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臣 第45節
盛敬淵點頭:“不少地方去到,那里都還有前朝的官署的遺址,當地土人也都知道這些舊事?!?/br> “尤其是這里:亶洲,前朝曾設總督府,這里是有故事的?!?/br> 許莼好奇道:“什么故事?” 盛敬淵道:“宋時崖山之戰聽說過吧?宋軍抗元,前后動用戰船兩千余艘,宋左丞相陸秀夫身背年僅九歲的幼帝趙昺投海殉國,而后十數萬軍民相繼蹈海自盡?!?/br> 許莼輕輕嘆息道:“這我知道,崖山之戰?!?/br> 盛敬淵點頭繼續道:“陸秀夫之子陸自立后來帶著殘余的海軍南遷,途徑南洋,便在此停留,休養生息,仍圖復國。后人以陸氏為王,衣冠禮制以及習俗一如大宋。這里陸陸續續也定居了許多華夏人,可惜這里前朝又已被烏合人給占了,屠了不少華夏人?!?/br> “陸氏也只能隱居避到了巽他海峽這里,陸氏一族的制船工藝十分優秀,我曾經向他們求教過,他們族長當時送了我不少圖紙?!?/br> 許莼十分惋惜:“原來如此?!?/br> 盛敬淵道:“這里又不得不說起西洋烏合人這些蠻夷了,他們肆無忌憚在海洋上搶劫商船,然而背后卻有國家護航,授權本國商人壟斷所有港口,襲擊商船和沿海城鎮。原本前朝,我國的海盜汪氏、徐氏、鄭氏等亦有海隊,因此烏合人這些人并未能占了我們的島?!?/br> “前朝海禁,先后剿滅了汪氏徐氏等??芎?,這些烏合蠻夷就膨脹起來了,要不如如今鄭氏尚且還在南方,只怕也早就被占了去?!?/br> “最可惡的是,這些蠻夷海盜先占了海上貿易關口諸島,然后他們自己的國家就派了人正大光明占了去,這里就變成別國的了?!?/br> 許莼喃喃道:“難道說,這些海盜反而還有用?” 盛敬淵搖頭:“非也,這些海盜同樣也是十惡不赦,劫掠商旅,但一滅了之,并且一視同仁打擊海商,使海商衰落,海防薄弱,這對我朝并不是好事。要清剿東南諸夷,護送商旅,非朝廷出面不可。不可將海外僑居之人視為天=朝棄民,反而應該保護我們的商旅僑客,支持海外貿易,如此,與西洋蠻夷爭奪這海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br> “這亶洲若是仍然為我華夏藩屬,則東南西北四處諸島,無處不可去,西洋蠻夷若要侵犯我們,也不容易?!?/br> 許莼不由一陣豪情生起,油然向往道:“外公!我們去這里看看吧!” 盛敬淵微微一笑:“明日先去問問天后娘娘,然后計算下天氣,航路,再做打算?!?/br> 第二日果然調船籌集船夫,安排護衛,打點行裝。擇了日子去拜了天后娘娘,搖了個上上吉的卦,挑了吉日,便駕風縱帆,浩浩蕩蕩,直望亶洲進發。 ====== 遠在京城的謝翊收到信的時候,算算日子,許莼應當已出了海,他在輿圖上看了看,看到了亶洲,心道:盛家這位老祖宗倒是眼光老辣。 他看過信,命蘇槐傳了趙毓來吩咐道:“之前城墻一事辦得甚好,此前也一直命你籌備海師學堂,如今是時候了。你即日便動身去閩州,提督太監夏紈會協助你,籌建海事局和海師學堂?!?/br> 趙毓感恩領旨。 謝翊打發他走后,又叫蘇槐:“寫信給夏紈,讓盛長洲不必急著進京,先在那邊等著趙大人到了,協助他籌建學堂等事?!?/br> 蘇槐笑道:“陛下這是讓盛長洲有功勞以便進身入朝?” 謝翊道:“盛長洲此人能干,不虧?!?/br> 第70章 海路 “九哥, 秋半高懸千里月,夜深寒浸一天星。轉眼中秋已過,清風蕩帆, 浩邈天際, 眼界一寬, 心胸亦廣,出海已數日, 船上除了看風景,只有釣魚,或者和兩個表兄打馬吊?!?/br> “我釣上來過幾只大黃魚, 只是在海上, 魚膾醉蝦蟹等都吃膩了。不過我們帶了不少食物和耐儲存的蔬菜瓜果, 吃得也很不錯。還帶了足夠的水, 以及茶葉。船上更有專門的木槽,種植鮮姜和各種蔬菜,也養有一些家畜供宰殺。甚至還養著一條狗、一只貓, 以解船員寂寞。這令我亦想起了在竹枝坊的貓兒?!?/br> “外公安排了許多大船隨行,我們這一支船隊,單大船就有三支, 其他小船三十多只,每大船上能容納四五百人, 聽說盛家船隊出行,也有不少小商人跟著船出來, 帶著自己全部身家, 孤注一擲?!?/br> “我乘坐的金鱗號, 給九哥看過模型, 尖底大福船, 乘風破浪,銀濤卷雪,勢不可擋,船上的老水手都和我說這是他搭乘過最好的船了?!?/br> “隨船除了冬海陪著我,船上還有好幾名大夫,醫術都很高明,藥物也帶得充足。還有會看天氣的水手,負責看方向的羅盤手,看方向有用水羅盤看方向的,浮針于水,指向行舟,也有觀星定方向的,有名頭叫牽星術,亦有用金錘探水深淺,深感學無止境,我吩咐春溪和夏潮多記錄,打算回去后匯集刊刻成書?!?/br> “連那些客商都很有意思,表哥在隨船的客商名單里頭找到一些大的客商,每天安排一到兩個來和我說話解悶,我便記錄他們帶的貨品,紅棗、黃糖、香料、瓷器、布,林林總總,凡是九哥能想到的,都有,實為眾生相,我在京城十幾年,也不如在這船上半個月見到各地的客商多?!?/br> 許莼手里提著筆慢慢記錄著,林林總總,除了剛開始還想幾句文采詞藻,后來索性放棄了,只以大白話記錄著,想到什么就記什么。雖說在船上根本沒法給九哥寄信,但他一閑下來,想到九哥,就忍不住想要和他分享這所見所聞,打算都攢著等到了地方再給九哥一起寄出去。 盛長天走進來,看到許莼咬著筆頭絞盡腦汁,忍不住笑了:“又在寫信?怎的有這么多要寫的?天天問個不停,我看你是真的要寫書嗎?” 許莼道:“寫書不好么,我自己有印書堂呢,我還畫了好些畫,到時候一起印了,后人看了也有參考呢?!?/br> 盛長天饒有興致道:“后人真的會看這些嗎?” 許莼道:“不僅后人,我覺得今人也會?!彼睦锵胫?,哪怕九哥到時候要開海路也好,要興海軍也好,這些資料能幫上一些便算一些,九哥被困在京城,我雖做不了九哥的臂膀,至少先能做九哥的耳目。 盛長天卻悄悄靠近許莼問道:“是不是有相好的在京城?” 許莼面微微一熱,推他道:“別亂猜?!?/br> 盛長天看他神色便知十有八九,出行之前,長洲找了他去,讓他仔細查探許莼是否仍是好南風。但這些日子在船上,他看幼鱗日日不是看書,就是帶著幾個小廝釣魚,或是和老成的船員水手交談詢問,或是與客商說話,全然無一點風流樣,也不似出海來行生意的,竟是出海來做學問呢! 盛長天和盛長云私下議論,還真對這個表弟刮目相看,這還真的是一心往正道去了!他們盛家,沒有出過讀書的種!如今竟然幼鱗要將他們行商的事來寫成書!這可太稀罕了,這些也有人看? 盛長云倒是無心說了句:“說不準他那個相好的,就愛聽故事呢,他這樣奮發,倒是十分像是要給意中人掙些什么似的?!?/br> 盛長天:“……”話糙理不糙,看幼鱗這日日寫信的樣子,說不準還真是。 他正想要繼續打探,沒想到卻忽然聽到遠處隱隱傳來雷聲。 他臉色微變,許莼卻有些茫然:“打雷嗎?” 盛長天卻起了身快步走去了甲板上,瞭望桿上早已有船員在上頭拿了望遠鏡在看著遠處。 許莼跟著盛長天走了出來,看盛長云也已出來,都帶著人,兩人相視面色都有些肅然,盛長云道:“聽著像是炮聲。這一代不應該有海盜才對,已非常接近夷洲和亶洲了?!?/br> 盛長天道:“船隊先找個地方避一避,派幾只快船先去哨探?!?/br> 盛長云轉身吩咐了下去,大船水手經驗豐富,立刻回報附近有個無人荒島,且先去那里避一避,等消息。 一時船隊緩緩行進,不多時隱隱望見一島,看著島邊靠了岸,恰是一個無人的空島,島上樹木參天,荒煙蔓草,許莼在船上數日,雖然也好奇遠處不知發生了什么,卻也知道自己出海在外,安全第一,如今靠了島,不由十分心癢癢,便要帶著小廝們下去。 盛長云道:“我在船上等消息,你和長天下去吧,把春溪和定海都帶上,多帶些人手?!?/br> 許莼看表哥應了,越發高興,連忙和長天換了衣裳,登了岸上了島,看海水撲岸,四望漫漫,身如一葉,遠處一輪殘陽徐徐墜入海平面,半邊天血紅,余暉猶如燒燙的熾火一般,十分壯麗,不由又有些想起九哥來。若是九哥和自己能出來看看這海上風光,九哥文采這么好,定然能做出許多詩來,等回了船上,自己試試看能調出這顏色,畫出來不,到時候寄給九哥看也好。 盛長天帶著他在島上隨意走了走,侍衛們都隨手帶著長刀,一路砍樹斬藤,找出一條路來,走到了島的最高處,遠遠便看到幾艘快船破浪而來。盛長天道:“哨船回來了,想來有消息了,我們回去吧?!?/br> 他們便又回了船上,果然盛長云正坐在船艙正廳處,面沉似水,看到他們回來,皺著眉頭道:“實在不巧,本以為這些日子太平得很,誰知道竟趕上了廣源王這邊的水軍和烏合的船隊在開戰,救了個人上來問過了,說是已打了好幾日了??催@情況,亶洲也不好去,夷洲也不好去,難道要轉道了?” 盛長天問:“怎么打起來的?” 盛長云道:“據說烏合蠻夷這邊好端端的不知為何又殺起華夏商人來,其中有不少夷洲的海商,回去求救,廣源王便派了他們世子發兵去討伐,據說連附近的張豹子、蘇寡婦兩個海盜頭也趁火打劫,加入海戰,前面亂得很。我們這有這么多貨船,還是遠遠避開為好?!?/br> 作者有話說: 說明幾點: 1.今天加班很忙,沒時間寫更新,所以遲了,和讀者無關,先更半章,先保全勤~ 2.改設定主要是為了避免被舉報,同樣不是因為誰的評論; 3.不存在改大綱,所謂大綱,就是一個行文的大方向,暫時不寫時光大法,只是詳略之分,文本身的時間跨度和情節量是不變的,簡單說就是本來只打算用書信來反映一路的所見所聞,現在稍微加點正面描述,這也是我個人自己覺得較好的寫法,并不是說受誰的左右,故事情節在我腦海里,我覺得怎么表述最好看,就怎么表述; 4.這一段情節本來就是許莼開闊的眼界,累積經驗和見識,以及確定自己今后走的路,在整個文劇情中并不是很重的戲份,大家不要以為我想要寫個鄭和下西洋一寫n個國家n年旅游哇,想多了啊,你們想看,作者的知識儲備也不夠啊。這只是為了小許入朝以后的知識儲備累積經驗和人脈等等做鋪墊。 第71章 來戰 盛長云和盛長天兩兄弟是出海老了的, 探到前面開戰,尤其又帶著幼鱗,安全第一, 商議后便決定繞過亶州, 便轉舵改道, 往更南方的巽他海峽去看看,他們之前還和陸氏定了些船, 打算先去收了船,然后再去婆羅洲去把貨物給出清,雖說時間會長一些, 但是更安全一些。 商量后便決定暫時現在這無人小島附近休息一夜。許莼一聽便問能否在小島上過夜, 畢竟在船上久了, 對腳踏實地感覺到了喜悅和實在。 盛長云盛長天兩兄弟看天氣尚好, 便也都由著他,長云留守在船上,長天則帶著幾十個人在島上找了處干爽的山坡清理了一處地方出來, 驅了蟲蛇野獸,安了帳篷營地,生起火來燒湯煮飯。 許莼烤魚烤rou, 看盛長天抓了幾顆丁香、rou桂撒進湯里,香味甜蜜濃稠, 味道實在太過鮮明,贊道:“這個味道真是太香了, 這次出來也要采購一些回去嗎?” 盛長天道:“嗯, 走南洋怎不帶丁香和胡椒呢, 許多人出了貨物就全換了這兩樣, 回去那都絕不會虧的。這個香料島之前被烏合紅毛蠻夷占了去, 把不在他們控制下的丁香都燒了,不允許私下售賣丁香樹種,壟斷市場做丁香專賣,殺了不少人。要買只能通過他們手里買,價格昂貴極了。這幾年,又有不少蠻夷人、海盜都來搶地盤,又漸漸有人種起來了,畢竟利潤太厚了?!?/br> “我記得烏合人控得嚴的時候,價格最高的時候我記得是八百倍,置一兩銀子的貨,回去能賣八百兩,你能想得到嗎?當然,風險也很高,碰上烏合人,那就全船都殺掉,東西都搶了?!?/br> 許莼道:“這味道確實濃,我倒不太喜歡,多放一些味道就太濃烈激烈,之前多用來驅蚊,或者香包里頭放一兩粒?!?/br> 盛長天道:“嗯,南洋這邊有些土人把丁香和煙絲卷一起做卷煙,聽說很是夠勁,咱們船上不少人就有試過,還有的丁香和檳榔嚼著吃,據說也提神,但那些東西都太容易上癮了,你不要碰,試都不要試?!?/br> 許莼知道盛家外祖父一向在這上頭對族人要求十分嚴格,笑道:“知道的,我連茶都不太喝?!?/br> 盛長天道:“這個配羊rou才好吃!而且丁香和rou桂是天作之合??!蒸牛rou蒸羊rou都極好的!我記得船上還有羊,我們弄一只下來烤著吃?!彼f到做到,已站了起來轉身去吩咐了幾句,很快便有人奔回船上,不多時果然提了兩只羊下來,一群人在水邊殺了烤了起來,撒上香料,果然濃香在這深黑的夜里傳得更遠。 春夏秋冬四個小廝和定海在附近點了個火堆也得了半只羊,夏潮一邊烤著一邊贊嘆道:“要說整治吃的,誰也比不上三少爺,這真是太香了,這時候若是能喝點羔羊酒或是酸酪酒,那可太好了,南洋這邊的葡萄酒味道也正?!?/br> 春溪笑了聲:“伺候四少爺呢,怎么能喝酒,別亂來,這附近沒看到還鬧打仗呢?!彼贿呎f一邊割下一條腿,遞給一旁的定海,定海一直沉默寡言,接過羊腿看到上面厚厚一層晶亮蜂蜜在焦褐色羊rou上,果然灑滿了丁香和rou桂粉,暖熱想起甜中帶著鮮辣,異香撲鼻,十分銷魂。他咬了一口,眼睛就亮了起來。 春溪又給冬海、秋湖都分了吃,秋湖坐在定海旁邊,一邊問定海:“定海哥你原來是哪里人?看起來沒出海過吧?看你長相,像是北邊人啊?!?/br> 定海吃了幾口后,才言簡意賅道:“我是齊魯人?!?/br> 秋湖眼睛一亮:“難怪這樣高大!我和夏潮兩個人扎一起恐怕都不夠你一個人的?!?/br> 定海沉默不語只是吃,看他吃著也不如何急,拿了一張烤好的面餅一口餅一口羊rou,但不多時就已將一根羊腿和一疊面餅都吃盡了,食量驚人。春溪又將自己的那根遞給了他,定海卻揮手:“不必,你用,我吃點面餅就好?!?/br> 一時五人吃了差不多,春溪看許莼起了身,便也跟上去問道:“四少去哪里?” 許莼道:“吃飽了,我去海邊走走?!?/br> 一時定海也已跟到了他身邊,許莼抬頭看到他無聲無息靠近有些意外,又微微有些尷尬,他其實是找個無人的地方方便,春溪他們自幼陪著他,倒還好。但定海卻是后來的,又生得高大、肩寬背闊,勇力過人,無端給人一種懾人之感,這讓只是想解手的他感覺到了壓力。 便道:“你先吃吧,我就在下邊海灘邊上走走,這島上無人,也沒什么野獸毒蛇,有春溪他們跟著我,沒事的?!?/br> 定海卻只默然跟著他,腰間長刀鏗然,許莼知道他是盡忠職守,便也不好再說什么,自慢慢走了去。春溪也跟上了,卻也知道少爺這是要方便,一手拿了支火把在手里,夏潮則提了一壺溫水,提了盞輕巧海燈在手里。 定??吹剿麄儍扇颂崃怂行┱?,然后看到許莼轉了個彎走到了灌木后,這才恍然大悟,站遠了些,轉過身去看著大海。 然而這一看,他目力極好,立刻便看出了問題,忽然拔刀在手:“警戒!保護少爺!來人!” 許莼才把腰帶系好,伸了手接水在洗手,春溪轉頭看著海上也拔刀在手,看著海上遠遠駛來了一只小船,船上有數人都是腰間佩刀,手里拿著火銃,也舉著火把,春溪和定海對視一眼,定海已迅速站到了許莼面前,低聲道:“少爺往后走,他們帶有火器?!币贿呄嚷晩Z人喝道:“來者何人?” 那船上的人原本都并不搭話,反而都滿臉警惕將手中的火銃舉起,拔刀在手,同樣也攏在前面將身后的人護住。 而山坡上在篝火邊燒烤的盛長云見勢不對一揮手山坡上幾十個侍衛船工水手等人已起了身盡皆拔刀在手轟然下來,又有一隊火銃手拿了火銃同樣站在坡上對準了來船。 那小船上不過四五人,原本只看到前面許莼幾個人,忽然看到山坡上下來這樣一群彪悍護衛,已吃了一驚,一時有些兩難,竟也不敢再靠岸,一時兩邊僵持著,只聽到海浪聲颯颯。 盛長天已帶了人下來,手里同樣拔刀逼視著船上的人,火把熊熊,能依稀看到那船上的人衣甲破爛,帶著血跡,盛長天在海上多年,一眼已認了出來:“列位是廣源王的麾下將軍?” 幾人臉上一繃,而他們身后護著的人忽然不知說了什么,推開了擋在他身前的士兵,一位青年將軍走到了前面來,身上穿著金色鎖子甲,卻半邊肩膀都被血染紅,他面色蒼白,勉力躬身作揖道:“在下等人正是廣源王麾下將士,因被烏合蠻夷的船追趕,迫不得已靠岸,因著這里從前是無人之島,看閣下等人應也是我華夏之人,想來是商隊。是否能行個方便,容我等靠岸避難。閣下高義,吾等感恩在心?!?/br> 盛長天臉色卻微微變了:“有追兵?” 他已揮手道:“我們收隊立刻回船上!立刻開船走!” 一時眾護衛上來緊緊護著許莼便要退走,許莼轉頭看那殘船上的青年看著他們,那船上近了看到連桅桿都已折了,半邊船舷也都被炸毀,顯然已不可能再遠航,那數人也看上去也都是身上有傷。 他不斷回頭,到底站住拉住盛長天:“三哥?!?/br> 盛長天看了眼許莼,知道他是不忍,便轉身對船上人道:“食物和水都留給你們,就在山坡上,等我們走了你們自可用?!彼洲D身吩咐了下,拿了一包傷藥出來,放在一旁岸邊的礁石上:“這里是傷藥?!?/br> 船上那青年深深一揖:“多謝兄臺高義?!泵嫔虾?,仿佛并不是面對十分惡劣的局面,也并不出言求助。然而遠處已隱隱傳來了炮聲,盛長云看過去已看到了濃霧中的船影,伸手拉了許莼:“快走!那是烏合的海盜船!必定是追著他們來的!” 許莼走上了山坡,轉頭往下望,看那青年仍然看著他們,并不說話,看到他回頭,還微微一笑。許莼問盛長天:“海盜船來,留他們在這里,不異于送死。這些傷藥食物,也沒有用了吧。他們是為了烏合人屠殺我們華夏人才去討伐的烏合人……和我們同根同源……” 盛長天看許莼臉上神色,跺了跺腳,轉頭當機立斷吩咐:“去幾個人去把他們帶上,上船立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