我來告訴姑娘一聲,不必等他?,姑娘自己先自己的?!?/br>
    妙真沒說什么,就和花信吃飯。吃到一半,見嚴癩頭把照單子買好的東西拿進來,兩匹料子夾在胳膊底下,右手有個福字紋布包,包著的一定是?那三樣給韋家小孩子穿戴的鞋帽。左手又還擰著三個點心匣子。

    妙真望著道?:“我沒有叫買點心?!?/br>
    嚴癩頭擱下東西就笑,“良恭做主買的,他?說那韋家老太太愛吃些零嘴。最上頭那一盒,是?給姑娘吃的?!?/br>
    妙真把眼放下去,一面吃飯一面問:“他?人?呢?”

    “他?逛了?這一日,說困得很,回?屋里睡覺去了?,叫我給姑娘送來?!?/br>
    妙真只“噢”了?一聲,摧嚴癩頭也下去吃晚飯。心里沒由來的懷著點遺憾和悵然,不覺黃昏已逝,又是?夜深了?。

    這夜邱綸在那陳家玩得高興,三更過半才與?那華子鳴歸家來。想著要去告訴妙真一聲,又見西廂早是?燈滅月凈,便自回?了?正屋里睡去。

    次日起來,到妙真這屋里來吃早飯,不想妙真這里已在收拾飯桌了?。他?伸著懶腰隨口笑道?:“吃早飯也不等我?!?/br>
    妙真坐在榻上瞟他?一眼,“想你昨夜回?來得晚,睡得也晚,以為你是?起不來吃早飯的。我趕著要到韋家去,就先吃了??!?/br>
    邱綸聽她?淡淡的口氣像是?有些生氣,便去挨著她?身邊坐,歪著笑臉窺她?,“大早起的,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隱隱嗅見他?身上的酒味,妙真臉色益發冷淡,往邊上稍稍讓一讓,“并沒有誰惹我?!?/br>
    “那你跟誰慪氣呢?”邱綸還不知道?是?為他?生氣,仍腆著一張笑臉睇住她?。她?往旁邊偏開臉,他?歪下腰追過去看,“難道?是?在生我的氣?叫我好好想想是?我哪里得罪了?你?!?/br>
    妙真瞥下眼來,見他?仍是?一張笑臉,并不像是?真的在反省。就想他?這個人?的腦筋簡直不會?轉彎,和他?兜繞,恐怕他?一輩子也才想不到該想的地方去。

    便嘆了?口氣,好言好語和他?說:“你這個人?的性?情,真是?不知道?叫人?怎么說好。咱們在無?錫不過是?稍做停頓,短短半個月的功夫,你就結交了?那么些朋友。若真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就罷了?,大家聚在一起能謀一番事?業也是?好事????你們聚在一處是?做什么?不是?吃酒聽戲就是?四處閑逛。人?家那起文?人?相公?們閑逛,還能逛出一些傳頌千古的詩詞文?章來,你們閑逛,逛出了?什么?非但什么有用的東西也不得,反倒開銷出去許多銀子?!?/br>
    邱綸聽得慢慢直起腰來,覺得她?這番話真不像能從她?口里說出來的,反倒和他?族中長輩教訓他?的那些話如出一轍。

    他?微微有些訕,辯解了?兩句,“你這話雖然不錯,可?交朋友自然就少不得要應酬。不這樣,朋友之誼何?以存續呢?況且也不是?我一味的想和他?們玩,你想想,人?家既請了?我,我推遲,好像我這個人?不夠平易近人?似的。我又不是?什么王孫公?子,何?以把架子擺得那樣大?”

    妙真噘著嘴睞他?一眼,“你好像很有道?理,可?聽來都是?歪理。倘或作為朋友,連這一點都不能體諒,也不配做朋友。難道?你在做正經事?,聽見他?們叫,也一定要拋下正經事?去赴他?們的約么?”

    “問題不是?我此刻沒有正經事?在做么?”他?把兩手一攤,笑著看她?一眼,順勢環住她?的背貼上來哄她?,“我曉得你說的有理,就這一陣子,等咱們離了?無?錫自然就不和他?們混了?。眼下咱們借住在人?家府上,怎能不給主人?家面子呢?”

    妙真斜他?一眼,“你這樣講,好像是?因為我囖?要不是?因為我的事?要去常州,咱們也不會?中途在這里打攪人?家?!?/br>
    “你看看你,多心了?不是??我并不是?這個意思?!彼?忙在她?背上溫柔急切地撫慰兩下,“姑娘教訓得對,我知錯了?,好么?”

    哄得妙真笑了?,心里頭嘆息著,回?轉身來,貼進他?懷里,“那你聽我的,下回?可?再不許又夜飲到三.四更天才回?來。夜里睡得晚,次日就起得晚,常言道?一日之計在于晨,如此下去,豈不是?在虛費光陰?!?/br>
    邱綸盡管笑著答應,卻是?有些勉強。懷里摟著妙真,心里卻平添了?一分惆悵。覺得妙真這張嘴,盡可?以撒嬌,盡可?以賭氣,也盡可?以說些無?理取鬧的話。偏偏又說起大道?理來,不免有點掃興。

    這一早,花信又重新提了?早飯來喊邱綸吃。這間屋子是?西廂房,沒有罩屏,是?個寬敞通間。飯桌擺在床與?榻當中,邱綸就放開妙真,懶懶地走下踏板,坐到飯桌對面去望著妙真笑。

    看見一甌鹵驢rou,一甌糟鵝,一碟雞蛋炒嫩豆芽,又是?一碗清甜桂花粥,一碟酥rou餅,都是?他?素日最愛吃的。因問花信:“華家的廚房怎么正巧有這些?”

    花信將提籃盒放在炕桌上,回?身和妙真在榻上坐著,向著他?笑,“哪就有這樣巧?這是?人?家兩個廚娘專門?給三爺做的。我去提時就對我說,知道?三爺昨日睡得晚,想必也起得晚,所以特地做好了?給您留在鍋里熱著?!?/br>
    邱綸聽了?直贊這些人?很會?做事?,提著箸兒點一點,“你跑一趟,這兩個廚娘,每人?賞她?們五百錢?!?/br>
    花信眼珠一轉,撇嘴道?:“人?先給姑娘提了?早飯,又給三爺另提,這會?又要我再去,這一早上,我跑了?多少趟,腿都要酸了??!?/br>
    邱綸聽其意思也是?要討賞,倒好說,呵呵笑道?:“勞累你,也有一吊錢謝你?!?/br>
    花信便取了?錢,高高興興往外去了?。妙真眼看著她?出去,心里早有些腹誹,又不能當著她?在這里講。因為她?也是?矛盾,一面覺得花信伺候著她?已是?不易,如今又添了?個邱綸???她?隔三差五就要想法子討賞錢,妙真看來也有點出格。

    她?只好從榻上走到飯桌上來說邱綸,“你為什么又要賞她?一吊錢?”

    邱綸囫圇咽下東西,反笑著問她?:“這有什么不好?我給你的丫頭賞錢,難道?你還要不高興?你們兩個不是?從小長大,情同姐妹么?”

    “是?這樣子不錯,可?我本就有月銀放給她?,都是?按日子放的,從未拖過一天。況且我給下人?的月銀,比別人?家都多,一月二兩半銀子呢。她?又沒有別的使?錢的地方,根本就用不完,還要攢下來許多。你覺得她?伶俐,偶然賞她?些也使?得,哪有這樣一月賞個五.六回?的?多一份月銀都賞出來了??!?/br>
    邱綸聽了?可?笑,“你這也很奇怪,既然和她?要好,她?多得些,你應當高興才是?,怎么還反過頭教訓起人?來?你到底是?為我不高興,還是?為她?不高興?”

    妙真眼起急色,“這是?什么話?我既不是?為你不高興,也不是?為她?。只是?你大方也要分時候,從前你有錢,我們也沒有什么干系,你愛怎么樣揮霍就怎么樣揮霍,我根本沒有資格來說你。如今咱們既有了?關系,你也離家在外,身上只剩下那七.八十兩銀子,哪還經得住你這樣散財童子似的花呢?”

    聽她?又教訓起人?來,邱綸便把臉低在碗里,吃了?一會?,不禁冷笑一下,“不過因為她?是?你的丫頭我才肯多賞她?。要是?別人?的丫頭,我才懶得理會?,管他?勞不勞累呢?”

    他?也是?一份好心,妙真再多說,仿佛是?自己不識趣,況且也像是?對花信過于苛刻了?些。只好不說了?,款裙走回?榻上去。

    不一時花信回?來,妙真便使?她?去吩咐良恭借了?華家的馬車套上,趁著這時太陽未毒起來,欲往那韋家去。

    走時想起韋老太太很喜歡她?鮮艷的衣裳,因是?孝中,只好穿了?揀了?身相對鮮亮嫩鵝黃褂子,一條艾綠的裙。在穿衣鏡前照鏡子,看見邱綸又倒在她?的床上打起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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