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心動 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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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知道,他竟然害怕一個小姑娘。 他害怕面對她那雙清澈得容不下一點雜質的眼睛。 害怕她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仰。 因為,他給她的,都是慚愧和失望。 嚴承光的眸光逐漸深沉,嗓音也啞,“你是誰?” “我……” 面對男人的疑問,涂諾張了張嘴,想著這一次應該是逃不脫了,要不然就實話實說吧。 又一想,這個人那么能忍,又那么能裝,為了達到目的可以背負那么重的罵名和枷鎖。 他如果知道了她就是米糯,那么,以后他給她看見的,估計就都只是他想讓她看見的了。 那她還當個鬼的福爾摩斯??? 涂諾正在猶豫,那邊荷花叢里突然傳來響亮的一聲,“涂諾!” 楊錦澤滑著一只大木桶從荷花叢里探出頭來,“涂諾,你怎么來了?你等著,這里有好大的一枝蓮蓬?!?/br> 楊錦澤說完就又鉆進荷花叢里去了。 涂諾看著嚴承光,向楊錦澤那邊指了指,“就,我男朋友。我來找他玩的。嚴總,您也來玩???” “哦,是的?!?/br> 嚴承光沉吟著,心里莫名一松,卻又一落。 在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里,他看了看楊錦澤那邊,就想起那天晚上在公交車站,她把頭靠在那個黑衣男人的身上,哭得很是委屈。 從身高來判斷,這兩位,明顯不是一個人。 沒想到,竟然還是個小海王。 嚴承光笑了笑,看著還泡在水里的涂諾,“不上來嗎?” 說完才意識到什么,“哦,那等你男朋友?!?/br> 然后就又去畫他的畫了。 說實話,涂諾這個時候真想再游回去。 早知道他來這里了,她吃飽了撐的跳這個湖? 可是,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天氣很熱,萬一中了暑,不是更倒霉嗎? 想到這里,涂諾扒著船舷就往上爬。 不知道是因為太緊張,還是太累,爬了兩次都沒能上去。 楊錦澤那個家伙知道她水性好,此時只顧放心地摘他的蓮蓬,頭都不露一個。 而嚴承光就那么背對著她坐著,聽著她掙扎的水聲,也一點要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涂諾實在忍不住了,“您能,幫個忙嗎?” 聽見聲音,男人頭都沒回,一面涂抹著顏色,一面明知故問:“幫什么忙?” “就,”涂諾努力堆起一臉笑,“太滑了,上不去?!?/br> 聞言,嚴承光抬眼看了一眼荷花叢那邊,那個傻小子把女朋友丟在這里,還只顧摘蓮蓬呢。 無奈,他放下畫筆走過來,蹲下腰,向涂諾伸出一只手。 涂諾看著那只干凈白皙,在陽光底下顯出青色血管的大手。 就忽然想起了小時候。 學校讓觀察昆蟲做標本,六叔和嚴承光帶著她去田野里捉蝴蝶。 那天她穿著一雙有點跟的小皮鞋,卻非要走隆起的田塍。 走又走不穩,搖搖晃晃的眼看要崴腳,嚴承光連忙跑了過來。 她猶豫都沒猶豫,直接就拉住了他的手。 那天她牽著他的手,走完了一條長長的田塍。 她的粉色小裙子被田野里綠色的風吹拂著,她笑得沒心沒肺。 到現在想起來那都是美好的一天。 可是,現在,她向他求了救,他也向她伸出了手。 她卻不好意思起來,總覺著那只手是會燙人的。 嚴承光看出了她的猶豫,淺淺地勾了一下唇角,起身就要走。 “喂……” 涂諾連忙又叫住,然后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 嚴承光皺了一下眉,彎下腰就把她握住了。 他的手掌寬厚有力,把她的手整個一裹,用力一拉,就把她提了上來。 涂諾狼狽不堪,坐在船舷上喘著氣。 嚴承光站在一邊看著她,神情若有所思。 涂諾低頭一看,連忙就彎下腰去。 她渾身濕透,本來還算寬松的t恤此時完全貼敷在身上。 胸前,腰周,曲線畢露。 涂諾尷尬到無地自容,還記得為自己辯解,“我沒有,勾引你……” 女孩子的聲音很低,嚴承光卻聽見了。 他現在也有點相信她的話了,因為,跟之前那些女人比起來,她實在是太稚嫩了,除了腰。 不過,這也許是另一種更高級更新鮮的釣法。 他冷冷淡淡地笑了一下,隨手拿起楊錦澤搭在船篷上的防曬衣就丟給了她。 楊錦澤摘了不少蓮蓬,用他的大木桶裝著運過來。 涂諾幫著他把那些翠綠清香的蓮蓬都弄上來,又把木桶拴好,然后就把他拉了上來。 楊錦澤一上來,先把一只最大的蓮蓬給了涂諾。 涂諾不想吃,拿蓮蓬舉在頭頂,擋著陰涼。 楊錦澤就又拿了一只,剝了蓮子給她。 涂諾本來不想吃,她往船頭那邊看了一眼…… 就看見嚴承光正轉過臉來,微瞇了眼睛看著她。 想起剛才自己說過的話,她一緊張,張開嘴就咬住了那顆蓮子。 楊錦澤一怔,隨即臉都紅了。 他連忙也給自己剝了一顆,剛要吃,想起嚴承光,“嚴叔叔,您吃不吃?” “不吃?!?/br> 嚴承光頭都沒回,語氣悶悶的,涂抹顏色的力度也大起來,好像跟誰生著氣。 剛才,小船如畫,碧波如磨,船頭一男一女。 女孩皮膚白皙,眉目如畫,濕了的頭發微微蜷曲披散在肩頭。 她張開紅潤的嘴唇咬住了男孩遞來的白嫩蓮子…… 嚴承光又瞥了一眼水中的倒影,再回過頭來,就覺著中午的太陽有些大,曬得湖面水汽蒸騰,心里卻燥得很。 接下來的路程,楊錦澤劃船,涂諾坐在那里剝蓮蓬,嚴承光則繼續畫他的畫。 這一路,從湖心到南門碼頭,楊錦澤過度興奮,嘴巴幾乎沒停。 他告訴涂諾,他跟嚴承光是在山莊洗手間認識的。 他靠岸去上洗手間,嚴承光看見他的船,就請他幫忙帶他一下,說要去附近的公交車站。 楊錦澤立刻就答應了。 在船上的時候,兩個人聊得很投機。 后來楊錦澤去荷花叢里摘荷花,還放心地把畫筆和顏料盤都交給他,讓他隨意發揮。 楊錦澤說得熱鬧,嚴承光卻一句話都沒再說。 小船到達碼頭,為了方便嚴承光下船,楊錦澤把船頭泊過去。 嚴承光站起來,端詳著自己畫的畫,眼風一轉,就又看見了涂諾。 她的衣服已經半干,小腿肚上沾著的淤泥卻還沒有脫落。 褐色的泥點粘在她白皙如玉的小腿上,像新挖出來的嫩藕染了一點河泥。 嚴承光掃了一眼那顆泥痣,喉結一滑,轉過臉去,邁步就跨上了碼頭。 嚴承光向楊錦澤告了別。 他轉身要走,看見岸邊的幾株野荷,就順手折了一片荷葉。 他把荷葉往楊錦澤的頭上一戴,“遮一下太陽吧?!?/br> 說著,又向涂諾那邊看了一眼。 小姑娘垂著眼睫,安安穩穩地坐在那里剝她的蓮蓬,一點要送送他的意思都沒有。 他淡淡一笑,對楊錦澤說:“這帽子跟你很配?!?/br> 楊錦澤摸了摸頭上的荷葉帽,高興地說:“謝謝嚴叔叔?!?/br> 嚴承光走了,楊錦澤拿下翠綠翠綠的荷葉帽給涂諾看,“好不好看?給你也戴一下?!?/br> 涂諾向碼頭那邊看了一眼,花影樹叢里,男人高大的身影一閃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