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春日似晚星 第85節
似乎太瘦了,本就纖薄的后背蝴蝶骨愈發凸出。 他手臂稍稍用力,不會摧毀的給她抱起來,走進里間,放在床上。 賀星苒眨眨眼睛,仰頭看他。 靳嶼用手背分外繾綣地摸了摸她的臉頰,語氣有幾分憐愛。 “寶寶,早點兒回國?!?/br> 賀星苒不懂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是什么意思,疑惑地“嗯”了聲。 靳嶼道:“怎么就這么幾天就瘦回去了,白白浪費我幾個月堅持下廚的投喂?!?/br> 賀星苒心臟驟然跳了一下。 怪不得在家里時,他總是要自己下廚。 從前也沒見他對廚藝感過興趣,此時人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想,給她做飯,陪她吃飯。 不想她體質弱,不想她不健康。 “嗯,”賀星苒點了點頭,“回去我好好做飯,好好吃飯?!?/br> 靳嶼摸了摸她的發頂:“你休息一會兒吧?!?/br> 現在不過下午六點鐘左右的光景。 此時倘若真的陷入睡眠,那估計半夜就會醒來,人的生物鐘會亂掉。 “睡一個小時,醒醒酒?!苯鶐Z看了看手表,簡單計算一下。 賀星苒扯了扯他的衣角:“你也睡?!?/br> 靳嶼心里還裝著事兒,今天必須解決完,搖頭道:“我不困?!?/br> “你不累么?”賀星苒不可思議,坐起來用手撫摸著他的臉,看著向來對外表言絲不茍的他發絲凌亂,眼下有些黑圓圈,內心分外柔和,“這些天找我是不是很辛苦?!?/br> 靜謐的傍晚時刻,隨著最后一絲光亮消失,空氣重新換上純粹的冷,酒店里更像暖房,令人通體舒暢同時精神松懈。 靳嶼點頭又搖頭:“看到你,所有疲憊也就沒了?!?/br> 賀星苒心里感動,徐敏行什么的,早就被她拋之腦后了。 她掀開被子拍了拍床:“你也跟我休息一會兒吧?!?/br> 咬了咬嘴唇,她說出最真實的理由:“我好想一直抱著你?!?/br> 靳嶼垂著眼眸,靜默不語。 “姑姑去世的時候,我就好想你能一直擁抱我,”提起姑姑,賀星苒總會不自覺陷入到那種悲傷,“在這個世界里,肯讓我牢牢抓住了,就只剩你了?!?/br> 靳嶼嘆息一聲,指了指外面偶有星斗閃爍的天空。 “姑姑只是重新回到天上,她會永遠看著你?!?/br> 賀星苒忽然想到靳嶼從前總是會去看姑姑的事,思索片刻問:“你去看姑姑那么多次,為什么不肯讓她和我說?!?/br> 提到上次分手的那段歲月,靳嶼略顯疲倦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波瀾,長而卷翹的睫毛顫抖了一下。 “ 我怕打擾到你的新生活?!?/br> 那次的分手不明不白。 靳嶼是明面上的受害者,年少時候的自尊心比天大比地大,即便一直懷念,即便在沒人知道的地方千回百轉上萬次,也不敢讓人知道。 而賀星苒也不是那次戀愛的贏家,那會兒她連自己都不愛了,自然也顧不上其他。 昏沉的房間里,賀星苒幾不可見的嘆息一聲:“我們都被困在那個時候了?!?/br> 空氣里有靳嶼脫開外套悉悉索索的聲音。 他躺回她的身邊,用力將她攬進懷里。 “還好我們又在一起了,”他是樂觀主義者,并沒有對那段時光報以悔恨,“只要我們在一起,就算過程再難熬,就當是菩薩對我們的考驗了?!?/br> 賀星苒從嗓子眼里,輕輕“嗯”了一聲。 夜幕愈發濃深,賀星苒睡著了。 靳嶼躺平在床上,翻開網頁查詢航班。 確定之后,眼里的倦怠一掃而空。 他動作很輕地起身,出門,敲響徐敏行的房間門。 見他一臉凝重冰冷的表情,徐敏行笑道:“又要揍我?” 靳嶼冷笑一聲:“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br> 徐敏行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是有點兒損我承認,但我師妹那個鋸嘴葫蘆性格你也知道,要不是騙你過來為她擔驚受怕,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現在還得翻來覆去想著怎么給你發微信呢?!?/br> “……” “并且她根本想不明白,你倆和好,指不定等到猴年馬月去?!?/br> 靳嶼就討厭他這一副跟賀星苒很熟的樣子,皺著眉頭懟他:“我老婆什么性格我清楚?!?/br> 這么敏感呢,徐敏行“嘖”了一聲,語氣也不太好:“那大少爺您敲我門是有什么事兒呢?!?/br> 靳嶼真是后悔來敲這個門,但來都來了,只好說下去:“我有事兒去趟慕尼黑,你幫我照顧好苒苒?!?/br> 徐敏行也不樂意了,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 “行了行了,賀星苒是我師妹,照不照顧她還用你教?” 靳嶼:“……” 忍住。 不照100萬醫藥費揍他,僅僅是因為他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愛護賀星苒的人罷了。 靳嶼抿了抿嘴,懶得廢話,轉身就走。 走出裝飾華麗的酒店,走進茫茫夜色,他低頭給喬景琛發消息:【在忙?】 - 從日內瓦到慕尼黑。 一共不到兩個小時的飛行時間。 出了機場,靳嶼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花了大價錢打車到喬景琛公寓附近。 即便已經是夜晚時間,但喬景琛還在圖書館埋頭寫論文。 他并不著急,去街邊商店買了一包香煙,看到貨架上有高爾夫球桿,握在手里比劃了兩下。 莫名稱手。 于是一并付款。 慕尼黑的冬日夜晚寒冷,呼出的氣息在黑色夜幕里化成白煙,清晰可見。 靳嶼一手插進口袋,一手拎著高爾夫球桿,不疾不徐地向喬景琛公寓走。 大少爺永遠改不了喜愛揮霍的性子,即便是在外面留學,喬景琛的公寓價格不菲,一人獨居。 是個殺人放火的好地方。 靳嶼內心煩躁,銜起香煙,在摸摸口袋發現久不吸煙的他已經沒了打火機。 徒勞收手。 電梯指示燈亮了,腳步聲響起,感應光豁然照亮。 喬景琛穿了黑色風衣,步履匆忙地朝家的方向走。 “阿嶼!你怎么來了?!” 不是沒有過在異國他鄉見面的經歷,但這次完全沒提前打招呼就來看望他的行為著實令喬景琛有些激動。 他不自覺腳步加快了些。 漆黑鐵門外面,靳嶼穿著黑色皮衣,嘴里銜著未點燃的煙,靜默矗立,像是二戰時期的士兵雕像。 如果喬景琛不那么激動,發揮一貫的觀察能力,就能發現靳嶼沉在漆黑暮色和昏聵光線里,含著冰碴似的眼神。 越是憤怒,越是冷靜,靳嶼右手顛了顛高爾夫球桿,五指張開、合緊,用最舒服的姿勢攥穩。 “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眴叹拌∽焐媳г?,但眼角眉梢都透露著喜悅。 “揍你還玩兒什么先禮后兵?!?/br> 目標盡頭,傳來靳嶼低沉陰鷙的聲音。 喬景琛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白光一閃,沉重的痛正中腦門。 “我cao——” 第47章 額頭滲出鮮血, 順著眉毛流進眼睛,蜿蜒向下。 喬景琛捂著額頭跪倒在地,下意識抬手拉靳嶼,靳嶼置若罔聞, 往后退了三步。 忍過那一陣頭暈目眩后, 喬景琛破口大罵:“你他媽瘋了?” “我看你才瘋了, ”靳嶼緊繃著下頜線,冷硬的線條在黑暗里愈發壓迫感十足, “站起來,繼續?!?/br> 發號施令一般,感應燈又亮了起來。 喬景琛眼睛被血蟄得生疼,連帶著另外一只眼睛也瞇著, 單手扶地,緩緩起身:“打我也得給我個理由吧?!?/br> 靳嶼揚了揚下巴:“為什么揍你你自己清楚?!?/br> 喬景?。骸拔覒{什么就清楚?” “我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靳嶼不動聲色地掂量著高爾夫球桿,聲音倨傲寡淡,“這一桿是替苒苒打的,接下來該算咱倆的賬?!?/br> 看他似乎隨時準備下一次動手, 又提到賀星苒,喬景琛心下了然,緩緩抵著墻壁起身。 燈又滅了,喬景琛冷嗤一聲:“她給你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