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春日似晚星 第9節
從一上車,靳嶼就聽他念叨,現在已經免疫了,任他口若懸河,他自昏昏欲睡。 在副駕駛上雙臂環胸而作,一語不發,連個眼神都不給。 “cao,”過了倆紅綠燈,見他還不說話,黃鈞澤真急了,罵了聲,“你還真對他念念不忘???咱班胖子都當上爹了,你還在這兒玩純愛?” “知道的是你不想談戀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么多年在給逝去的初戀守節?!?/br> “……” “你們臨宜政府沒給你頒個貞節牌坊?” “……” 靳嶼忍無可忍,朝他投去冷冽的眼鋒:“開車也堵不上你的嘴?!?/br> 黃鈞澤的嘴唇肌rou記憶似的動了兩下,但好像被壓迫住了,沒發出聲。 大學做了四年室友,成日在一起插科打諢,但靳嶼身上莫名有點無論如何也化解不了的生疏氣息。 他一冷臉,真讓人哆嗦。 黃鈞澤安靜了幾分鐘,慢慢回過味兒來,“靠”了聲:“不是,嶼哥,誰家開車他媽用嘴???” “……” 陽城以燒烤聞名,所以就算是天還沒黑,黃鈞澤也要讓好兄弟見識到全市最好吃的燒烤。 這家店名氣大,停車位更是排出兩公里去。 停好了車,黃鈞澤還是忍不住嘟囔:“瞧你來的時間多不好,剛好是旅游旺季?!?/br> “你這個月不是沒有飛陽城的排班嗎?” 靳嶼抿著唇:“跟同事換的?!?/br> “換的哪條線?” 靳嶼:“飛悉尼?!?/br> “我——cao——了?!秉S鈞澤沒忍住,爆了粗口。 民航局規定,飛行員要在一定的飛行時長內保持一定量的休息,確保大家的身體狀態。 而排班表也是按照大家的飛行里程算的,飛行距離長不用倒時差的航班最好、飛行時間短的航班不利于刷時長。 飛悉尼,飛行時長9小時,不用倒時差。 是不可多得的好航班。 “這都跟人換?”黃鈞澤不理解,“同事給你下迷魂藥了?” “……” 靳嶼張口就來:“想見你?!?/br> 黃鈞澤掉了一身雞皮疙瘩,剛要說話,就看到不遠的前方,殷甜向自己揮了揮手:“老公!” 黃鈞澤朝她擺了擺手,又指了指旁邊的人給靳嶼看:“看到沒,我媳婦兒師妹,離這么遠看都是個美女?!?/br> 靳嶼對好看的異性沒什么執念。 不就是一張漂亮的臉么—— 他,又不缺漂亮。 但為了給室友點面子,也跟著看了一眼。 窈窕身材的剪影,端坐著,腰背挺得很直,脖頸修長,一看就是經過良好儀態教導的人。 只是—— 如果沒出錯,他很熟悉。 都不夠黃鈞澤cao心的:“一會兒見了人家姑娘記得說話?!?/br> - “我老公來了,你看他旁邊那個室友,帥吧?”殷甜師姐賣力地推銷。 賀星苒一抬頭,就撞進那雙濃黑的眸子,兩人之間仿佛有無形的引線,牽扯著他們不斷對視著。 賀星苒感覺呼吸要停住了。 忽然明白什么叫市場無形的手: 要不是她看大眾點評這家店好吃,要不是師姐的老公要帶大學同學吃陽城最好吃的燒烤。 他們,就不會。 遇到。 “……” 兩道頎長的身影在面前站定,賀星苒腦子亂轉,不知道要用什么姿態面對如今的被攛掇的相親對象、昔日的初戀、未來的老公。 “您好,我是黃鈞澤,殷甜老公?!?/br> 直到黃鈞澤在她面前伸出手,賀星苒緩緩回神,要把手遞出去。 在臉上打量的視線忽然消失,黃鈞澤說出了跟賀星苒初見時說過的臺詞:“我靠……” 轉過頭,拉著靳嶼就走。 “哎——”殷甜懵了一下,在他們仨之間來回看看,“這是認識?” 靳嶼撥開黃鈞澤的手,扯開一把塑料椅,大刺刺坐下,看向殷甜的時候還順帶著輕輕瞟了賀星苒一眼。 語氣淡淡的:“不熟?!?/br> 第6章 大學軍訓,飛行技術方隊就在藝術系旁邊,一群青春期的半大男生打量美女,品頭論足。 有人說黃頭發的好看,有人說那個175的靚。 靳嶼不參與這些,臉上扣著帽子,躲起來假寐。 黃鈞澤摸過去,攛掇他選個最符合審美的姑娘。 “人家女生長什么樣輪得著你評?”劈頭蓋臉就是這么一句。 黃鈞澤臉皮厚,不惱,軟磨硬泡求他開金口。 最后不耐煩的靳嶼掀開帽子,困倦的眼睛瞇了瞇,隨手一點:“穿白鞋的那個?!?/br> 大家看過去,只有一個背影。 這姑娘應該不到一米七,身材勻稱線條不錯。 可跟一米七幾的大長腿比起來,還是遜色了不少。 黃鈞澤跟旁邊的同學面面相覷,紛紛對靳嶼的審美不敢茍同。 一聲急促的哨聲響起。 藝術方隊教官要求列隊集合,然后就是千篇一律的向左向右轉。 夏日的午后的陽光刺破樹葉間隙,在地面上形成一塊又一塊的光斑。 正被他們議論的女生隨著教官的指引聲轉過身來,一束光落在她白皙的臉上。 黃鈞澤原地定住。 毫不夸張,所有對美女有企圖的男生們,一瞬間都沉浸在賀星苒的顏值暴擊里。 十八歲的年紀,她的美貌已經有了特點。 完全是大美人的長相,精致小巧的臉,挺拔且很有存在感的鼻子,眉毛并不算粗,但濃黑且自然。 單單這么看,只是跟80年代港星撞款的明艷美女罷了。 可她的眼睛偏圓,眼神總不那么堅定,猶疑地落在什么地方,沒有焦點似的。 宛若13世紀,被記載到羊皮卷上的東方國度,神秘又令人向往。 相較之下,藝術系的其他美女就美貌得太過具體,只要肯看,就一覽無余。 - 對賀星苒美貌的震驚,隔著時空仍舊再次擊中黃鈞澤。 當初的他沒有注意到,賀星苒按跟隨教官的口令轉過頭,如云霧般輕飄飄的目光最后落在他身后—— 靳嶼的身上。 而這位向來不喜歡對女生外表評頭論足的天之驕子,已經拿開帽子,頗有幾分盡在掌握之中的高傲,微仰起下巴,嘴角勾著憊懶又恣意的笑容。 夏日的陽光令賀星苒臉上一紅,慌不擇路地別開了頭。 靳嶼在她垂頭的瞬間,唇邊的笑意更盛。 意識到剛才在對其他女生的犯傻,黃鈞澤收攏情緒,下意識看了眼殷甜。 殷甜同樣也沉浸在靳嶼的顏值沖擊里,回神后扯了扯衣擺坐好,輕咳兩聲,問道:“沒想到你們和我師妹居然是熟人?!?/br> “……” 賀星苒忽然有些佩服師姐這種情商掉線專門外耗別人的性格,明明剛剛靳嶼回答的是“不熟”,正常人聽出言外之意也就順理成章地換個話題。 但師姐偏偏繼續問:“不熟是認識到哪種程度呀?” 賀星苒:“……” 她有一種只要回答,師姐就會繼續將談話在他們之間延續下去的預感,抿了抿嘴,沒出聲,看向靳嶼。 習慣使然。 學生時代的賀星苒不圓滑,內斂敏感,自己說不上來的東西就下意識求助靳嶼。 靳嶼松松垮垮地坐在塑料椅上,長腿舒展地支出一截,露天燒烤都能被他襯得像米其林餐廳。 他用似乎只有賀星苒能看到并看懂的表情,揚了揚眉,表示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