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春日似晚星 第11節
她要喊人求助,可一緊張就說不出話的老毛病又犯了,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腦子一木,根本想不起往人多的地方躲,只一心想著跑回大路。 身后的腳步聲逐漸靠近,賀星苒手心都是汗水。 忽然間,手腕被大力地拉住。 她下意識要掙脫,就被攥得更緊,一陣白麝香混著香柏木的味道繞在鼻尖。 靳嶼長身鶴立在破敗的廠區小路上,昏聵的燈光將他的身影拉長。 他看向她的身后,眉目壓著,有幾分戾氣逸出來,說話的語氣卻還算溫和。 “別怕,是我?!?/br> 第7章 重逢之后,靳嶼的態度不咸不淡,看人時總是半耷著眼皮,有點淡淡的嘲諷,看上去對賀星苒也沒有任何余情。 因此,即便是被他攥著的手腕已經微微發燙,賀星苒處于巨大的驚恐里,大腦認出來眼前的人是靳嶼,但雙腿還是控制不住往前跑地沖動。 靳嶼皺眉在她肩膀上用力按了按,語氣甚是惡劣:“還跑什么?” 賀星苒下意識抬頭,就看到靳嶼半張凜冽的側臉,眉目壓著,氣場低沉。 “我……”她喘著粗氣,剛要開口回答,靳嶼往旁邊挪了半步,將她的身型隱匿在自己背后。 “臭婊子,敢綠了老子跟野男人跑?!?/br> 醉漢罵罵咧咧地追了上來大,指著靳嶼背后,還要上前一步。 污言穢語令靳嶼蹙起眉頭,一抬手,借勢握住醉漢的手肘,用力切過去,抬膝在腹部猛得一頂。 動作看著松垮,沒什么勁兒似的,但醉漢往后退了好幾米,捂著腹部痛苦呻.吟著。 靳嶼平日里嬉笑怒罵,嘴邊總噙著一點欠揍的笑意。 此時真正生氣起來,反而面無表情,渾身散發著難惹的戾氣。 “滾?!睌蒯斀罔F地一聲。 這時,醉漢的兩個朋友終于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醉漢雖然喝醉,但也知道自己比不過靳嶼的身手,見到朋友就又來勁兒了,嘴里罵罵咧咧地想討回來。 其中一個寸頭戴金鏈子的胖男人跑得滿頭是汗,一巴掌拍到醉漢腦袋上:“你他媽消停點?!?/br> 罵完醉漢趕緊點頭鞠躬給靳嶼和賀星苒道歉:“不好意思,我這朋友喝醉了,前兩天生意失敗老婆也跟別人跑了,他可能給你……你女朋友當成他老婆了?!?/br> 胖男人態度還挺好:“他沒有針對你們的意思,我給你倆道歉,不好意思,嚇著你們了,真是對不起” 身后,醉漢不服氣,還在罵,又被另外一個朋友扇了一巴掌。 完全是一場意外鬧劇而已,賀星苒不想把事情鬧大,扯了扯靳嶼的衣擺。 靳嶼這才表情緩和了些,冷聲道:“算了?!?/br> 見兩人很好說話,兩人扶起醉漢往回走。 胖男人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他媽的,凈給老子惹事兒,就你這逼樣,我是你媳婦兒我他媽也跑?!?/br> 另外瘦小些的那個的也驚魂未定:“媽的,買兩瓶可樂去?!?/br> 說著兩人進了最近的小賣鋪。 地鐵施工聲喧囂,路燈拖長了靳嶼的身影,賀星苒低頭看著沁出水珠的飲品袋子,囁嚅著開口:“謝謝你?!?/br> 靳嶼“嗯”了一聲算是回答:“走吧?!?/br> 然后抬起長腿,走了出去。 在剛剛靳嶼幫忙的時候,賀星苒腦子里閃過一些曾經的碎片。 她嘆了口氣,快走兩步跟上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口。 “殷甜說這里有家飲品店很有名氣?!苯鶐Z語氣很淡,點到為止。 她吃不了肥rou,喜歡喝各種垃圾飲料,根據這些習慣猜測她的動向并不難。 空氣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 路上坑坑洼洼并不好走,賀星苒走在靳嶼身后,偶爾腳步和他的身影融合。 忽然間,身后有人焦急的驚呼:“我草,躲!快躲!” 陽城的方言音調和普通話有些出入,賀星苒沒聽懂說什么,但根據音調判斷對方很急切。 她納罕地回頭。 先前醉酒的男人趁著朋友進店買東西又折返了回來,手里還拎著一塊不小的磚頭,此時兩人已經離得很近,賀星苒甚至能聞到他呼吸間令人作嘔的酒氣。 “賤貨,我草你媽——” 醉漢的臉越來越近,磚頭被他高高舉起,賀星苒已經認命,可關鍵時刻,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再然后,磚頭摩擦肌膚的沉悶聲。 靳嶼咬著牙忍痛,趁著醉漢抬手的功夫狠狠在他肘上一擊,磚塊滾遠,又再次迅速地給他撂倒。 …… 一陣兵荒馬亂。 有路人報警,派出所就在隔條街的地方。 民事案件,私了。 那倆倒霉兄弟又開始道歉,然后給傾家蕩產的男人賠付醫藥費。 靳嶼掛了彩,但醉漢也沒好到哪兒去。 出了警察局,靳嶼還皮笑rou不笑地跟倆男人打招呼:“您這朋友要不就別處了呢?” 倆男人苦笑走了。 靳嶼被賀星苒和黃鈞澤拉去醫院檢查。 左肩膀肌rou損傷,沒有多大問題,遵醫囑拿了藥。 從醫院出來時,天色更暗了些。 黃鈞澤拎著靳嶼的ct片,抱怨著:“嶼哥你怎么說動手就動手???你這身體可不是自己的,在乎一下你的工作好不好?” icao對飛行員的身體素質要求很高,他要是受了更嚴重的傷,最近就不可以工作,如果這件事鬧大上了社會新聞,對公司造成負面影響,很有可能會被停飛。 雖然他這話是在埋怨靳嶼,但賀星苒聽得出都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也很愧疚,連忙道歉:“對不起,靳嶼是幫我才跟你起沖突的?!?/br> 黃鈞澤哼了聲:“不是我說你啊苒苒,怎么每次都是你讓靳嶼出事兒呢,從大學到現在?!?/br> “怎么靳嶼一沾上你就倒霉呢?” 賀星苒知道他是說大一那年她被學長強行表白的事情,靳嶼幫忙解決的,還和學長起了沖突。 最后靳嶼還背了處分。 被黃鈞澤這么一通數落,賀星苒臉上頓時就沒了血色。 是她的不是,沒有什么好反駁,拇指緊張地撥著勾在小拇指上的藥袋直轉。 靳嶼深深睇了黃鈞澤一眼,輕聲啟齒:“不關她的事兒?!?/br> 黃鈞澤一噎:“那是我的錯了唄,就不該請你吃這頓飯?!?/br> “嗯?”靳嶼仍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散漫態度,朝著黃鈞澤一笑,勾魂似的,“你這有點像吃醋了???” 黃鈞澤:“……” “嶼哥,求你了,別惡心我?!?/br> 輕松地破開緊張氛圍。 靳嶼再開口,話卻像是說給賀星苒聽的:“見義勇為罷了,你走在大街上看到有姑娘被欺負也不能視而不見不是?” 重新定義兩人關系和自己的行為:見義勇為、純路人。 賀星苒咬了咬嘴唇,沒吭聲。 倒是黃鈞澤默了默:“走在大街上就看到姑娘被欺負?你住阿富汗啊?!?/br> “……” 靳嶼倒是被氣笑了,懶得說話,照著黃鈞澤的屁股就是一腳:“滾蛋,怎么這么貧呢?” 又回頭,朝正在努力減少存在感的賀星苒面前打個響指,懶得說話似的吐出倆字:“上藥?!?/br> 賀星苒緩緩回神:“?” “……” 靳嶼惜字如金地補充:“給我?!?/br> 他是因為自己才掛的彩,幫忙上個藥理所應當,醫院對面有家711,她指了指:“去那兒吧?” 倆人送別黃鈞澤,進了711。 醫院只給開了治療跌打損傷的膏藥,賀星苒撕開袋子,靳嶼聞到貼膏的味道往后躲了下,皺眉道:“算了,也不嚴重?!?/br> 賀星苒還記著黃鈞澤的話,連忙按住他的后背:“還是敷一下吧,別耽誤工作?!?/br> 靳嶼想了想,還是坐了回來。 拿出貼膏,賀星苒撥開他衣領,猶豫道:“看不清?!?/br> 衣領有點小。 她又從下面掀起衣服,但還是夠不到肩膀。 靳嶼沉默兩秒,直接脫了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