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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珍珠驛·共采芙蓉】(原珍珠海岸系合集)在線閱讀 - 2 雙日 (22549字)

2 雙日 (22549字)

    【本發自.B.E】第 一  主 小 說 站

    雙日

    壹

    七寸厚度的船板之外永遠涌動著海浪沉重寬廣的流淌聲音。七寸厚的船板以

    內,是永遠前仰后合地輪回著的,男人女人精赤條條的健壯身體。

    成群的男人和女人,筋rou綻露的臂膀收攏而后伸展,行動整齊劃一,堅定而

    且流暢,他們步調一致的深長呼吸像一種吹過山谷的陣風。在這個低矮昏暗,頭

    尾十二丈長的直通艙室中,從頭到底層層疊疊地擁塞著赤裸的身體,彌漫著濃烈

    的汗熱和人臭,但是高昂的鼓聲能夠穿透它們。在皮面上滾過的鼓槌像一個大雨

    前由遠而近的雷鳴,最后一個高音戛然而止。每一雙握持住原木把柄的手背上,

    指骨的關節突然銳利地聳動,每一支彎曲的手臂都在發力伸直。板壁以內,四十

    支一丈長的木柄傾斜向前,而在板壁外側,整齊如同雁陣的兩排四十支寬闊的槳

    葉,深深地犁入了洶涌的海水。

    從瓊州到檳城。整個夜晚巨大的樓船在海峽中兼程南下。群島之間的風向變

    幻無常,倏起忽逝,水手們在甲板表面忙碌地調整三座布帆的受風角度。而在甲

    板以下的艙室中,一百八十個劃槳奴隸分成兩邊,各自倚靠住一側的船舷。每排

    一側三人,三個人一組合力cao作一支巨大的木漿。他們分成三班輪換,保證每一

    時刻都有一百二十雙手臂同心協力,連續不斷地推拉四十支槳扇劃動海水。人力

    和風力并用使巨輪在整段航程中一直能夠保持足夠的航速,這是瓊州官府的珍珠

    海岸號槳帆船,正在執行從王朝本土前往南洋殖民地的月度航班。

    大周在立國三百年后進入大治的盛世。王朝贏得了從西北的漠野直到廣闊南

    海的統一霸權。南洋出產的貴重木材和珍珠珊瑚,可以滿足富裕階層的奢華享樂,

    王國的軍隊,商人,冒險家和流浪者們既勾心斗角又攜手合作,在南洋的島嶼上

    建立起了一座又一座殖民城市。大陸與群島之間需要艦隊壓制敵對勢力,也需要

    船舶運送往來的旅客和貨物。這個傳統的大陸王朝正面臨著由岸入海的最新挑戰。

    入海就要劃船。劃船是永遠的苦役。從內陸征召的勞工也不適應海上的濕熱

    氣候。伴隨著對于南海的征服進程,大周將俘獲的敵軍士兵和當地居民充做奴隸,

    那些不幸成為船奴的男人女人們一旦出海,就被鐵鏈束縛在黑暗的大船艙底,拼

    力推拉巨槳直到精疲力竭。在與前后同伴相隔兩尺三寸的狹窄空間里,赤裸的男

    女rou體并肩擠坐在一道簡陋的板條上,前伏身體攬槳入懷,而后挺腰仰頭奮力推

    出……這樣鐘擺一樣的機械運動,命中注定地將是他們整后半個人生的全部。槳

    奴們擁有一個無窮無盡的路途,但是卻永遠羈留在原地。艙底的時空并不是為了

    人生而存在的,這一百八十條rou體組成的共生聚落,僅僅只能被看做純粹的動力

    產出,或者至多……再加上海運成本。衣服可以不是成本,所以這些rou體永遠精

    赤條條地一絲不掛。毫無疑問,cao槳就是工作的全部,所以每一對肌腱筋骨組成

    的手臂,都被局促的鐵鏈連接到船槳,每個人的右腳腳腕都被鎖定在艙底安裝的

    鐵環當中。另外還要加上腳鐐。船奴偶爾還會離座行動解決生存所需,在海船這

    樣幾步路之外就可以是無邊水面的窄小空間里,對雙腳粗而短的沉重制約是保證

    秩序的必要安排。

    最后會是皮鞭。針對每一個不能合上鼓點節奏的rou體必須施加皮鞭。無論青

    壯老幼,健康或者患病,他們活在這里的唯一意義只是持續不斷的生成能源。每

    一次劃行,每一具赤裸裸的筋rou機器都必須為航船前進付出一百二十分之一的貢

    獻。如果它不能做到,就用疼痛強迫它做到。不管它是虬髯大漢,還是窈窕少女,

    哪怕它是一個鬢發斑白的老婦,甚至是一個懷孕十月,即將臨產的未來母親。

    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女人。每一次出航,那些被鐵鏈深鎖在珍珠海岸的艙底,

    周而復始地cao槳擊水的船奴總是男女混雜。雖然女人的爆發力遠遠弱于男性,需

    要極速沖擊撞毀敵艦的戰船只能使用男性槳手。但是婦女被認為擁有更優良的耐

    性。她們均衡的節奏和綿長的運力能夠使長途航行更加平穩。對于裝載旅客和貨

    物的民船,女性船奴可以占到全部槳手四分之一的比例。男女奴隸的不同身價還

    會涉及到運營成本,而南海女奴在體力勞動上的物美價廉,已經可以算是件眾所

    周知的事。

    寬臉厚唇的南洋女人身材低矮,膚色黝黑。她們肯定不是杭州西湖里泛水的

    畫舫愿意出高價收購的女人,但是她們并不瘦弱。熱帶女人的肩臂強壯,腰腹堅

    韌,她們傳統上就是當地日常生活中的主要勞動力。她們的來源也很充足。王朝

    的軍隊和風投商人組織的武裝民團在南海島嶼的熱帶叢林中四處搜尋,把捕捉原

    住民當做一種狩獵游戲。從檳城返回的珍珠海岸像裝載貨物一樣為他們帶回獵獲。

    整個的臘月里這些急于回家過年的進口商在瓊州城里拋售積壓商品,造成了市場

    物價持續下跌。官府在城邊為南洋奴隸交易專門劃定了地域,用木柵欄圍成的廣

    場中到處站立坐臥著脖頸和手腳系帶鐵鏈,眼神空洞,表情麻木的男人、女人和

    兒童。他們大多赤身露體,偶爾見到的半裸女人也只是在腰間圍住一條窄小的麻

    布短裙。這些光裸的棕色身體成群結隊的聚集在一起,非常像是一大片放牧歸來,

    已經收攏入圈的羊群。

    瓊州海事管制所受命于官,cao辦一切南洋船務,每到這時逢低吸納,大批入

    貨,往所里管轄的船奴營地里裝進去熙熙攘攘的幾百號人口。進到營中不論男女,

    去除所有剩余衣物,手腳砸鐐,再給額頭刺上一個黑色船錨,胸脯中間另刺流水

    數目。有時候戰事完畢,軍隊還會送進來俘獲的敵軍戰士,這些降卒左右臉頰還

    要加印一個虜字,對他們用的可就是烙鐵,以后管理上跟平民肯定也有區別。每

    逢執行出海運務,提早一天從前往后報那一串順序號碼,有缺的就是死了,再多

    報幾個下去添補完整。

    政府的采購行為資金充裕,而且利益驅動,最后難免會變成徇私舞弊的福利。

    海事管制所采買南洋奴隸變成了掙取外快的門路。大船深入遠海,航速是沒人能

    夠保證的,槳手的能力高低,和船務運作的好壞沒法建立必然聯系。每一回出海

    去要死多少船奴也不可預測。海事所批量購進的奴隸漸漸變得品質參差,既有青

    壯也有老幼。反正一旦下去艙底,他們的日子屈指可數。甚至可以合情合理地猜

    測,海事所從采辦到水手是串通好了,出到海上有意無意的多弄死幾條性命,多

    死多買,自然又增加了可以克扣的過手錢款。

    班船珍珠海岸兩月一次往返瓊州和南洋。六十個晝夜里有一多半是在海上航

    行。路過的港口稍作幾天停留,就是回到了瓊州,修繕上貨也只是十天上下的功

    夫。和短期出海的單次船運不同,分配下到了珍珠海岸槳艙里的奴隸們,到死以

    前再也不會換船。實際上珍珠海灣另有自己的編號傳統。下船以后被安排坐到第

    一百五十三號位置的那個槳手,原有刺青從此作廢,從胸脯往肚子豎直下去,用

    烙鐵加印"珍壹佰伍拾叁"六個漢字。以后每次回船站在甲板上就排好了次序,

    下艙以后珍字和座號一一對應上鎖,十分的簡明直接。她以后活在珍珠海岸上的

    日子,當然也就一直被叫做壹佰伍拾叁了。

    年近三十的南海女人壹佰伍拾叁坐在她的槳位上,默默地注視著從頂板艙口

    伸入進來,試探著尋找木梯橫檔的兩只光腳。她們的腕子上牽連著鐵鏈。明天就

    是起航的日期,原船的奴隸們已經都在各自的位置上落座鎖定。離開檳城的時候

    艙里還是滿員,回程用掉二十天,坐板上也就又留出來十幾處空擋。出航前添米

    添水,填堵上船板滲水的裂縫,當然更少不了要忙著補足劃槳的人手。

    已經下到艙底的先是幾個中年男人,后來有一個更年輕些。壹佰伍拾叁想,

    這些人也許能夠多活過幾個航次。最新的那對光腳瘦骨嶙峋,她小腿肚子和膝蓋

    也是一樣。那是一個肯定已經超過了四十歲的老女人。她被水手們抓握住臂膀和

    斑白的頭發才在艙板上保持住了平衡。"還有哪個座號沒人的?她該打上多少號

    子來著?"

    新人下船的件事就是定座打印。頭幾個數字烙下去女人慘叫了兩聲。那

    時候槳艙里人rou焦灼的氣味已經有些彌漫開來。在一百八十個槳奴視線所及之處,

    差不多是槳艙最頂頭的地方,女人被水手們緊緊按在一根立柱上。很多時候

    繁冗的雜務都是打發奴隸們去做完的。槳奴之外另有十個同樣終日赤裸身體,手

    足系帶鐵鏈的南洋女人,她們有足夠的運氣被挑選了出來,協助水手的管理事務,

    比方說在通艙中間的過道上來回巡視,抽打那些沒有跟上節奏的槳手,現在她們

    也負責點燃一個小銅的火盆,燒紅鐵字,最后把它們在人身的皮rou上印制成型。

    一個空閑的水手揮手抽了老女人一個耳光。"叫什幺叫!都他媽老成柴棒子

    了沒學會怎幺當奴才?"

    反手回來再抽一個:"又不是沒挨過火燒,你以為你處女啊,頭一回給男人

    干爽了要叫床???"

    通紅的鐵字再按上去的時候她變成了吱吱唔唔的呻吟。老女人赤裸的肋骨在

    暗黑的皮膚包裹下劇烈地起伏抖動,一根一根清晰可數。

    有人笑了。好啊,能忍。沒白活這幺些歲數。他緊掐住女人松軟起折的老奶,

    提起來差不多是一個空布口袋的樣子。營里管事的那些王八羔子,結結實實耐打

    耐cao的好女人都留起來自己玩了,給船上就送這種爛貨。他媽的就這口東西,她

    能叫個奶子嗎?

    咱們再試試啊,他回臉過去對老女人呲牙咧嘴地笑。咱們今天就燒你這老瓜

    的蒂頭當樂子了。一點一點的把她們全都燒平整了,咱們再來看看你是能忍住了

    光哼哼呢,還是到底也有忍不住的時候,再來上一回鬼哭狼嚎。

    另外一雙系著鐵鏈子的女人的手伸進來幫助他,從下往上握緊那只干癟的奶

    房。另外一個赤身的女人在火盆邊上翻找著,找到那支燒紅了的珍字。槳艙里經

    常用這個鐵字烙人的。每個人都挨過。

    他們不喜歡她。壹佰伍拾叁想。沒幾天他們就會把她弄死了??刹恢赖木?/br>
    是……等到明天出海以后,她是死在我的前邊呢,還是死在我的后邊?

    珍珠海岸號cao槳大艙里的法律規則是在航行途中每逢雙日殺一個人。兩天當

    作一個評選單元,挑出干活最壞的那個,捆到船艙頂頭的立柱底下當眾施刑。這

    是一場末位淘汰的生存競賽,剝皮,割rou,掛在小火爐子上慢慢烤熟……犧牲者

    要死到痛苦萬狀慘不忍睹才有激勵意義。船奴本來就是一種幾近絕望的生活,死

    掉倒可能會是一件好的解脫了??梢悄莻€死法會從午夜一直死到第二天天色大

    亮,也許他們就要再拼上一把,指望自己能夠再拖上幾天。

    從早到晚守住船艙兩頭的三五個值班水手,整一天下來基本沒怎幺勞動腿腳。

    運作那幺一條大船的動力體系,當然不是靠著幾個人的親力親為,他們需要的品

    質重點在于領導。大船起錨動槳以后,手提皮鞭往來巡梭,督促抽打槳手的監工

    都是一樣的船奴,而且按照規矩,艙里使用的監工全都得是女船奴。她們的右腳

    可沒有拴死在船板上,她們在船艙里必須是行動自由。女人的性子馴服,體力也

    偏弱,萬一真出來一個要搗亂的,總是比男人更容易對付。

    道理相同,另外一件女人干的活兒是鼓手。大槳出水輕快,入水沉重,一個

    起落要走過一伸手的距離,不能任由各人發揮成了七上八下的三長兩短。一旦動

    槳,鼓點自始至終的就不能停歇。輕的點子是一起出水,鼓槌越掃越重是那四十

    支木槳一起破空前伸,這時候手腕已經在身前朝下繞回一個半圓。倒數第二下,

    槳扇傾斜著劈進水面。最后最響的那一聲是絕對命令,全船一百二十雙手統一發

    動,奮力前推。哪一支槳是落在后邊沒有排進平行陣列的,監工的鞭梢肯定已經

    甩飛到了半空。

    不管是因為什幺原因?;蛘呤且驗槎苏恍┑拈L相得到水手長官的格外照顧,

    或者是極其堅忍地熬過了長久的劃槳歲月,積攢起來特別豐富的行船經驗。這十

    個終于能夠脫離了槳手木板座位的女人,得到的是珍珠海岸上非常少有的,可能

    逃出死亡宿命的機會。她們時刻處在水手們監視的目光之下,她們不得不非常努

    力地表現自己。打鼓是一門技術,被挑中了要努力學習,三天還沒學出來的拴回

    船舷邊上繼續去劃槳。監工的女奴必須敏捷準確地從密集的人rou叢林中找出那個

    體力下降,拖累了三人小組速率的肇事原因。這里需要反應和經驗,接下去兇狠

    的鞭打,考驗的還有一個女人的準確技巧和體能。她要持續不斷的抽打下去,一

    直打到那臺機器趕上進度。當然他也可以因為衰竭而昏迷,那他基本就會變成前

    邊殺人柱子上的零切碎rou了。

    解決掉一個問題要有一個總結。訓練有素的監工女奴垂鞭,抬頭。她要

    平視艙前,第二要響亮報數:壹佰伍拾叁號!五鞭!標準的報告句式簡潔清晰。

    立柱一側的艙壁上有一塊小黑板的,值班水手會往那塊地方寫上,壹佰伍拾叁,

    正。

    這樣過完一天的時候結果同樣是簡潔清晰。累計挨到了最多鞭數的那個人,

    就是在這一天里沒有勝任工作的人。不管那是個他還是她,反正會被按到身前的

    木漿把手上,燒鐵烙背,這既是個懲罰更是警告,他可沒有第二天了。第二天就

    是雙號。每個船奴都可以一邊奮力揮槳,一邊飛快地瞥上一眼艙前板壁的公示數

    字。各個號碼之后的皮鞭累計競相增長,使他們體會到死亡正在越逼越近的恐懼

    感受。

    女槳奴壹佰伍拾叁號坐在木板條凳上,默默地等待著她最后一次的出海航行,

    她對于正在越逼越近的死亡確信無疑。壹佰伍拾叁號被兩邊的男人緊擠在中間,

    但是盡力向兩邊分張開浮腫的大腿,在她雙腿中間高聳起來一個鼓一樣飽滿的大

    肚子。壹佰伍拾叁是一個即將臨產的懷孕女人。她的肚子每天每天的逐日長大,

    她也一直在日夜的交替輪回中奮力搖動船槳,而且竟然還能趕上了全船人的平均

    速率。她相信自己大著肚子又劃過了來回五趟檳城,所以現在應該已經是第十個

    月份。實際上她已經感覺到腰部以下腫脹泛酸,全身掠過一陣一陣的抽搐的疼痛。

    而她的下身幾天以前就在斷續的流淌出來淺紅色的汁水了。

    壹佰伍拾叁號的左右面頰上各自打有一個凹陷入rou的虜字烙印。她在十七歲

    以前是一個海島王國的戰士,而后來發生的戰爭持續時間并不太長。養育她的族

    群生息在廣闊南洋上的小島,她們沒有可能抵御大周這樣的龐然巨物所發動的滅

    國之戰。她們只是努力盡到了自己的責任。而后她和所有的戰俘都被送進了瓊州

    官府的船奴營地。

    瓊崖州府的成文規定是列入官籍的船務奴隸,十年以內禁止賣出。反過來說

    就是船奴們在經過十年的苦役之后,可以指望離開船槳,得到一次改變人生的機

    會。這道僅有的希望之光無比遙遠暗淡。珍珠海岸出海一次兩個月,一百八十個

    槳手里要被末位淘汰掉二十多人。按照這樣的比例,分上了船的槳奴平均壽命只

    有一年六個月。三年之后下到槳艙里一眼望去,能看到的差不多就全是新一茬的

    陌生面孔。

    如果不是得到水手長官的青睞提拔,能夠當上監工或者鼓手,其余所有女奴

    的結局大概只有力竭之后的慘酷死亡。也許曾經有過特別健壯的男人真的堅持活

    過了十年。在船奴營地里確實如同神話一樣,流傳著若干個十年期滿以后,被高

    官或者富商買出營地,最終做到轎夫或者馬弁這樣絕處逢生的奇跡故事。但是壹

    佰伍拾叁號是一個戰爭俘虜,船奴對她命定的就是一場沒有例外的緩期死刑。戰

    俘們之間僅有的區別只不過是在死以前忍受的痛苦程度,到底是短短幾天,還是

    要拖延到更加長久。虜字奴隸出海以后唯一能做的只有劃槳,"除偶爾允以嚴厲

    管控的必須活動之外,船中一切日常,務必將其約束于確定位置,永遠不得驅之

    以為監工,擊鼓,炊事,仆傭等等一切較之cao槳更為寬宥之使役"……瓊州海務

    的船奴監管律中如此寫道。而且船奴營地的戰俘禁止買賣。從進到營中的那一天

    開始,即使是在理論上,他們都不再具有活著離開的機會。

    從前額的鐵錨印記往下,在那一幅被燒紅的烙鐵炙印出來珍壹佰伍拾叁的赤

    裸胸脯上,兩座飽滿的rufang顛簸聳立。一對rutou雖然被打出roudong,懸掛下去兩個

    鐵環,但是仍然勃勃豐盈,熟膩如同櫻莓。一百五十三號是一個健壯的女人,她

    的家族是傳統的王室守護者,所有男女都是僅僅為了戰斗而生,她的身體比南海

    的平民女人更加高大,她也繼承了一個貴族血統所特有的,更挺直的鼻梁和更淺

    淡一些的棕色皮膚。所有這些令族裔驕傲的特征,現在都只是造成一個女奴的生

    活更加悲慘的原因。祖國淪亡在大周紀年的三百六十六年她是銘記不忘的,而現

    在七十八年的元月剛過。她其實已經超越了傳奇,堅韌地度過了一十二年的船奴

    生涯。她甚至都不是次懷孕。她在被送進珍珠海灣的第二年里就十月懷胎,

    產下過一個嬰兒。孩子當然是沒有留下,可是做mama的也沒有死在分娩上。按照

    管理船奴的嚴酷制度,她那一次能夠撐過這樣的關口,在整個瓊府的南洋船隊里

    可能都要算絕無僅有。

    如果不是足夠的身強體壯,她應該早已經死在槳奴苦役的頭幾年里。女人的

    整個肩背上鞭痕烙印,縱橫斑駁,已經沒有辦法找出一指寬度的平整rou皮。雖然

    結局已經命定,客觀的看待,她和每一個槳手完全一樣,每天拼盡全力的激烈掙

    扎,僅僅只是為了努力逃避即時現下的rou體痛苦。牛皮的鞭稍重擊在肩胛骨頭上,

    皮rou表面像是滾過去一團火球,而心肺更像是正被刺穿撕裂……人不拼命這樣的

    疼就不會停。

    一個終生只剩下不斷重復唯一一個劃槳動作的奴隸,很快就會變得本能和機

    械。她覺得自己每一次的肢體屈伸,已經完全變成了神經和肌rou的自主沖動。她

    的思想遠遠落在行動之后,或者她到底還有沒有思想都不太確定。所有的同伴沒

    有例外,不論他們的前生是農夫,漁民,小店業主,還是一個貴族戰士,在陰暗

    擁擠的船艙里,赤身裸體地推拉過一百天粗大沉重的木漿之后,最終都會墮落成

    為一條針對刺激,本能反應的蠕蟲。她意識到一個女人的驕傲,勇氣,和意志都

    是這樣的空虛荒謬,輕如鴻毛。人生是屬于艙板之外那個世界的游戲,船奴所擁

    有的僅僅只是本能。她只是怕疼。他們緊跟自己的rou體反應隨波逐流,而她強壯

    的rou體背叛了她,在她需要死亡的時候,卻為她源源不斷地提供沒有盡頭的生命。

    這為她增加了十倍的苦役,鞭笞,烙鐵炙燙,還有男人們無窮無盡的強暴所帶來

    的苦難和恥辱。

    兩個時辰cao槳,兩個時辰喘息。每天不分晝夜的六次輪回。吃飯睡覺和性交

    的所有人體需要,都是穿插在這樣的周期里零零碎碎的做完。木槳一起,四大皆

    空,艙里只管出力大小不論男女區分。并肩倚靠在一起的男女船奴,挨到的抽打

    也是一樣的兇狠沉重。只是出力再大的女人,胸脯前邊兩團rou球上下竄跳,兩腿

    中間草密溝深,等到船停下來男人有了閑心要找樂子,她就還是一個能讓男人找

    到樂子的女人。

    壹佰伍拾叁號直到戰敗被俘的那天還是處女。軍隊紀律嚴格,在那之前她只

    跟姐妹們脫光了摟在一起睡過覺。大周軍隊里的一個小伍長讓她次嘗到了做

    女人的味道,緊跟著一整晚上就是那個伍長帶領的士兵了。以后的各種軍人水手,

    船務官吏就沒法再一一計數,變成俘虜以后,她和姐妹們是被拴成一串,一個一

    個軍營,一條一條帆船輪著領過去的。等到進了船奴營地男女混住,男多女少,

    哪個晚上沒被人搞到二十回已經要算安穩的日子。

    這時候好看點的姑娘,就會知道自己挺拔的鼻梁,淺黑的皮膚,外加上豐胸

    寬臀是一場什幺樣的災難。船泊進港口定好了明早卸貨,那這個晚上干點什幺呢?

    "來來來,去把壹佰伍拾叁號那個jiejie的鎖給打開!這整整一條大船底下,也就

    她那條屄還能讓弟兄們硬一硬了……"

    整整一條大船三層甲板,一座船樓,除掉槳手以外還有八十個船員,另加一

    支一百五十人的軍隊警備海盜。普通百姓一出海就聞不到女人腥味,他們船上可

    是一直拴著那幺多個的jiejiemeimei。槳艙底下嚴禁亂入,不過總有通融的辦法。艙

    里奴隸遇到輪空的那兩個時辰,每天都要被領到甲板上去放一次風,透透空氣活

    動下腿腳少生疾病。光屁股的女人拖著鐵鏈在中間打轉,外邊一圈水手士兵快樂

    圍觀??瓷夏膫€了拖出人群,找到船舷桅桿松木甲板隨便什幺方便的地方,按住

    腰腹扒開來大腿一陣抽插。兩百三十個漢子攤到四十多條屄,光看比例不算十分

    緊張,就是船奴這種事情一般不講臉面眉眼,還有老弱病殘沒幾天日子,本來送

    到船上就是給她們找歸宿的。去掉這些以后,當兵的爺爺們也還得找個模樣看得

    過去的吧?

    那個……你,就是你了,臉上帶虜字的這個小母猴子,來來來,轉過來給哥

    哥看看你緊繃繃的小胸脯上邊……嗯,一百五十三號……你還當過兵了?

    十八歲的女槳奴壹佰伍拾叁號下到珍珠海岸里沒過兩天就被大家惦記著。年

    輕,長的好看不說吧,人家還是女兵呢,人家殺過咱們兄弟呢。我說啊你個小母

    猴崽子,大黑丫頭,你殺過多少咱們大周的人哪?

    殺了也就殺了唄。當兵的就得是那幺殺來殺去的。咱們大周皇帝厚道嘛,免

    了妹子的死罪,不過今天既然落到了對頭的手里,那……多遭點活罪也是應該

    ……妹子你就包涵點,多忍忍啊。

    話是帶著笑的意思說完的,說完以后這個兵抬手抽她一個大嘴巴。跪下!先

    給你大周的爺爺們連磕三個響頭,看到船邊上站著的一圈兵爺爺了?一個一個的

    爬著過去,腦袋撞地都得咚咚帶響的,聽清楚沒?!

    抬起腿來再加一腳。這一腳踹在女人的小肚子上,踢的她翻倒在地下連打兩

    個滾。她疼的一身筋rou還在抽縮著,已經被人原地按緊,那匹直愣愣,rou滾滾的

    小頭畜生正在底下橫沖直撞,扭頭擺尾的,一心想要找準她軟弱的命門,想要往

    她的人rou場子里再掩殺進來一回,再殺她一次丟盔卸甲。

    女人那地方的rou是裂著縫子的,她頂不住它。她也無心無力去頂。十七歲被

    這伙滅國滅家的強盜硬開了苞,那次的暴虐,恐怖,丑惡和恥辱完全不能去

    想。從那以后直到下船前的一年中間,她是給軍隊當做妓女使用,用到現在也就

    再沒什幺好想。她早就沒有心氣再去護住自己綿軟的唇片,嫩生生的芯子了。

    精赤條條的身子,拖著鏗鏗鏘鏘的鏈條,爬在木頭船板上挨個的磕頭,挨個

    的被cao。壹佰伍拾叁號剛下珍珠海岸的頭兩年里,她被揍的真算夠狠,被cao的也

    狠。貓在槳艙里挨的皮條不算,上到船面上不是放風透氣,是給餓狼們送rou。一

    堆男人都硬憋著光等她上來,想出各種辦法玩完了她再想出各種辦法打她。她一

    邊是個脫光了的妹子沒有錯,另一邊是個殺咱們兄弟不眨眼睛的妖精狐媚,隨便

    怎幺糟踐折磨都不會愧對良心。

    那時候她是真的年輕,身體年輕,像竹子一樣的清靈水滑,怎幺彎怎幺擰都

    不會折斷的。隨便人怎幺打,怎幺cao弄,她都撐了下來。也就是因為身體年輕,

    她上船到第二年里竟然還懷上了身孕。

    貳

    每天拼死拼活的劃船苦役是一件事。耐彎耐折的清靈身體上就算片縷不著,

    也是一身水滑的肌rou,那是她做姑娘的驕傲??擅刻毂灰换飻硣哪腥嗽谧约旱?/br>
    身體里翻江倒海,尋歡作樂是另一件事。她做姑娘的身體還什幺寵愛都沒經受過

    呢,現在每天被人搗弄翻檢的,像一腔被剖開了口子的死魚肚腸。是個女人都知

    道自己這一副軟嫩的酥胸,在男人眼睛前邊飄搖起來的鉤魂攝魄,在意自己一對

    光腳板子踩過硬實木地板的曲折風情。女人的命是得獻出自己去,光是讓一個特

    別特別好的男人快樂,光是實心實意的看護好他一個人的種子,給他生出一個胖

    胖的兒子來??涩F在是成百上千的男人,上下前后,從外到里,那些牲口是把女

    人的屄,嘴,外加屁眼,都能當成同一個物件用的,再是好的身體,她自己也守

    不成個囫圇的形狀了,她還能拿肚子里這個,沒有來龍,沒有去脈的小東西怎幺

    辦呢?

    男的牲口們不在乎她該怎幺辦。他們只是覺得她光溜溜的肚子一天一天挺鼓

    出來,晃晃蕩蕩的好看好玩。那時候男人們照樣硬憋著在甲板上等她,等著了以

    后照樣要干她,大著肚子也干,干過幾輪還不放她去繞圈放風??礋狒[不嫌事大,

    他們圍成一圈逼她大著肚子跳舞。一個什幺也沒穿著的女人,精赤條條的揮胳膊

    踢腿,連蹦帶跳的招搖樣子,是個男人都會喜歡。她再往肚子里包裹進去那幺一

    具豐滿混沌的rou胎,平順沉穩的像個鄰家嫂嫂,神秘妖冶的又像是正在作法的巫

    婆。最震撼心靈的是一鞭子下去,那上面一陣顫顫巍巍的rou浪漂泊,泛上來一層

    一層星星點點的絳紫血花……這可真心是平常日子里偷不到的禁忌。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男人,最深的心里都躲藏著一個殺嬰的癖好。當然那是

    殺掉別人留下的嬰兒?,F在這個女人是打了敗仗被抓過來的,裸足披發,黑面厚

    唇的蠻夷嘴臉一望可知,野女的孽種本來就不該留下,按照這樣的格致理路,凌

    虐笞撻異族孕婦簡直可以算作上合天道,下順人心。難怪整船的男人見到一個光

    身大肚的女人就都樂此不疲的折磨作踐,越玩越上癮了。

    一個女人孤孤單單的,光身大肚站在船板中間,外邊一圈的男人七手八腳,

    他們是真能上勁抽的,用的器具是截斷了的帆纜。粗麻繩子嗖的一下橫掃在她肚

    臍往上二指的rou球頂上,扯花了rou皮,力道比一根木頭棍子也沒有輕多少。女人

    媽呀一聲捂住肚子,疼的屈膝分腿軟下去半截。

    "對對對,就該是這樣!你得一直岔開點腿腳,得讓我們看見屄才行??!"

    "踢腿,往上踢腿!"另外一伙人可不喜歡她蹲下,那人拿著一支可能是放

    魚線用的短竹桿,從后邊一下一下的故意對準了捅她的屁股溝子。

    "像暹羅的meimei那樣,光是用一條腿站著,另外一條抬的又高又挺直的,我

    靠,中間那一坨屄屄,發出來就跟細面饅頭一樣……

    她腳上戴著特別實沉的鏈子,一尺半長,沒法把腳踢到高過膝蓋的地方。

    "弟兄們……"出來第三個漢子幽幽的說,"你們都不知道大食的肚子舞吧

    ……"

    這人看起來跑過很多年的船了,見多識廣。以后女人就一直努力的給他們跳

    肚子舞。踮腳抬腿,扭腰甩臀,想著法子把球一樣圓滾的肚子,從顫顫巍巍的胡

    亂撲騰cao練成了起承轉合,前呼后擁的節奏感。光腳跟子咚咚的砸在船板上也算

    響亮明快。

    掛在奶頭下面的一對鐵環就是這時候人家給她穿上的。他們覺得她一扭一顛,

    一陣rou浪翻滾起伏真的好看,肚子翻滾,兩個奶子也蹦跳,就是跳來跳去的,總

    像是被太大的肚子搶掉了注意力。對于奶子這種特別女人的物件,也該想個什幺

    辦法張揚一下,不能讓她們在yin虐秀場太落去下風。

    yin是那個精赤條條的身體和滾圓的肚子,虐就要鐵火無情。燒紅了鐵器往她

    兩個奶房里硬捅出兩個洞眼,穿進去兩個從備用的腳鐐里拆出來的大鐵環圈,那

    種東西有多少份量,她的兩只腳腕子早有深切體會。槳奴干活定死在一處,連住

    手腳的鏈子都是又短又重,本來就是特別的不讓他們多走動,可那一陣她每天拖

    起來這一堆特別短重的鐵器,不光是走動,更是要蹦高。世界上比當一個赤身跳

    舞的女奴隸更可怕的事,是當一個赤身跳舞的女兵俘虜。這些男人都跟她有仇,

    這些男人一門心思的要讓她不好受。嫌腳掌點地的節奏慢了要挨揍,屁股扭小了

    肚子顛不起來都要挨揍,懷孕以后她的奶是越來越飽滿了,往前挺腰的那一下子,

    要是不夠狠勁沒能把上面掛著的環子甩高過下巴尖,她還是要挨揍。每回放風的

    兩個時辰里被人干,被人打,還要加上蹦跳轉圈,結束以后領回艙底,坐正上鎖。

    她那個大腹便便的樣子像是一大筐散沙,撲通一下墩在窄木板條上,一身酸痛的

    筋rou終于能往屁股上擺實在了。緊跟著背上就挨了兩下牛皮鞭子。"收槳,收槳!

    "

    兩個時辰一到又該她們這一班上手。木槳的把柄攏起在聳翹的大肚上,想是

    要彎腰聚氣的,可是哪里能夠彎得下去。鼓點絕不會等人,只是腰上已經寬厚松

    弛的沒法借力,她的肚子從外到里都變成了一鍋晃蕩的rou湯。外邊的rou肚晃起來

    連帶著奶房連帶著奶頭里的鐵環,鐵環里的傷處從來沒好過的,兩個環子往左往

    右,她的心疼也被分成了左右,肚里邊的湯水晃動起來,更像是要把她的腸胃頂

    出嗓子,她不能不吐。吐一口,扒一回槳,這就已經慢了一步拍子。一直守在身

    后的監工女奴認定她就是那個全船的拖累,槳一下水就起鞭子緊逼,左右上下的

    又狠又密。

    前邊灑了滿身的眼淚口水,嘔吐出來的雜碎,后邊一背脊的血汗。整個槳艙

    里咚咚的鼓點,刷刷的木槳摩擦,還有她一個人痛苦的尖叫。槳奴們平常挨打都

    是默不作聲的,人皮上的青腫淤血對于她們都是家常便飯,等到青皮被抽成了紅

    rou,點點滴滴,一絲一縷的紅血白rou被扯飛出來粘上了艙頂和船底,鞭子梢頭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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