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陰鷙王爺后 第37節
第34章 結案 皇帝低垂了眉目,慢吞吞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太子總歸是收了不該收的銀子。該是歸還賄銀,罰俸一年,暫停上書房的職責?!?/br> 求情的官員都愣住了。 大皇子方才的不滿剛升起一些,便被歡喜壓回去了。罰錢罰俸都是小事,這上書房的職責,那可是輔政的權利,把這收回去,可比別的都要太子黨痛心。 大皇子這一邊的官員聽了,立時“皇上圣明”之聲不絕于耳。 皇帝卻好似沒聽見,臉上神情不變。 這些官員終于是察覺出不對,慢慢都不說話了。 皇帝這才道:“太子犯了錯,該罰??伤沧隽耸?,該賞?!?/br> “朕這些日子總是沒精神,今年冬至的圣人祭祀,便由東宮替朕受累吧?!?/br> 大皇子的笑僵在了臉上。 每年冬至,國內上下都要給先圣文人舉行祭祀,皇宮也不例外。晏朝皇帝過了幾個,可哪一朝哪一代,年年都是皇帝親自點香,寓意國家對圣人之言的看重,鼓勵天下人,讀書報國。 太祖時,有那么幾年他不能親自舉行祭典,便讓當時的三皇子去了,后來三皇子就成了太宗。 太宗呢,讓當時的大皇子去了,后來就有了高宗。 這么連續三四代下來,大家都說這皇子主持冬至祭祀,是個“好兆頭?!?/br> 事兒小,但是關乎龍氣。 皇帝自然是知道的。 他自己就是“沾了祭祀的龍氣,”后來做了皇帝,更是篤信。 跟這個比起來,免了東宮上書房的職責,更像是給天下人一個交待罷了。 太子也是少有的愣怔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磕頭謝恩,這心里卻還是轉不過彎來。 折騰了這么一圈,竟出了這么個結果! 皇帝也倦了,丟開了手中的案卷,“至于戶部余下犯人,皆按照端王之前的裁斷?!?/br> 端王之前的裁斷,便是歸還賄銀,流放或者殺頭。罪名最輕的,那也是要免官坐牢的。 十年寒窗苦讀,因為幾十兩銀子便斷了前途。這朝中上下,凡是手中沾點灰的,無不在心里悚然,好一個狠心的端王啊。 這案子便算是完了。 皇帝揉了揉額頭,寧遠忙呈上參湯——這便是讓眾人離開的意思了。 眾人心里紛紛算著在這一場案子里的得與失,要往外走。那起戶部的罪臣呢,也被金刀侍衛押著往外走。 端王看著這略有些紛亂的人群,目光與鄭彥對上,隨即又漫不經心地移開。 就在這一片亂糟糟中,鄭彥忽然推開金刀侍衛,顫顫巍巍又跪了下來。 “皇、皇上,罪、罪臣有一事,關乎幾位殿下,要啟奏皇上?!?/br> 他說得鄭重,又極誠懇,叫人無發生出懷疑的心思來。 可惜這會兒,誰都不想聽真話。 皇帝撐著額頭,當做聽不見。金刀侍衛等了片刻,見皇帝還沒發話,便知這是不想理了,伸手就要把鄭彥拖出去。 “驚擾圣駕是死罪!” 鄭彥卻是掙開了二人,道:“我已是死罪!皇上,罪臣死不足惜,只是此事涉及三位皇子的清白,罪臣若是不說出真相,天下之人總是要猜疑的?!?/br> “罪臣知道,殺害宋志遠、錢進的兇手是誰!” 這下子,要走的,都不走了?;实垡惭b不了頭疼了。 這場風波,怎地是沒完沒了! “說!”皇帝壓著火,說出這么一個字。 “罪臣自從下了牢獄,便知是再無生路。在牢獄之中,茶飯不思,惶惶不可終日?!?/br> 有一日他無意間打翻了粥飯,有一只瘦得皮包骨的老鼠沖出來搶食。見著鄭彥來了,只是用兩只眼睛惶恐地看著,嘴卻不肯停。 鄭彥從前,哪里會看的下這么一只老鼠?唯有到了這境地,方才動了惻隱之心。于是每日領了粥飯,先丟一些在地上,那老鼠便總是來食。 昨日那公堂上那么一鬧,大家都知道這個案子該要出結果了。是生是死,就看這么幾日了。 鄭彥晚上也沒什么心情,又怕又擔憂,那是一口飯也沒吃,把粥潑在了地上,全喂了那老鼠。 那老鼠吃了個飽,還剩半灘湯水在地上。它也不走,只是在鄭彥面前打著圈兒,沒之前那么膽小了。 鄭彥看得好笑,誰知沒一會兒,那老鼠跑著跑著,忽然倒在地上,不動彈了。 瞬間,鄭彥渾身都豎起了雞皮。 地上那半灘粥變成了一把利刃,一捧毒藥,叫人不敢靠近。 再看前后的牢房,幾位大人倒在稻草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暈過去了。 遠處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和鑰匙碰撞的聲音,是獄卒來了。 鄭彥立刻便踢散了稻草,掩蓋住了地上的老鼠和粥,不叫人看見。自己也立刻躺倒,背對著門,一動不動。 腳步聲停了,他能感覺到有人在背后注視著自己。 如芒在背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終于,那腳步走了。 天牢里好安靜,像是一個活人也不剩了——除了他隔壁的牢房。 鄭彥沒敢動,但是能聽到隔壁還有腳步聲。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有腳步聲傳來,慢慢走到了隔壁。鄭彥沒敢動,側耳聽著,是周長月的聲音。 鄭彥只是模模糊糊聽到了幾個詞,“玉佩”、“地板”之類,其它便都模糊了。后來似乎是談妥了什么,周長月語中帶笑,聲音也高了些。 “二位大人扳倒了太子,大皇子自然是記著二位的功勞。大皇子吩咐下官,等二位離開的時候,要下官親自給二位大人送行?!?/br> 錢進、宋志遠一疊聲地“不敢不敢?!?/br> 眾人聽到此處,都側目看著大皇子。 大皇子臉色鐵青,是萬萬想不到自己竟有此一劫,當即呵斥:“住口!你可知誣陷皇子是何罪名?” 鄭彥卻是苦笑,“大皇子,罪臣已是將死之人,何必誣陷?罪臣不過是想著,把看見的是說清楚,也免得世人猜疑?!?/br> 大皇子還要說什么,皇帝開口道:“你接著說?!?/br> 周長月說了這話,他們三人便都是很愜意地笑著。 周長月爽朗道:“喝酒、喝酒?!?/br> 那邊酒過三巡,忽然一陣碗碟碰撞之聲。錢進說話都磕絆起來,“這菜……這菜有毒?!?/br> 那邊不知是碗還是碟子一聲脆響,錢進怒吼一聲,周長月“嘶”一聲,旋即便是什么摔倒的聲音。 繼而,便都安靜了。 腳步聲逐漸遠去,鄭彥等了很久才敢回頭。 透過欄桿,錢進與宋志遠怒睜著雙眼,瞪著虛空。鄭彥的眼淚被嚇了出來,卻不敢叫。 牢房外的地面上,落著點點的血液——看來剛才,周長月受傷了。 鄭彥睜著眼睛,等到了天亮,等到了衙役“發現”了尸體。 知情的、不知情的都在議論,是誰在滅口?算來算去,也就只有太子和端王了吧。 鄭彥說完了,大皇子已經跪倒在皇上面前,憤憤道:“父皇,這皆是他一面之詞!血口噴人!” “是不是血口噴人……寧愿,派一個人太醫去鄭彥的牢房中,看看那粥中是不是被下了迷|藥?!?/br> 皇帝看著大皇子鐵青的臉,又道:“朕看著周愛卿的臉色也不好,莫不是病了?也讓御醫給他診診脈?!?/br> 霎時間,周長月的臉色變得灰白。 不到半個時辰,太醫回稟,周長月的右臂上,被鈍器劃了長長的一道傷口??茨瞧ou翻開的模樣,也就是這一兩天的傷。 再等等,大理寺那邊也來回話,鄭彥牢房之中,地上干了的米粒被拿回來泡了水,確實是有迷|藥。 事已至此,周長月是辯無可辯。 大皇子亦是在心中想著對策,要如何把自己指摘出去?是說自己全然不知情,全是周長月所為?還是來一個死不認賬?或者…… 方法還未相處,這心中卻是憤憤! 鄭彥這個廢物!之前被自己威脅了幾句,便愿意去誣陷何明德,拖他下水。這么一個廢物,居然敢在這種時候說話! 等這個廢物被送出去,本王一定要送他的家人與他團聚! 他猶自想著,卻聽鄭彥居然又開口了。 這一言一語,居然都是那日他和周長月,深夜拜訪錢進、宋志遠時所言。 說他早知太子做下的事,說他讓錢進和宋志遠指認東宮,說他對閩南若有若無的招攬之意,說…… “夠了!” 皇帝勃然大怒,手邊的茶碗便對著大皇子砸了出去。 “你作為兄長、作為臣子,竟是如此不忠不義!” “父皇,兒臣冤枉……” “呸,”老皇帝怒火中燒,走下來就要踢他個筋斗,卻被寧愿和太子跪著攔住?!澳阍┩魇裁??是不是錢進死了,你就高枕無憂了?你給朕回府里去,沒朕的允許,你不許出來!” “兒臣……” “出去!” 眼看著皇帝怒火中燒,大皇子的幾個心腹朝臣忙上前勸著。大皇子無奈,磕了個頭,走了。 老皇帝猶自氣著,讓朝臣走了,獨獨留下了太子。 太子端了茶,想勸著皇帝順順氣,卻被皇帝接過茶水,砸了他一身。 “順氣?你叫朕怎么順氣?朕問你,戶部國庫空了的事情,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