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春日似晚星 第68節
靳嶼摸摸小狗頭,又摸摸賀星苒的頭。 賀星苒這才相信靳嶼去而復返,破涕為笑,不滿意地問他:“我是狗么?” 被你用跟摸福瑞相同的姿勢摸了腦袋。 “這不就笑了么,”靳嶼逗她,“你笑起來是比小狗好看的?!?/br> 賀星苒:“……” 她氣急敗壞地轉身要打靳嶼。 而靳嶼似乎早已預判到她的行動,在她伸手之前,就已經慢悠悠地后退幾步。 跟她拉出點兒距離,雙眸卻猛然縮緊。 賀星苒不知道他怎么了,動作也跟著一頓。 靳嶼的喉結上下蠕動片刻,忽地又上前一步,離賀星苒更近了些,垂頭打量著她。 指腹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發紅的眼皮,輕輕道:“哭了?怎么就還哭了呢?!?/br> 他根本沒想到賀星苒會因為這個玩笑而流淚。 而被他問著,賀星苒抿抿嘴,眼眶又有些紅。 靳嶼心里軟了下來,問她:“你壓根就不想我走,想我哄你是嗎?” 賀星苒眼眶一熱,第一反應卻仍是高筑圍墻、表現自己的不在乎?!安艣]有?!?/br> 話說出口,她又開始后悔。 “你瞧,”靳嶼輕聲嘆息道,“又在口是心非了?!?/br> 賀星苒緊抿雙唇,低下頭,不肯說話。 靳嶼又靠近了兩步,抬手給她攬進懷里,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賀星苒,”他似乎思索了很久,聲音有種難捱的沙啞,“我一直在這里呢,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講,不要總是讓我猜,我運氣沒那么好,總會猜不準?!?/br> 那一刻,賀星苒真想直接問他,祁頌年回來了,你要不要去找她。 我們之間,你到底愛哪個?如果現在就讓你選擇一個呢。 但是她什么都不敢問。 因為她的運氣也很差,生怕一開口,命運饋贈她唯一的禮物——靳嶼,也會立馬被上帝收回,從她的指尖溜走。 賀星苒悶悶地點頭,算是聽到他的話。 下一刻,她看著在沙發上急得轉圈圈的福瑞,忽然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問他:“靳嶼,你喜歡小孩兒嗎?” “苒苒,”即便不知道她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但靳嶼仍舊嚴肅回答,“我們現在不是要寶寶的時候?!?/br> 婚禮還沒辦,賀星苒的身體情況也不是很好,如果考慮孩子,一定是要在兩人身體最好的時候。 才能讓她少遭受一些痛苦。 靳嶼思考很多。 可現在不是時候,那什么時候是呢? 還是說,你會隨時準備撤退。 賀星苒心里悶悶地“嗯”了一聲,沒有繼續說話。 只是過后,默默拿出手機,點開列表律師的頭像。 - 周末。 臨宜機場。 冰雪項目旅游旺季,飛往陽城的航班上,游客眾多。 靳嶼貼心地給賀星苒訂了頭等艙機票。 因為靳嶼最近多了很多莫名的投訴,本來機組氛圍是沉重的。 但因為有賀星苒,大家終于有興趣開玩笑:“嫂子又來給我們公司貢獻kpi了?!?/br> 靳嶼知道賀星苒有點兒社恐,抬手攬了攬她的手臂,反將回去:“那你們好好服務好本司鉑金卡會員?!?/br> 乘務組有個今年剛入職的小女生,震驚地張了張嘴:“鉑金卡會員?” “嫂子這些年沒少飛呀,”大抵是少女心作祟,看了太多偶像劇,“該不會都是為了看我們機長才飛的吧?” 但是在登機、飛行日志被送回前,誰又能知道今天的機長是誰呢。 靳嶼沒有注意到賀星苒被戳穿心事時不會撒謊、只知道躲閃的目光,只是笑著對乘務說:“這個說法還挺浪漫?!?/br> 他就當賀星苒是為了自己,才坐他們公司的飛機,飛了一次又一次。 今天臨宜的天氣還不錯,而陽城預計半夜才落雪。 飛行的前半程相當平穩,后半程稍微有些氣流顛簸。 巡航期,經濟艙里有旅客提交了飛行日志,乘務員格外照顧鉑金卡會員一些,小姑娘蹲在賀星苒面前,問她:“嫂子,今天你還填飛行日志嗎?” 賀星苒思索片刻,還是把飛行日志本拿出來,遞給乘務員。 五年的時間,超長的飛行距離,成就厚厚的一本飛行日志。 她忽然想到什么,囑咐道:“千萬別和靳嶼說哪個是我的?!?/br> 乘務員狡黠地比了個“ok”的手勢。 從臨宜到陽城的飛行距離很近,機長填寫飛行日志還來不及呢,哪兒時間找哪本兒是誰的? 更何況靳嶼也不知道賀星苒有寫飛行日志的愛好。 賀星苒放松下來,蓋著航空公司的毛毯,小憩一陣。 飛機行使到陽城空域,由于氣流問題,機身屢次顛簸。 賀星苒被顛醒,聽到后面經濟艙里傳來窸窸窣窣的交流聲。 經常坐飛機的人都知道,陽城最近有雪,避免不了顛簸,但人在飛機上,不免內心都有些恐慌。 賀星苒喝了口溫水緩解不安。 忽然聽到后面有人罵了一聲:“他媽的,會不會開飛機??!” 隨著這一聲之后,緊接著又有人抱怨:“對啊,開得這么顛簸,別出什么事兒?!?/br> 有其他乘客不愿意地皺眉:“大家都在天上呢,能不能說點兒好聽的?!?/br> 率先罵人的男的哼了一聲:“這是說好聽的就有用了?” “我可聽說了,今天開飛機這小子叫靳嶼,今年才26歲,”那人身材干瘦的,鼠眼,有股讓人難受的精明勁兒,“你們知道26歲意味著什么嗎?正常人22歲畢業,得五年就升機長,這人四年就升了?!?/br> 話音落地,機身又顛簸了一下,本來平靜的經濟艙里討論聲越來越大。 走后門的事情在社會上屢有發生,太年輕的機長擔負一飛機人的性命,似乎不太能服眾。 乘務長知道最近針對靳嶼的情況有很多,比如之前航班結束就會遭遇投訴。 沒想到今天居然有人敢在航班上鬧事。 乘務長走過去提醒這位男士坐好系好安全帶,并且廣播解釋此次顛簸只是因為氣流問題。 那男人不依不饒:“正常機長都是空軍啊什么的退伍的,怎么就我們的機長是個二十六歲毛頭小子,你們公司有沒有把乘客的命當命!” 這人不去當演說家可惜了,三言兩語就鼓動起大家的氣憤。 “就是,這樣的人怎么敢讓他來開飛機?” “這個機長到底是什么學校畢業的?不能是大專吧?!乘客的命也是命?!?/br> “是什么走后門的進來的?” …… 大家的聲浪一聲高過一聲。 乘務組的人來勸,解釋靳嶼的升任機長的合理性,但大家還是不聽。 最后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退錢,沉默片刻,很多人跟著高呼。 “退票,退錢!” “退錢?!?/br> …… “這樣的人你們不辭退,我們再也不敢坐你們南*航空了?!?/br> “對,辭退!退錢?!?/br> 完全是一場針對靳嶼的狩獵儀式。 那位今年才入職的年輕乘務員,哪里經過這樣的陣仗,在廣播里任憑把道理講破,也沒有人聽。 她怕在這樣鬧下去會影響到機長的心態和cao作。 已經是近地面距離,但出了一點小故障都容易讓飛機受損。 之后會面對航司和當局的問責。 她正慌亂,背后忽然伸出一雙手。 “嫂子?”她驚呼。 賀星苒點了點頭,指了指她的手提話筒,道:“可以把這個借給我嗎?” 乘務員猶豫:“這……” “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賀星苒說:“有事我來負責?!?/br> 司馬當活馬醫。 乘務員咬了咬嘴唇,破釜沉舟道:“那好吧?!?/br> 賀星苒接過話筒,深吸一口氣。 “大家好?!彼穆曇魷睾颓覉远?,順著手提電話播報到客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