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庶女的生存指南 第1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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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家團圓喜樂的時候,平日有什么隔閡也都放去了一邊。 說到孩子,妯娌中消息最靈的王氏放低聲音,說起一件稀奇事來:“東宮那個李昭訓九月難產死了,生的還是個兒郎?!?/br> “這是東宮第一個子嗣吧?!别堐显俨辉趺磿允朗?,也知道東宮子嗣艱難,她不由得嘆息一聲,“怎么就挺不過這關來,要挺過來了,往后榮華富貴豈不隨便享?!?/br> 楊氏回來建鄴也有了大半載的時日,也開始重新聯系從前那些高門太太奶奶,這些事還是能夠探聽一二,搭話道:“聽說那個兒郎是養在了太子妃膝下,十載里生一個沒一個,大概是不抱著能再懷的念頭了?!?/br> 王氏哎呀一聲,有些嗔怪這兩個嫂子沒懂自己話里的意思,只是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又不能明說出來,她趕緊瞧向袁慈航那邊:“寶姐兒,你應該懂的?!?/br> 正在與兕姐兒玩鬧的寶因聞聲抬頭,眸中映著對面窗前桌案上的大簇紅梅,心里則在琢磨著王氏的話,而后莞爾一笑,也沒有太說明白,因為不能說明白:“李昭訓生的是頭一個子嗣,但不是第一個孩子,年初東宮懷孕的昭訓和承徽已先后為太子誕下了兩個女郎?!?/br> 那些日子里便有流言傳出,李昭訓死了,是因為她生了個兒郎,太子要去母留子。 不過漸漸已沒多少人信,尤其是月初東宮又有兒郎誕下,而生母沒死。 郗氏和楊氏似乎懂了,與王氏繼續說著孩子的事,不知怎么又說回了孫輩,聊起幾個出嫁女所生的。 袁慈航則偷偷湊近到女子耳畔:“嫂嫂,你說得的事是真的嗎?” 她聽出了那話的意思,如今又懷著孩子,身為母親,自然對這事畏懼和感同身受。 寶因楞了片刻,而后笑著搖頭。 她不知道,這件事大概只有太子才知道。 沒一會兒,待著無趣的林卻意來邀她們玩四個人才能玩的牌貼,只是林圓韞突然鬧起覺來,哭著要母親。 寶因怕擾到屋里的人,抱著出去哄睡,幾瞬過后,懷中哭哭啼啼的人才終于不鬧了,她進屋將兕姐兒放在榻上,交給乳母看著,而后繞過十二扇的花卉圍屏,去到在東面的隔間。 因顧及到懷有身子,便換到了高足的桌幾上。 姑嫂四人玩過十幾輪的牌貼,外面簌簌開始落起雪來。 林卻意偏頭,望出了神。 林妙意喊了幾聲都沒有,便偷偷示意兩個嫂子看。 寶因洗著牌,打量了好幾下,故意提了些聲,笑說道:“古有謝太傅寒雪日內集,不知今兒我們能不能也借六姐的光,留名文冊?!?/br> 果不然,林卻意立馬回過頭來:“留名什么文冊?” “謝安問兒女白雪何所擬,謝長度與謝令姜先后應答,造成一段文史佳話?!迸葡春?,寶因將其放在幾上,“我今兒也不為難你,不叫你自個兒作詩,只問你胸中可有詩來擬雪勢?!?/br> 林卻意又瞧了眼窗外,黑夜白雪,想也沒想便答:“白樂天的‘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最是應景?!?/br> 答罷,又反過來考其他三人。 袁慈航、林妙意皆答了雅致的詩。 到寶因時,她笑而不答,受不住林卻意的鬧騰了,忙求饒,收起笑聲,正襟危坐的說道:“我最喜李太白那句‘雪花大如手’,想來是我太俗,只覺這句一下便點出了雪勢之大?!?/br> 林卻意聽完后,直說每一句都好,然后笑開:“倒不知后世誰會將我們寫入文冊去?!?/br> 林妙意捏了捏身旁人的鼻尖:“又不是自個作詩出來的,不過是摘取了前人之語,六姐便想著留名文冊了?” 姊妹玩鬧起來。 “沒多少日子,三姐便要嫁人了?!绷謪s意瞧著手中試年庚用的骰子,不知起了什么心思,抿著笑發問,“可還記得前年除夕,你擲的什么嗎?” 林妙意點頭,認真答她:“好像是夕顏花?!?/br> 林卻意雙手捂臉,取笑起人來:“可要朝夕得人愛護呢,真不知那陸六郎是要怎么愛護三姐,哦不,過兩月便該改口叫三姐夫了?!?/br> 陸府前幾日便送來了家廟占卜得到的日期,二月初二。 這番話,鬧得林妙意一陣臉紅。 前年袁慈航還沒來,林妙意又鬧著要這個二嫂子也擲一次,最后擲出個鴛鴦來,她撫掌笑道:“看來二兄和嫂子日后必是恩愛兩不疑?!?/br> 見識過六姐的解法,寶因和林妙意都已見怪不怪,在旁笑著看她。 只是很快,這把火便燒到了看戲的人身上,林妙意追著問道:“對了嫂嫂!那時你擲的是什么?” 寶因想了想:“好似是蜜餞?!?/br> 又笑問:“不知六姐要作何解?” 聽到蜜餞二字,林卻意的神情緩慢凝住,喃喃一句“蜜餞都是藥太苦了才吃的”。 作者有話說: 試年庚在27章~ 4號努力更[奮斗] - 【出處】 1.西晉李密《陳情表》,李密字令伯。秉承古人稱字不名。 2.謝太傅寒雪日內集這段出自《世說新語.詠雪》。 3.謝朗字長度,謝道韞字令姜。 4.白樂天是白居易,樂天是他的字,“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出自他的《夜雪》。 5.“雪花大如手”出自李白的《嘲王歷陽不肯飲酒 》。 - 第88章 見血 林卻意的解語, 寶因沒能聽清。 驀然間,建鄴城內便已鐘鼓齊鳴,慶賀子時新歲來到。 屋內屋外的奴仆個個跪在地上,叩頭拜年道:“伏惟太太奶奶福延新日, 慶壽無疆?!?/br> 寶因也扶桌起身, 繞過圍屏, 走至西壁榻前, 肅拜行禮:“元正啟祚,萬物惟新, 惟愿母親叔母尊體萬福?!?/br> 袁慈航、林妙意和林卻意跟在后面過來,一起向尊長拜年。 睡著的林圓韞被這聲音給吵醒, 好在沒有哭鬧, 只是睜著眼睛左右顧盼著, 便由乳母抱著過來行禮,嘴里代這位還不能說話的小主子道拜年的吉祥話。 為討個新年吉利,也為表示疼愛, 郗氏開懷的給了這些小輩特制的金珠, 王氏跟著給了些早就備好的珍珠。 隨后, 同輩之間互道萬歲。 在萬歲聲聲中,圍爐烤火夜話, 虔誠祈望年光的賡續。 陪著尊長說了會子的閑話, 姑嫂幾人便又回了圍屏隔出來的東邊隔間去。 四方的桌幾罩著猩紅繡花草魚蟲的圍布,各坐一方,繼續玩起牌貼來。 玩過幾輪后, 乳母便牽著林圓韞來了:“大奶奶, 娘子困了, 大概是認地兒, 不肯在這兒睡?!?/br> 寶因聞言偏頭。 淚眼汪汪的林圓韞看見母親后,馬上顛顛的跑過去,抱著不撒手。 “兕姐兒困了?”寶因微微彎腰,低下頭,盡量與她平視著,輕聲詢問,“是不是想回去了?!?/br> 林圓韞沒抬頭,沒撒手,糯糯應了聲嗯。 這輪牌正好打完,寶因放下手中剩余的牌貼,從面前拿了幾枚通寶給另外三人,同時起身笑道:“我也該走了,你們要累了,去外邊榻上瞇會兒,或是回自己院里去?!?/br> 袁慈航也說:“嫂嫂等會兒,我和你一起走?!?/br> 婆子聽到這邊的動靜,都趕緊拿上擋風蔽雨雪的鶴氅過來。 林妙意見兩個嫂嫂都要走,她們在這兒待著也沒趣味,便也想拉著六姐一起走。 只是看到一個個的都要走,林卻意直接撒開手里的牌,連通寶都不要,聲音哽咽起來:“好不容易有個大家都在的時候,不好好玩鬧一番,反還要去和周公相會,等三姐嫁出去了,要再想有今夜姊妹妯娌姑嫂一團熱鬧的日子,怕是難了?!?/br> 沒多久,哭聲就傳開了來。 寶因連忙撇開婆子的手,走過去撫摸著頭,又接過林妙意遞來的帕子給她擦著眼淚:“怎么還哭了,我不走便是,只是你鉚二嫂子身子重,得要回去眠一會兒,打牌貼差的人,我們再尋個婆子來補缺就是了?!?/br> 見小姑子哭了,袁慈航也忙笑著解掉剛穿好的鶴氅,過來說道:“既是新歲,那便是要大家一起熱鬧守著才叫個好,我整日都歇著躺著,早覺煩悶,生了郁結,好不容易遇到個可玩樂的日子,怎還偏偏遣我回去?!?/br> 林卻意也擦著眼淚,笑了。 大家都要留下來一塊守歲,林妙意連忙洗牌,洗著洗著,便生了乏味:“只是徹夜都玩這牌貼,到底是無趣的很?!?/br> 寶因瞧人好了,抬頭吩咐乳母先帶林圓韞回微明院去睡覺,隨后一面緩步在林妙意旁邊坐下,一面思索了會兒,說道:“樗蒲如何?聽說起于老聃,倒也是應了我們的崇奉?!?/br> 袁慈航點頭附和:“那敢情好,我平日少看這類書,倒還不知道竟是始于老聃?!?/br> 林妙意也搖頭:“往常我只知這個好玩,頭一次知道?!?/br> 與她們不同,林卻意直接求知起來:“嫂嫂快說是怎么回事?!?/br> “怎么?我們六姐不是博古通今么?”寶因打趣著摸了摸她頭,而后兩手相撫,開始說道,“我也所知不多,不過是從前愛亂翻閑書,這才知道幾句罷了,馬季長便在《樗蒲賦》有言‘昔有玄通先生游于京都,道德既備,好此樗蒲,伯陽入戎,以斯消憂’,何法盛于《晉中興書》也載‘樗蒲,老子入胡所作’,與老聃到底有沒有干系,倒是不知道了,左右是討個趣味,沒干系便不能玩了?” 說罷,吩咐仆婦去將擲具拿來。 婆子擺上來時,林卻意新奇的看了好幾遍:“這個是如何玩的?” 她從前常年在寺中,玩不上這些,回來后也不曾玩過。 寶因將擲具遞給她,笑道:“原是還有枰、杯、矢、馬、五木,還要擺上可容納一百二十枚棋子的棋盤,與打仗差不多,棋子要擺成溝壑、戰陣等,對方擲出采數,來沖你的關卡,你也要用矢來抵擋對方沖關的棋子,所以樗蒲最先是那些兒郎玩的,現在倒沒那么麻煩了,只需用五木擲在杯中便可,因而時人也稱它為五木之戲?!?/br> 分好擲具,她手捏著一枚似扁杏仁的木子,又道:“我們每人拿五枚擲具,一面為黑,一面為白,黑面繪牛犢,白面繪雉,輪流投擲在這個昆山,以此□□計分。擲出五子皆黑,為最高的盧彩,得采一十六。四黑一白,為雉彩,得采一十四。其余還有三彩分別記一十二,十,八。共擲三輪,采高為勝?!?/br> “這倒簡單?!绷謪s意立馬便擲了個牛犢出來,“但是誰來記采呢?” 她們四人要避嫌,侍女婆子又不會玩這個。 犯愁之際,圍屏后傳來腳步聲。 原精氣神有些萎靡的王氏止不住打了個哈欠,待看到姑嫂四人,臉上立即笑起來:“怎么都還不去睡?” 侍奉在這兒的婆子趕忙另搬了張繡墩在旁邊。 看到人來,寶因伸手去輕拉婦人的手,言笑道:“古語有言‘一夜連雙歲,五更分二年’,太太們守歲是為辭舊歲,我們幾個便是為給太太們祈福延壽的?!?/br> 擺好擲具,袁慈航也看向王氏:“叔母怎么來我們這邊了,太太她們呢?” “你母親她們要去睡,我本也想回去的,只是聽見這兒有聲音,特過來看看是哪個婆子在這兒打閑差?!蓖跏显谧缼着宰?,左右分別是寶因和林卻意,有人陪著說話解悶,精神自振了起來,“我還以為你們都回去睡了,誰知都貓在這里玩牌?!?/br> 袁慈航又看了眼寶因,知道這位嫂嫂和自己想到了一處去,抿唇笑道:“叔母來得正巧,何不給我們記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