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看到秦遠征過來,大家都從椅子上起來,徐圖之一眼就望見了后面的秦復禮,剛剛起的猛,腿磕在了椅子上。 她忽略掉微乎其微的疼痛,看著他越走越近,直到秦復禮坐在了旁邊空了五年的位置上,她才覺得這一切是真實的。 秦遠征坐在主位上后,大家依次落座,只有徐圖之一人愣著,戚哲拉著徐圖之的手腕輕聲說道:“圖之,回神,是不是餓傻了?” “沒,我腳麻?!?/br> 徐圖之回過神坐下,眼神瞥向旁邊確認,他真的回來了。 好在今天的主角是秦復禮,自然沒人注意徐圖之。 戚哲吃飯間隙,用胳膊肘悄悄的杵著徐圖之的腰窩說道:“以后出去浪不帶你了?!?/br> 徐圖之小聲回道:“不行?!?/br> “我不敢,到時候復禮哥要怪我帶壞你?!?/br> “我不怕他?!?/br> “我怕??!” 秦良姝皺眉提醒道:“吃飯你怕什么?大驚小怪的?!?/br> 戚哲隨口亂編了一個理由:“剛剛有蟲子爬我腿上了,我害怕嘛?!?/br> 關玉琴滿眼都是寵溺的說道:“哎呦,我們哲哲這么大還怕蟲子???” 徐圖之對那些聲音充耳不聞,自顧自的去夾近處的素菜,桌上的菜徐圖之夾的都是離自己近的,不知何時碗里突然多了一塊魚rou,她夾菜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僵硬。 魚rou入口,像穿腸毒藥之后吃到了一顆甜到發膩的糖。 吃完飯,該回家都回家了,該休息的也休息了。 徐圖之跟在秦復禮身后,回他們的院子,月光落在他們身上,拖出兩道長長的影子在地上糾纏。 五年了,終于不是她一個人走在這條幽暗的小路。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危險,可是她又有什么辦法?她想抓住可以依靠的藤蔓,哪怕是將自己高懸于深淵之上,無視深淵之下的無盡黑暗。 恍惚間伸出手,去觸摸影子,想著有一天這藤蔓是否會纏繞著自己生長,長于懸崖峭壁之上。 “秦復禮?!毙靾D之突然停住,喊他的名字,這是徐圖之今天主動和秦復禮說的第一句話:“天黑了,出門在外的人都要回家了,你也一樣?!?/br> 沒聽到身后緊跟的腳步聲,卻聽到了徐圖之喊自己的名字,秦復禮也停下腳步,他不禁失笑,轉身問:“你剛剛喊我什么?” 在這之前,徐圖之沒有這樣叫過他,在家里被其他人聽到,指定要說徐圖之沒規矩。 看到秦復禮停下,徐圖之小跑到他身邊,和以前一樣,像是刻進身體的基因,她伸出胳膊圈住秦復禮的腰,臉貼在他的胸口,抬頭望著他,就好像望著高懸天邊的月。 徐圖之聽著他胸口傳來不規律的心跳聲,昭示著這一切的真實。 又重復了一遍他的名字:“秦復禮?!?/br> 你聽到了嗎? 我,想你了! 他認真的回答:“我在?!?/br> 被抱住的瞬間秦復禮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突然靠過來的身體,身上傳來的女兒香,還有她胸口靠過來時明顯的綿軟感覺。 秦復禮的手已經放在了徐圖之的肩膀上想將她推開,卻始終沒有推開徐圖之,低頭看著懷里的她。 秦復禮輕握住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腕說道:“膽子變大了?!?/br> “膽子不大,你默認的?!毙靾D之的手腕被握的發燙:“為什么不推開我?” “你會松開?!?/br> “如果我不松開,你會讓我一直抱著嗎?” “隨你?!?/br> 徐圖之輕笑:“讓人誤會的回答,我很喜歡?!?/br> 她的話同樣讓人誤會,秦復禮沒再說話,徐圖之轉身一個人往院子走。 秦復禮站在原地一直看著,他唾棄自己藏在教條之下的的卑鄙。 不過他不改,知錯就改是小時候犯錯的他,現在他將錯就錯,因為徐圖之是他心生邪念的人,連背影都是。 夜里。 秦復禮接了一通電話,開車出去。 海棠春生意依舊,景如許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姿態慵懶的晃著手中的酒杯,透過橙黃的酒液看著走進的人。 等到秦復禮走進,景如許站起來,張開雙臂,揚起酒杯一飲而盡:“好久不見,歡迎秦大公子!” 他順手替秦復禮倒了一杯,遞過去。 秦復禮接過:“好久不見!” 舊友相逢,兩人無言,喝了手中的酒。 景如許先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安靜的氛圍,感慨著說:“我以為你會帶個火辣的洋妞回來?!?/br> “沒興趣?!笔芗彝キh境的影響,秦復禮更喜歡帶有東方韻味的事物。 “我真他媽懷疑你戒過毒,真的不會憋壞嗎?”景如許戲謔的看向他。 秦復禮輕飄飄的說:“有手?!?/br> “不是,大哥,你到底在為誰守身如玉?” “不想亂來?!?/br> 從認識秦復禮到現在,他好像受過戒僧人,可他終究不是。 破戒的時候,就會像一直被教養在籠子里的困獸回歸山野,釋放天性,肯定很精彩。 景如許吐槽:“那你也不用到現在也不見一點苗頭?!?/br> 秦復禮靠在沙發上:“沒遇見合適的?!?/br> 他說的景如許指定是不相信的,畢竟秦復禮學歷,樣貌,家室每一樣拿出來都是頂好的,更不用說他樣樣都有,況且他人品好,家教好,從不會亂搞男女關系。 景如許嗤笑:“開什么玩笑,三十多年沒遇見合適的?難道不是因為她嗎?” “你似乎比我更了解我?!?/br> “有些事和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br> 秦復禮懶得和他打太極,直接攤開了說:“圖之是秦家人,我在意她,有什么問題?” 他并不是當局者迷,以前徐圖之年紀小,他沒有過那些爛心思,他是在等。 景如許沒想到秦復禮根本不藏著掖著,直接說出來,搞得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無奈的搖頭道:“切!當然沒問題??!我肯定沒問題,又不是我的兔子?!?/br> “當然不是你的,你少說點,我不愛聽?!?/br> “行!真有你的,老子以后說話還得請示一下秦大公子愛不愛聽?” “確實可以考慮清楚再和我講?!?/br> 景如許手里端著酒杯,情緒激動的酒都撒了出來,指著周圍說道:“我他媽……cao,秦復禮,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這里是海棠春!我的地盤兒!” “抱歉!”秦復禮玩笑似的說道:“也可以不是你的,我可以買下這里,你給我打工,工資到位?!?/br> 這樣的挑釁讓景如許情緒更加高漲,咬牙道:“我謝謝你??!” 秦復禮帶著笑意說道:“不謝,舉手之勞?!?/br> 如果別人說出剛剛那些話,景如許大概還會諷刺對方不自量力??蛇@是秦復禮說的,那就另當別論,因為他有實力,秦家更有的是家底。 在昶州,憑借秦家的財力和聲望,別說一個海棠春,就算是十個八個海棠春,秦復禮也買得起。 從海棠春回去時,已是深夜。 即使秦復禮腳步很輕,徐圖之還是察覺到了,或者說,她本就沒睡著。 徐圖之從床上下來,光腳走到窗前,清透的窗簾微微浮動,除了落在窗戶上模糊的身影,什么都看不到,她還是站在那里看著。 等到秦復禮開門進了房間,看著他房間的燈亮了,又滅了,徐圖之回神,從抽屜深處拿出煙盒,還有常備的一元錢打火機,從煙盒里拿出一根煙。 打開窗戶,靠在窗邊,夜風吹亂她的頭發,吹亂了煙霧,她抽了一口就沒再動,將煙夾在指間,整支煙燃燼是晚風的功勞。 煙快要燃燼了,殘余的火星還在跳躍,徐圖之等著最后一絲亮光在眼前熄滅,將煙頭放在濕紙巾里面包起來扔進垃圾桶。 至此一夜好夢! 秦復禮已經回來有一段時間,他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就要去公司上班了。 肖巡第一次來秦家,第一印象就是,秦家簡直就是他上學的時候在書上讀到過的高門世家。 門從里面打開,有人給他帶路。 “這邊走?!蹦莻€人做出請的姿勢。 進門后路過前廳,家具布置擺放都讓人覺得古色古香,中庭院里有各式的花,有池塘,眼前的園林景觀足以驚嘆。 肖巡不免心中驚嘆:這么大的地方打掃起來不得累死人,轉念一想,能住的起這樣的房子,又怎么會為打掃衛生發愁。 從前廳一路過來,也確實看到了有人來往,不過那些人都是些做活的。 七繞八繞,那人將肖巡帶到一處院子,說道:“到了?!?/br> 肖巡還在看別處的景色,被人提醒才收回視線說道:“謝謝!” 那人點頭,轉身離開。 正巧徐圖之推開了房門,穿著長及腳踝的裙子,看到院子里來了陌生人,她看著肖巡,攏了攏外衫問道:“你找誰?” 肖巡有些緊張,笑的有點憨,伸手問好:“你好,秦小姐,我叫肖巡,替秦先生辦事兒的?!?/br> 徐圖之笑著和他握手,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好,我叫徐圖之,你可以叫我圖之,我不姓秦?!?/br> 以免他以后不小心在秦家人面前喊自己一聲秦小姐,場面會尷尬,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 “???不姓秦?”肖巡有些懵,但是也沒多問。 “對啊,不姓秦很奇怪嗎?” “不,不奇怪?!?/br> 徐圖之抬手指了一個方向說:“我的房間?!?/br> 然后她回了自己房間。 肖巡腦子里瞬間閃過好多個離譜想法,難道是秦家的童養媳,或者是私生女? 不過以他的觀察來看,又都不太像,畢竟徐圖之打眼看就是那種被養的很精細的。 秦復禮打開房門,看到肖巡站在外面發愣。 肖巡聽見腳步聲回頭,接過秦復禮手中的東西:“秦先生?!?/br> “你先去外面等我?!?/br> “好?!?/br> 他拿著東西往外走,還一步三回頭的望著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