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來的郎君炊食又興家 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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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細細嚼來也是一番道理,正所謂陽根于陰,陰根于陽,孤陰不生,獨陽不長?!壁w先生自以為明白了陳舍微的意思,又道:“可是《易經》有云,女正位乎內,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女子么,賢良淑德,持家有方才是正理,至于這著書坐論,到底是男子之業,女子若也走此道,豈不是乾坤顛亂了?” “大道通達,為何只有男子能走?” 陳舍微可沒被趙先生這一通之乎者也繞進去,不過他也明白,趙先生這般年歲,又生于次長于此,想叫他接受男女平等的論調,很是困難。 果然趙先生還想反駁,只是馬車顛了一顛,把他的話也顛回肚子里了。 見陳舍微探出身子同朱良說話,他只好摸摸胡子,嘴唇不自覺努起,根本就是一個很不贊同的表情。 他心里似乎也揣著事情,總是神游在外,并未在陳舍微這件事上過多糾纏。 陳舍微送趙先生回家,扶他下馬車時,他都差點一腳踏空。 “沒,沒事?!壁w先生拍拍他,倔強的推開院門。 見趙家的小廝迎出來,陳舍微才算松口氣,不然他肯定要送進門的。 趙先生聽見車轱轆轉動的聲音,這才往內院走去。 錢氏紅著一雙眼迎了出來,趙先生似乎清楚她為什么而哭,都沒有一問。 她摸一摸他的手,很暖和,又問趙先生餓不餓。 “小六路上準備了甜湯糕餅,果脯米粿,我不餓?!壁w先生道。 錢氏伺候他換過衣裳,忽然道:“這要是咱們的孩子該多好?” 趙先生沒說話,直到錢氏拿著他換下來的衣裳要出去,趙先生才突然有些激動的道:“咱們的孩子原也是好孩子來著!要不是,要不是陳舍仁那個混賬出言羞辱!他,他不至于,不至于落到…… 錢氏扶著門框‘嗚嗚’的哭泣起來,趙先生怕叫人聽見了,輕輕捂著她的嘴巴,陪她一起默默落淚。 “我這兩天不在家,他回來過嗎?”趙先生臉上表情復雜,不知懼意是朝誰去的,又不知恨意是從何而來的,“小六的把兄弟聽說又升了!他要是有點腦子,就不該回來!” “那天開門瞧見兵馬打咱們家門前過,一關門又看見老二,我真是嚇得魂飛魄也散了。不過這兩天,老二倒沒回來,許也是被嚇住了,誰能想到咱們同軍爺做了鄰居?!?/br> “小六在泉州買了宅院,應該會帶著把兄弟的家眷一起去,”趙先生的眼皮耷拉下來,精氣神都消失殆盡了,“到時候人家也就不來了,咱們也不必這么整日一驚一乍的?!?/br> “那就好?!卞X氏琢磨著,又很小聲的,仿佛怕驚動了塵埃一般,道:“只怕這樣,老二更是沒了拘束,想回來就回來了??捎心欠ㄗ釉谘瞄T銷了案?叫他清清白白的做個人?” 趙先生頹然道:“他要是沒進那賊窩,我就算散了家財不要,也會去打點,可眼下,真是說什么都晚了?!?/br> 錢氏固然掛念小兒子,可家中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拎出來都不夠人家一口吃的。 她抹了抹眼淚,道:“若不是有孩子,只怕阿玉早就跟他走了?!?/br> 阿玉就是苗氏的閨名。 趙先生面上的溝壑里蓄滿了苦咸的淚,道:“是我錯了,當初就不該為著后繼香燈,叫他們做下那種敗德辱行之事?!?/br> 錢氏急忙道:“如今還說這個做什么?你可不要在兩個孩子跟前xiele風聲?!?/br> “殺了我也不會?!壁w先生囫圇擦了把臉,道:“我看看老大去?!?/br> 趙如耘的房間好像一間活人墳墓,昏沉而死寂,氣息污濁封閉。 趙先生推門入內,就覺得像是跌落進一口永不見天日的古井。 聽到響動,床上的男子眼皮顫了顫,看清來人后嘴角動了動,喚道:“爹?!?/br> “誒?!壁w先生坐在床沿上,瞧見圓幾上遺留了一圈藥漬,就道:“阿玉給你喂過藥了?” “嗯?!壁w如耘輕笑著,仿佛很滿足于妻子的賢惠。 趙先生還想說什么,趙如耘卻搶先道:“爹,給我念念書吧??磿M精神了?!?/br> 趙先生瞪著膝蓋上一粒草籽,半晌才道:“好,好,爹給你念?!?/br> 這家的父親給病榻上的兒子念起一個有趣典故,那家的父親又捧著女兒的大作嘖嘖稱奇,贊不絕口。 “我畫好了要給阿彤看?!标惤{有些得意的說。 她講故事總不及陳舍微繪聲繪色,但她約莫是像了談栩然的,很能畫。 畫風不說多么栩栩如生,反正是很有趣味的。 陳舍微翻看著陳絳的連環畫,又摸了下他貼身放在胸口的蟲譜,心里忽然騰升起一個開書肆的念頭。 而今又不需要書號,只要不刊印一些動搖社稷,抨擊朝政的言論,自然是想印什么印什么,只不過雕版工費昂貴,而且泉州的雕版工人估計都被鄧老板養住了。 他即便要開書肆,恐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成行的,不過既有了這個念頭,揣在心里見機行事,總能成的。 作者有話說: 自以為寫了很多play呢, 結果大家看得還是暈暈, 要不是怕被逮, 高低得給你們寫個明白。 第103章 紫藤、家具和月港的半個窯 出了正月, 新宅門外放了一串炮仗,就開始動工修葺了。 郭果兒帶著裘志和手底下幾個人差不多就住在新宅里了, 尋了好些泥瓦匠和木匠, 一看陳舍微畫的圖紙,定下的要求就搖頭,說看不懂, 弄不來。 陳舍微又不肯讓步,于是郭果兒差不多把泉州泉城的造屋匠人都弄來篩了一遍, 總算是找到幾個不畏艱難, 反倒饒有興致盯著圖紙琢磨的匠人。 郭果兒松口氣, 許了雙倍的工錢和好酒好菜。 “既有這好處,您怎么不早些說?這價錢許出來,什么人不好找呢?”那泥瓦匠還好奇呢。 “你得有那金剛鉆才能攬瓷器活, ”郭果兒灌下一口熱茶,潤潤嘴皮子, 道:“光叫我許出去的銀子勾著了, 弄不了我們家爺要的東西, 也睜著眼睛說瞎話,說行行行, 到時候整治的活計不好, 可不糟心?” 陳舍微給出的宅院修整施工圖紙看起來繁瑣,實質上只是因為他在細節處精益求精。 相反,一些他喜歡的部分都要求盡善盡美的保留下來。 例如大宅后院通向偏門處大塊大塊都包了漿的老石板, 一塊塊或青或褚,顏色紋理各不相同。 陳舍微這人愛憎分明, 于人于物都是如此。 他就很喜歡這條石板路, 還讓他們去找這種老石板, 來鋪就通往小樓的路徑。 小樓院里因有松樹,所以就題了院名,叫青松院。 在青松院回廊上,也都用這種被歲月磨得平整光潤的石板來鋪。 院里的泥地倒是留下了,只是修了兩條石子小徑,又將土都扒了一遍,篩掉石塊,只留下細密的泥土好讓植物生長。 除了泥地要打理,院墻也要修整。 一側的院墻打通,與大宅連在一處,院子倒是往外讓了幾丈,更寬敞些。 院子與護厝之間設了一座影壁,上頭畫什么雕什么陳舍微倒是沒吩咐,只叫空置著,他另有安排。 另一側的院墻太低矮了些,缺乏隱私和安全。 陳舍微令其砌成七尺院墻,十分高聳,又怕站在墻下有壓迫感,本來打算從老宅里分些爬藤月季和薔薇來種,可小工聽見他同郭果兒說這話,就拿著鎬鍬道:“爺,那我可把這老藤給撅了?” 院里因在修整,所以石板、木料堆了幾座小山,有些亂。 再加上陳舍微上一回來光看小樓和古松了,根本沒留意墻角窩著的枯瘦老藤。 他只以為是片陰影,卻沒想到,是正在休眠的紫藤樹。 原先陳舍微以為覆在回廊頂上的枯藤,就是一路從角落里延伸過來的,墻頭上也都是其延伸出去的藤蔓,褐皮之下是翠綠的,這紫藤是活的! 這棵紫藤雖趕不上古松是個老人家,但起碼也有十幾年的樹齡了。 陳舍微忙道:“不要撅!留著,修整院墻的時候也留意著,別傷了,我弄些肥來給它沃一沃!” 小工們早都習慣陳舍微的惜花愛樹了,除了大宅里長瘋了的婆婆納,幾乎沒有清理掉什么植物。 哪怕是婆婆納,最后也遺了兩叢拘在花壇里了。 婆婆納是野草,但也開花,指甲蓋大小的小花,紅紅紫紫,一股土土的野趣,要是不框著點,地磚縫里都能長得搖頭晃腦。 大宅以青磚白石為主,但內宅天井的磚地上,偶爾有紅磚錯落。 原本以為紅磚是無意間夾帶進來的,可站在正屋門口一望,原來是用紅磚描出一朵祥云,倒是別具匠心。 墻體上的山花也是粗獷可愛,多為一些神獸,如蝙蝠、麒麟、吞口。 那間打算給陳絳住的廂房,燕尾脊的下方有一條對眼的肥魚,憨態可掬,呆頭呆腦的。 跟大宅相比較,青松院又不是富貴人家遺下來的,自然也就沒有雕梁畫棟。 木造的小樓本色質樸,沒有一點朱漆,但給人一種溫潤清雅的感覺。 據木匠所言,這小院里的一層大屋和二層小樓用的都是年份很足的栗木、樟木,也算很不錯了。 陳舍微又來細瞧過一圈,站在一樓回廊上看出去,框在原木本色里的濃淡綠意就挺好,朱漆在此反而俗套了,所以整間院子的柱、梁、枋、桁都不刷朱漆,刷桐油保養一下就好。 郭果兒來給陳舍微報賬,樁樁件件都是清楚明晰的,唯有五兩銀子的虧空他找不見由頭,面紅耳赤的同陳舍微告罪。 又不可能樣樣花銷有票據可查,陳舍微道:“沒事,賬都是夫人在管,我同她說一說就是了?!?/br> 可陳舍微沒明白郭果兒的心思,就因為是談栩然管賬,郭果兒才更在意。 只要被她詰問過賬目,就知道不能小覷了內宅婦人,米糧油鹽、磚石木料、工費酒飯,郭果兒給出的數目,起碼得同市面上大差不差,不會因為信賴他就全撒手不管了。 若是如此,再忠心耿耿的管事也禁不住無人監管的誘惑。 陳舍微如今有千戶所的公差,還有自家的產業要打理,這幾日更需兼顧新宅修整的事項,哪里還有余力管些繁瑣賬目? 談栩然接手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她聰明睿智,精于籌算,世情通達還遠勝陳舍微幾分。 陳舍微自然沒有半點不放心,至于家中現銀撥出去,是換成金錠存放,還是買了首飾頭面,又或是在月港買了半個窯,他可謂是全然不知,全然不曉。 直到瞧見她擱在書案上的文契和書信,這才知道自家在月港也有買賣產業了。 不過談栩然辦事也沒遮掩,是叫煙卷鋪子的小林管事去月港給定下的。 小林管事得空還往家里來了一趟,同談栩然細細交代了一番。 陳舍微只坐在一旁聽著,心思只放在難剝的松子上,一不小心榔頭還砸在了手指上。 他捏著指頭等談栩然說完了,仗著屏風擋著瞧不見,非要湊過去讓她給吹吹。 王吉坐在陳舍微這邊呢,斜眼一看,屏風也就擋住了半個談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