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以身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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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予馥被龐大人的一席話給嚇愣在當下,她還曾經誤會龐大人買尸,是在行惡事。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叫她心生愧疚。 她今聽龐大人之一言,竟意外發現大人買尸的原由,歸根究底與她發愿學醫的來由,有部份是許相對應。 她的心,自是禁不住怦然無比。 世間對女子的約束之多,自然無一女性大夫,那若是在男女得需避諱之下,女性又如何能自在的求醫問藥呢? 她竟不知連醫經、醫案的古本中,都是以男性做為病例解說,而鮮少有女子為例? 已談及若此,梁予馥自是沒有絲毫懼怕,自是勇于提問:"師父,可我在黃帝內經里,曾讀過:婦人手少陰脈動甚者,妊子也。在神農本草經中亦有許多藥物的釋義,都點出能專治女子的疾病,例如:乳難,亦是女子下血,安胎。又如桑螵蛸有治女子血閉腰痛之效用。" "醫經醫案中,當真如此尊男卑女,以男性為重?"梁予馥自認閱書不夠廣泛,自是請教眼前人。 龐郁聽聞,即刻抬眸,唇邊微揚,知曉她是在功課上,用了心的,自是欣慰異常,"予馥有無發覺到,醫書跟本草上,只專書女子乳難、閉經、不孕、安胎、漏下、惡露不盡、產胎,若是在女子以七歲為律的長成,只有內經稍有提及..." "書案中卻鮮少告知習醫者,男性之所以能負擔沉重的勞事,力氣也大于女性,是因為就算男性死后的身骨,也遠比女性的身骨,更為強壯結實。也因此,男性鮮少有筋骨傷痛,而女性多得是年紀輕輕,亦是生育完,便一身腰骨損傷,更甚者得強忍著大半輩子,直至駝了腰背。" 龐郁滔滔不絕,語到未盡時,只恨自己不能將畢生所學,畢生所知,一予傾付,"又如,若是經驗豐富的大夫,可以經由脈象搏動的經驗來判別此人是男是女,亦是辨別出婦人胎中懷是男胎或是女胎?那是因為男性的氣血博動,向來強過于女子。" "可未曾有一本醫書告訴習醫者,為何男性的氣血是強盛,而女子是偏柔和?那是因為在同一個部位之下,男性的血脈經絡,就是比女子的血脈經絡還來的粗大強健。就連男性的心,也遠比女子的心,更為肥大厚實。男子的身軀,自當更有氣力去行氣運血,充盈周身,行勞苦之事。" 見忍冬沉心細思,語至此,龐郁更是耐心地講訴,"既是男女先天就有所差異,那醫者在下針開方之時,自然是得有所區分,有所謹慎。自是不可自大地,以書中男例為一切的基準,給女身開方下針。" "為尋求真理,我也只能以刀為筆,眼見為憑,自然只有買尸這一途了。" 龐郁輕嘆,突如把這一切種種說與旁人聽,他尚有一絲難堪。 垂眸之時,赤竹巷中里的幽暗,如存他的眼眸。 他不求世間有誰能理解他,心中卻有那么點念想,他不想被眼前這個,見過他真面目的小姑娘給嫌惡了。 他雖不是良善之人,卻也還存幾分自持清明。 梁予馥聽了龐大人的論述之理,只覺得哪里都不對勁。 這書中,為何只細書女子乳難、閉經、安胎、漏下、惡露不盡、產胎,要如何用藥... 卻不細解女子與男子的差異,也不探查為何女子的脈象就比男子的更加柔和,只是單純的以男性為本,作為陽,女則為陰。 這疑問,根本不需答案。 梁予馥身為女子,心中自然知曉,因為生育,至始至終都被當成是女性的第一要務跟存活的價值。 比起身體的其他毛病,能不能生子,對夫家,亦是對一個女子而言,都更為重要。 一想起這些,她心里頭復雜的很,自是難以言說,更是愧疚,她在涉冬苑中見到身首異處的奴仆,一地鮮血時,她竟直接懷疑是大人所行的惡事。 日未落,還有幾分熾熱,她的背卻有幾絲薄涼,心中更是掙扎地,是否要給大人一個道歉。 龐郁見她突然郁郁寡歡地不語,以為忍冬是被他的話給嚇著了,自是知其有愧,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或是解釋。 他雖非是個固守禮節之人,但卻沒想過要壞姑娘家的名節,更別說是叨擾死去的亡靈。 可眼前俏生生的少女,卻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起,赤竹巷幽暗,光燭刀下的雪白晶瑩身軀,卻是耀然無比,若是沾了朱砂,更顯得玉骨冰肌,猶如白雪紅梅,掛枝映。 這些些他自個還記憶猶新,非是他想忘,便能完全忘卻了的。 姑娘家會對那一夜的意外會耿耿于懷,是理所當然,更是在情理之中。 尸首是他買的,壽衣也是他以刀鋒劃開的,將其以瓊漿玉露擦拭姑娘家全身,以朱砂畫九竅xue口的,壞姑娘家清白的,也是他,他自當無法回避這一切的種種因果。 龐郁心生愧疚,自是雙手攏袖,俯身對著梁予馥鄭重地行作揖禮,"龐某,一直欠著姑娘一個道歉與感謝。" "謝過姑娘當時以身執教,是你以血rou體膚,導正我的偏見與謬想。于禮,我該替自己的失禮鄭重道歉。" 梁予馥見龐大人對她行這么大的禮,又聽見以身執教,這四個大字的震撼,直沖于耳膜。 她突如感覺到一陣激靈,好似皮膚上起了冷雞皮,更是大作震驚,實在不敢承受如此大的禮,自當退了一大步,同以行禮回復,自當不敢領受。 一時之間,他們都難以理清這些恩情與虧欠,只消糊涂的相對,攏袖對拜,神似夫婦婚嫁時的叁拜之禮。 梁予馥緊張地口舌打結,只能俯身一一言訴:"若沒有沒有大人的金針施以援手,我早就死在素燈點燃的那一日了。大人待我只有恩義兩全,我何來需要大人感謝與道歉。" 若無眼前男人的提攜,她至今不知還流落于何方? 衛矛被師徒倆的談話給擾醒了,醒了之后他便一直裝睡著,這聽見兩人的談話內容,實在過于難為情了。 他才偷偷睜眼,看見兩人對拜的場景實在過于不合乎禮制的詭異,他這才假裝剛醒,打了哈欠,故意抓了抓背,又拍了拍大腿,玩笑地說了句,"這若是發生在尋常人家,只有把人家姑娘八抬大轎給娶進門了,才叫負責。" 梁予馥被衛師傅的話給驚嚇到了,她是心悅著大人,可從來不敢有如此的奢想,自當解釋,"一般尋常的人家,我便不敢肖想。何況大人身份尊貴,如今又是六品堂官,我哪能匹配。" 為了替忍冬解圍,龐郁突如一眼刀過去,冷瞧了衛矛,"當年我跟全營的弟兄一起在溪邊洗過澡,游過溪。于禮,我是不是得把全營的弟兄給娶了,才叫負責?" 衛矛頓時閉嘴,還給了自己一大嘴子,給梁予馥賠罪,"家主、九姑娘是我多嘴,我閉嘴。閉嘴" 龐郁沒好氣地瞧了衛矛一眼,便領著梁予馥至偏屋的藥柜上取了幾味藥。 礙于剛才的情景,兩人許久都沒有說話,梁予馥只安靜地看著龐大人抓藥。 好似剛才的尷尬未歇,又雜揉了些許難為情的情愫,她立于藥柜邊上,實在不敢過于近龐大人的身側。 午后陽光從窗紙上透了進來,映得龐大人的瞳孔,如琥珀般好看,透透亮亮的,她安靜的竊看幾眼,便回避他的眼神。 在方方格格的藥柜前,龐郁開了白芷那一木格,取了些白芷片。 他見梁予馥過于沉默,兀自猜想衛矛的話,很可能勾起了她的憂慮。 一想起,這小姑娘在涉冬苑外抱他,哭著說害怕自己會被送回屈溪鎮成親的傻話,自是知道這姑娘的心結。 龐郁一時不忍,便左右想著,該怎么安慰她。 龐郁將秤好的藥材,放進藥紙上,他手指如竹節,長且秀氣,靈巧地把虎頭包給折了出來。 他吞吐幾分,竟還是想不出該怎么安慰她,只是如行文作詩一般論訴,"予馥,你切末妄自菲薄。在為師看來,燕都的名門佳公子們,既沒有你的勇氣,更無你的無畏跟聰慧,他們哪有資格為你夫婿,得你所愛。" "不過,若將來,你有心儀的男子,為師必定替你做主,也全依你所選,定不會違背你的意外,勉強你做不愿意的事。" 龐大人的話,讓她諸多感傷悲歡紛至而來,心中更是激蕩不已。 原來,在大人的心里,她不比那些出身名門的公子,還差嗎? 可比起自身,梁予馥暗存私心,更是介意龐大人可有心悅之人? 梁予馥雙手微顫,胸口發燙,一時也不知道怎么傾訴這些感激之情,只得顫顫巍巍,忍不住把疑問,問出了口,"師父為何...不娶親呢?是不曾遇見心儀的女子?" 龐郁手中的戥秤尚未齊平,手便頓了一下,見自個這般毛躁,又自若地把注意力給拉回來,淡然語道:"人的一生有許多事,就猶如這銅秤上的秤桿與秤砣。此長便會彼消,終難以兩全..." "我這般違背世俗之人,若為我夫人的女子,會很辛苦,怕是得cao勞一生,沒法享清福。" 若是娶了鐘愛的女子,卻只能讓鐘愛之人困于內宅,成為打理家務的夫人。好似親手把本在山谷中盛開的花,因鐘愛,而把花硬挖回家宅中栽種。 他不喜歡這般。 這花吧,還是開在山谷野外的,才美,勝比園中牡丹,更比花中之王還要芬芳。 至于心儀鐘愛之人,他倒是從來沒想過,這個她會是誰... 他多年獨身鶴立,鳴于九皋,盤旋于境,無一翎能沾于他身。 但他親眼見過,男人望著鐘愛之人的眼神,該是什么樣子,不僅僅是朝朝暮暮,更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亦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也無悔無怨。 男人亦非總是無情寡義,也曾有人真心實意地愛著他的娘親。因愛,猶如他的父親疼愛他。 只不過,龐郁無法想象自己也會有這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