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來的郎君炊食又興家 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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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栩然畫了一陣,擱筆歇了,端起手邊一盞竹蔗茅根飲喝了一口。 昨日聽見她有兩聲咳,陳舍微借著讀書的功夫就煲了一缽暖在灶上,阿巧早起一瞧就明白了,這是給談栩然的。 食療總比藥療好,起碼不苦了舌頭,因為放了馬蹄、胡蘿卜,所以甜絲絲的,無比清潤。 陳舍微吃著餛飩呢,就覺得眼角冷光一閃一閃,定睛一看,談栩然喝完了飲子正耍匕首呢! 她原本就有一把匕首,陳舍微可知道呢,夜夜壓在軟枕底下。 只是她嫌鈍,手里這把可好了,又薄又利還有韌勁,硬而不脆,挑進人的骨頭里都不會斷。 談栩然想事的時候喜歡轉筆,手里沒筆,就開始轉匕首了。 鋒刃冷光閃動,匕首木柄是一只螽斯,談栩然自己雕的。 這倒不是為了多子多福的意頭,而是這種體態巨大的鳴蟲叫聲響亮,能傳出十里地之遙,可震百鳥! 陳舍微看得脖子涼,見那匕首在談栩然手里聽話的好似拴了繩,怎么耍都丟不出去,略帶一點納悶,道:“夫人是學過?” 談栩然一雙如絲媚眼,斜斜看來,“是啊,夫君可怕?” 前世在青筑小樓,她倒學了不少,琴棋書畫,只是陪玩耍樂,但作為一個賣笑女,她練得委實不好。 柔情媚曲,她彈得好似能迸出暗器; 下棋又不會迂回作假,回回殺的那些恩客頭皮發麻; 書法要靜,可她滿心狂躁,只用粗毫做狂草; 畫更是只會畫蟲子,倒能引住幾個喜歡斗蟲的,可她不慣著那些人吹牛皮,凡是在對鳴蟲這件事上夸夸其談,叫她逮住了,絕對戳破。 唯有這舞劍么,剛柔并濟,需要一點狠戾才勾人,最適合她。 談栩然學得也仔細,撇去那多余做作的下腰弓腿,水袖纏魅,教習也說,劍舞就是劍術。 所以青筑小樓從不敢給她開了刃的刀劍匕首。 “我怕什么?”陳舍微摸摸臉,道:“小心些別傷著自己就成?!?/br> 反正都是鐵匠的事情,陳舍微還給打了好些農具,一溜簇新的讓郭果兒送到鄉下去,將吳缸分發。 “賬上現銀快空了,若不是王吉結了一輪,今兒就掛零了?!闭勮蛉徽f著,可并不擔心。 陳舍微賬上的銀子快花空了,又不是談栩然賬上的,打從一開始,倆人的賬就是分開記的。 談栩然去年蟲兒賣的不多,但只只都精,王吉說了,且看今朝呢! 雖說談不上大賺特賺,可她半分都沒花呀,加上賣畫樣的銀子,幾百兩是存住了的,即便陳舍微把賬上銀子都花出去了,她也能支著家。 聽談栩然這樣說,陳舍微直起身來,談栩然將他按回去,道:“還夠,別琢磨了,留著心神養護自己,別太耗損了?!?/br> 陳舍微脖頸被她拎著揉了揉,舒服得像被順了毛,可此時卻聽郭果兒火急火燎的在正院外喊道:“六爺,六爺!” 孫阿小罵他,“鬼叫個甚!姑娘練字呢!” 陳舍微和談栩然朝這邊走了過來,就見郭果兒形容狼狽,半個身子都是泥巴,壓低了聲音急切的說:“六爺,吳老三被縣衙的人逮了!” 孫阿小忙朝陳絳屋里看了眼,門還掩著,吳燕子大約聽不著。 “為什么?怎么會這樣?” 郭果兒咽了口沫子,道:“我也搞不明白,我同老三就站在道旁說話,他還夸鋤頭好用呢,就見,一隊騎兵驚了馬,沖著稻田就踩過來了,稻苗都結青穗了,多心疼??!可老三那人您曉得的啊,他不是沒腦子,雖然氣,也忍了,只忙著從水田泥沼里救人呢。但,但…… 郭果兒駕著騾車狂奔回來的,腦子都有點顛散了,此時灌下一口熱茶,略微平靜幾分,猛地一拍腦門,道: “楊家人攪渾水!一團亂呢!他們忽然嚷嚷著說老三嚼軍爺壞話,又說軍爺這樣辛苦,本就該好生伺候,踏了幾株稻苗算個屁,要你全家命都行。吳家三個兒,因為花了些銀子,所以各個在家的,楊家就又扯動這事兒,所以老三就被提走了?!?/br> 第72章 權勢與紅鱘燜冬粉 泉溪、山涌這幾個鎮連起來屬泉溪縣, 所以縣衙就在泉溪鎮上。 郭果兒帶著消息回來的時候,陳家五房的溝渠里, 也涌現了一只許久未見的老鼠。 楊大河敲開了偏門, 踮著腳鉆了進去,邁過幾道臺階,終于見到了還在嚼吃午膳的陳舍巷, 他就一個人,卻擺了滿一桌。 明爐山羊rou、香薰鵝腿、錢鰻淮山湯、油淋珍珠斑、福喜金釀圓, 尋常的一頓午膳, 比鄉下人過年吃的都好。 楊大河還未說話, 肚子先‘嘰咕’一聲,見陳舍巷翻眼白他,連忙道:“八爺, 您吩咐要盯緊了吳老三的,今兒終于逮到機會了, 吳老三惹了軍爺, 被提到縣衙里去了, 他家三個兒,一個都沒服役, 這下再怎么著, 也要把吳老三弄去!” 眼前落下一只鵝翅來,楊大河忙撿起來啃。 陳舍巷用帕子擦擦嘴,大笑起來道, :“老天爺總算是開眼了!吳老三得老六的用,這下人都沒了!叫他給爺猖狂!” 楊大河還比他擔心些, 忙道:“爺, 我只怕他那主子上縣衙贖人, 使了銀子這關也能過?!?/br> “狗屁,縣里都是我的相知,他那點秀才面子夠抹什么?”雖這樣說,陳舍巷還是趕緊起身往外去。 楊大河想跟過去又畏畏縮縮,陳舍巷譏笑道:“怎么?他都叫人抓了,你還這么怕他?” 楊大河硬著頭皮道:“不,不是,我…… “軟貨一個?!?/br> 陳舍巷罵道,正戳中了楊大河的痛處,叫他面色一寒,可心中涌動的恨意卻不是沖著陳舍巷,而是沖著吳燕子。 春汛時期,泉州衛派兵士四外巡邏,兵馬就地駐扎,一些文書案牘之務就在縣衙處理。 陳舍微匆匆趕去,因為有秀才身份,所以免去叩拜禮節,但馬蹄凌亂,縣衙外兵器鎧甲碰撞摩挲,既吵鬧又有震懾之力。 縣官見陳舍微言辭懇切,琢磨了一下,正要報個贖買錢數,忽然就見個師爺模樣的人湊到他耳畔說了句話。 那縣官眼睛一亮,仿佛有誰在他眼前掀開了一箱金銀般,見陳舍微狐疑的看著自己,他忙咳一聲,故作那公正嚴明的青天模樣,道:“旁人家兩丁抽一,他家三丁俱全,這如何說得過去呢?” “用銀子買了人口服兵役本就有例,吳家既付了銀子,半道又把人抓走,這怎么說得過去?” 聽見陳舍微這理直氣壯的口氣就叫人不爽。 ‘你是官兒還我是官兒?’ 縣官一擺手,道:“你真以為人家拿這事兒當根蔥?要回泉州了,來這拿餉銀的,順便把那人的戶籍調去,可人畢竟也沒壓在我這,鎮外道旁的營地里,你要討人,你自找去就是?!?/br> 這擺明是在推諉。 青色直裰在風里拂動,素凈的交領托著眼前男子一張過分俊美的面孔。 縣官到底是讀過書,千辛萬苦考了舉的,見陳舍微對自己微微一笑,腦海里瞬間就冒出一句‘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來。 縣官心道,‘這陳六少真是與八少不同,端是君子芳容,如若不被這些俗務纏身,假以時日,也能成了陳七老爺那樣的風采人物吧?’ 他倒把陳舍微想得挺好,冷不丁就聽他說:“多少銀子?” “什么?”縣官不解。 陳舍微似乎有點不耐煩,嘴角緩慢的落下來,眼神也冷起來。 “我說,贖人到底要多少銀子?或者說,方才那師爺,也給縣老爺您報了個價?那是多少呢?你又怎知我出不起那個價?” 縣官摸摸胡子,卻聽堂后有人大笑走來,親親熱熱的道:“龔叔,怎么還不進來,侄兒泡了好茶,這就要涼過了?!?/br> ‘就知道是他在弄鬼?!?/br> 見陳舍微一臉冷色,陳舍巷笑得更賤,故作驚訝的道:“呦,我六哥在這呢?什么事???可是那吳老三被逮走了?嗐!這有什么,泥腿子一個,弟弟再給你薦個人就是,瞧瞧,這楊大河就蠻好的,是不是?” 楊大河初看陳舍微有些怵,但陳舍巷這般猖狂,叫他心中也生了底氣,拱拱手道:“六少,我們家在村里那也是有名有望,不比那吳家差半分的?!?/br> 陳舍微看著他,忽然一笑,道:“也是,那就跟我家去吧?!?/br> “???”楊大河還沒回過神來,裘志和朱良倆小子已經躥上來要逮他了,攆得他直往外頭跑去。 畢竟是少年,身量未徹底長成,不能拿楊大河怎么辦。 可倆小子是有些鬼主意的,見方才兵馬行過,落了馬糞,縣衙的仆役將其掃攏聚在一角,就逼得楊大河往那角落去,摔在了糞堆上,渾身土臭氣。 朱良和裘志‘哈哈’大笑起來,楊大河惱恨的要來逮他們,見朱良身子瘦弱些,就專攻他而來。 眼見朱良要被提住了,就聽一聲暴呵,“作甚!縣衙前頭也敢如此沒規矩!” 楊大河叫這一聲嚇得直接跪下,朱良和裘志瞧著這個從馬上翻身下來的軍爺,也有點怵,不知該說什么。 那人大步走到他們跟前,瞧著倆少年手肘處的褚色補丁,同他貼身穿著的細襖一樣,都是從一份衣料上絞下來的。 “誰給你們縫的補???” 這高大的軍爺閃著一雙虎眸,眸中流動著奇異的柔光,看得朱良又懼又疑,嚅囁道:“甘阿嬸?!?/br> 甘力緊繃的嘴角幾不可見的一松,很快又蹙眉,道:“你們是六少家的人,在這做什么?” 朱良眨眨眼,聽他口中吐出‘六少’二字,也是敬重有禮,就指了指縣衙,把事情簡短的說了一下。 甘力就是一皺眉,快步往縣衙里走去。 陳舍微正同陳舍巷你一言我一語的吵著,陳舍巷畢竟有關系,又許出那么多的銀子堵陳舍微的路,一定要斷了他的左膀右臂! 陳舍微正磨牙,就見那縣老爺忽然瞪大了眼,面上流露出一種極其諂媚的神色,既像是搔到了癢處,又像是腚被驢頂了。 陳舍微也聽到腳步聲了,還奇怪是什么人這么本事,能叫這縣老爺看一眼就飄飄欲仙了,就聽道有人沉聲熱絡的道:“六少?!?/br> 他一轉臉,就見甘力穿著鎧甲邁步過來,極有威勢的目光從僵化呆滯的縣官和陳舍巷臉上滑過,又對陳舍微爽朗一笑,道:“那吳老三我叫他們放回去了,楊家既也是一大家子壯丁,那就把楊大河抽走,也是一樣?!?/br> 事情峰回路轉,輕輕松松的解決了,權勢果真迷人。 “甘大哥?你真回來了?嫂子正傷心呢?!?/br> 陳舍微肩頭叫甘力拍了兩下,聽他道:“軍中有令,我至多能在泉溪待一日,明就要回去了,想回家去瞧瞧?!?/br> “那還管什么!咱們快些家去!”陳舍微扯了扯他的臂鞴,紋絲不動。 甘力笑了一聲,隨他趕緊回家去,臨走時覷了那兩只還回不過神的呆雞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可也夠了。 他倆走后許久,陳舍巷才回過神來,道:“不是,那人誰???” “就是泉州衛派下來的百夫長,春汛巡防泉溪這一片都歸他管?!?/br> 縣官抹了把汗,好險剛才陳舍微同陳舍巷打嘴仗時他未出言,否則豈不叫陳舍微記恨上了? 可,他也沒幫著陳舍微??!會不會已經記恨上了??? “一個百夫長罷了,怕他作甚???”陳舍巷扯了扯衣裳,灌進去的涼風蒸騰冷汗,叫他打了個寒顫。 “能帶隊出來巡視的百夫長,回衛所里那都是要升呢!往后駐守泉溪這一片的事兒都歸了他了,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這還用我說嗎?!” 縣官老裘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