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游戲 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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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遠笑了笑,給她擦了嘴。 紀棠坐不安分,沒幾秒就往夏安遠懷里鉆,她兩只手攏著,在夏安遠耳邊悄悄說:“哥哥剛才撒謊了?!?/br> 夏安遠挑了下眉:“他撒什么謊了?” “我沒說我想吃面,我說的是我想吃辣條?!奔o棠有些委屈的,“我同學他們都可以吃,爸爸mama和哥哥為什么都不準我吃?” 辣條啊…… 可能是那時候年紀還小,紀馳從前是準他吃的,甚至還會在自己吃的時候嘗一點——在此之前紀馳見都沒見過。滋味咸辣,聞著味兒也大,不知道上頭撒了多少食品添加劑,其實這種東西還是少吃為妙,但小孩很難抵擋住這種誘惑。 可夏安遠沒覺得紀馳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紀棠看起來要比同年段的小孩小很多,多半都是早產體虛的原因,這種東西對她來說,的確是能少吃就少吃,紀馳這個哥哥當得很稱職。 正要開口,紀棠卻又跳躍地進入了下一個話題:“小遠哥哥,你跟哥哥怎么了?我現在都只能在平板上面看你?!彼稚裆衩孛氐匦÷曊f,“告訴你一個秘密哦,哥哥不讓我跟你說,他把你送給他的花全都放在了辦公室,那——么多,好多好多,他都不要我碰!我一碰就瞪我!” “哼,我才不怕他吶,我偷偷摘了一朵,好漂亮!”她從兜里掏了半天,只掏出兩片破破爛爛的花瓣,大概能看出來那是蝴蝶蘭。紀棠呆住了,小孩兒發呆的表情尤其可愛,“啊哦……”她趕緊又把花揣回去,趕緊跟夏安遠打商量,“你別告訴他?!?/br> 夏安遠笑了笑,小聲說:“我不告訴他?!?/br> 紀棠看著夏安遠的笑,又愣了兩秒,忽然臉紅了起來,她低下頭,好像在思考什么,然后又比夏安遠更小聲地說:“那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br> 夏安遠笑著主動附耳過去。 “哥哥之前不讓我叫你小遠哥哥,那我說你的時候只能叫你嗯嗯哥哥,憋得我好辛苦啊,但是哥哥不講信用,他中午睡覺的時候就要叫你名字,他都可以叫,我為什么不可以,他在想你,我也很想你啊,哥哥好壞?!彼植唤獾赝嵬犷^,“可是為什么不能叫你?他跟我說他最喜歡你了,比喜歡我還要多那么一點點!”說完紀棠嘴巴撅了撅,又有那么點吃醋。 “是么……”不知道為什么,聽到紀棠這么說,夏安遠情緒瞬間低落下去,但是還是勉力保持一個笑。 他頓了好一會兒,才把歪到他身上的紀棠抱起來,“棠棠,你看我是不是瘦了好多?” 紀棠伸手去碰他的臉,小朋友的觸摸小心翼翼的,她眨巴眨巴眼睛,沒有說話。 夏安遠斟酌道:“我身體不好,又總是偷吃零食,零食沒營養呀,所以越長越瘦、越變越丑,你哥哥就跟我吵架了?!?/br> “??!”紀棠立刻一拍手,“我知道了!” 紀馳恰好這時候回來,見紀棠一臉精神振奮,不免覺得好笑:“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你和小遠哥哥為什么吵架了!” 紀馳看了夏安遠一眼,像是有些意外他會跟紀棠說這些。他又問紀棠:“你說說為什么?” 紀棠嘿嘿一笑:“因為小遠哥哥變丑了!那我不怕變丑,也不怕長瘦,是不是就可以吃辣條了?!” 她這前言不搭后語的,紀馳只能聽明白個大概。 夏安遠笑了笑,小孩子思維跳脫,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也是正常的,“棠棠,”他給她解釋,“是因為老吃零食對身體不好,你哥哥才會跟我生氣吵架,他不讓你吃辣條,也是這個原因?!?/br> 這下紀棠倒是反應得快了,臉上有種稚嫩的不服氣:“……我又不怕他生氣?!?/br> “紀棠?!奔o馳掃了紀棠一眼,她正在夏安遠懷里歪七扭八著,“好好坐?!?/br> 大概是來自血脈的壓制,紀馳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上一秒才在說我不怕的紀棠下一秒就乖乖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去。 紀馳叫服務員來點好了餐,過了會兒才開口:“別聽她胡說?!?/br> 夏安遠想起來剛才紀棠給他哐哐抖落的一大堆,眼睛一彎,淡笑著點點頭。 他一回來紀棠就不敢亂說話了,夏安遠和紀馳都不是話多的人,又還處在“追求”和“被追求”的奇妙狀態,一時間桌上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三個人都點的牛rou面,等服務員上好餐,紀棠沒讓人喂,不大熟練地拿著筷子自力更生,一邊“呼呼”吹著,一邊“吸溜吸溜”吃起了面。 湯碗里的熱氣騰上來,在桌上形成了一個煙熏霧繚的屏障,這時紀馳才不經意地又開口:“你沒變丑,別聽她胡說?!?/br> 夏安遠吃面的動作頓了頓,沒想到紀馳指的是這個,他笑了笑,心情很好的樣子:“我倒不大在意這個?!?/br> 紀馳抬眼看他,隔著熱氣,夏安遠臉上屬于成熟男人的棱角被模糊了一些,頭發又乖乖垂在額前,笑得很輕松,這模樣,不禁讓他覺得有些恍然。 “……你還記不記得……”他低聲問到一半,胸膛卻又深深起伏,像覺得自己沖動,嘆了口氣,輕輕說,“算了?!?/br> 夏安遠沒??曜?,也沒看向紀馳,視線一直落在碗里,只是吃面的動作變慢了。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小聲問:“馳哥,你是不是想問……學校旁邊那家牛rou面?” 視線邊緣中,紀馳身體好像僵住了,夏安遠抬頭看著他:“我記得的,我們倆認識之后吃的第一頓飯就在那。面很好吃,湯特別好喝,和這家味道很像?!?/br> “你是想問我這個嗎?”夏安遠吃到這味道的第一口就想起了他們倆之前吃過的那家。 紀馳很久后才“嗯”了一聲。 半晌,夏安遠問:“那家店……還在嗎?” 早就不在了。 西城這邊寸土寸金,尤其是在那所私立中學附近,那家面館定價那么便宜,能堅持到紀馳高中畢業都是個奇跡。 小時候他倆隔三差五就要去那里吃面,有時是夏安遠請他,有時是他請夏安遠。 他最喜歡看夏安遠吃面時被熱氣熏紅的臉,狼狽又可愛。 見紀馳沒有回答,夏安遠就明白那家店已經不在了,說不上失落,最多是有點淡淡的悵然。 在人學生時代乃至整個人生的回憶里,沒有什么比喜歡的食店關門移址更容易讓人感知到歲月毫不留情的變遷。人的記憶總有依托,一種花香,一口味道,一個晴雨天,它們是零件、也是開關,余生由它們環環相連,每碰到一次,記憶便會自動跳轉回遙遠的從前。 “很多年前就關了,”紀馳這時候才回答他,“大概是你走后的第二年?!?/br> “你走后”三個字一出來,夏安遠心口就像被扯了一下,他低下頭,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情緒突然變得難以控制,費了好半天勁才把眼眶的熱意逼回去。 他沉沉地出了口氣,說:“沒關系,馳哥。這家面館也很不錯,以后我常來請你吃,好不好?” 紀馳沒說話,夏安遠抬起頭,想從他表情里獲取一點能讓自己安心的反饋。 紀棠忽然在這時插了句嘴:“那我也要吃?!?/br> 她一張臉吃得油汪汪的,嘴角還沾了片香菜葉,見夏安遠和紀馳同時看向自己,有些發懵地瞪大了眼。 夏安遠哭笑不得,一提起從前,他和紀馳兩人的氣氛就迅速變得沉重。被紀棠這么一打斷,也沒空去想心里頭那些不是滋味了。他抽了餐巾紙,給紀棠把嘴巴擦干凈,問:“棠棠也覺得這里的面好吃嗎?” 紀棠認真點頭。 “那棠棠以后想吃面的話,小遠哥哥請你吃好不好?”說到這,夏安遠變小聲,在紀棠耳邊說悄悄話,“我還可以做辣條給你吃,作為交換……你把你哥哥帶上就行?!?/br> “嗯??!你放心吧!”紀棠狠狠點頭,得意地揚著下巴沖紀馳笑,“還是小遠哥哥最好了??!” 紀馳臉上沒什么表情,甚至有些嫌棄似的:“好好吃你的飯?!?/br> 之后他們也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大人吃碗面的時間花不了多久,小孩兒就得艱難一點了。等他們停了筷子,紀棠還在專心跟她碗里剩下的大半做斗爭,紀馳也沒有要伸手幫忙的意思,看來他們家平時也是放任她自己這么吃飯。 默默看了紀棠一會兒,夏安遠聽到紀馳忽然開口:“以后別再把花送錯了?!?/br> 小孟才來干這個沒多久,兩種花確實也長得挺像的,先頭就被那老板娘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夏安遠也不好再說什么。 他這會兒不做辯解,只是點點頭,保證以后再也不會了。 “那個相框……也別送了?!?/br> 夏安遠愣了愣,見到紀馳視線向下,放到他食指的創口貼上。 “又割了個口子?”紀馳問。 夏安遠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連連搖頭。他現在拼那個碎鏡片已經十分熟練,很少會有弄傷自己的情況了,“不是,在劇組幫他們搬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劃到的,一點小傷?!?/br> 紀馳“嗯”了聲:“那也別送了?!?/br> 夏安遠沒問他為什么不讓送,紀馳不讓他送,那他就無條件照做。 一直到等紀棠吃完飯,結賬出門,跟他們一路冒著寒風緩步到公司樓下,要分開的時候,夏安遠才開了口。 他跟紀棠做再見的手勢,又對紀馳笑笑:“沒想到今天運氣這么好見到你,馳哥,我真的很開心?!?/br> 紀馳沒著急走,眸色深沉地看了他很久,忽然叫他:“小遠?!?/br> “這個月十六號,喬嬌和我四伯結婚宴,我邀請你做我唯一的男伴出席?!?/br> “去嗎?” 第116章 他已經棄暗投明 喬嬌最后竟然選擇了和紀馳四伯結婚。 聽到這個消息,夏安遠不免覺得震驚。 紀家的情況他大致知道一些,父輩四五個弟兄,他爸排老三,在二十四歲那年生的紀馳,現在早已經年過五十。這么一算,他四伯的年紀也不會小。 而喬嬌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做他女兒都綽綽有余。 那晚見到喬嬌,夏安遠很容易就分辨出她是哪種人,從小定是家人萬般嬌寵大的驕矜小姐,又受過良好的精英式教育,久居高位會讓她擁有常人無法理解的某種理智,個性強勢果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要說喬嬌有多喜歡紀馳,其實并不見得。她大概只把紀馳當做一個滿足自身利益最大化的選擇,而紀馳放棄了繼承家業,那么在她眼里,他也就沒了價值。甚至夏安遠想,即使是她愛紀馳愛得死去活來,兩個世家豪門有意要用姻親關系綁定能從對方身上所獲得的利益,她作為最合適的那位家族成員,不需別人提醒,也一定會把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放在最后。 夏安遠明白這是他們那個世界的人群共性,而正是因為這樣,紀馳的存在也就越讓人感覺不真實,他甚至完全像童話故事里才會有的人物設定。 有時候夏安遠會想,橫跨時間長河,水里都沖走了千千萬萬場四季,紀馳到底為什么還會一直站在原地。那顆心——那顆他最初以為只是大少爺好奇、玩樂,很快就會對他失去興趣的心,竟然會將水流的沖擊化成燃料,經年累月,愈燃愈熱,燒出一整片河海的旺火。 所以紀馳只講我愛你,真的愛你,卻從不做承諾,不說一直,不談永遠。 現在回頭看那片火做的長河,夏安遠才明白。 原來對紀馳來說,愛就是永遠。 或許在太多人眼里,夏安遠是不幸的那一個,但他想其實他沒有不幸。 能得到紀馳的這份永遠,此生他多么幸運。 車不知什么時候停了下來。 穿制服戴手套的侍應生繞到左側,禮貌拉開車門,夏安遠跟著紀馳一起下車。 喬嬌計劃的浪漫海島婚禮最終還是變成了酒店里的豪門盛宴。盡管紀馳四伯已經是三婚,但紀家和喬家的地位擺在那兒,三婚也辦得極盡奢靡。往來賓客非富即貴,整棟大樓都被紀家包下,每一處都請了專業安保守得嚴嚴實實。 仍像之前那樣,下車后紀馳并沒有刻意放慢腳步等他。夏安遠收起來思緒,長出一口氣,快步跟了上去。 他第一次在這種地方和紀馳并著肩走,進電梯、出電梯、穿過走廊,紀馳都沒怎么說話,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也不算太近,但他能從紀馳放松的臉部肌rou上感受到他的好心情,紀馳一開心,夏安遠就覺得開心,他一開心,好像紀馳就更開心。 這種心情夏安遠不知該怎么來描述,太奇妙了,他覺得自己走路都像要飛起來!直到走到宴會廳門口,看見一身緞面抹胸魚尾裙的喬嬌,他腦子里才遲鈍地炸開“幸福感”三個字。 明明這場合更甚于以往跟紀馳出入的高級場所,明明知道這扇門后面是數不清的達官貴人和紀馳上上下下的親朋好友,但這一刻他竟然無暇去想以往他常會想的那些東西,仿佛比起紀馳就這么站在他身邊、和他一起開心的幸福感來說,這一切其實都不再重要。 他好高興地想,原來紀馳不光是他的癮,更是他的藥。 他望向天光乍泄,他已經棄暗投明。 再回過神來,喬嬌的笑臉就晃在眼前。她和紀馳四伯在門口親自迎賓,見到紀馳來,兩人臉上笑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