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陰鷙王爺后 第38節
太子……太子也無可辯解。 “兒臣是近幾日才知道的,兒臣于戶部之事,確實是有所懈怠了?!?/br> 老皇帝上下看了他幾眼,忽而冷笑道:“你是長大了,在朕面前,什么謊話都說得出口了?!?/br> 太子剛要辯解,皇帝便道:“趙遠山膽子再大,他也不敢隨隨便便把國庫大門開了。你犯了別的錯,朕都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國庫,這是一國之本,沒了這筆錢,雪災了、決堤了、干旱了,你叫朝廷怎么做?你叫百姓怎么活?” 這一席話,還有這篤定太子之情的態度,讓太子是一句辯解也說不出來。 “朕單獨找你來,是不想此事被翻出來。你犯了錯,但你作為儲君,到現在為止,都不曾叫朕失望?!?/br> 到目前為止……那也就不包括以后了。 太子滿面羞愧,“兒臣愧對父皇的期望?!?/br> 皇帝也不知信沒信,只是道:“那筆錢,被誰挪用了,你便去誰那里要回來。兩個月要不回來,你便自己補上?!?/br> 借錢容易要錢難,就是東宮太子,也是難。 更何況此事,還不能搞的大張旗鼓,隨便治罪。 太子抬起頭,看著皇帝冰冷的神情,咬咬牙,磕了個頭。 “兒臣知道了?!?/br> “那便回去想想,該怎么辦吧?!?/br> * 夜,東宮府內。 精致的宮燈把府內照耀地白天似的,太子的幾個心腹幕僚都坐著商議。 太子早些年確實是給城內修建了善堂粥鋪,但是后來,這善堂粥鋪都做成了買賣,早用不著太子府補貼什么錢了。 有了這層大善事的遮掩,許多上不了臺面的事,也方便了許多。 只是那些受救濟的人不知道罷了。 太子知道自己與大皇子這爭斗,總會有落了下風的時候。到那時,自己先下的這一步棋,總能用得上。 “可惜,此事若是端王愿意為太子遮掩些,也不至于早早用了這顆棋子?!?/br> 一人說了,另有一人又接了話,也是嘆氣。 “還有這討錢的事,兩個月哪兒能要回來?到時候少不得,還得太子自己掏空了家底?!?/br> “臣是覺得,端王未免太狠心了?!?/br> 太子抬頭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刻便不敢說話了。 “端王做事務實罷了?!碧舆€是為著端王說話,卻也不是很嚴厲。 或多或少,這心中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前前后后算下來,幾百萬的虧空! 倒也不是沒有這筆錢,只是補了這個窟窿,別的地方就要仔細算計著了。 怎么想,都是煩心事。 忽然,門被敲響了。管事等在外面,得了大皇子應允,拿著個盒子進來。 “端王送來的?!?/br> 太子打開盒子,里頭放了好幾個冊子。冊子底下,壓了不少的田契。 再看那冊子里,都是些收藏名目,后頭標著價格。厚厚的幾冊,太子只是大概翻了翻,便知道這幾乎是端王府所有的東西了。 管事的道:“王爺說,本來想把庫房鑰匙給殿下,怕殿下不好意思,便把東西送來了?!?/br> “外頭十幾輛馬車,都等著殿下發話?!?/br> 太子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噎住了。他清了清嗓子,還是覺得鼻子有點酸。 “旭堯呢?” “王爺把東西和話留給老奴,說還有事,便走了?!?/br> 太子看著手中那冊子,和面面相覷的幕僚,忽然便笑了。 這個弟弟,真是……公正無私,卻又重情重義。 太子合上了盒子,笑道:“日后,孤的東西,也都是旭堯的?!?/br> 這天下的寶物,他想要的,也都是他的。 * 另一邊,大理寺地牢。 密謀謀害東宮,大皇子禁足,大理寺卿可就沒那么好運氣了,當即被下了監牢,等著問斬。 大理寺卿都入獄了,這大理寺便是亂作一團了。監牢也無人看守,都不知哪里去喝酒賭錢了。 端王一直走到盡頭,鄭彥正發呆,手上無意識地揉著一撮稻草。見端王來了,眼前一亮。 端王道:“你的家人,我已經把他們送回老家。你兒子,我把他送進了云州書院?!?/br> 鄭彥露出了一個笑,眼淚卻也滾了下來。 “云州書院好啊,出過十幾個狀元。貴兒在那兒,也能做個大才子??上疫@個做爹的,毀他前程,他這一輩子,都不能入仕了?!?/br> 端王道:“他若是有本事,等他大了些,本王會安排他跟著本王。他若是庸庸碌碌,本王也會保他一生無憂?!?/br> 鄭彥給端王磕了個頭。 端王看了看這個膽小又貪財,卻又因為家人勇敢起來的男人,不再多說什么,走了。 他走過長街,慢慢地想著。 這一場風波里,無辜之人盡皆免了冤屈,有罪之人,盡數得了懲罰。一切盡如他所期盼。 然而他做的,不過是看清每個人的性格,找到最關鍵的時機,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予推動。 開始給出錯誤的信息,讓大皇子一張張打出底牌。 又把大皇子不設防的一個“廢物,”放在錢進、宋志遠旁邊,聽到該聽的。 從趙遠山的態度里,知道他有可以保住太子的方法。他不用多問那是什么,只要給他們金殿陳述的機會就好。 讓父皇相信,自己并不曾徇私,不曾偏向太子。讓父皇相信,太子對趙遠山沒有徇私。 趙遠山的證詞才會完全真實。 鄭彥亦然。 若不是處處撇清,做得刻意,只怕真的也要被父皇當做假的。 只是沒想到,大皇子竟然多此一舉,讓人殺了錢、宋二人栽贓自己,偏偏讓鄭彥聽到了。 可笑啊。 端王走過了清冷的長街,心中卻是一片清明。 原來弄清楚人心,便能將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間嗎?人與人的關系,為何是如此可笑? * 燈花“啪”地一聲炸了,何明德頭往下一點,碰在了枕頭上,醒了。 屋內靜悄悄的,一泓守在門口,已經睡著了。何明德摸過床頭的西洋表,看了看時間。 戌時了。 池旭堯怎么還不回來? 不回來便也罷了,也不派個人回來說一聲。這幾日案子只怕是到了尾聲,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什么麻煩。 嘖,下次一定要讓他出門帶人。 他動了動身體,想撐著自己起來,后腰一陣疼,只能又躺下了。 一泓凡是守夜,睡得便淺,被他驚醒了,忙上來問怎么了。 “蠟燭快燒光了,再點幾盞吧。院子里也點上,一會兒王爺回來了,也看得清楚些?!?/br> 一泓答應了,在屋里點了幾盞燈,罩上燈罩,燈光便有了幾分暖意。 收拾了這邊,一泓轉身要去院子里點燈。剛走到外間,冷不丁見著端王站在門口,也不進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兩人對了個眼神,端王也沒發火,輕聲輕氣地道:“辛苦了,去歇著吧?!?/br> 里頭何明德聽著聲音,忙看向門口。剛要問幾句,卻在看到端王的時候啞了聲音。 端王雖仍是如同往常,身姿筆挺,可是……太挺著了,就好似有千斤重的東西壓著,咬牙硬撐著,比以往更甚,叫人不肯看出來。 何明德把話咽了回去,反而招招手,把人叫過來。 一泓在床邊也放了一盞燈,上頭罩了個鵝黃色的燈罩,打得床邊兩個人看著對方,都覺得暖融融的。 端王那千斤重的擔子也要被融化了,他坐在床邊,無意識地吐了口氣。 何明德摘下了他的面具,端詳了一下,問道:“不高興嗎?” 端王搖搖頭。 也不是不高興,也不是高興。 只是突然有些困惑,人和只曉得撕咬的動物,有什么區別? 何明德也不再追問,只是拍拍枕頭,道:“王爺累了的話,我給王爺按按頭?!?/br> 端王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竟果真規規矩矩脫掉了靴子。剛要脫衣服,忽然又頓住了。 “怎么了?” 何明德就看著這人,剛解開衣扣,就一臉為難。何明德還以為他又換了個款式的衣服,被穿脫難住了。剛要幫忙,便見端王忽然從懷中掏出了個巴掌大的盒子,遞給了他。 何明德打開盒子一看,便見這盒子里都是鴿子蛋大的珍珠??v然是在燭光下,翻轉之間,珍珠之上也有流光。 他不明所以地一抬頭,便見端王有幾分愧疚之意。 “王府能動的東西,我都留給皇兄了。這盒東珠,雖少了些,卻也價值萬金?!?/br> “本王、我……送你這個,是想告訴你,雖然王府現在是窮了些,但是養你的話,還是綽綽有余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