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意杜蘇拉 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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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賭氣,是真不打算跟恒茂扯上任何關系?!?/br> “一開始都這么說,不想回去接班,不想靠父母的資源,想自己打一片天地出來。我哥不也是這樣么?可你看他這創業兩年,頭都碰青了。資金斷流,一堆員工等吃飯的時候,還不是要回家求援?” “再說我,在紐約做記者,說出去體面,可人家給你那份錢,是真要你拼著命干啊。新錢臉難看,老錢屎難吃,白天跑斷腿,夜晚熬夜改稿,頭發一把一把的掉。女人的青春才幾年?” 林渡怔了怔: “聽你這話,是被家里逼著回來嫁人的?” “可不是么?!焙螌氋t苦笑一聲,“你放心,你根本就不在我爸媽備選之列?!?/br> 她周圍看看,確定四下無人: “我媽說,外頭都在傳,你爺爺要把恒茂留給你堂弟林城?!?/br> 林渡笑笑:“愛給誰給誰吧?!?/br> 何寶賢仔細端詳他: “這話說得真有骨氣,你要真死撐到底,我敬你是條漢子?!?/br> 林渡只好沉默。 兩人在湖邊兜了一圈,又回到林宅門口。何寶賢在車前回頭,問林渡: “哥,是蘇律師長得好看,還是你那個初戀jiejie好看?” 林渡莫名其妙:“誰?”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當年拒絕何寶賢的時候,是對她說過,自己有喜歡的女孩。 他皺著眉頭想了半天: “我那會兒也才高一,總共就見過人家一面,哪還記得長什么樣子?” “你當時說她,黑直發,戴眼鏡,皮膚很白,很書卷氣,像水野亞美?!边@話,何寶賢在心里記了好多年。 林渡險些一腳踩到路邊的灌木叢里。 他當年這么純情嗎?可真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何寶賢斜睨著他,半天,忽然笑出聲來: “哥,看在你是我初戀的份上,我給你個建議?!?/br> “???” “現代社會,男女之間最穩定的關系只有兩種,身體關系和金錢關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最好別談感情,又傷身體,又傷錢?!?/br> 林渡回到林家大宅,鐘晴正坐在客廳,獨自啜飲一杯紅酒。 見他進來,她充滿希冀地問: “你覺得阿寶怎么樣?” 林渡嘆氣: “媽,你真的不能再給我安排這種相親了,我有女朋友了?!?/br> “可那個蘇律師……一看就是經歷很復雜的女孩子,不是好人家出來的。她真的不適合你?!?/br> 林渡一呆。 “你……見過她?” 鐘晴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 “媽,我說過,等時機合適,我會介紹你們認識?!?/br> 鐘晴:“可是mama忍不住啊。這世上mama只有你了,萬一你被人騙了,欺負了,mama還怎么過呢?” 林渡深深地吸了口氣。這不是他第一次在鐘晴身上體會到失望,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媽,你什么時候跟她見面的?說了什么?” “……就是認識一下。沒說兩句呢,她就趾高氣揚地說,她比我更了解你,還說,你一定不會回恒茂繼承家業?!?/br> 林渡一愣。 鐘晴緊握住林渡的手,祖母綠的邊緣印在他手背上。 “那個蘇拉,可能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和恒茂的關系,沖著林家的家產來的。你這么單純,不是她的對手。阿渡,你年紀不小了,不能再這么渾渾噩噩,也該好好考慮自己的未來?!?/br> “你指的未來,是變成下一個他嗎?” 林渡目光逐漸變冷。 “媽,我買房的時候,留了一間臥室給你。所以,你打算什么時候離婚?” “……” 鐘晴站在天然大理石無縫拼接的圓盤地板中央,覺得自己也冰冷得像大理石一樣。 就在這時,大門的門鎖再度響起。隨后,便是男人粗重的呼吸,混雜著皮鞋撞擊地板的聲音。 鬢發灰白的林茂生面紅耳赤,搖搖晃晃地邁進來。 林渡像一頭驟逢游蛇的鬣蜥,定在原地,乍起了滿身的鬣刺。 作者有話說: 我們阿渡,有可能是我筆下最讓人憐憫的男主~ 第5章 自由而不真誠(4) 林茂生今年六十歲。這是個吉利的年歲,可這一年,他沒有一件事情進展順利。 他老婆鐘晴,雖然老實聽話,卻有一樣惡習——買珠寶。前幾天,又被弟媳撞見買一顆一百多萬的祖母綠,一狀告到老太爺那里??炀攀畾q的老頭子脾氣不小,一個電話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新招的女助理,學歷只有大專,勝在漂亮豐滿,他一眼就在所有面試者中選中了她。這女的很有點本事,一直在跟他玩欲擒故縱,至今還沒有得手。 還有最讓他煩心的一件,就是和一帆集團合作改造臨南工業園的項目,已經談了一年多,卡在了一個女人手上。 一帆集團是鶴市知名的高端制造企業,在特種xc材料領域占據著全球領先地位,創始人杜宇風更是鶴市眾多商業傳奇中不可忽視的一個。一帆的品牌知名度、發展前景和政商關系都在恒茂之上,如果能達成臨南工業園項目合作,對恒茂是大油水。 他跟臨南工業園的項目負責人熊總是多年的老交情了,項目合作意向書也簽了一年多,一帆集團總裁江世敏突然親自插手過問項目,不僅提出要獨立開發,還要重新審計項目上過往的全部賬目。 林茂生是看不上江世敏的,但誰讓她是一帆創始人杜宇風的老婆?于是他托了熊緯,私下宴請到江世敏,想說點好話。 沒想到,江世敏這個老女人,在飯桌上指著他的鼻子,質疑他和熊總之間的經濟往來。 林茂生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是和女人犯沖。所有的女人。 今夜林茂生喝得不少,受的氣也不少。一進家門,就和好久未見的林渡照了個面。 他愣了一瞬,翻著眼皮罵道: “白眼兒的狼崽子,你回來干什么?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來要錢嗎?” 林渡冷冷地瞪著他,不說話。 這倔強而熟悉的神情讓林茂生更為憤怒,今晚受的窩囊氣洪水般涌上來,他劈手搧了林渡一個大嘴巴: “你他媽啞巴了嗎?不會叫爸嗎?” 鐘晴尖叫了一聲,像一頭絕望的母獸般沖過來,擋在林渡面前。 臉上的火辣,讓林渡前所未有地清醒。 林渡冷笑了一聲: “我沒爸?!?/br> 林茂生的臉上驀然失去了血色。他像一頭蒼老的狒狒,咆哮著向著林渡撲過去。 鐘晴抱住林茂生的腰,閉眼喊林渡快走,拳頭雨點般落在她背上。 林渡紅了眼,朝林茂生胸前狠狠一推,將他推倒在地。林茂生扶著墻根,半天沒爬起來。 林渡攥住鐘晴的手,一路到門口,恨恨地望著她: “媽,你走不走?” 鐘晴眼淚如雨落下: “阿渡,你究竟為什么,非要和你爸爸作對???他是你親生的父親!他平時不這樣的,只是今天喝了酒才……” “你走不走?” 鐘晴惶然回視,手卻默默地握住了門框。 林渡也不意外,只搖了搖頭,轉身踏入濃重的夜色。 悶熱的夏夜,終于焗出了一場急雨。 因為一筆仲裁案件要開庭,蘇拉領著團隊的幾個授薪律師加班到凌晨一點。她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公寓,一出電梯,就看到了林渡。 他渾身濕透地窩在她門口,急需修剪的劉海濕淋淋地貼在額頭上,俊眸半合,惘然入定,像一頭流浪無依的小狗。 聽見高跟鞋的聲音,林渡仰起頭,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回來了?” 蘇拉發愣: “怎么弄成這個樣子?” “樓下停車位滿了,我又沒帶傘?!?/br> “怎么不進去等?你不是知道密碼嗎?”還給她換了個銷魂的開門聲。 “你都說要分手,我怎么能擅自進你家?” 黑碌碌的眼珠像兩顆紐扣一樣無辜。 “況且我不敢試。萬一你換了密碼,我多傷心?!?/br> “……”蘇拉沉默了。 她清楚他玩的什么花樣。把自己弄得可憐兮兮,騙她心軟。 問題是,她確實有點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