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婚后我嫁給了年代文大佬 第154節
常副主任一愣。 老頭兒已經道:“你小時候還好,十幾歲跟我學徒那會兒,人又機靈,嘴又甜,學東西還快?!?/br> 想起過去那些事,他眼里有些懷念,又有些悵惘,“后來東家沒了,我們都得回去種地,我還記得你當時拉著我問:‘師父我該怎么辦?我們就這么白學了?’所以東北這邊一有了機會,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誰知道幾年沒見,你卻和以前不一樣了?!?/br> “我沒和以前不一樣?!?/br> 明明是師父和以前不一樣了,有了新徒弟。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老羅笑了聲,“以前的你可不會上下鉆營,把做糕點的精力用到拉攏關系上。不會東西出了問題,為了賣人一個好就幫人瞞著我。你心思根本沒在糕點上,選貨的眼光也不如小車,我才想著既然你擅長搞人際關系,當個副主任管人事得了?!?/br> 這一點老羅絕對沒看錯人,看兩人在學習回來后的選品就知道了。 車主任選棗糕,又好做又好賣,常副主任選的卻是好看又能彰顯水平的荷花酥。 不過常副主任能干出那種事,心里顯然是不服的,老羅也不想多解釋自己的用意,“周雪琴能當上班長,你在背后使了力吧?還有這次偷元宵,難怪你不同意小夏去學習?!?/br> “我沒……” 常副主任上前一步,剛要解釋,就被老羅抬手打斷,“兩年前你就開始把車間的元宵弄出去,讓你媳婦兒去塘溝和瓦房賣,這些我都查清楚了,你不用狡辯。還有紅香縣那邊……” 老頭兒自嘲地一笑,“你干出這種吃里扒外的事,廠里是肯定不能留你了。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你自己想辦法調走吧,省得我去公安局報案?!?/br> “師父!”聽他再次提到調走,常副主任終于變色。 “你讓人偷元宵的時候,想過我是你師父嗎!偷配方給韓富昌的時候,想過我是你師父嗎!” 老羅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驟然暴喝的聲音中,是他這些天一直壓抑的憤怒和失望,“副主任的工資不少吧,你還不滿足?還有那個配方,你知道我和小夏研究了多久嗎?就因為小車當了主任,你不滿,想把他拉下來,就要把咱們車間的心血賣給韓富昌!” “我沒想賣給他!我就是好奇想看看,什么秘方您能告訴夏芍不告訴我……” 有些時候人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往往是真心話。老羅卻一句他的話都不敢相信了,“你走吧,自己走還能留點面子,我這個做師父的只能為你做到這了?!?/br> “師父我真沒想賣配方!我知道錯了,您就給我一次機會吧!” 老羅把話說得這么絕,再狡辯,只會讓他更生氣,常副主任立馬改解釋為求,“是我沒理解師父的苦心,一時想不開,是我糊涂,犯了錯!師父你怎么罰我都行,別趕我走!” 恍惚間,老羅好像又看到了那個十幾歲的半大少年,犯了錯,哭著鼻子求自己原諒。 可那時候犯了錯,還有改正的機會,現在呢? 他硬下心腸,“半個月,你不走,我親自去公安局報案。你也不用想著找人來跟我說情,我話撂在這,你不走,我就走,咱們兩個只能留下來一個?!?/br> 去公安局報案,現在又沒有證據小侯和他媳婦更不可能承認。只要他咬死了都是誣陷,再找找人,怎么都能脫身。 后面這一句才是殺招,車間現在沒有能接班的,在老羅和他之間,單位一定會選老羅。 常副主任眼底閃過震驚,繼而是深深的受傷,“師父?!?/br> “你自己看著辦吧?!崩狭_沒再看這個從小帶大的徒弟,開門走出了辦公室。 不到十天,車間就傳出消息,常副主任要調走了,去距此四個半小時車程的五城市食品廠。 車間上下盡皆嘩然,不明白干得好好的,怎么說走就要走。 “江城臨江,水太大。我媳婦兒從關里來的,受不住這邊的氣候,手長了大骨節,腿也老疼,我帶她換個干點的地方養養?!睂ν馑沁@么說的。 說倒也能說得過去,但就是太突然了,總讓人犯嘀咕。 畢竟之前沒聽他說過媳婦兒腿疼,也沒見他找過大夫,突然就這么嚴重,要換城市生活了。 但他不說,夏芍跟老羅不說,剩下唯一知情的韓主任就更不能說了。韓主任用的畢竟都是臟手段,事情已經暴露了,現在甩脫還來不及,哪能說這個? 而且紅香縣糕點車間這兩個月被批得有點慘,豬油用了一大堆,什么都沒研究出來。 他們現在自顧不暇,瘋了才把屎盆子主動扣自己頭上。 不過看那架勢,車主任應該是猜到了點什么,這些天對常副主任一直很冷淡。有一回夏芍碰到他,他還讓夏芍有時間多陪陪老羅,給老羅做點好吃的。 夏芍只是沒想到常副主任臨走前沒找自己的師父,也沒找自己的對手,竟然找上了她。 當時常金順東西已經收拾好,手頭的工作也暫時交接給了車主任,卸下職務,就只能叫常金順了。 他把夏芍叫到車間外的楊樹下,沒頭沒尾問:“你是不是都知道?” 夏芍沒說話,卻也沒有否認。 這個人心機、城府一樣不缺,可惜太重私利,沒用在正地方。事情過去這么多天,以他的精明,就算猜不出來,也從侯警衛那里打聽出來了,夏芍并不意外。 常金順看著,就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我做了這么多,沒辦法理解?” 不等夏芍回答,他幽幽嘆了口氣,“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上面當領導的比你還年輕,怎么努力也沒法再進一步,你就懂了?;蛟S也沒法懂,畢竟你現在是被偏愛的那個?!?/br> 他有些自嘲,“想當年,我也是師父最喜歡的徒弟,誰能想到……” 話到此處,他又驀然收住,“不說了,你畢竟不是我,我也該走了?!?/br> 這個人,哪怕到了這種境地,也不忘用言語挑撥她和老羅的關系,完全不懂得反省與感恩。 夏芍看著那張滿是悵然的臉,語帶嘲諷,“我當然不是你?!?/br> 她長得軟,性子又向來平和,沒想到開口竟然是這么一句,常金順愣住。 夏芍語氣輕緩,“如果是我,當初覺得不平的時候就去找師父問了。師徒一場,師父不僅把我一手帶出來,還讓我來到這,當上了車間的副主任,有什么不能問的?” 她抬眸,目光清凌凌直視著常金順,“師父對我恩重如山,有什么不能直接問的?” 不知為什么,常金順被那雙清透的眼睛望著,竟然有種心思被人看破的難堪。 他錯開視線,覺得自己這樣未免弱了氣勢,又直視回來,“你還是太年輕了。師父是車間最大的師傅,廠子還要倚仗他,當然可以眼里不揉沙子,別人呢?” 這個總是像個老好人的中年男人臉上終于露出了譏諷,“王國剛工作干得倒是好,最后當上班長的不還是周雪琴?你真當廠里那些領導只看能力???” “可是周雪琴被擼了,王哥還是當了班長?!?/br> 夏芍一點沒受他影響,甚至露出了笑容,“所以我相信,是金子早晚會發光的?!?/br>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只要是由人來決定的,就難免有私心。但你可以鄙夷不屑,可以奮力反抗,甚至可以自暴自棄逆來順受,卻不該同流合污。 何況常金順還不是被裹挾著不得不同流合污,他是主動的,樂在其中的。 三觀不同,注定要走上截然相反的兩條路,老羅或許也是知道這點,才一句沒和常金順多說。畢竟常金順今年四十歲而不是十四歲,早就不是說了能改的年紀了。 老頭兒只問夏芍:“是不是覺得就這么放他走,有點輕了?” “可是不這樣,就得公開內鬼和元宵的事,讓車主任受到廠里的責難,讓車間人心惶惶,成為整個廠子的笑柄?!毕纳忠恍?,“他走這么急,應該找不到什么好崗位吧?” 這么處理,的確是老羅這個師父手下留情了,卻也不完全是顧念那點師徒之情。 常金順畢竟是車間副主任,是領導。一旦公開處理,車間沒面子,廠里也沒面子。 何況狗急了跳墻,誰知道會干出什么來,廠里未必愿意公開處理。 老羅長長吐了口氣,“他去了五城,就只是個普通工人?!?/br> 夏芍并不意外,在江城當副主任,去了其他地方還想當副主任,人家憑什么把位置讓給你? 別說五城食品廠了,紅香縣食品廠都不可能,兩邊也就是個相互利用的關系。 但是他又必須走,一旦被開除,他在糕點行的名聲也就臭了,只會更難找工作。 而他就算弄元宵賣了錢,之前走關系花了一些,現在又要調工作,轉戶口,估計也剩不下什么了。他要是受不了這憋屈的日子,再做出點什么,可就沒有個師父對他手下留情了。 常金順走了,糕點車間很快又有了新的討論話題——他走后,這個副主任由誰來當? 車間一共四個班,溫班長資歷最老,卻身體不好,最與世無爭;葉大勇最能干,拿過最多勞模,所帶的餅干班也是年年先進,卻最年輕,只有三十多歲。 剩下王哥資質一般,又才剛當上班長,吳班長業務能力也平平。 而不管誰被提上去,都會空出一個班長的位置。 車間里人心浮動,有那能找到門路的,已經開始在私底下托關系了。 夏芍沒關注這個,她轉正還不到一年,又年輕,怎么輪都輪不到她。她就是覺得最近有點困,也不知道是春困,還是前陣子累狠了,一松懈下來就格外地乏。 “單位活很多嗎?”見她又大早上打哈欠,陳寄北忍不住皺眉。 “不多啊?!毕纳峙Ρ犞劬?,杏眼因為困意水汪汪的,“你晚上少鬧我兩回,我就不困了?!?/br> 陳寄北神色一滯。 夏芍打著哈欠,又問他:“二立最近學得怎么樣?我聽說木匠房那兩個學徒都被打發回去了,要重新找人?!?/br> “還行?!标惣谋卑炎孕熊囃T诹寺愤?。 剛要說什么,呂大爺在警衛室叫他們,“小夏,有你的電話!”! 第95章 打賭 一聽到有電話,夏芍下了車,快步進了警衛室。 陳寄北調轉車頭,腦海里還在想她剛剛的話,覺得自己最近鬧得也不是很兇,至少沒有剛剛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兇。不過她既然不夠睡,這幾天就先別折騰她了。 正要離開,夏芍從警衛室里探出頭,“寄北!寄北你過來!” 他又折回去,把自行車停在了警衛室門外,“怎么了?” “嫂子生了!”夏芍朝他招招手,臉上滿是高興,哪還有剛剛的困倦。 陳寄北走過去,拿起話筒,一聲“喂”剛出口,那邊陸澤同已經迫不及待道:“你嫂子生了,昨天晚上生的,生了個大胖丫頭,六斤六兩,大人孩子都平安!” 他平時說話就沒這么快過,那股喜意隔著電話線都能清楚感覺到。 陳寄北聲線難得沒那么冷淡,發自內心道:“恭喜,當爸爸了?!?/br> “是啊,終于當爸爸了?!标憹赏行┻駠u,不過很快又高興起來,“小丫頭長得可漂亮了,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你嫂子和她媽看了,卻非得說長得像你嫂子?!?/br> 夏芍就站在旁邊,陳寄北把話筒放低了些,兩個人頭挨著頭一起聽。 這中年得子就跟晚年得孫一樣,那么點一個小新生兒,眼睛都沒睜開,能看出來什么?陸澤同卻覺得自家閨女哪哪都可愛,握著的小拳頭可愛,哭起來沒牙的小紅嘴巴可愛。 夏芍聽著聽著笑起來,偏頭去看陳寄北,陳寄北也正側了眸看她。 沒想到陸澤同話鋒一轉,突然問起了他們:“你跟小夏這也結婚一年多了,還沒動靜嗎?” “沒有?!标惣谋睋屧谙纳智懊骈_了口,“我和夏芍都還年輕,不著急。正好我也想趁著這兩年沒孩子,拼一拼事業,單位剛安排了個學徒給我帶?!?/br> 有沒有孩子對他事業又沒有影響,他這么說,不過是想把責任攬到自己頭上。 夏芍聽出來了,估計陸澤同也聽出來了。 陸澤同以前頂過這方面壓力,也只是問問,并不多說,“你們過得好就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