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臣 第36節
許莼的足尖繃起,腳背拱出了個弧度,腳踝印著通紅幾個指印,他用手臂支起身體,討好地抓住謝翊的手指,輕輕揉了起來送到嘴邊親吻:“陪九哥,我都聽九哥的……九哥別嫌我?!?/br> 謝翊這才心滿意足,他額上沁著細密的汗,眼角微微變紅,總是冷漠的漆黑眸子猶如堅冰融化,慢慢低下頭來,不知將什么東西從舌尖度入了許莼的嘴里,許莼迷迷糊糊張開嘴接了過去,只感覺到一股奇香從舌尖直透入咽喉、鼻尖、天靈,纏綿又甜蜜。 他睜開眼睛,滿眼模糊淚水,抽噎口齒不清地問:“什么香……這么香……” 謝翊微微一笑:“這叫鸞鳳帳中香,昔日南唐后主用過的香,宮廷秘制的配方,看來卿卿很喜歡?!?/br> 作者有話說: 昨晚趕更新沒有時間好好解釋,小天使們不必責怪其他人,我相信大家都無惡意只是抒發個人好感,有爭議的我刪了,上章作話也刪了?! ∵€有一個小天使昨晚深夜說我愛寫爛人還纏夾不清,這個我寫的極品總是讓大家很討厭我也習慣了,這不是改不了嘛,可能一時還想不出更好的寫作模式,可能我人生遇到的好壞結合的灰色人物太多了吧……所以我也沒放在心上。結果昨晚七嘴八舌竟吵架到凌晨3點,我當時寫完了洗了澡刷手機評論區看到搭了樓覺得不妙,當時樓主被攻擊明顯也上了頭,樓里已經在互罵亂吠的狗和小腦仁了,看起來都戰斗力驚人,3點了啊大家不睡覺嗎身體第一,看文不算個啥。我才開了電腦緊急把前面互吵的都刪了只留了幾個正常討論的,上了一上午班,又還是疊成了樓,哎??次穆?,圖個開心,不要吵架,不贊同的放置就好了,寫極品這個毛病我再考慮考慮,這個文我已經盡量拉快宅斗進程了,案件是早就設計好的,并不突兀,只是減少宅斗情節就不細寫許菰那邊的情節,已經有很多小天使猜到了,我也很佩服大家?! ×硗怅P于盛mama,她就是事業型的,年輕時候當然也會面臨事業和孩子的猶豫和選擇,負疚感肯定是有的;她是古代人,有古代人的思想局限性,必然會對自己沒有盡到母職而更負疚更有罪惡感,另外一方面一個高門貴族的世子,讀不成書考不了科舉的是大多數的,國公這樣的爵位按現在來說就是享受上將級待遇,還奮斗啥呢。而且孩子是否成才這并不以父母主觀決定,孩子是一個獨立的人,不是你想他長怎么樣他就一定長什么樣的。從古代貴族的觀念來說,睡一兩個書童丫鬟,外邊風花雪月,都不算事,不結婚不生孩子,這才是事。但是世子已經十八歲了,古代現代都已成人成丁,加上本來就有隔閡,已不可能再非常嚴的管理和控制孩子了,這時候肯定是盡量不干涉以免造成更大的隔閡和逆反,尊重孩子對人生的選擇,自己能夠承受后果就行了。類比現代就是孩子已經厭學了,這時候再嚴加管理只會逼著孩子抑郁跳樓,你也不知道孩子承受能力的那個度在哪里。再則從情節設計上來說,我想你們也不想看什么攻受定情,受母親帶著人去查抄男狐貍精,一哭二鬧三上吊,攻悍然出手懲戒受親娘這樣的橋段吧……這文的主角畢竟不是盛mama,所以不會很仔細地去描寫她的想法,留白比較多。 第55章 鮮湯 廚房煮好的牛rou湯終于端上來的時候, 已是深夜。濃香的牛rou湯燉得軟爛鮮醇,中間的牛棒骨都取了出來提前敲開了,露出guntang鮮美的骨髓, 撒上了椒鹽韭菜花醬配著吃。 另外有著炙烤蝦, 烤小羊排, 脆芽菜、薺菜春卷、松花餅、芋頭糕幾樣配著湯喝。 許莼一邊喝著湯,一邊偷偷看著謝翊。 清風徐徐, 望江閣上明月照得樓堂澄清一片,墻上的燈籠和屋里的燈架都點了起來,十分明亮。 許莼沉湎一場, 如今腰和腿都酸痛難忍, 唇舌廝磨和火熱掌心烙印的感覺仿佛還鮮明留在身上, 太過放縱給他帶來的是太過強烈的感受, 那香,到底是什么香? 沉香煮水他喝過,以前盛外公清晨起來喝一杯養生, 他好奇喝過,也看過外公親手制作,上好沉香放入陶爐點燃焙香, 壺口覆爐,不令煙氣旁出, 香氣燒盡,滾水注入壺內, 便是養生沉香水, 香氣清甜雅致。 但剛才那香丸甜蜜又口齒噙香, 芳香直沖天靈蓋, 消魂之極, 如今他雖然喝著牛rou湯,卻仍然感覺到自己身上從內往外都在散發著那股香味。 什么帳中香,聽起來就十分不正經的樣子,還說是宮廷秘制。 始作俑者端坐著拿著勺子慢慢喝著湯,他的姿態高貴得仿佛他親自喝湯都是一種降尊紓貴。 許莼一會兒看他一會兒喝幾口湯。 圓溜溜的眼睛實在太醒目了,謝翊終于將湯勺放下,問道:“想什么呢?”他將桌上瑪瑙碟里頭的鮮桃拿了下來,拿起一側的銀刀切開來。 許莼道:“那是什么香?能給我方子配了去賣嗎?” 謝翊笑了聲:“有方子,但那方子是古方,好些香料市面上已找不到材料了,只有配好的香丸,用一顆少一顆,你喜歡,都給了你去?!?/br> 許莼道:“試試吧,其實小夏調香也不錯,他嗅覺味覺靈敏,東西給他嘗一嘗試一試,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再請周大夫幫忙辨認,還有秋湖幫忙,未必我就配不出來,到時候配出來了,我給九哥分紅!你六我四,這四里頭兩股是給小夏小秋的?!?/br> 謝翊笑了道:“嗯,你幾個小廝都極能干,你外祖父是很疼你了?!?/br> 許莼笑嘻嘻,謝翊道:“說起來我看你平日雖然貪玩胡鬧些,卻也有些底線,并無什么欺男霸女,強搶勒索之事,又有春溪他們幾個能干的規勸著你,想來不會做什么惡事,況且你還這般年少,如何年紀輕輕便傳出那么不好的名聲?” 許莼茫然:“???可能是被我爹連累了吧?!?/br> 謝翊道:“你爹也并無非法之事,他也不當差,領著個爵位罷了,便是貪花好色些,也都實實在在納妾了,這京里這許多高門也都如此,如何就你爹名聲如此壞?” 許莼道:“我也不知道……從我懂事起,家里就沒怎么舉辦過宴會,都是普通家宴,請些親戚在家擺擺戲罷了,沒什么正經權貴和我們家來往。但我爹確實經常傳戲班子,召歌女到府和清客們助興的,加上他有錢吧?!?/br> “我聽說他和一個江南來的書生競買個歌姬,砸了三萬錢,結果那歌姬當場退還了錢,寧可和人書生走,也不跟他。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傳為笑談,太祖母當時很生氣,還罰了他跪祠堂了好久。我當時大一些了,還記得他當時還委屈呢,和我娘說明明對方老鴇子和她當時都說好了,同意和他走,只是要抬抬身價,方便今后做生意,讓他喊高價,誰想到最后成那樣。罵了好久的無情無義,就是個冤大頭?!?/br> 謝翊道:“嗯……讀書人是很喜歡這種故事。狐女慕窮書生才華,千金大小姐與書生夜奔,風塵女不貪金巨眼識英雄,因此你爹這砸錢也比不過書生才華的故事,就很容易被津津樂道,四處傳揚,然后成了如今這般壞名聲?!?/br> 許莼面上微微紅了:“九哥,我知錯了?!眳s是知道九哥還是在教訓他。 謝翊卻將桃子切成小片,喂到了許莼嘴邊:“你還沒發現這與前些日子李梅崖斥你奢侈,異曲同工嗎?來去不過都是這些手段罷了。更何況,你爹是真的荒唐好色,你也是真的揮金如土?!?/br> 許莼吃了桃子,抬眼茫然:“九哥的意思是?” 謝翊看著他微微一笑:“九哥教過你,以后再遇到這等想要踩你成就他名聲的,直接攻擊他短處?!?/br> 許莼道:“我也不去那等風月場所了。他們算計不到我?!?/br> 謝翊道:“你祖母如此溺愛你,想來你那弟弟也不怎么成器了?” 許莼道:“嗯,就許菰天賦好一些吧,我們不是讀書的料?!?/br> 謝翊道:“我聽說你外祖母給你賞了通房丫頭?!?/br> 許莼一口桃子幾乎沒來得及咽下去,瞪著眼睛便和謝翊辨白:“我只留著讓她們辦些差使罷了!并沒有收用?!?/br> 謝翊笑了:“那你兩個兄弟也都有嗎?” 許莼搖頭:“不曾的,葦哥兒還小,許菰的話,祖母說沒個讓嫡母用自己嫁妝給庶子安排通房的道理,也讓他好生讀書,等他做了官再談親事。如今有伯母替他打算,想起來確實沒有通房妾室,應當極好議親了,祖母應該早就打算好過繼又中舉后替他議一門貴親了?!?/br> 謝翊道:“你也十八了,你祖母就沒替你cao心一下議親?” 許莼道:“長幼有序么,等大哥哥議完再說了。大哥哥如今強拗著要外放,祖母和伯母也犯愁,外放的話,高門的就未必肯議親了,舍不得自家女兒來吃苦,人家也不愁嫁的,門第太低的,她們又嫌幫不上大哥哥?!?/br> “至于我,我祖母說心內已有幾門閨秀人選了,只還小,看不出人品心性,再多看幾年。如今我這般,不議親才好呢?!?/br> 謝翊微笑:“如今你入了太學,想必來提親的高門閨秀必不少的,你打算怎么搪塞你祖母和你爹娘呢?!?/br> 許莼道:“到時候再說吧,等知道議親對象,我私下上門去解釋,好人家的女兒,哪會上趕著來受我這委屈呢,也比來日做怨偶的強。九哥放心,總不負你便是了?!痹S莼心想著,九哥這拐彎抹角地套我話,其實就是想聽我這一句許諾罷了,還是那想要什么絕不明說的性子,什么都愛放心里。 謝翊料不到忽然又聽到這么一句剖白,倒有些感動,拍了拍他手:“知道了?!敝x翊摸了摸許莼的頭,心道:暗賺遠嫁婦嫁妝,又溺愛捧殺稚子,可真令人齒冷。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九哥:得細細問清楚那老太太怎么算計我家幼鱗的; 幼鱗:九哥就是想知道我想不想娶親,有沒有通房,哎,九哥就是愛吃醋。 第56章 報喪 第二日兩人又去山里打獵, 謝翊看跟著許莼的春溪只是負弓按劍騎馬隨行,但若有獵物走脫,他便抬箭補射之, 百發百中, 心下明白, 這春溪臂力驚人,武藝也必是經過名家教訓的。 這般身手的忠仆留在許莼身邊自然是貼身護衛, 再加上昨日問話秋湖,世子身邊衣食都管得極嚴謹,進出有數, 外邊的東西一律不讓世子用。而盛夫人態度更明顯, 不僅私縱世子在外置辦房產, 私下安排家人護衛在竹枝坊保護。又同時替兒子瞞著家里長輩, 這明顯是覺得府里也未必安全,因此縱容兒子外宿。 如此看來,盛家雖遠在閩州, 對這個世子外孫仍然十分著緊,防著他人暗算,對許家也未必是全然放心。 難怪許家太夫人這許多年, 也不過是只給他們二房父子名聲上做些手段,不堪一擊。自己誤打誤撞給盛夫人頒的誥命、以及瓊林宴上給靖國公夫妻嘉勉瞬間便扭轉了局面。誰還會提那貪花好色的名聲?要知道這京城高門權貴, 哪家不是妻妾滿門,靖國公既無劣跡, 風流名聲無礙。 但這般說來, 太夫人毒殺許菰生母, 就完全說不通了, 要殺早就殺了, 如何留到今天?如今許菰羽翼已硬,無法掌控,殺了反而讓許菰銜恨,嫁禍更是不堪一擊,太過拙劣。 能夠耐心用二十年時間來布局爵位的人,豈會如此迫不及待? 若要給長房謀爵位……謝翊看著許莼騎著馬奔向射中的野雞歡呼著。 一開始就將庶子認到二房,打的主意定然是二房若無子,庶長子便可承爵,但盛夫人出身大家族,自然保住了孩子,不僅生下嫡子,二房的庶子庶女還不少,盛夫人功不可沒。許安林風流又如同種馬一般,四處播種,從二房承爵此路不通,但許菰讀書十分優秀,因此又開始打過繼回長房做嗣子的主意。 若他是太夫人,許菰考上進士,過繼給長房,利用長房白氏的仕宦資源,謀一個六部差使或翰林院,都極輕松。再給許菰討一門貴親,有嫡母和妻家幫扶,如此才能確保爵位回到長房。 然而,許菰堅持外放,帶生母離開,就讓這一關鍵被干擾了。不留京,不奉養嫡母,結不了貴親,如何能謀到爵位?更何況二房如今被自己誤打誤撞幫扶了起來,靖國公當了皇差,夫人有了誥命,許莼入了太學。 所以,許菰生母應當也要勸許菰留在京城。但顯然許菰已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愿意。 太夫人若想要許菰留下,應當是勸說許菰生母以死相勸,才能逼著許菰留京,這應該才是最穩妥的打算才是。 許菰生母卻喝下了毒藥,手里拿著被栽贓的世子帕子。 許菰如果看到是許莼害死生母,便大怒回到靖國公府質問,之后在靖國公府太夫人的勸說下,忍了下來,許莼百口莫辯,長房二房必然決裂,許菰之后只能依仗長房,并且因為生母已逝,會留京為官,然后全力報復二房。這是另外一個思路,雖然依然顯得拙劣,且對許菰的性格,顯然把握不準。但,這是長房得利。 因此這一樁案,恐怕是太夫人先起意,長房中間插手,許菰偏又沒有按著他們的路走,報了官,才變成了如今這場面。 謝翊想到此處,心下有了些想法,轉身找了五福過來交代了幾句,五福便轉身出去了。 謝翊這才去和許莼射山雞和野兔,幾人滿載而歸,出來正好遇到附近鄉鎮的集日,便好好逛了一回。 許莼買了鮮筍、腌rou、筍干、蘑菇干、木耳干等好些山貨,回了別業,非要親自下廚,春溪只能命人好生生了火來,由著他自己折騰。 還真折騰了一碗雞湯面來,用的他自己親手打的雞,然后把筍干切絲煮了雞湯,看著也還似模似樣。 謝翊倒是都吃完了,只有許莼一邊吃一邊十分不滿意:“油還是多了些,又說筍干吸油,山雞怎還這么肥,早知道做烤雞了。沒燉爛,他們說燉爛了湯又不好喝了……筍也不太好?!?/br> 謝翊只是含笑看著他,心里卻想著,許莼這性子,對什么都充滿了好奇和興趣,也都學得不錯,開書坊做生意,畫畫騎馬射獵,明明人極聰明的,只讀書一塌糊涂,那給許莼請的所謂名師,問題也很大。 兩人綢繆,轉眼十五日倏忽將過,數數又要回太學去上課了,許莼越發眷戀謝翊,但謝翊倒認認真真教了他寫了幾篇策論,又替他過了過功課。他心內有了數,倒不擔心賀知秋辦不出案來,這么簡單的案子他要辦不通,那也別留大理寺了。 果然第二日賀知秋雷厲風行,送了折子過來,連同有關產婆、仆婦的供狀都送了來,非常知情達意,未曾提審涉案的幾位貴婦,僅只提審并扣留了有關仆婦,外邊一絲風聲沒有。 謝翊打開奏折看了看,有些意外,但一想果然如此才通。賀知秋顯然深知這位皇帝不喜廢話,簡明扼要只說了兩件事: 一是經核查產婆、出生紙體貌及死者王妙卉兄嫂,確認許菰生辰為庚寅年九月十八日,其兄嫂果有言其小姑歸家后不多時便腹部隆起,已有孕三月,足月后產子,后有主家來將嬰兒接走,并厚賞了妝奩。秘詢其嫂,果其小姑曾有云為靖國公之遺腹子,后因貴人有交代,不敢對外聲張,小姑遠嫁后,不再提過此事,遠嫁后也不曾歸寧,不知下落。以孕娠時日推斷,確有可能為先靖國公許安峰之子。 即傳苦主許菰,私下密詢,將有關證據供狀展示,許菰面有愧色,稱為祖母安排,此事亦是他生母尋來,告知其生父為許安峰。他詢問祖母,祖母才透露真情,因白氏悍妒,且婢生子出身有瑕。為謀長遠,將其記在二房名下,為庶長子,若二房無嫡子,則即可以庶長子身份承爵。因許安林一貫昏聵荒唐,本就染指府內丫鬟甚多,其祖母一口咬定其某某夜醉后調戲侵犯母婢,外放后產下長子,因許家子嗣凋零,便要認回撫養。許安林昏然糊涂,既母有命,便認為庶長子。 二是經許菰配合指認,又有私制的巾帕為證,私下秘密扣押了靖國公府太夫人身邊侍女巧荷,長房大夫人白氏身邊仆婦薛氏及靖國公府大小姐韓許氏身邊丫鬟寶珠,分開訊問,終得當日真相。 許菰生母為太夫人婢女名妙卉,因許菰執意外放,不肯留京,太夫人本預為之謀高門閨秀為妻,苦勸未果。五月初四,太夫人便遣身邊婢女巧荷,持鴆毒往尋妙卉,稱其已阻礙兒子前程,勸其阻攔許菰外放,必要時可以死相逼,許菰孝順心軟,必定同意。 五月初五,許菰前往探視妙卉,據許菰言,當日妙卉確實有勸他留京,娶高門閨秀為妻,以謀爵位。但許菰一一駁斥,一則叔父堂弟皆健在,又有圣旨嘉勉,他若謀爵位,是為欺君犯上,不可謀也;二則若娶高門媳婦留京,上有嫡母,下有貴媳,妙卉出身卑微,只能隱姓埋名,終身不能認回供養,于她無益。不若外放出去,一則能以實干政績,謀取正道官途;二則可奉養生母。妙卉聽了后已改變了主意不再勸說,許菰留下節禮便離開。 熟料當日許家嫡長女韓許氏赴醫館就醫出來,看到嗣弟身形躲閃進入巷道,疑心嗣兄弟在外私養外室,便悄悄帶著丫鬟寶珠,跟蹤前去,并在窗外竊聽得此。待許菰走后,許氏闖入室內,詈罵妙卉,且威脅其水性楊花,混淆血脈,圖謀公府爵位財產,將要回府告知其母和叔母,嗣兄弟不肯奉養嫡母,倒要帶著生母外放,不孝不悌,告到禮部,定然要廢黜許菰功名,逐出宗族,下獄治圖謀家產之罪。 妙卉愧悔驚慌,信以為真,恐懼許氏果然回去告狀影響親子前途,便跪地求饒,并且拿出鴆毒服下,請求以命相抵,不追求許菰之罪。 鴆毒極烈,妙卉毒發身亡后,許氏驚慌,連忙與丫鬟回到靖國公府私下稟報其母白氏,又出主意,嫁禍于二房,如此許菰若發現生母被殺,以為是二房所為,其身世有瑕疵,必定心虛,到時可以祖母做主,抹平此事。 白氏便命身邊仆婦與寶珠,取了做好尚未送出的巾帕一條,返回現場將巾帕塞入妙卉手中,這才離開現場。 所有供狀均以畫押與奏折一并送上,呈報皇上定奪,當如何判。 原來是許莼的長姐許葵在中間插了一腳,才合計出如此毒計。設若許菰果真利益熏心,信以為真為二房殺死生母,回公府將此事壓下掃尾,無人知命案發生??峙麓耸乱簿瓦@么過了,二房一家子被算計這二十年,到最后養出來的嗣子變成仇人。 謝翊心中嘆息,命六順筆墨伺候,先寫下了處置結果: 許氏,輕狂刁蠻,為一己私利逼死嗣兄生母,雖為彼自行服毒,但究其因,為許氏逼迫詈罵威脅,慌張之下為保兒子前程服毒自盡,不思報官自首,反又妄誣堂弟,心何貪婪狠毒,掌嘴一百,責夫家嚴加管束,終身不得出家廟,并罰銀一萬兩,以償嗣兄。 白氏教女無方,明知親女逼迫嗣子生母服毒而死,縱容包庇,偽造證物,指使誣告隔房侄子,犯七出,本當休離,念其為夫家守喪多年,且已與嗣子離心,徒留無益,判其義絕,奪其命婦榮誥,秘旨申斥,掌嘴四十,責其歸白家嚴加管束,其陪嫁房園、田莊、山地等,扣留償靖國公府。 太夫人王氏心性狠忍,昏聵貪婪。偏愛長子污毀幼子名聲是為不仁;為血脈不明之庶孽謀爵,混淆血脈是為不孝;鳩占鵲巢為謀次媳嫁妝供養,為不義;寵溺捧殺嫡孫為不慈;逼迫庶孫留京,送鴆毒教唆良人,間至人死。實為亂家之源,念其年老寡居多年,奪其命婦榮誥,為全子孫顏面,秘旨申斥,終身不得出靖國公府家廟。 另,申斥許菰,受叔父叔母數年教養大恩,得以科舉出身,成才為官。卻仍蒙騙養父母,漠視堂弟,讀圣賢書,所學何事?恩義無存,孝悌何在。暗室欺心,心何所安?既已承嗣分房別居,貶謫嶺南為縣丞,以觀后效。 謝翊將信封好,卻讓六順封了拿去給蘇槐,另外教了一篇話,命蘇槐辦事。 當夜,蘇槐持密旨入了靖國公府。 第二日,靖國公府派了小廝到別業報喪,太夫人急病忽然身死,請世子盡快回府奔喪。 第57章 送葬 報喪消息來時是在清晨, 許莼尚且還在謝翊的房里熟睡,為著他喜歡那香,謝翊便留他在隱鱗院里歇宿。晨曦微亮時, 他們交頸相依, 相擁著睡著, 屋內仍然充斥著那幽微綿長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