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心 第6節
微涼的指腹似有若無的碰在她耳后那塊嬌嫩的皮膚上,有點令人瑟縮的瘙癢。 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此舉倒讓男人的動作頓下了。 周凜月抬眸時,他已經意興闌珊坐正了身子,手里把玩起桌上那個佛手木雕。 他總是有種不近人情的距離感,這大概得益于他那雙看誰都沒有絲毫感情波瀾的眼。 佛手是紅檀木的,看做工和陳舊程度,估計是個老物件。 隨處可見的小擺設都是天價,周凜月其實不大習慣待在這里,雖然老太太表現的和藹可親,但她總覺得拘束。 可能也是她的性子作祟。 她自小就是這樣的性格,內向話少,懼怕生人。平時練舞都是單獨一個人待在練舞室里。 用林昭的話說就是,長了這張天仙模樣的臉,居然是個社恐,實在暴殄天物。 如果她長周凜月這樣,那她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泡在酒吧里,等著各種帥哥過來搭訕。 小腹處從剛才就有股輕微的漲感,眼下兩杯茶下肚,漲感更加明顯了。 周凜月猶豫了很久,終于鼓足勇氣,伸手輕輕攥了攥秦晝的袖子,小聲喊他:“秦晝?!?/br> 這把天然的軟嗓小嗲音,壓低之后就像是隔著層薄紗在他耳朵邊上撓癢。仿佛一點微弱的火星子掉在干草上,輕易就燎起一場大火。 連帶著將他也燒的灼熱,咽下喉間的干澀,垂眸看她:“?” 小姑娘臉色窘迫,生怕被別人聽了去,往上夠了夠,企圖在他耳邊說句悄悄話。 兩人身高差的有點多,她夠了半天都沒碰到他的耳朵。 秦晝無聲揚了下唇,倒是貼心的朝她俯身低頭。 周凜月聞到他身上那股帶了淡淡沉香的煙草味,心口好像也在莫名發漲。 不過她沒有去管那么多,而是靠近他耳邊后,難為情的說了句:“我想......上廁所了?!?/br> 他分明知道她在因為什么而為難,卻還是輕挑了眉,聽不出情緒的問了一句:“想讓我陪你去?” 第4章 老太太正忙著煎茶,瞧見桌對面耳鬢廝磨的小兩口。 自己那個不茍言笑的大外孫倒是貼心,主動低著頭,也不知她說了些什么,他一貫沒有情緒的那張臉上,倒是有片刻松動。 好半晌,他坐直了身子,伸手去將桌上的佛手木雕扔給她:“把這個拿回房間?!?/br> 老太太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變了,剛才還覺得他難得有心,懂得體貼關心老婆,結果轉頭就命令起人家來了。 她皺著眉,壓低了聲音警告他:“對小月好點,家里傭人這么多,這種小事你還指使她去做?” 周凜月卻好像得了什么特赦一樣,拿著佛手木雕就急忙起身:“沒事的外婆,我幫他拿上去就行!” 她急不可耐的往前走了兩步,又遲疑停下,回頭去看秦晝。 這宅子這么大,到處都是房間,她不知道哪個是他的。 秦晝下巴微抬:“最邊上?!?/br> 周凜月小聲應著,步子雖小,但走的很快。 待人上了樓,老太太放下反復被熱水澆灌的茶壺去問他:“你不是不信佛嗎,怎么今日反而還看上了那個佛手?!?/br> 他神情從容,卻隨口敷衍:“壞事做多了,擺著圖個心安?!?/br> 老太太一聽他這話,便不繼續作聲了。 沉默許久,她拉開話題,問他都結婚半年了,打算什么時候要個孩子。 中國式家長就是這樣,沒結婚的時候催結婚,結婚了催生孩子,生了孩子又催二胎。 這個話題一旦打開,就不可能輕易停閘的:“我年紀大了,也沒別的盼頭,就想早點抱外孫,秦頌那小子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他是沒指望了。你可得好好努力?!?/br> 秦晝看了眼二樓那扇緊閉著的房門:“明天我開車帶您去一趟福利院,要是有看得順眼的,我辦個手續領養回來,您也可以安心在家帶孫子了?!?/br> 老太太一聽他這沒個正形的話頓時火了:“你存心氣我!” 秦晝不說話了,突然起了煙癮,他起身準備去外面抽根煙了進來,摸遍全身也沒找到打火機。 最后視線落在神龕前的香爐上。 老太太還記著他去清佛寺拿敬給菩薩的香點煙的事,讓他趁早滅了這個念頭。 “你遲早會被菩薩報復的?!?/br> 老太太罵他。 秦晝不以為意。 身后的門開了,夜里的冷風隨著一起滲透進來。秦頌也不知道到底抽了多少根煙,出去了這么久。 回來的時候身上煙味也淡了,明顯是故意吹了會風。 剛好周凜月從樓上下來。 剛才還搭在她肩上的那件男士西裝已經不在身上了,一身簡約打扮,但在她精雕細琢的身段襯托下,還是有種出塵脫俗的清純感。 她的美是不需要刻意費心去打扮的美,舉手投足都是韻味。 樓梯處的燈管昏暗,打在她冷白的臉上反而有種朦朧感。 她和正好進屋的秦頌對上視線。 周凜月只知道他是秦晝的堂弟。 出于禮貌,她沖他點了點頭,企圖用這種不必開口的方式替代繁瑣的打招呼環節。 他眼神暗了暗,步伐微微頓住。 那張帶著鋒利桀驁的面龐上,有什么情緒正逐漸被凝固。 是秦晝的輕咳聲打斷了這一切,他修長的手指抵著桌上那杯熱牛奶,將它推過去:“今天晚上熬了這么久,先喝杯牛奶,免得待會睡不著?!?/br> 周凜月點了點頭,走到他身邊坐下,聽話的拿著玻璃杯慢吞吞的喝起了牛奶。 杯子放下,她抬眸去看秦晝。 后者淡然的神情松動稍許,指腹在她上唇輕輕擦拭,抹去那層白色的奶皮。 周凜月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用舌頭舔了舔上唇。 她剛才感覺好幾道視線都看著她,所以想著趕緊把這杯牛奶喝完了事,結果喝得太急,黏在嘴上了。 秦晝看見她粉嫩的小舌在唇上舔過,指腹處還留存著她上唇柔軟的觸感。 他無聲忍下那股莫名升起的燥熱,指腹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輕輕捻了捻。 那頓飯吃的很安靜,秦家各個都遵守著食不言的家教。 哪怕是秦頌這個自小離經叛道的死衰仔。 吃飯中途他的手機就一直在響,他除了響第一聲的時候看過一眼之后就沒有再管。 外婆說他死衰仔,整日只知道和外面的狐朋狗友廝混在一起,也不知道給她帶個孫媳婦回來。 他收好了手機冷笑:“您不是已經有一個孫媳婦了嗎,還著急我做什么?!?/br> 他推開椅子起身,留下一句沒有溫度的“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就提前離開了。 老太太還在絮絮叨叨的罵,說他就是被寵溺太狠,所以才沒個正形。 周凜月眼觀鼻鼻觀心的繼續吃自己的飯。 好不容易吃完這頓如同嚼蠟的飯,老太太拉著周凜月的手又說了好一會話,讓她下次有時間了就記得過來。 周凜月對待長輩格外乖巧,小雞琢米似的瘋狂點頭。 倒是一旁的秦晝,斜靠門窗,模樣閑散看著這一幕。 眼底倒是算不上冷淡,如同被這檐上的油燈給映上一圈微不可察的暖光來。 告別外婆之后,一上車周凜月就軟了,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方才吃飯將手機調了勿擾模式,才剛打開就顯示好幾天未接來電。 秦晝打開車門讓周凜月坐進去后,自己去另一邊接起了電話。 這一接就是半個小時。 等他重新回到車上的時候,頭頂的車燈開著。車內一片暖光,周凜月正拿著手機在看視頻。 她戴著耳機,所以外界是聽不到一點雜音的。 但秦晝知道,她看的是一場比賽的重播。 四前的一場比賽,那個時候她還在美國。 在美國治病。 想到這里,秦晝的眼神暗了暗,扶著車門的手,微微緊了緊。 司機知道周凜月在看視頻,哪怕她戴著耳機,但他還是怕打擾到她,壓低了聲音去問秦晝:“先生,回家嗎?” “嗯?!彼P上車門,坐進去?!盎丶??!?/br> 那場比賽的參賽選手一共有十二組,整場比賽的時常為五十二分鐘。 其中十分二十秒到十五分三十秒的那部分,她來回拉動進度條,看了不下二十遍。 直到車停在別墅樓下,被花園左右夾著的那條鋪滿鵝軟石的羊腸小道。 周凜月摘了耳機,看見熟悉的古堡。 這里的造型非常有歐洲上世紀的感覺,也是周凜月最喜歡的風格。 她一開始是學芭蕾舞的,后來才轉去學古典舞。 平日里住在這里她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可去了一趟老宅之后又回來,她覺得還是這里更加舒坦一些。 不忙的時候她的作息時間很穩定,十點睡六點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