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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幸臣在線閱讀 - 幸臣 第151節

幸臣 第151節

    范太后板起臉道:“魏國林聽令!”

    只見魏國林上前一步跪下道:“臣在!”

    范太后道:“命你立刻率京營將士即刻進京救駕,圍住宮城,不可放一逆賊走脫!”

    魏國林剛要聽令,眾人卻忽然聽到一個清朗聲音響起:“未見虎符,擅動兵馬,以謀逆罪論?!?/br>
    眾人抬眼,看宮門處一個青年從里頭行出,一身鮮紅麒麟踏云侯服鮮明非常,腰間系著粉青龍佩,他身側一群禁衛扈從,盡皆披甲帶刀,手中握著火槍,而蘇槐身穿紫色內侍袍,在他側后數步,微微躬著身,如同昔日隨侍在皇上身邊一般。

    范太后卻并不認得他,只詫異道:“這是哪一位?”

    禮親王已上前一步:“臨海侯!是你把持宮禁?”

    許莼微微一笑,將手中虎符舉起:“昨夜有叛賊潛入宮內,犯上作亂,已被陛下親自御敵誅敵三千一百四十八人,活捉叛軍四百三十人?!彼髁岭p眼掃過禮親王和太后的面容,喝令道:“來人!將叛賊首級都掛在宮門處,梟首示眾,震懾其同黨!”

    只見身后禁衛雷鳴一般應聲領命,眾臣看到一串血淋淋的駭人人頭立刻被掛了起來掛在宮門口,眾人看上去只見不少面目都被炸得焦糊,全都倒吸一口冷氣。

    許莼冷聲道:“陛下口諭,叛賊同黨未清,著大理寺會同都察院、刑部、兵部、細審昨夜捉到的叛軍將領、兵士,具折上報,供出同黨,即刻問罪?!?/br>
    一旁的賀知秋、雷鳴、李梅崖以及刑部尚書為他威儀所懾,已不由自主應道:“臣等遵旨?!?/br>
    許莼又喝令:“京城九門戒嚴,不許進出。朝廷罷朝三日,諸有司除審問叛賊同黨案件外,衙門如常坐堂辦公。京營諸兵,在京城外待命,若有查出叛賊同黨,即刻查抄緝捕?!?/br>
    魏國林呆了呆,卻仍然只能躬身應道:“臣遵旨?!?/br>
    許莼又繼續道:“此次叛黨之首,必有宗室作亂,請宗令緘恪親王管束諸宗室,一律返回本府,不得出府串聯打聽,不得與朝臣互通消息,如有違旨,一律以謀逆論處?!?/br>
    謝翮躬身道:“臣遵旨?!?/br>
    許莼又看了眼范太后:“宮中污穢,太后身體不好,不宜久留,請緘恪親王率五城兵馬司兵馬一千,護送太后回皇廟清修?!?/br>
    范太后一怒,剛要說話,卻見禮親王上前喝道:“臨海侯!誰人不知你是武英公部下?如今有內侍指認武英公率部將謀逆,焉知不是你把持了宮闈,假傳圣旨,拖延時間?”

    他狠戾目光緊緊盯著許莼,怒氣勃發,卻是看到那一排人頭里,赫然有他幼子的人頭,雖然面目焦糊,但父子連心,他一眼便認了出來。昨夜軍隊有去無回,他也知不好,然而猝然看到兒子人頭,喪子之痛已讓他怒氣勃發,恨不得上前一口咬死這罪魁禍首。

    而那人頭卻也讓他心里明白,他幼子低調,平日不怎么出來交際,但人頭掛在那里,遲早被人指認出來,他如今已無退路!只能賭皇上到現在還沒有出現,是發病了!臨海侯是在拖延時間!

    他冷聲道:“你口口聲聲說是圣上口諭,卻未見圣旨,手中持著虎符,焉知不是方子興那叛賊交給你,沆瀣一氣?想要我們信陛下口諭,先將陛下請出來,讓我等看到圣躬安然無恙,我等才敢奉詔!”

    許莼微微一笑:“禮親王好大聲威?;噬献蛞褂H率禁軍誅逆,如今龍體疲憊,已歇下了,禮親王急著逼宮,意欲何為?”

    范太后道:“禮親王為宗室如今輩分最長,臨海侯不得無禮?!?/br>
    許莼道:“本侯奉皇上口諭守衛宮城,如有擅闖者,無論何人,一律視為謀逆。列位也不必拿什么太后宗親來嚇我?!?/br>
    他轉身向宮城內揮了揮手,只見遠處望樓上忽然旗幟招展,在龍旗下炮口森森然全都對準了這個方位,許莼道:“列位宗親大臣們可看到那火炮了?最新的后膛炮,射程十里之外,但凡有亂軍靠近宮城,則轟之?!?/br>
    他點了點門上掛著的那一串人頭:“列位同僚可看到那些了?昨夜八口火炮齊發,文華殿前深坑且還有的修呢。挑挑揀揀才有了這點子人頭來掛,到處都是血rou殘肢,污穢得很,還得好生清理呢?!?/br>
    文武百官盡皆微微變了色。

    許莼看著范太后和禮親王,笑得很是跋扈張揚:“本侯奉的是實打實的皇命,列位再糾纏下去,那我也就當你們便是罪魁禍首,謀逆的背后主使,一概先拿下審問再說了?!?/br>
    范太后氣得渾身顫抖:“猖狂!我可是皇上生母,你算什么東西,也敢在哀家跟前如此猖狂!”

    范太后身旁的范皚如卻忽然抬頭道:“娘娘息怒,看來許侯爺也是一片忠心。太后娘娘一片慈心,也是為了圣駕,興許有誤會也未可知。既然許侯爺說皇上睡下了,太后為陛下生母,入宮探視無妨,不若請太后與我進宮探視皇上,若無恙,太后娘娘安心回去皇廟便是了。許侯爺若擔憂,可一并陪同,總不會擔憂我們兩個弱女子,能做什么吧?”

    許莼笑了下:“太后和靜妃娘娘尊號早已被奪,請問兩位是以什么身份在號令本侯?”

    臣子們一片寂靜。

    范皚如面色帶了些難堪,但仍勉強笑道:“我雖被廢,但確曾侍奉過君上,但太后為陛下生母,豈可奪尊號?世上豈有子不認母之大不孝之事?還請臨海侯慎言?!?/br>
    許莼輕蔑一笑,也不說話,只道:“太后娘娘心中自己明白,請回吧,再糾纏,本侯就不客氣了!”

    范太后卻被他輕蔑目光氣得發抖,站上前道:“我今日便要進宮見皇上!看皇上是否真如此大不孝!他是從我肚子里生出來的!豈敢如此狂妄逆倫!”

    許莼冷聲道:“來人!將太后請回皇廟!”

    兩邊劍拔弩張之時,卻見謝翮忽然站出來道:“范氏確實已被廢黜,非我謝氏婦?!?/br>
    謝翮此語一出,朝廷眾臣均大吃一驚,紛紛看向范太后。

    禮親王道:“緘恪親王可有證據?”

    謝翮昨夜聽說宮變,心中早已隱隱有預感,他從袖中掏出一份圣旨,命蘇槐上前,蘇槐立刻向前趨近,雙手捧了圣旨過來,命兩位內侍徐徐展開圣旨,面向諸王大臣展示。

    范太后傲然站在宮門前,腰身筆挺,面上冷笑:“被廢?這世上豈有以子逆母之畜生?皇帝若真敢出此前所未有的以子廢母的旨意,則喪心病狂,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下,為天下人之君父?”

    她以為諸宗室王公會支持附和他,然而大臣們都安靜著,扶著她的范皚如卻大為震驚,小聲提醒姑母:“娘娘,這是先帝遺詔?!?/br>
    歐陽慎已帶頭跪下磕頭道:“臣等領大行皇帝遺旨!萬歲,萬歲,萬萬歲!”

    內閣大臣們全都下跪,就連宗室諸王們也只能跟著跪拜了下去。

    范太后一愣,也管不了禮儀,忍不住上前幾步,定睛望去,果然那明黃圣旨上,數行狂傲憤慨的字,赫然竟是先帝親書:“皇后范氏失德,不賢不慈,悖天犯祖,豈可托以幼孤,弗可奉宗廟承天命,今停中宮箋表,其上皇后璽綬,廢尊號,退居皇廟,不得以太后之名干政,死后不得附廟。黃泉之下,永不相見?!?/br>
    她雙眸冷厲,面上兩行清淚滾落下來,搖搖欲墜,口中喃喃自語:“他竟恨我如是!”

    禮親王雖然面上微微變色,但仍色厲內荏:“謝翮,若有此遺旨,如何多年未下?莫不是你為了誑時惑眾,偽造遺詔吧?”

    謝翮道:“此旨當時出了兩份,一份為大行皇帝彌留前親自手書,另密命秉筆太監謄抄一份送出給攝政王扣留,手書這份則一直留在陛下寢宮匾后?!?/br>
    眾人安靜下來,都知道先帝確實數次想要廢后,都被攝政王和大臣們攔了下來,沒想到原來臨死前仍然還是下了廢后的遺詔,然而這遺詔最后沒有公之于眾,范氏仍然當了太后,訓政多年,顯然是攝政王扣下了這道旨意,這是眾所周知的理由了。

    謝翮道:“陛下更換匾額時得了遺詔,雖不忍生母面目無光,又不能不奉大行皇帝之遺旨,便依旨黜奪太后尊號及一應尊榮,廢為庶人,遷出宮外,一應供養,均由陛下份內供應,但為全生母面子,此事僅知會了宗令,除去了皇家玉碟,百年后不得附廟?!?/br>
    他看向范太后:“范氏既已被先帝下旨廢黜,則非謝氏婦,哪怕為今上生母,亦不能行太后之權?!?/br>
    范太后面如土色,禮親王道:“便是范氏不可,那也該由宗室議定,看視皇上,豈能由權臣把持內宮,挾天子以令諸侯!內閣難道真信了臨海侯之胡言亂語?”

    沈夢禎卻忽然站出來道:“陛下曾有諭給內閣,如有不測,不能理事,則有旨在“正大光明”殿后,內閣大臣、勛貴九卿,可從正大光明匾額后取旨,依旨行事?!?/br>
    眾人轉頭看向他,沈夢禎面上平靜,向歐陽慎和諸王拱了拱手:“臣斗膽,如今既然各執一詞,形勢未名,請首輔和宗令取下匾后圣旨查看陛下親書手書,以定人心?!?/br>
    歐陽慎忍不住看向了許莼。

    許莼目光與沈夢楨對視,見沈夢楨微微頷首,便知道定然是有利于自己的旨意,只怕先生也看出來了自己這里拖延時間,確實變不出個皇上來,這是在替自己解圍,便道:“我奉的是皇命,有何不敢?沈尚書既也奉了皇命,那便取下查看,想來陛下也不會怪罪?!?/br>
    一行人盡皆前往大殿去。

    在文武百官的目光下,侍衛們端了梯子過來,沈夢楨親自上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正大光明匾卸下,露出了后邊明黃色的匣子。

    然后將那匣子捧了下來,遞給歐陽慎,歐陽慎接過匣子放在龍椅上,領著眾臣先叩拜后,才親自上前打開匣子,露出了里頭兩卷圣旨和一冊金冊,一個印章。

    沈夢楨凝視著那兩卷卷軸,心中不知為何,感慨萬千,自從他奉命擬制了那兩張圣旨,又親自看著皇上親手書寫了一遍,然后命人放上匾后,他就不曾有一夜安睡過。

    他萬想不到這么快,又能看著這兩份圣旨重見天日。

    只見歐陽慎取了圣旨一一展開看過后,面容震驚,目露驚詫,卻道:“這第一份圣旨,卻是給臨海侯的,請臨海侯下跪聽旨?!?/br>
    許莼上前跪下。

    歐陽慎將那圣旨遞給一旁的蘇槐:“請蘇公公宣旨?!?/br>
    蘇槐躬身雙手捧過圣旨,面南而立,朗聲念道:

    “今靖國公嫡子許莼,世德鐘祥,崇勛啟秀,恪恭敬慎,明練庶務,功銘鼎彝、義彰典策,德標素尚,品若璉瑚,以冊寶立爾為中宮正位,加親王銜,賜王號“醇”,授軍機大臣。一切中外典禮,宮廷祀典用中宮儀注行,免命婦朝拜禮,外朝用親王儀注行。爾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欽此?!?/br>
    旨意宣讀完畢,文武大臣寂靜一片,都已被這前所未有驚世駭俗的旨意給震驚了。

    蘇槐滿臉笑容,看許莼整個人震驚看向他,滿臉愕然,將圣旨放入托盤中,和那金冊和那純金的蹲龍鈕金寶一并遞給他,提醒他道:“這是冊立中宮的金冊及中宮寶印,醇親王謝恩吧!”

    許莼抬起頭滿臉愕然,但仍然在他提醒下道:“臣……領旨……萬歲萬歲萬萬歲?!彼舆^那托盤,面上已恢復了肅然,但眼圈卻已慢慢紅了。

    歐陽慎將第二道圣旨遞給蘇槐道:“第二道圣旨給文武百官,請文武百官跪下聽旨?!闭f完自己回了下首歸班,帶頭掀了衣襟跪下,百官們也都只能跪下聽旨。

    另外一道圣旨卻很是簡短:“朕若因故不能視朝,則以醇親王許莼為攝政王,臨朝贊襄一切政務。并于宗室擇嗣子過繼中宮膝下為儲君,奉中宮醇親王為王父,以太子少保方子興、大學士沈夢楨為之傅。緘恪郡王謝翮、武英公方子靜及文武大臣方子興、雷鳴、沈夢楨、李梅崖、賀知秋、賀蘭靜江等總共八人為輔政大臣,輔弼政務。特諭?!?/br>
    歐陽慎帶頭領旨:“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臣們山呼萬歲才靜下,大殿上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皇帝竟立男子為中宮!行先人所未行之事,此為狂悖之舉,背祖忘典,不孝不仁,此為昏君之行,豈可奉此亂命!”

    眾人轉頭看向范太后,只見她面若瘋狂,雙眸血紅,大喊道:“男子為后,如何繁衍子孫,承繼大統!此為亂命,絕不可奉!”

    只見李梅崖站起來大聲道:“皇上宸衷獨斷,英明神武,我等凜然遵旨。范庶人今日一再勾聯宗室,口出悖逆之言,既無慈母之心,又無忠君之行,莫非昨夜叛軍,是你勾結宗室派出來的?”

    范太后滿臉癲狂,臉上通紅:“你胡說八道!我是皇上生身母親,他憑什么不認我!他憑什么不聽我的!他不孝!他和他爹一樣,是個昏君!你們竟然要奉一個男子為后!太可笑,太荒謬了!”

    許莼已上前一步:“范庶人與禮親王涉嫌謀逆,禁衛先拿下關押,侯陛下旨意待審,禮親王府著五城兵馬司圈守待皇命處置?!?/br>
    只見禁衛應令,上前將范太后、范皚如以及面如土色一言不發的禮親王拉了下去。

    而歐陽慎、沈夢楨等人已上前圍住許莼:“醇親王,陛下究竟圣體如何?”

    許莼面上一熱,只謙恭作揖道:“陛下只是昨夜領兵誅逆太累,咳嗽疾復發,正在安歇,圣體無大事,請諸位大人們安心?!?/br>
    眾臣目光灼熱看著他,許莼面嫩,終于再也受不了被這許多昔日的上司、重臣們灼灼目光,仿佛看什么稀罕人一般,更兼著心中掛念謝翊,只連連作揖,飛快退到了內宮里。

    他滿臉火熱,一邊和蘇槐抱怨:“沈先生害我!要知道是這樣的旨意,我絕不讓他取下來!這教我今后如何面對諸位同僚?”

    蘇槐詫異道:“這旨意遲早要下的,陛下原本是打算在侯爺生日的時候明發旨意的。如今事態危急,沈大人搬出這旨意來是好事,這不是迅速穩住朝局,安了大臣們的心?”

    許莼道:“公公也知道這旨意?”

    蘇槐搖頭:“這是陛下親自與沈尚書草擬的密詔,我如何能知呢。但陛下讓內府監準備中宮親王大婚的禮服、禮炮以及大婚一切事宜,給內府監的期限就是以您明年生日為限呢!”

    許莼:“……”

    蘇槐道:“不過老奴這里倒還有一道密旨,這事提前說給王爺聽也無妨,是若是太子不孝,未能事你如君父,則王爺可廢立之,另擇皇嗣,這是給王爺您保命用的?!?/br>
    許莼心頭一跳,看向蘇槐:“九哥……九哥怎的想那么遠……”

    蘇槐笑道:“陛下歷來都是燭照千里,思慮周詳的?!?/br>
    許莼眼圈微微發熱,心道:但九哥難道就想不到,他若不在了,我怎可能還獨活?

    忙忙碌碌一日過去,許莼整頓宮務,收拾殘局,又去聽了一下審問,卻心里十分牽掛著謝翊,反復問了數次津海衛是否有消息來,若不是京中仍需坐鎮,他恨不得立刻便趕去津海衛九哥身邊。

    消息未到,蘇槐卻小聲來報了個消息,太后高熱不退,冷汗不止,打起擺子來,看起來似乎是瘧疾。

    許莼心下冷笑,知道這是報應到了,既同處一室暗算親子,這恐怕是自己也中了招。他只道:“命太醫院好生調治?!?/br>
    蘇槐看他絕口不提新藥的事,心下明白其意,躬身道:“老奴遵命?!闭f完退下去了。

    然而當日,盛長云、霍士鐸帶著五千兵丁從津海衛馳援京城。

    許莼連忙召見他們,盛長云和霍士鐸疾馳而來,滿臉塵灰,見了他要下拜,許莼連忙扶起他問:“皇上圣體如何?”

    盛長云道:“王爺放心,皇上服了藥已清醒了,知道身在津海衛,立刻命我等馳援京城,并且讓我等帶了口諭前來,命禮部尚書沈夢楨將正大光明匾后的手諭取下,宣之眾臣,令王爺監國?!?/br>
    許莼卻只追問:“冬海和周大夫都看過皇上了吧?確認真的無大礙了?”

    盛長云寬慰他道:“王爺放心,皇上神志清醒,只是病體不宜移動,否則必親自回京。圣體不日可痊愈康復,周大夫打了包票?!?/br>
    千斤巨石從心上移開,許莼眼圈微熱,向天默默祝禱:謝上天護佑我九哥平安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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