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一樁冤案 #9449;jīōsнц.ōm
聽見李正盈這么說,關綺也多看了一眼乘影。 之前相見,或許是因為逃命奔波,臉上一副苦相,關綺不覺得他好看。 在春樓過了幾天舒服日子,臉色紅潤,不似原先那樣憔悴,倒是顯出了原本的好底子。 李正盈抬頭瞥了關綺一眼,又掃過承影的臉,似乎有些恍然大悟。 她不知道承影的身世,以為他是關綺的相好,之前一直藏在獵戶家里,不讓見其他的客人。然而轉念一想,關綺似乎也不偏愛這種男子氣強悍的床伴,心里奇怪,也多打量了承影幾下。 好笑的是,本來有些局促的花杏,因為兩位好友的神態,也跟著往承影面上看去—— 「嘩啦——」 ——承影本來就緊張,被她們一嚇,直接打翻了手中的酒盅。 「嘖……」花杏吸了吸鼻子,「好酒?!?/br> 叁位貴客都沒說什么,只有繡眼面上閃過一絲不悅。 續來的酒由百靈端著,承影則被剝去上衣,到角落去做了件略微奢侈的擺設。?úshúwú.ъí?(yushuwu.ъiz) 再思樓是風月之地,客人中不乏達官顯貴,自然不會在酒食上有所虧欠。 廚娘來自天南海北,食材也專供確保新鮮。 再加上樓下演出的火熱氣氛,很難不讓人流連忘返……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宵禁。 花杏身上還有公務,必須趕著時間回到會館。繡眼想差人送她,然而李正盈正醉醺醺地趴在他懷里,讓他無法起身。 伶俐的伎子面露難色,朝關綺望了一眼。 「我送她回去好了?!龟P綺笑著說,扶著花杏起身,「你身上那姑娘今晚多半難纏,還是多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br> 她帶著花杏向門外走去,腳步也不算輕松。一邊的乘影見她有些暈乎,便主動上前攙扶。 「多謝?!龟P綺下意識答到,隨即又覺得自己太給這男兵面子,為自己嘆了口氣。 奇怪的是,承影這樣身強力壯的男人,手臂居然是冰涼, 而且是只有一邊的手臂冰涼。 關綺覺得奇怪,繞過花杏,往承影罰站的地方走去。伸出手來,竟然真的覺得有些涼風從左邊吹來。 沒道理啊…… 她最常來再思樓,去年開始參了點錢,也算是半個小東家。這種裝潢上的事情,絕無可能出現這樣明顯的毛病, 「文繒?」花杏皺著眉,打個個酒嗝。 關綺忽然一激靈,「這酒上頭,剛才有些犯暈乎?!?/br> 也沒說起這股奇怪冷風的事情。 花杏看她盯著承影,搖搖頭,便打算自己走回去,也忘了自己不認識路。眼看花杏要出門,關綺嘆了口氣,順手牽起了承影脖子上的鎖鏈,跟著一起出了門。 / 樓下會館的人已經等候多時,花杏順利地上了馬車。 這才給了關綺問話的機會。 她與承影選的地方,正是連接兩座樓的夾道。一邊是熱鬧的場子,另一邊是幽靜的包間,都熏著nongnong的花香,一并撞在他們身上。 「阿嚏——」 害得關綺沒忍住,在承影面前打了個噴嚏。 簡單整理了儀態,她靠在欄桿邊上,背對著承影。 「前月來了一批為先帝君修陵的苦工,由一個姓冼的官長押送。似乎是缺了一個?!?/br> 她沒回頭,卻也能察覺到背后承影的失態。 「冼娘子隊伍里沒人,不敢交差,就在國子監山腳下的村子里,花錢買了個干重活的小郎?!龟P綺停頓了一下,「說來好笑,那農婦本來以為夫郎在家無所事事,賣了也無妨。結果不到兩天,就覺得家里重活太多。她自己還在哺乳,照應不過來,于是追上了徭役行進的隊伍,硬要冼娘子把那農夫還回自家?!?/br> 承影重重地吸了口氣。 「這件事本來還好說,多給農婦一筆錢,讓她另娶一個便是。然而剛生產完的母親哪里愿意接一個生人,為了那個青梅竹馬的結發夫,直接把冼官長告到了專管帝君陵的黃大人那里?!?/br> 關綺這才轉過頭,盯著承影通紅的臉,「黃大人派人搜山,挨家挨戶地查找,也沒找到原來的男兵。據說那男兵長得不錯,即使五大叁粗,也勉強稱得上美人。隊伍里有人作證,說冼娘子多次調戲那位男兵,只是小郎有些烈性,從未讓人得過手。你說,這供詞有幾分真假?」 「冼娘子為人正直,并非——」 「——錯了!」關綺打斷他,「你一個被母親賣到勾欄里做公馬的賤民,怎么知道行伍中的女官是個什么品行?」 「可……」承影開口就要辯解,然后才反應過來,「是,小的知道了?!?/br> 在承影心里,冼娘子確實是個好心人。糾結再叁,還是開了口,求關綺告訴她之后的事情, 「事情鬧到了黃大人那里,自然不能沒有個交代。前段時間金闕山上找到了一具無名男尸,驚嚇到了出行的重光公主。公主受驚后發了高燒,到現在也還有些神悸。重光公主是皇帝長女,本就是無冊封的儲后,這就不是一般的事情了?!?/br> 「皇上鳳體有恙,親王未必告訴了她真相。然而要大理寺嚴懲兇手的圣旨是真的。大理寺儀遲遲沒能破案,壓力實在太大,正巧有個不見尸體的殺人犯,便將它扣在了冼娘子頭上?!?/br> 「不可能吧……」承影喃喃道。 「大理寺那幫人,比茶樓里的評書姑姑還能編瞎話?!龟P綺冷笑一聲,「冼娘子調戲男兵不成,惱羞成怒將其殺害,并將尸體藏匿在了皇家的獵場當中。她出身軍戶,總能找到幾個在獵場做事的親戚?!?/br> 濃烈的香料與此刻的凝重格格不入,暖風熏人醉,關綺與承影卻都覺得手腳冰涼。 「男兵叛逃,與那男尸被殺害,在時間上其實對不上?!龟P綺說,「兩位大人迫切要個結果,這才是定罪的依據。據說省下了升堂開審的程序,直接宣布此案證據確鑿。冼娘子于是鋃鐺入獄,成了給人頂罪的階下囚?!?/br> 關綺拍拍承影的肩膀,「你不必擔心?!?/br> 「那可是死罪啊……」 「我的意識是,你不必自責,事情最后成了這樣,實際與你無關?!龟P綺往剛才的房間走,「她本來無辜,是兩位大人一定要她死……這種事情,古往今來不知發生了多少次,不是你的錯?!?/br> 兩人一路沉默地往回走,其間偶遇幾對迫不及待的男女。嬌媚的調笑聲與佯裝的矜持破碎一地,更顯出了他們與這良辰美景的格格不入。 等關綺在門口發現鎖頭,站定轉身要走時,才發覺承影的眼眶早已經通紅一片。 「誒——」 他們第一次見面時,承影也是這副模樣。 壯碩的成年男子總讓人覺得木訥,時時含了眼淚在眼中,咬著嘴唇不敢放聲,便能一下讓木頭美人鮮活許多。 關綺呼了一聲,伸手要拍承影的肩膀。然而那鎖鏈還掛在手上,像是不小心揮了件鞭子那樣,不輕不重地甩在了承影胸前。 「嘩——」 應聲生出了一道紅痕,眼瞧著就疼。 然而承影似乎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低頭看了一眼,松了肩膀——似乎是在鼓勵關綺再來一次。 「嘖,」關綺略帶嫌棄地看向別處,「連嬤嬤到底怎么調教的你?!?/br> 自覺尷尬,她于是狠狠踹了一腳緊閉的房門,「博洛滿*你這個王八蛋!」 里面的人正快活著,自然沒有應聲。 「今晚叫來的是繡眼和百靈,按道理應該是我和阿滿一人一個?!龟P綺對承影說,「眼下兩位都被她占走了,今晚沒別人,就和你將就一下吧?!?/br> / 再思樓的伎子不在閨房見客,既然連懿今晚有宴會,房間多半也是空的。 關綺畢竟是???,不帶面紗到處亂走,實在容易被人留意。思慮再叁,還是從玄關畫軸的暗格里取了鑰匙,領著承影推開了連懿的房門。 「來?!?/br> 關綺坐在床邊,指揮承影在她面前跪下。 換做是其他有經驗的伎子,此時便要討巧地鉆進女媛的裙子里,用牙齒解下襯裙,再叼出來同她討賞。 只是乘影或許是有些緊張—— 滿面通紅,像個木偶,一動不動。 這模樣在外頭是乖巧,在臥房里就是無聊。關綺打了個哈欠,褪下身上的外衣,只穿著襯衣坐在他面前,微微張開雙腿。 「哎呀,」關綺撐著腦袋,「可別說再思樓什么都沒教過你?!?/br> 承影只是把腦袋埋得更低了。 木頭人主動,或許得等到天荒地老。關綺沒這個功夫,心里默數十個數,干脆收回腿,鉆進被窩里準備睡覺。 她脫下其他多余的衣服,全部扔到了還跪著的承影頭上,然后唰一下掐滅了燈芯。 房間里一下失去了光源,然而隔壁燈火通明,還是從門縫里鉆了幾道光進來。 關綺的衣料都是上等的綢緞,只這一點光也能反射出絕倫的光澤。承影的身體不住地顫抖,更讓它有了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感覺了。 天冷露寒,關綺沒想著要壞他的身體,原本是打算假寐一會兒,到時候了就遣他回屋睡覺。算算時間差不多,正想起身開口呢,房門卻被人一把推開了。 噫…… 聞這香味都知道是誰。 / / / *李正盈的召族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