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鶴 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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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適宜賞景的地方并不是她第一次來,年年都來,只是身邊陪著的人邊了幾番。原先是宋府集體出動,后頭父親公務繁忙便不再來,再往后她也不愿來,卻叫謝硯書蓋得嚴嚴實實連賞了兩年河燈。 忽有陣風襲來,宋錦安微縮起腦袋,抬手哈氣,她稍稍抬頭往橋上望時,并不真切地看著一個人。 那人青色長衫配褐色披風,墨發松懶垂至腰間。懷抱一個粉團子似的孩童。 宋錦安瞧分明了,是他。 沒來由地,宋錦安默默轉身用衣袖擋住臉,奈何謝允廷視線著實過人。 “宋五jiejie!”謝允廷欣喜地揮舞手臂,身旁伺候的琉璃不無詫異地抬眼看去。 這喝聲叫宋錦安一時走不得,故作訝異扭頭,“竟是謝大人和謝小少爺,巧的很?!?/br> “宋五jiejie同我們一塊賞燈罷,這兒的視線好?!敝x允廷掙開謝硯書的懷抱。呼哧呼哧撲到橋檐沖宋錦安傻笑。 宋錦安倒吸口涼氣,若非知曉謝允廷出于好意,她都疑心對方莫不是在害自己,幾次三番地硬是將她推去謝硯書身側。 “不必,我這就要回去?!彼五\安歉然笑笑,不給謝允廷挽留的機會便朝翡翠候著的方向走。 許是走的太急,宋錦安一腳踩在石板路的縫隙間,她歪著身子撲下去,摔了滿手的泥。 無須回頭,宋錦安也能想著橋上人的神情。 她赫然地支起身子,一時間腳腕處鉆心的疼叫她只得干坐著。 “宋五姑娘?”琉璃在謝允廷的示意下快步走下橋頭,攙扶著宋錦安,“我叫謝府的馬車將你送回去?!?/br> “送我去前頭便可,我姊妹皆在那?!彼五\安堅定謝絕了對方的好意。 琉璃頷首,“也可” “宋五jiejie,許完愿再走罷?!敝x允廷仰著小臉,話音剛落 弋? ,天楚河面飛起一盞盞花燈,那連綿的橙色登時染透整片盈盈。 每年這個時節天楚河會放河燈,大大小小的燈籠拽著數不清的寄愿遙遙飛天。 宋錦安往年也許過,只是那時并未如現下這般虔誠。她屏住呼吸,不自覺望向天際。漫天的燈火落進她眼底。宋錦安灰色的長裙都染上星星點點的墨彩。 她雙手合十,學著旁人的模樣閉上眼。重生一事都有可能,神佛在上她自是信的。 若問有何求,那她此生愿求宋府沉冤得雪,嫂嫂平平安安,百景園順順當當。 心里頭默念完這三個念頭,宋錦安不知想到什么,手指不自覺繃緊,她神情微頓,復再次許下愿。 ——她想同謝硯書不復相見。 即便這個愿望她在死前許過一次,但想必那時的菩薩并未聽清,故而她再說一遍,是生生世世都不復相見。 睜開眼,宋錦安下意識望眼橋上她的愿望對象,卻瞧見謝硯書也閉眼禱告。 分明從前謝硯書并不敬畏神佛,如今也有人力難達的事么? 宋錦安收回視線,正迎上琉璃許完愿滿意的臉。 “宋五姑娘許了何愿望?” “同家里人相關的?!?/br> 琉璃了然,不再多問,攙扶著宋錦安朝前走。 路上宋錦安巴不得瞬時離開謝硯書的視線,偏琉璃有心躲著回謝硯書身邊伺候的活,走的是一步三歇。 “琉璃姑娘,可否走快些,家中人該著急了?!彼五\安委婉出聲。 琉璃半點沒有心虛,倒也加快了腳步。 遠處,翡翠一見她嚇得直叫喚,“宋五,你近日真是血光之災?!?/br> “說這些做甚么?先扶回去?!毕懔馀瓌庺浯溲?,立馬叫翡翠縮回腦袋不吭聲。 邊上立著的張公子未開口,袖口里的手倒是幾次欲伸出來。 琉璃見宋錦安老老實實上了車輿,又有人照看才擺手離去。 她剛回到橋頭,便迎上謝允廷關切的臉。 “宋五jiejie好些了么?” 琉璃先是規矩行禮,復小心翼翼窺著謝硯書的臉色說話,“好些了,已然和家人打道回府?!?/br> 得了肯定的答復,謝允廷將脖子上的兔毛圍脖系緊,蹦蹦跳跳拉著謝硯書的手。 “小少爺,奴婢先帶您去買糖人把!”琉璃眼瞧著謝硯書的暗衛默不作聲立在橋尾,當即誘著謝允廷離開。 謝允廷一聽糖人二字趕忙撒開謝硯書的手,乖巧跟著琉璃。 橋頭本就叫謝家包了場子,如今謝允廷和候著的丫鬟一散開,倒是襯得謝硯書有些落寞。 那暗衛畢恭畢敬磕頭單膝下跪,“大人要卑職打聽的東西有著落了?!?/br> “念?!?/br> “宋五生母原是柳州一代,因逢荒年家中養不起閨女便將出生不足一月的宋五拋在柳州同燕京的交界處。張mama本名張梅,商戶之女,年過十八后同家里決裂獨自來京。于慶澄年間撿到宋五,便帶入百景園中當半個女兒養大。如今百景園的五個女孩大抵都是這般出身。只是宋五近日有些古怪,她小半月前與人沖突磕壞了頭,再次醒來記憶全無,且性情大變。從前的宋五大大咧咧不喜文書,如今宋五行為舉止帶有書香氣?!?/br> 說罷,暗衛目露殺機,“卑職懷疑此女早已不是宋五,真正的宋五恐怕命喪黃泉。只是不知是哪方勢力特培養出位和宋五外形一般無二的人接近大人,又不知所圖為何?!?/br> 謝硯書寬大的衣袖隨風鼓舞,他面無波瀾轉動著食指上的玉扳指,“燕京有此能耐的人不多?!?/br> “大人,那我們是否要直接控制住宋五?”暗衛朝脖子比劃一下。 謝硯書卻淡淡擺手,“戲臺子搭好,不看豈非可惜?!?/br> 暗衛瞬間明了這其中的關竅。宋大小姐同謝大人的關系知之者甚少,此人能切中要害,保不齊手里還捏著有關宋大小姐的其他東西。謝大人是要引蛇出洞,以絕后患。 宋五能力不錯,可惜跟錯主子,如此美人只能落得個死無全尸是下場。 驅散走那些雜念,暗衛低聲補充,“前些日子林家的事吐干凈了,是林家二子所為,宮內杜貴妃恐怕真不知情?!?/br> 良久,他卻未等到謝大人的回應,心中似有不解,他微抬眸,對上張失神的臉。 “大人?” “你說天楚河的花燈好看么?”傍晚的聲音輕飄飄,似晃悠的蘆葦。 暗衛一時間不知為何會有此一問,只得硬著頭皮道,“自然好看?!币蝗淮笕撕我阅昴甓紒?,且一看就是一整場。 最后一只花燈也飄離開天楚河,那滿目的煙色忽就黯淡下去,瞧不見身前人的神情。 暗衛在黑暗中隱約聽到謝大人說退下的聲音,他無聲無息起身后撤。 沒有旁人的服侍,謝硯書默默站了片刻,修長的手指攏起披風,一個人行至車輿前。 他挑起車簾,一眼看到里面捏著糖人笑得不亦樂乎的謝允廷。謝硯書的周身兀的就柔下來,他示意琉璃退下,撩起下擺大步跨上車。 “玩得開心么?”謝硯書抽出側閣內干凈的軟帕替謝硯書擦擦黏糊糊的手掌。 謝允廷滿足地點點頭,伸出舌尖小小舔舔糖人,他習慣性地鉆進謝硯書的臂膀內,“爹爹,方才我纏著琉璃jiejie問她許了什么愿,她說想在明年替母親新買處宅院?!闭f罷,他眨著眼睛,圓圓的腦袋歪著,“爹爹又許了什么愿呢?” 謝硯書替他擦發的動作微僵,復輕輕捏住軟帕,目光悠遠而復雜,“我許,能同你娘親有再次的一面?!?/br> “娘親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所以爹爹和我都想娘親能回家?!?/br> “嗯。她本就是世上最好的。" “難怪爹爹這么喜歡娘親!” “小滿?!敝x硯書無奈地接過他手里晃蕩得快落下來的糖人,“小孩子少說喜不喜歡的?!?/br> “不嘛?!敝x允廷吹吹另一只手的風車,歇口氣道,“反正娘親也喜歡爹爹,不是么!” 咔嚓一下,那晶瑩剔透的糖人叫人捏碎道紋,謝硯書眸里光影浮沉,默不作聲。 姻緣 宋錦安一瘸一拐邁進百景園時,正看到張mama坐在圓桌邊磕瓜子。 她掃眼宋錦安的腿,吐出瓜子皮,“宋五留下,其他人先回房?!?/br> 得了這句話,其余人立馬散開。 宋錦安乖覺坐下,替張mama沏碗茶,“mama找我有甚么事?” “方才你同靖兒應當聊了下罷?!睆坢ama眼角瞥向張公子離去的方向。 宋錦安尷尬一笑,“是和張公子隨意聊了聊?!?/br> “隨意?”張mama冷哼一聲,“你瞞得了我?” 她一把推開瓜子盤,“我都是過來人了,那日你出門靖兒的眼睛便直了。我知曉他是個什么心思,自也知曉你是什么心思?!?/br> “mama?!彼五\安咬著唇,她能客客氣氣同張公子講話就是因著張mama的緣故,她不想叫人家生了嫌隙。 “你替我cao心上了是不是!”張mama沒好氣彈一下她腦門,“靖兒原是有個妻子的,奈何三年無所出便叫那張家不分青紅皂白地害死?,F下老家那頭沒人家敢送女兒進去,他此番進京求學也是想在外地討個媳婦。我留他住宿,不過給他幾分臉面,但他若敢動這些心思到你頭上我是決計不答應的!” 宋錦安怔怔,難怪那張公子不想著家中做主,非千里迢迢來燕京娶妻。 “此事你不必管,往后別見他,再過三日我就將他趕走?!睆坢ama拍案定論,怒其不爭地又瞪一眼宋錦安,“說道這,你都年過十七了,還嫁不嫁人!難不成你們五個打算吃光我的家底?” 宋錦安好笑地彎彎杏眼,“我是最小的,mama要催也該去催催香菱?!?/br> “香菱那丫頭你不必cao心,我瞧著她和對門的朱小子有點意思?!?/br> 這下輪到宋錦安傻眼,她半響沒發出聲音。 張mama捏起粒瓜子,慢條斯理磕去皮,“你在謝府逛了這么久也沒個看對眼的?” “mama,謝府是什么地方,我怎會有看對眼的?”宋錦安啞然失笑。 “可我分明瞧著你自打去了謝府,獨處時常心事重重?!?/br> 宋錦安袖口下的手縮緊,面上露出個茫然的神情,“我天天叫謝府的規矩壓得緊,能松快起來才稀奇?!?/br> “是么?”張mama狐疑盯著宋錦安的眸子,半響,悠悠嘆口氣,“罷了罷了,但我始終覺著,你的姻緣該是在謝府,就是那種冥冥中的注定?!?/br> 宋錦安沒接話,給張mama又沏壺茶,“mama,我先去歇息了?!?/br> “去吧去吧?!?/br> 一直到仰面躺在榻上,宋錦安才卸下臉上的笑意,迷茫望向那方緋色游魚圖案。 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