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雪中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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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予馥心里全是忐忑,一點都不冷靜不了,只是礙于身上的傷,只能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隨后她還是拗不過想再次見到那個人的念想,點頭應了自己的念想。 吳槐溫和一笑,讓帶來的兩位婆子摻扶起她,"你們小心些,她身上有傷。" 梁予馥自知身上狼狽,也深怕污了其他人身上的干凈衣衫,神色自慚形穢,"吳二公子...我身上臟。" 吳槐不打算如當日在赤竹巷那般隱瞞她,只是快言快語,"不打緊,這衣衫臟了便臟了吧!大人想見你,才是最要緊的。" 又見梁予馥行動不便,身上的囚衣接血跡斑斑,吳槐好意的提意見,"只是你這傷實在有些重,若你愿意,讓這兩個婆子先替你照料傷患。大人向來寬厚,必定可以諒解的。" 梁予馥搖頭,這傷她還能忍受,也沒什么了不得的。 比起傷,她更想知道...龐大人見她做什么? 被攙扶慢走出地牢時,梁予馥屹立在石階上,情不自禁的往天上遙望。 才發現這天,早跟地牢里一樣都是昏天暗地了。 想必是更深露重的時刻了。 可讓她詫異的是...都快要夏季了,燕都竟然還下雪了。 這般小雪對燕京里的富貴人家來說,那是美景。 對富商小康門戶,更是佳致。 但對她這種無家可歸的人,只是觸景生情的折磨。 雪稀疏的下,她穿的單薄,不僅腳上沒穿鞋抹,只穿套著地牢里的草鞋,她的手指被凍得紅腫發癢,剛解下腳鐐的腳腕也隱隱作疼著。 行出地牢前的小徑,遠遠就可見一輛馬車在等著她。 婆子放開她,吳槐指著幾尺之外的馬車,示意讓她單獨過去,"就到這吧!大人想單獨見你。" 梁予馥勾起慘白且龜裂大半的唇,迎面就沖吳槐感謝的點頭。 她走的極慢,每一步都能扯動身上的傷,每一步都能讓胸口的氣息抽空,她氣喘吁吁也冷的手腳發顫,卻不忘撥了撥自己亂如飛草的頭發,她打從心底的期待卻又害怕直面那個男人。 她小心翼翼的行走,除了期待能見到那個人,就只剩下腳踩在雪地的聲音,是她在身心受折磨時,唯一的慰藉了。 行到馬車前,她便別扭的停了下來。 在停下來之時,梁予馥甚至在想...龐大人會對她說些什么? 他會不會也誤會她是個喜歡說謊,拿著假傳信干著壞勾當的女子? 可是梁予馥一想起,他伙同吳槐跟吳長者一起欺瞞她,她心里也是有氣的。 他以為,她大病初愈,便什么都不記得了,連救命恩人都會認錯的是吧? "大人,救命之恩本就無以為報,如今這牢獄之災,大人你不該救我。" 梁予馥微帶著負氣的話語,不大不小的就傳到馬車上的龐郁耳里。 龐郁動了下眉頭笑了下,他不掀簾子去看那姑娘倔性的模樣,只是挑看小火爐底下的銀碳,讓臉頰被小火爐熏的暖呼呼的,看顧著上邊正煮著一壺沸騰的陶壺。 如嵐氣繚繞的滾沸水霧就往馬車外溢出滿滿的茶香,與春末的雪景形成相斥卻又相融的美景。 不到一刻鐘,馬車上的男人終于說話,"到軾木邊上來。" 梁予馥忐忑的走馬車近一些。 馬車上的男人又說著讓人摸不清頭緒的話,"把手伸出來。" 梁予馥雖不解,卻乖巧聽從。 她把手伸到馬車里時,自覺局促。 突然一溫熱大手,便往著她的手掌心底放了一把東西,她本嚇的要收手的,卻被這只大手給輕輕拿捏住手腕,"別怕,只是想讓你看看這你會感興趣的東西。" 茶香從龐郁的身上溢了出來,嗓音也如同溫熱的rou桂沉香般宜人,"好好細看,這是不是你在慈心里見到的琥珀?" 梁予馥有些心虛,只能低頭的去瞧手心上的是什么。 直到清晰地看見,龐大人往她手心底放的東西,竟是琥珀時,她有些驚訝。 循著龐大人的話,她帶著疑問,便不知不覺的以手掌去摩擦掌心之物,再低頭去嗅這琥珀的氣味。 一股溫厚定神的氣味,從她掌中的琥珀傳出。 好香!這味道跟她在老家所見的琥珀是一樣的氣味。 梁予馥很肯定,龐大人遞給她的這把琥珀與她在老家精制過的琥珀原藥,那氣味是一樣的。 隔著簾子,龐郁輕輕說話,"再把另一只手伸出來。" 梁予馥懵懂,卻抬頭再望。 雖不知曉他要做些什么,只是乖巧的把另一只手伸出去。 緊接著,龐郁又在她手上放了另一把琥珀。 這會她學聰明了,主動去摩擦聞氣味。 梁予馥的表情微皺,出賣了她對這把琥珀的不解。 沒有!這把琥珀是毫無氣味的。 梁予馥抬頭望向隔著簾子的那方,很是直爽的問:"大人,為何這琥珀是沒氣味的?天底下有何種琥珀是這般寡淡的?" 聽著她的疑問,馬車里的龐郁許久都沒有說話,馬兒有些不耐的哼了幾聲,被衛矛順了幾下毛,這馬兒又安靜了下來。 馬車上陣陣傳出茶香,龐大人還是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翻書。 可在馬車上的淺淺翻書頁聲,卻讓梁予馥局促的微收攏著肩,她的心底有一絲喜悅,便是他翻書的聲音,聽來是比踩雪的聲音更好聽,更悅耳,仿佛就是種享受。 待馬兒又不耐煩的哼叫,龐郁這才開口:"我記得你在公堂上的供詞是說,慈心的琥珀味道是薄淡而非全無。倘若與你左右兩手中的琥珀相比,你認為這三者之中,哪一種才是假琥珀?" 龐郁說完了,便提壺倒入細茶,"你仔細想想,若猜中了,我應你一個要求。" 龐郁的聲音如同火爐上的茶香,溫暖的朝著她撲面而來,她聽見能被應個要求時,是心跳如鼓的。 她是有所心念,也是心有所想的。 梁予馥沉下心來,她再次的聞手中的琥珀,又借著從馬車上的火燈微光細看,她細思道:這左右兩手的琥珀,除了味道相異,從表象來看分明是一模一樣,他們有著差不多的顏色,借光時也有著差不多的透色光輝,摸起來的差別也不大。 若是有一為真,另一為假,縱是魚目混珠怕也是真假難辨。 莫非...慈心里的琥珀就是把這兩者給混在一起的? 所以它的氣味才是淡薄的? 這濃淡混合了,才會成了淡薄氣味。 梁予馥對這猜疑,大驚甚喜。 她捏住這兩把琥珀,小心翼翼的放回龐大人的馬車內,"大人,我知道慈心的琥珀,為什么味道會那么淡了。是有人把這兩種琥珀給混在一起..." 梁予馥的語氣難得輕快,喜悅的像是春櫻上的雀鳥。 龐郁聽見她語調,像是個要向大人討要稱贊的孩子,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 他半掀開簾子,只見其手的把一杯剛沖好了熱茶遞了出去,放在了軾木邊上,"那你說...慈心的琥珀到底是真琥珀還是假琥珀?" 龐郁問的問題確實把梁予馥給難住了,她茶沒敢喝,只是繼續想。 她記得劉掌柜說,慈心跟立春堂用的藥材是源于同樣的車馬藥商,那為何立春堂的老板能沒事地走出公堂,而慈心的劉掌柜不僅被罰,還被拘進地牢三日。 難不成承天府檢查出來的結果,跟劉掌柜說的不一樣? 梁予馥說出自己的疑問:"府尹大人辦判劉掌柜罰金百兩,可立春堂的老板卻毫然無損更無傷。難不成,慈心的琥珀是假,立春堂的琥珀才是真的?" 龐郁看著手指上半溫著的瓷杯,他慢慢地轉動,見茶水中的葉片如葉舟漂泊,他才淺淺而語:"慈心里的琥珀,你不能說它假,亦不能說它真。因為那當中確實就是有真有假...而最終這琥珀是真是假,還是得看大人們認為...他們是真亦是假..." 龐郁輕吹著瓷杯里的熱茶,說完了話才一飲而下。 梁予馥不解他的話,甚至被龐大人的話給繞暈了,她只能直率的問:"可你也是大人,你懂醫術,為什么不是由你來判斷這琥珀是真是假?府尹大人又不懂醫術,為何是由他來判斷真假?" 梁予馥這一著急,競直接拉扯住他剛移身遞茶給她時,曳落到馬車門簾邊上的下擺。她就想知道,龐大人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她臉上撲紅,就算有馬車的門簾相互隔著,依然阻擋不了她迫切的想與他親近。 龐郁的余光在她拉扯的手部動作上,見她的手已是活動自如,他的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愉悅滿足感,也見她說著這般孩子氣的話,他有幾分的驚羨。 果然她還是個孩子吧! 龐郁察覺到自己不恰當的神情,便收回目光,不甚在乎的說著:"我只是個小小的太醫,哪有能耐判斷真假?" 他遞出第二杯熱茶,梁予馥才敢去拿取,喝完熱茶,正打算把那杯涼掉的茶也喝了。 她才剛要取杯,馬車里的龐郁以聲止了她,"茶涼了,就不該喝了。" "不打緊,我從前也很常喝涼水的。涼茶已是求之不可得的..."梁予馥話中有話,自然也是若有所思。 她頭低低的,還是把涼掉的茶一飲而入,心底卻暖的很,畢竟這茶是龐大人親手替她倒的,她想喝完。 龐郁待她喝完了茶,便悄悄地解下自己的披風,連同傳信,遞了出去。 "夜寒,早些回去吧!慈心的劉掌柜是個頗有信用的商人,劉家的大公子也很擔憂你,找了他的夫子拜訪了我幾回。這新的傳信,我已經讓人處理好了,帶著它你想去何處都行,不會再有人為難你。" 語畢,他語氣怪異的輕談,"燕都,實在不是個好地方,還是早些離開好..." 龐郁把話說的很直白,更是知曉人生有許多事,都得自己拿主意,這鑰匙他已經給了,這姑娘要行到哪,去到哪,便與他無關了。 梁予馥聽見他話,頓生委屈,甚至對這分委屈之情,很是羞愧。 她知曉,龐大人是想讓她知道,不論是留在劉家,或是離開燕都,總歸都不會與他有關系。 她看著這遞出來的披風跟傳信,更是不愿收下好意。 可她又何來的埋怨跟委屈呢? 他們本來就是陌路中的人。 他如此這般對她疏冷,是合理不過的事了。 可她瞞騙不過自己,心頭總有想奢望一回的假想。 梁予馥隱忍住眼淚,豁出去似的,咕咚的直跪于馬車前。 "我不想回鎮上去,也不想回劉家。" "我就想跟在龐大人你身邊...能學一點岐黃之術的皮毛都好..." 她不想回屈溪鎮去,更不能回慈心。 她的女子身份已經被掌柜夫人發現了,如今再回去慈心,又能如何? 又能以何種身份待在慈心里? 劉家人待她好,她都知曉。 可她不想逃出了屈溪鎮,卻又得永遠陷進在劉家里。 她清楚,倘若她有所求,必然有所舍。 她仰慕龐大人,更是傾慕他能枯骨生rou的醫術,那為何她不能替自己爭取一次,"大人,求你考慮考慮,我什么都能做的,也愿意做..." 馬車上,許久都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陶壺的滾沸聲已經消停,龐郁聽見她的話時,手指就停在醫藥雜言的某一紙頁上。 他的眼神突然沒有焦距,就直直背靠在坐枕上,他無所思的盯著儼然悶燒的銀碳,許久不語。 周遭安靜的讓他討厭起,這個因訝異而起伏不定的心跳聲。 他不該是如此的... 過了許久,或許軾木上已經積了點小雪,龐郁的聲音才從馬車門簾邊傳了出來。 他的聲音讓人聽不出喜怒悲傷,只是輕沉如踏在雪地上簌簌沙沙的聲音,"我的醫術粗淺,實在教不了你什么。慈心的孫大夫就挺好的,他是個仁心仁術的大夫..." 龐郁不想無故的又給自己增添什么麻煩,不等她反應,立即就開口,"衛矛,把我的披風跟傳信...拿給梁小娘子。" 一直在馬兒邊上候著的衛矛,即刻去取過馬車里的披風跟傳信,依龐郁的指示把物件放置在梁予馥的腳邊。 主仆兩人均是冷漠無情的樣子,讓梁予馥心涼。 聽到龐大人喊她生疏的稱名,她便知道自己搞砸了。 更是心慌到什么都無動于衷,只長跪不愿起,到馬車離開的一瞬還是忍不住的啜泣于聲。 衛矛假裝沒看見梁小娘子哭泣,緊接著上馬車,趕駕著馬車離去,像是恨不得早些帶著家主離開這是非之地,他實在不喜歡這膽大包天又不識好歹的小娘子,可又不懂家主為什么要把這梁小娘子給救出來,還任其糾纏。 龐郁無心繼續看書,只是拿起她喝過的瓷杯,細細看過一回,又想起她在公堂上的樣子,露出了一抹微笑。 龐郁像是與衛矛閑聊似的,說道:"這姑娘,實在太老實了!公堂之上,豈是讓人說實話的地方?她若是什么都不說,學著裝聾作啞,等退了堂,才被查驗文書的知事發現是假傳信,那姓盧的頂多讓人私下去敲詐慈心的掌柜罷了?。?/br> 他倘然嗤笑,"這么老實,燕都不吃她,吃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