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游戲 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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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馳高大的身形剛好遮住夏安遠眼前的一部分光線,青菜的翠色被染上一層陰翳。夏安遠嗅到紀馳身上的冷氣,明明早上出門的時候他還覺得這香味聞起來舒服得不行,這時候就只覺得冷了。紀馳開始動作,把菜分門別類地用盤子裝起來,夏安遠卻不知怎么,一直垂眸垂手那么站著,遲遲沒有反應。 “不是做飯么,”紀馳沒有看他,忙活自己的,“你要覺得累了,去玩兒一會吧,我來做?!?/br> 夏安遠還是不動,木樁一樣站在那里,他盯著紀馳的影子,忽然輕聲問:“你是不是都聽到了?” 紀馳動作滯了滯,片刻后恢復如常,“聽到什么了?!彼眠^來兩個蘋果,洗干凈切好,放進果盤里,遞給夏安遠,“去玩兒吧,吃點蘋果休息一會兒?!?/br> 夏安遠接過果盤,這是前些天容城那邊送過來的蘋果,香味太清新了,他卻沒有任何想吃的欲望。夏安遠把果盤放回料理臺,轉身看向紀馳:“馳哥,我們聊聊吧?!?/br> 紀馳一聲不吭,繼續做他的事。夏安遠上前按住他的手,“馳哥?!彼皇墙兴?。 屋子里好安靜,紀馳剛才沒有把水龍頭關死,這會兒能聽見水滴隔上幾秒就往下掉一滴的聲音。 滴答——滴答——滴答—— 紀馳笑了笑,另一只手拍拍夏安遠的手背:“我不會跟她結婚。今天這一出不過是小丑跳梁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br> 夏安遠看著他的側臉,他能感受到紀馳說這話時語氣的僵硬,很明顯,紀馳在忍耐,這種忍耐讓擔心紀馳已經知道他們三個談話內容的夏安遠更覺得慌張,他默默收回手,心想,看來差不多是時候給自己宣判死刑了。 暴風雨來臨之前,海面總是平靜的。 紀馳也沒有再動,他們兩個就這么沉默著站了好久,有一種詭異的氣氛蔓延開,黑壓壓的東西罩下來,又像剛才開燈之前紀馳盯著夏安遠看那樣。讓人好窒息的錯覺。 夏安遠不得不怕,他忽然生出了逃離的念頭,腳步剛一動,就被紀馳一把抓住。 “我不止是聽到了,”紀馳說,“我還看到了?!?/br> 第93章 他還給他冰冷的自由 仿佛神魂出竅,夏安遠飄在空中,看到洗凈切好的菜,看到水池里未干的水漬,看到排列整齊的調料罐,看到在一餐晚飯準備中僵持不下的兩個人。 他看到自己臉上的空洞茫然,看到紀馳終于轉過頭,終于把目光放到了自己臉上,他看到他似乎面無表情,也同樣看到他眼神深處凝結的寒霜。 “馳哥,”他聽見他自己用變了調子的聲音說,“這是……什么意思?” 紀馳盯著他,沉聲:“字面意思?!?/br> 他突然拽著夏安遠大步往外走,把他一把掀到沙發上,僅用一只手就從他身后將他雙手交叉桎梏。跟著,夏安遠聽到他開抽屜的聲音,聽到金屬叮叮當當響起來,他知道那是什么,碰撞聲音冰涼堅硬,像蛇,吐著信子鉆進自己的耳道,他的聽覺都在替他危險預警。 下一刻,夏安遠心頭一抖,他果然被那股子涼意纏上。紀馳捆他捆得毫不留情,夏安遠下意識要掙開,卻半寸也動彈不得。他頭一次發覺自己和紀馳力量差距竟然如此懸殊。 那根細鏈足夠牢固,足夠長,結結實實捆住夏安遠的手,捆住他的腿,捆住他漂亮勁韌的身體,還能留下相當的長度鏈上脖頸處的皮質項圈,他被翻過來,“聊吧,”他猛地對上紀馳黑沉沉的眼,那眼睛比這鏈條還冰,他聽到紀馳更冰冷的聲音,“不是想聊聊么,現在可以聊了,你要聊什么,盡管說?!?/br> 夏安遠默默垂下眼睛,視線落到紀馳的右手臂。紀馳攥住鏈條的姿勢讓他看不見那條疤,但他清楚那條疤的深淺和長度,在紀馳肘臂側后方,只有當紀馳抬起手的時候,才能將它完全露出來。 他手臂同樣的位置這時又刺癢了起來,難受的勁頭要多過被鏈條捆扎擠壓的地方,他卻根本無法動彈,也不能表現出任何難受的模樣,他知道紀馳的敏銳異于常人,本來想要送出手的禮物,或許在這種情況下反而會成為催命符。 “不說話?”紀馳點點頭,“好,那我說?!?/br> 他的忍耐似乎完全消耗殆盡,問得單刀直入:“夏安遠,你現在究竟在想什么?” 夏安遠下意識張嘴:“我……” 紀馳立刻打斷他,他好像知道夏安遠又要顧左右而言他,“在想這次又要怎么離開?怎么讓我回去好好接手紀家?怎么讓我回到你所謂的生活正軌?是嗎?”紀馳吸了口氣,他盯著夏安遠因為垂眸而翕動的睫毛,“其他什么都別說,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br> 夏安遠忽然移開了目光,他不再將視線停留在紀馳身上,轉而去看茶幾上早就冷透了的那兩杯水,看地毯上細細的絨毛,在這種情形下他仍舊打算嘴硬,其實他明明是這么想的,但卻沒有一點勇氣在紀馳面前坦蕩承認。 他很害怕。 很多年前他持刀傷人的時候倒還果斷,現如今這個局面,曾經的受害者都把刀親自遞過來讓自己往他身上扎了,他卻退縮了,顫抖了,他不敢接,不敢再往同樣的地方再捅一刀,不敢撕開遮羞布,不敢直面血淋淋的,他會親手割開的骨與rou。 傷人者竟然也會感覺疼嗎。 “不是這樣的……”夏安遠說,“馳哥,不是這樣?!?/br> “怎么,這個問題對你來說太難回答了?”紀馳真的很久沒有這樣冷冰冰地看過他了,“那么換一個問題,他們說的那些話,你全當真了,對嗎?” “她自稱是我的未婚妻,婚期定在來年三四月,明晚就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這個消息,紀家喬家就此共結兩姓之好。這些,你全都相信了,對嗎?” “你甚至還在考慮她們給你安排的兩條路,拿著錢遠走高飛,或是做一個過了明路的小三,留在這段荒謬可笑的關系中,對嗎?你還向他們承諾,在我結婚之前,你會處理好這一切,對嗎?” “夏安遠,告訴我,你打算怎么處理這一切,怎么處理我?” 紀馳問得太多太急,像是如果不這么一口氣說完,就再也沒有什么力氣支撐他說出來一樣。 言語無形,卻平平仄仄都是刃,他每一個尾音似乎都好低沉,實際上顫抖的上揚根本壓抑不住,刀刃在寂靜的空氣里面,回旋,回旋,回旋。 鮮血滿地淋漓,還冒著新鮮的熱氣,分不清傷的是哪一個,痛的是哪一個。 夏安遠抬起頭,冷不丁撞到紀馳的目光,好像無論在什么時刻里,紀馳的目光總是這么一瞬不瞬地放在他身上,即使紀馳沒在家里面,沒在自己面前,也永遠也不會移開那樣。 “監控……是什么時候安的?!毕陌策h說,“你在監視我?!?/br> 聽到這話,紀馳輕聲笑了一下,竟然很愉悅,“最開始,我沒打算這么做?!?/br> 這愉悅只是一瞬而過,他的臉色變得更深,變得黯然,“但我太怕了,”他看著夏安遠,幽沉地說,“我必須要把你放在我眼皮底下?!?/br> 此刻,夏安遠不知道該作出什么反應,真要算起來,從一開始,他做的不就是紀馳的狗,那么安幾個監控在家里,他也沒有任何權力指摘。 他不覺得紀馳可怕,他只是覺得震驚,可具體因為什么震驚,夏安遠一點也說不上來,或許是他渾身的冷氣,或許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太瘋狂,或許是他接二連三問中了自己的心思,不止是監控的原因。 “別擔心,臥室里沒有,”細鏈某一段被他放開,紀馳伸手,輕緩地撫摸夏安遠僵硬的臉,像在哄他,音色終于溫柔了一點,“只是客廳和門口?!?/br> “如果沒有監控,你生病了我怎么及時發現,別人欺負上門了我怎么及時趕回來,”但漸漸的,撫摸變成揉,變成掐,他卡住夏安遠瘦削的下頦,拇指加重了摩挲的氣力,呼吸像驚雷欲來一樣,“如果沒有監控,今天發生的這一切,我是不是一星半點也不會知道,是不是等我哪天回家來,你早已經跟那兩個女人達成了聯盟,又要背叛我,又要離開我?” 夏安遠只能用目光迎接他,他久久沒有說話,他想自己現在是真的啞口無言。紀馳眼里的火他看到了,黑色的火,吞天噬地的火,他任由自己被這場火燃燒,因為紀馳說的都是他會做的,夏安遠無話可說。 “說話啊夏安遠,”紀馳壓抑著音量,他在做在他自己的劊子手,“你不是那么會說嗎,告訴我,你的處理方法是什么,你要怎么處理我?還要再怎么處理我?” 疼痛總算是傳過來了,這種加之在骨骼上的力氣引發的是鈍痛,一開始感受不到,要過好一段時間,深重的痛意才會整片整片地疼起來。 夏安遠閉了閉眼,胃空蕩蕩地抽搐,像泛著酸澀,“我說了你會怎么樣,”他往后靠到沙發上,想要躲避這種痛,效果卻并不怎么好,冷硬的鏈條硌住手,手又硌住背。 “你會把我繼續這樣捆起來嗎,用鏈條鎖???當一條被囚禁的狗?” 夏安遠喉頭動了幾瞬,忽然睜眼,還是決定回答紀馳的問題,他定定看著紀馳,在這種痛意里決絕地說:“……我們可以繼續,”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話好自私,“繼續這種小情,或者男朋友的關系——直到你……結婚為止?!?/br> 頂燈發出明亮的冷暖光,把夏安遠臉上的表情照得很清晰。紀馳怔住了,他看著眼前這個夏安遠,努力辨認過后,突然松開了手。 他發現自己好像根本看不懂夏安遠。 站了好一會兒,他輕聲說:“我不會跟她結婚?!?/br> “我知道葉湘是個什么樣的人,你會被她帶著走也是正常的,畢竟這不是第一次了。但小遠,在你眼里,我就這么不值得信任嗎?隨便她們怎么說,你全都信。你甚至都沒有反問她們一句,紀馳答應了嗎,紀馳同意了嗎,你為什么不問問我。既然你都相信她們說的,你為什么總不相信我?!?/br> 夏安遠看著他,舌尖有苦澀泛上來?!拔蚁嘈拍愕?,馳哥?!卑肷?,他說殘忍的話,“我只是不相信這個世界?!?/br> 火忽然熄滅了。 紀馳好像在這瞬間脆弱了好多,他搖搖晃晃地后退,仿佛在遠離什么令他覺察到危險的源頭,腳后跟踢到了硬物,那是夏安遠下午曾坐過的單人沙發,他伸手扶住了沙發。 從夏安遠的角度看過去,紀馳身形忽然變得佝僂,高大的佝僂更讓人心震,他掙扎著坐起來一點,卻聽到紀馳在低聲喃喃。 “別這么對我?!彼f,“別這么對我?!?/br> “別這么對我?!奔o馳抬頭看夏安遠,露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也別這么對你自己,小遠?!?/br> 夏安遠從沒見過紀馳這么虛弱的樣子。 “你心里還有我的?!奔o馳抬手去指電視,“你看了我們的錄像,眼睛才會哭出問題?!彼秩ブ竷ξ镩g,“你的行李箱夾層,還有一張拍立得照片,塑封好放在相框里,是那年情人節你親手拍的,是那場煙花,是我。明明你心里有我的?!?/br> “小遠……為什么,你怎么可以這么對我,怎么可以這么對我們,真的別這樣,小遠,別這樣。別相信葉湘的話,當初就是她哄著你做那些事,我們才會變成現在這樣,我早知道的,我早知道的?!奔o馳已經有些語無倫次,聲音越來越低,“什么替身,沒有替身,也別相信喬嬌的話,沒有替身,哪里有人能代替你,沒人可以代替你……小遠,你心里還有我的,小遠,小遠,真的,小遠,你別這么對我,求你……求你了,為什么不能留下來,我求你好嗎,你知道我有多愛你的,我所有力氣都用來愛你了,我沒辦法,其他的……沒辦法,小遠,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小遠,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么……小遠……”紀馳把頭深深垂下去,聲音低得掉進塵埃里,低得好像聽不見,“我只是太愛你了……” 像八年前的一切在重演,恍惚中,夏安遠似乎聽到他哽咽的聲音,他在哭嗎,紀馳也會哭嗎??薜蒙ぷ佣监硢〉魡?。 夏安遠的呼吸都好像被什么東西堵塞住了,或者房間被紀馳一聲聲“小遠”燃光了氧氣,他肺里火辣辣地痛,一張口,一動作,心尖像被針刺一樣,太痛了,想到紀馳比他還要痛上百倍,夏安遠就恨不得即刻嚼掉自己的舌頭,所有別的都去他媽的吧,他為紀馳去死都可以,死了最好了,死就能永遠跟他在一起了。但他不能。他還要說出真相。 “你沒有做錯,”不知道過了多久,夏安遠終于說,“是我的錯?!?/br> 他被捆成別扭的樣子,艱難地望著深陷默然的紀馳,“不是阿姨讓我那樣做的,是我主動要求的?!?/br> “你聽到她的話了,你想知道的真相,其實就這么簡單,沒有陷害,沒有指使,沒有威逼利誘,是我主動說……當下就是我離開的最好時機?!?/br> “我從……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一直跟你在一起,我一直在等離開的時機,或許是你膩味了,或許是考大學分道揚鑣了,或許是你父母找上門指著我鼻子罵不男不女勾引你了,但這些都沒有發生,我很怕,看到你因為我跟家人吵架不愿意出國我怕,看到你想帶我跟你一起學美術藝考去同一所普通大學我怕,看到你為了我紋一輩子都洗不掉的紋身我怕,看到你變得不再是本應該成為的那個你我怕,我太怕了?!?/br> “那時候,席建華剛去世,席家人忙著后事和公司的事,還沒人顧得上我,但我知道,我沒有能留在京城的依據和理由了,我mama又……突然查出來癌癥,我沒法來找你開那個口,席建華他老婆知道了這件事,給了我三十萬,說是席建華沒留給我們母子任何遺產,她出于同情給了這三十萬讓我帶我媽治病,作為代價,我這輩子都不能再回京城來?!毕陌策h頓了頓,“我接受了?!?/br> “接受她的錢,總比接受你mama的要好很多?!?/br> “跟你mama第一次見面過后,我和你提了分手,你并不同意。還記得嗎,第二天你竟然還拉著我研究報考的學校。我沒主意了,你mama第二次找上我,我們才商量出那個辦法,一石二鳥,一勞永逸?!?/br> “你小舅——你mama跟我講了他的事?!?/br> “老來子,家里本來是寵著慣著長大,上高中的時候突然就向家里出柜了,說他天生喜歡男人,一輩子改不過來。你mama家里送了好幾次戒同所,沒戒出來什么結果,就直接扔國外放養了,錢也沒留多少給他?!毕陌策h抿了抿嘴,他嘴唇已經干裂起皮,“我當時聽著都覺得毛骨悚然,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家庭,對親生兒子都這么殘忍,如果換成是你呢?!?/br> “好在他也是個有本事的人,靠自己打工掙錢讀書創業,在外頭站穩了腳跟,你家里也才因為這個,允許他一年回家一兩次?!?/br> “所以……他很合適。作為你身邊我有可能接觸的有錢人,年輕、帥氣、成熟、有作為,眾所周知的同性戀,是你沒辦法對付的長輩,并且生活在國外,當我的……出軌對象再合適不過,然后,你mama用了上千萬的注資,把他請回來,跟他做了這筆交易?!?/br> 紀馳突然開口:“別說了?!?/br> 夏安遠看著紀馳,想,都說到這里了,怎么可以不說了,他必須全部向紀馳交代才對。于是他停了片刻,又開口,說起他們讓故意紀馳看到的約會,說起那張照片,說起葉瀾本想只是拍一張合影,是他自己主動湊上去,唇貼上唇。 “別說了……”紀馳的聲音沉得發抖,“別說了?!?/br> “這樣才會讓當時的你相信對嗎?”夏安遠笑了笑,他明白自己在做最卑鄙的事情,他眼睛變得模糊,看不清紀馳的身影,他竟然還在繼續,“我還記得我當時跟你說了什么,你mama把我帶到你的房間門口,你不給我開門,于是我站在門口說,我說,紀馳,我不喜歡你了,我想要的不是畫畫鋼琴,不是風花雪月,是錢,是權力,是能呼風喚雨的對象,我其實很貪心的,是你看錯我,給的全是我不想要的,我不想和一個除了畫畫什么都不會的廢人在一起?!?/br> “別說了!我他媽叫你別說了!” “這就是你一直想知道的真相,沒有人逼我?!被仡櫼环斈?,夏安遠為自己的殘忍感到窒息,感到愧怍,“我甚至沒有拿你mama一分錢,所有事情全是我自己主動提出來主動做的,就為了能順利離開京城,離開你。是我對不起你,馳哥?!?/br> 紀馳不再出聲了,房間空曠寂靜,像根本不存在任何呼吸和生命。 “但結果是好的,一切確實按照我當年設想的那樣在發展,你選擇了從商,再接手紀家,找個門當戶對的姑娘,生一個能延續你們家族命脈的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多完美的故事結局?!?/br> “你是站在山巔的人,馳哥?!弊詈?,夏安遠輕聲說,“你的生命里不應該有我?!?/br> 冰涼的空氣里,冰涼的液體滴答滴答砸下來,濕透了領口的布料,潮濕地和皮膚黏在一塊。有人渾然不覺。 那么明亮的燈光,夏安遠仰頭去看,這時候卻覺得好晦暗。他終于全部說出來了,再艱難也說出來了,紀馳一定很痛吧,沒想到他夏安遠是這樣一個自私的人渣吧。 時間仍然在流逝,時間從不會因為沉默和痛苦停止,夏安遠好想笑一笑,臉頰卻因為濕了又干,變得緊繃僵硬,稍動一動就刺痛得不行。 他嗓子眼里也痛,如果紀馳這時候要再讓他說點什么,一開口怕是嘔啞難聽??梢呀浀浆F在這個局面了,還能再說些什么呢。 “你把我當人看嗎?!奔o馳的聲音還是那么沉,他似乎恢復了冷靜,抬頭,看向夏安遠,他問,“你把我當個人看嗎?” 夏安遠被他看過來的雙眼駭到,久久無法動作——那眼睛紅得像是一眨就能滴下血來。 “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考慮過我的想法,我的感受嗎?”他問夏安遠。 “從以前到現在,你當我是個人嗎,你們當我是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