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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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能是”了半天,也沒想出什么合適的話來。畢竟這個生命的孕育,說白了還是婦產科知識嘛,馮特伯爵竟然從這里得到了啟發,難道他的陰影…… 陰影!陸希忽然愣了一下。是啊,馮特伯爵的血脈是陰影,但這個陰影,真的是“陰影”嗎? 一直以來,陸希真以為那是影子,還想過要給馮特伯爵講講光學知識,畢竟有光才有影嘛。但是純粹的影子是不會有生命的,馮特伯爵又怎么會因孕育生命的知識而有所感觸呢? 陸希把目光移向書房窗外,現在是夏季,爬在墻上的家族玫瑰開得像熊熊燃燒的火焰一般,香皂工坊每天都要采走許多花朵,但對這些玫瑰仿佛毫無影響,目光所到之處,仍舊有無數的花朵在搖曳。 家族植物與一個家族的能力也是息息相關的,并不是隨便什么植物都行,也不是所有的家族都能有對應的家族植物。因此,從家族植物身上,也能窺見這個家族的能力之一斑。 所以,有這么盛開的玫瑰,馮特伯爵這一支的家族血脈,必然不會是什么毀滅或死亡的能力,相反的,它應該跟生命有關才對。 因此,陰影不是真的陰影,它應該是一種生命,由馮特伯爵——嗯,或者說,是由長云領這一支的人孕育出來的生命。 這需要學什么呢?物種起源?還是細胞的分化? “物種起源?”馮特伯爵很有些興趣地說,“就是你跟安東尼說的那個,我們人類和猴子有相同的祖先?這難道是真的嗎?不是你胡說來激怒他的?” “當然不是——”陸??扌Σ坏?,“胡編亂造的話,怎么能證明教會的謊言,又怎么可能打破他的信仰呢?” 馮特伯爵微微一揚眉毛:“打破他的信仰?你有這樣的信心?” 陸希雙手一攤:“本來是很難,但現在有證據了。何塞給我送回來一樣有趣的東西?!?/br> 何塞目前坐鎮晚風嶺與生荒地交界處,一邊監視著晚風嶺的小教堂,一邊盯著煤礦的工作。前幾天,運煤隊回來的時候,他讓隨隊的灰羽捎來了一塊石頭。 這塊石頭顏色灰黑,看上去跟一塊劣質的煤矸石沒什么兩樣,但把上面的灰刷掉之后,就能看見一種特殊的花紋。 嗯,說花紋不太確切,因為馮特伯爵拿在手里看了一會兒之后,就看出了端倪:“這怎么像是——某種貝殼的樣子?” 他說得沒錯,這塊石頭上呈現出來的顏色微白凸起的扇形紋路,仔細看的話就像是一枚貝殼的樣子,只是這貝殼像是陷在石頭里,只露出了一小部分。 這是一塊貝殼化石。 “化石……”馮特伯爵咀嚼著這個陌生的詞匯,神情有些恍惚,“所以那里,那里曾經是海洋?” 他當然知道貝類是生活在海洋里的,但生荒地明明是一片陸地,甚至離著最近的白浪灣都有很遠的距離,陸希說海水曾經淹沒到那里,怎么聽怎么都讓人難以相信啊。如果那里曾經是海洋,那么海水是怎么退下去的?海洋又為什么會后退,把一大片海底都變成陸地呢? “那是因為我們腳下的陸地也在生長?!标懴3烈髁艘幌?,用了比較通俗的說法,“海底漸漸升高,直到高出海面,成為陸地。而海底的貝類來不及離開,就沉積在泥土之中。貝殼中的rou腐爛分解了,而相對堅硬的外殼則留了下來,漸漸變成了這種石頭樣的東西?!?/br> 至于什么地球層次、大陸板塊之類的,以后有時間再詳細地講吧。 “所以創世紀……”馮特伯爵雖然早已經不信任教會了,但有一些教會所宣傳的知識,他卻并沒有懷疑,比如說神創世紀。但是假如海洋都能變為陸地,創世紀的說法便顯然的靠不住了——教會說神創造了天空、陸地和海洋,可沒說神還讓陸地跟海洋輪換著玩啊。而且創世紀的時間也對不上,“這些化石,需要多久才能……” 陸希想了一下:“如果僅僅是形成化石,那么在合適的條件下,短時間內也可能完成,但如果是讓海洋成為陸地,那么反正一千九百多少年的,肯定不夠。并且,海洋變為陸地這么大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在創世紀之后,那么教會連蘋果樹都能記載下來,又怎么會不記載這樣改天換地的大事件呢?” 馮特伯爵稍微搖晃了一下:“果然都是假的,那么連神,也沒有嗎?可我的神恩,又是怎么來的呢?” 陸希又想了想:“也許這個世界有神,但不是教會所說的那種神。神就像太陽,他灑下陽光,于是地上生出花草樹木,孕育出獸鳥魚蟲,但太陽是無知無識的,它灑下陽光不是為了照亮這個世界,而是因為它本來就在發光,即使沒有東西讓它照耀,它依然發光。而在陽光之下,有些植物成為了樹,有些植物成為了草,這也不是陽光的選擇。覺醒者就像高樹,而普通人就如小草,但無論是樹還是草,都與陽光無關,更不是誰的恩賜?!?/br> 既然陽光并非為這個世界而照耀,那么自然也就沒有人能夠成為陽光的使者,因為陽光不需要使者。所謂的使者,不過是找借口抬高自己的身份,以利于攫取權力罷了。 這個道理無需陸希點明,馮特伯爵也能明白。他長長吐出了一口氣:“其實在教堂拒絕為長云領祈福的時候,我就看透了他們的虛偽。什么眾生平等,拯救民眾,口號喊得很好聽,但他們用不祈福來威脅我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想過民眾。那個時候我就想,他們這么做,這么違背了教義,難道不怕神的懲罰嗎?如果他們不怕,那是不是說,根本就沒有神,也就不會有懲罰?!?/br> 陸希有點驚訝地看著馮特伯爵:“您的信仰動搖了,所以實力才不能再有提高?”居然跟苦行主教是一樣的嗎? 馮特伯爵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是的。當年我獲得神恩的時候,是真心信仰著光明神的。我為能獲得祂的恩寵而興奮不已。這是無上的榮耀,我立誓將為這榮耀而戰,為主的榮光而戰。我以為只是教會里的一些人可惡,他們的罪惡必然會受到懲罰。但是,一直都沒有……” 所以他漸漸地開始懷疑和動搖,他疑惑自己的力量來自何處,又疑惑是不是自己的想法才是大不敬,他總是處于矛盾之中,總是在懷疑,既然懷疑別人,又懷疑自我。這樣的動搖,又如何去踐行騎士的道路呢? 但是現在,眼前的迷霧被撥開了。 當然,迷霧散去之后,呈現在眼前的景象并不那么美麗。從神明的寵兒,變為一顆只是因為運氣好才長高的樹,花團錦簇的榮譽消失,剩下的只是適者生存的原野。 但不管這片原野如何的雜草叢生難以落腳,甚至找不到一條現成的道路,但眼前的視野是清晰的,這比之前隱藏在迷霧之中的鮮花大道更讓他安心,至少無論走向哪里,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馮特伯爵腳下的陰影蔓延開來,但顏色看起來淡了許多。馮特伯爵低頭看了看地面,然后笑了一聲:“靠信仰來的那些,也該還給信仰了?!?/br> “什么意思?”陸希覺得心里咯噔一下——別啊,她是想給安東尼來個不破不立浴火重生,沒想著先把長云領的最強戰力搞殘??!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馮特伯爵笑得很爽朗:“別擔心,我已經感覺到我的力量重新煥發了生機。一直以來我走的都是騎士之路,不像那些神官一樣依賴神明——更何況我已經對神明失望很多年了。嗯,我對你的生命起源很感興趣,什么時候講一講這個?” 第185章 不破不立(三)、是不是偽造的現場,一目了然 何塞走過開放著玫瑰花的界碑, 進入了生荒地。 嗯,現在這里已經不能再叫生荒地了,伯爵小姐說, 這里將建起一座衛星鎮, 以煤礦為主,輔以種植。因為像星星一樣拱衛著青石城, 所以叫做衛星鎮。 當然, 鎮子現在連個雛形都還沒有,在這里挖煤的礦工們住的還是帳篷——夏天住住還行,冬天卻是頂不住風雪的,所以去年冬天礦工們只能住在附近的村子里,然后每天都要花很長一段時間上下工,導致開采效率不高, 煉鋼廠要開工都是斷斷續續的。 按照伯爵小姐的說法, 今年冬天不能再這樣了, 下雪之前要把房子蓋起來,保證冬天礦上不斷工。 蓋房子這種事, 何塞當然是懂一些的。在千島之國, 因為天氣溫暖, 所以平民們都蓋簡單的木屋即可,只有王宮與貴族的莊園,才用石頭為建材——順便說一下, 島上要尋找合適的石頭并不容易,需要到水下開采才行, 比如說王宮就是用水下開采到的玄武巖與珊瑚礁蓋起來的。 而在輝光王國, 情形其實也差不太多, 區別只在于這里沒有千島之國那么溫暖, 所以木屋不大頂得住,有些平民就會建起夯土屋,雖然看起來不好看,而且低矮陰暗,但卻比木屋擋風御寒,冬天凍死的可能性更小。 長云領這邊的氣候,到了冬天木屋是不行的,但夯土屋蓋起來真的太麻煩,至于石屋那就更不用說了…… 何塞看向前方,那里是新建起來的“磚廠”,原材料之一就是從新近占領的晚風嶺運來的“粘土”。 生荒地現在已經開辟出了一條道路,現在還是一條泥路,運輸的車輛不太好走——如果是在別的地方,重要的道路可由土系的覺醒者用能力修整并硬化,要是不重要的,那就隨便它坑洼著吧,反正顛不到貴族老爺們就行。 不過,生荒地的這條路可不一樣,磚廠旁邊就是水泥廠,這條路將會被鋪上水泥,成為一條能夠并行兩輛馬車的、堅硬平坦的道路。不但有利于運送粘土,晚風嶺與長云領的人也可以通過這條道路來往——嗯,晚風嶺現在已經并入了長云領,所以應該說,這條路有利于從晚風嶺方向進入的人們,深入長云領,比如說,那些從綠云領來的商人什么的。 商人的嗅覺真的是非常靈敏,有時候何塞都覺得他們肯定能勝過獠犬。這不,就剛才他沿路走過來,路上就遇到了一撥商人。 當然,不是什么大商隊,只有七八個人,三輛車,也就是東奔西跑賺一些辛苦錢的那種,但是按伯爵小姐的意思,這都是客戶,非常歡迎,所以何塞甚至跟他們同行了一段,還給他們指明了前往青石城的方向,畢竟這條路還沒有修好,萬一車隊走歪陷進了泥地里,還得分出人手去幫忙,怪麻煩的。 這些東奔西跑的商人都頗有些眼力,雖然何塞沒有穿什么錦衣華服,但騎士式的打扮和他騎的半鱗馬,也足夠讓商人們畢恭畢敬,并且還試圖從他這里打聽一下青石城的情況了。 這沒什么好隱瞞的,伯爵小姐巴不得多有商人來呢,所以何塞非常平易近人地回答了他們的問題,同時也打聽了一下這些人的情況。 不出所料,這支商隊沒有什么跟大貴族打交道的門路,所以他們雖然聽說了青石城有極其精美的手鏡和水晶玻璃制品,但也沒打算做這門生意,他們想要的是香皂。當然,如果有好的皮毛也不錯。 再者,王都正流行著煙水晶,最上等的水晶他們不敢沾手,有零碎的水晶石倒是很可以收購一些,沒有那么多錢但又想附庸風雅的人永遠不少,哪怕身上有一兩件煙水晶的小飾品,對中產階級來說也是有面子的事呢。 關于這一點,何塞倒是能給他們提供一些消息:畢竟伯爵小姐手里確實有一批這樣的小飾品,比如袖扣啊、別針啊、戒面啊、耳墜啊,都是用邊角料打磨出來的,因為體積小,雜質反而少,看起來也是晶瑩剔透的,戴在身上還怪好看的。 比如說,何塞現在的腰帶上就鑲著幾顆散碎的煙水晶,玫瑰型切工讓水晶在鞣制成金褐色的皮帶上一閃一閃的,看起來就很有身份的樣子。這幾顆水晶都有指肚大小,反正是鑲在腰帶上,倒也不必考慮有沒有雜質或裂紋,反正誰也不會湊到別人腰上去細看,只要能亮閃閃的就行了。 為首的商人得到這個信息,臉上的笑容掩藏都掩藏不住,還殷勤地給何塞送上了一盒某種植物的種子:“這是我們從別的商人手里買到的,聽說是只有南邊出產,雖然味道發苦,但嚼過之后口中會有芳香的余味,并且令人心情愉快——我們只是些小商人,實在拿不出什么體面的禮物,只有這樣東西,好歹還不算俗氣,請騎士大人笑納?!?/br> 商人略有點忐忑。何塞一看就不缺錢——騎士呢,得到神恩的人跟他們這些普通人可不一樣,隨便為哪里的領主服務都能吃香喝辣,假如用銀幣去感謝他——不,可能得上金幣才行,但他們的本錢也是幾家人一起湊的,送出去幾枚金幣,就可能少買不少貨物呢。 倒是這盒種子,其實沒花多少錢,而是當初那個南邊來的商人沒有錢了,用來抵扣貨款的。東西是好東西,還能保護牙齒呢,可惜窮人用不起,有錢的人又嫌它苦苦的,不如煉金協會推出的漱口水味道好。最后這些貨他們推銷不出去,只能一邊讓自己人在經商路上慢慢消耗,一邊時常做為禮物往外送一送——好歹也是南邊來的,當做香料拿來送禮還勉強能算得上檔次。 何塞并不圖他們什么禮物,本來是不想收的,但聽說嚼過之后會讓人心情愉快,不由得有些警惕——關于那種煙絲,他可是審問過晚風嶺那個中級騎士,麻草的葉子正是嚼起來苦澀,但做成煙絲點燃吸食之后,卻讓人飄飄然十分愉快呢。 所以他改變主意伸手接了過來,還很關心地打聽了一下這種被叫做“樹豆”的果實的來歷,決定等下就把這東西送回青石城,交給伯爵小姐研究一下,假如也是那種什么毒……品,那可不能輕易放過! 當然,有了這個理由,他回青石城一趟也是理所應當的吧?畢竟伯爵小姐從王都回來好些天了,他除了送回去一塊像貝殼一樣的石頭,一直都沒有回去見她呢——晚風領和生荒地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 身在生荒地,倒也不意味著他消息不通,灰羽經常跑來跑去的,既給他轉達伯爵小姐的指令,也會告訴他一些最新消息。比如說伯爵小姐連續進行了兩臺“手術”,現在艾米和小霍爾都已經是“正常人”了。 尤其是小霍爾,灰羽親眼看過他的手,多余的手指已經消失,雖然手的形狀還是有那么點兒別扭,但不仔細觀察的話根本就看不出。尤其是,伯爵小姐說手的功能不會受到任何影響,霍爾將來會跟正常人一樣靈活地使用手指。 當初霍爾出生的時候,可是整個雇傭兵團的人都看到的,其中也不乏有人暗暗覺得這孩子是有問題的——他們倒不是覺得伯爵小姐換了孩子什么的,反而是覺得是不是這孩子的父母,尤其是母親,在什么地方沾到了不該沾的東西。 但是現在霍爾真的恢復了正常,這足以證明當初伯爵小姐說的都是真的,根本沒有什么魔鬼偷換孩子或者污染孩子的事兒,孩子如果有什么毛病,只是因為孩子生病了而已,跟魔鬼半點關系都沒有! 這些人現在已經分散在青石城里居住,跟青石城的原住民打成一片了,有愛說話的,自然少不得向自己的新鄰居或新朋友們講述當初他們如何的驚駭,伯爵小姐又是如何的駁斥了“魔鬼偷換”論,結果事實證明伯爵小姐才是對的云云。 而且雇傭兵團里的不少人都流浪過許多地方,不是青石城這些連領地都沒有出過的人可比的,他們中也有人看見過畸形的嬰兒或小孩,不是被當成魔鬼燒死,就是被當做神棄者到處驅趕,現在想來,假如他們能遇到伯爵小姐,是不是也能恢復正常呢? 兩相對照,反差格外強烈,不由得人不對教會有了那么點兒意見——明明只是病,怎么就非說人家是魔鬼或者神棄,非要把人弄死呢? 總之,現在青石城里,伯爵小姐的聲望更上一層樓。無論是種植還是治療,她都證明了她是對的——啊對了,今年麥田里還出現過一次蚜蟲,那時候伯爵小姐還在王都呢,城堡里只是按照她留下的辦法做了什么除蟲藥水,往田地里噴了兩次,那些蚜蟲就死光了,小麥照樣豐收。 那,既然伯爵小姐是對的,跟她說法相反的教會呢? 即使不在青石城里,何塞也能想到眾人會怎么議論。而且一想到這樣的言論,何塞就覺得十分愉快——就是很可惜,他不能讓他原來的家人聽到這些,至少現在還不行。 不過這不妨礙他讓人把消息散播到晚風嶺去,讓那些人知道知道自己的新領主有多好,別整天戰戰兢兢的還想著跑去別的領地。 唯一不太滿意的就是,這些傳言里還有那位安東尼牧師的位置,都說是他輔助伯爵小姐做的手術——什么輔助,不就是讓傷口長好嗎?要知道傷口不需要安東尼也能長好,但如果沒有伯爵小姐,安東尼能讓霍爾恢復正常嗎? 何塞習慣性地腹誹著回到煤礦,就見一個礦工飛跑過來:“騎士大人,伯爵小姐來了!她——小姐要下礦!” 這片煤礦埋藏得非常淺,幾乎近于露天,但畢竟也是挖出了礦洞的,怎么看也不適合伯爵小姐進去呢,多臟呀!反正礦工想想自己每天從礦洞里出來的臟樣,再想想伯爵小姐漂亮干凈的衣服,就覺得不能讓她走進礦洞里去。 他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因為地不好種,每年辛辛苦苦也就混個半飽,現在到礦上來挖煤,活兒是累,可是管飽,每個月還能拿錢回去。而家里的人,今年用了新的種地方法,收下的麥子和豆子也比往年多出許多,交了稅和農具的租金之后還有不少剩余,再加上他的“工資”,攢兩年他們家自己就能買犁了呢。 在他們村子里,尤其是這些一起來當礦工的小伙子們心目之中,伯爵小姐簡直就是——哎,他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假如伯爵小姐想要礦里的東西,不管要什么,他們去挖去找就行了,怎么能讓伯爵小姐親自走到這種臟兮兮的地方來呢。 年輕礦工激動地,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語地向何塞表示自己愿意為伯爵小姐赴湯蹈火——不是,是下礦找東西的心愿,可惜何塞壓根沒心思聽,敷衍幾句,就嗖地不見了影子——下什么礦找什么東西!有他在,還輪得到這些礦工嗎?天真! 伯爵小姐的車隊停在磚廠附近,但何塞飛奔過去的時候,心情一下子就不大美妙了,因為站在那里的不只有伯爵小姐,她身邊還跟了個陽光一樣的英俊年輕人,正是那位討厭的安東尼牧師。 “何塞——”陸希笑著朝他招招手,“這邊搞得真不錯,辛苦你了?!睆漠敵踉诿旱V設伏拿下那個中級騎士溫格爾,到控制晚風嶺,再到現在把磚廠、水泥廠都搞起來,何塞真的是做了很多事。 何塞輕咳了一聲,心里高興,臉上卻微微有些發熱:“沒有……到現在人手還不多,磚也還沒燒出多少來……” 磚廠的效率不高,是因為人工制磚坯速度有限,陸希這次過來,也是想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能夠弄個水力制磚的。生荒地這邊還是有河流的,比青石城水源要充足一些。 當然,最重要的事,還是帶著安東尼來“粉碎信仰”。 “那種貝殼一樣的石頭?”何塞沒想到陸希對自己送去的石頭這么感興趣,“確實,最近擴大礦洞,其中一個礦洞里挖出不少那種石頭,都堆在了那邊的矸石區——這東西是有什么用嗎?”不得不承認跟伯爵小姐混的時間久了,他也有點像個吝嗇鬼一樣,想到什么原本別人以為是廢物的東西可能有用,就興奮得像是撿到了金幣。 這一處煤礦質量很不錯,矸石數量少,所以陸希也沒打算連它們都利用上,全部先堆在礦區一側,現在制磚倒是可以用上。 新挖出來的化石,就跟這些矸石堆在一起,只是顏色普通較淺,倒是易于辨認。 “看這個——”陸希用一把小刀剔去石頭表面的一些碎屑,底下露出了螺旋形的紋路,“這個叫做菊石,有很多種形狀,這個看起來像海螺一樣——瞧這里頭的一道道放射線,其實它們是殼里的一層層隔斷。菊石小的時候只有最小的這一塊,然后它長大一點,就在外面加蓋一層,最大的菊石能夠長到兩米,這個只有巴掌大,已經是很小的了?!?/br> 何塞也是頭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送去的那塊石頭不是“長得像貝殼”,而是它原本就是一枚貝殼!但,貝殼不是應該在海里的嗎?是誰把這么多貝殼從海里撈出來,然后埋在了地下? 陸希笑了起來:“我想應該是沒人會干這種無聊的事的?!闭f著看了安東尼一眼,半開玩笑地說,“就是不知道神會不會這么做?!?/br> 安東尼沉默不語。其實他倒是很想相信這是神做的,但是理智告訴他,神不會閑得想屁吃來干這種事。 “我不認識這種東西,沒有見過——”安東尼最后也只能說,“也許它并不是生活在海里,溪流里不也有田螺嗎?” 雖然何塞不知道伯爵小姐為什么帶安東尼來看這種東西,但還是嗤笑了一聲:“那貝殼呢?這種貝殼我認識,就是生活在淺海的?!?/br> “那也許是你們從別的地方挖出來的!”安東尼垂死掙扎,“是你們偽造的!” “那我們下礦看看吧?!标懴V棺『稳膼琅?,很好脾氣地笑了一笑,“去挖出這些石頭的地方看看,我們就知道是真是假了?!?/br> 石頭當然是真的。新開的礦洞里,一眼就能看見這些顏色較煤炭更淡的石頭處于煤層之間,彼此緊密相連,如果硬說是有人閑的在煤層里挖洞然后把石頭嵌進去,那就確實有點可笑了。尤其大部分石頭處于礦洞下方,還連續成片,真要挖出能容納它們的洞來,上面的煤層早塌下來了,哪里還能保持得這么完整? 安東尼瞪著下方的一塊石頭,極其湊巧,那塊石頭正好被鋤頭從中鑿開,露出嵌在中間的“化石”,是一條魚。魚頭、魚骨,甚至連魚鰭都是完整的,盡管尾巴尚未露出,但只要不瞎,都能看出那是一條魚來。 這種魚安東尼還真的認得,因為它長得古怪,整個身體扁平如同舌頭,而兩只眼睛還是長在同一邊的。這種魚只生活在海里,安東尼從未聽說淡水之中會有類似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