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陰鷙王爺后 第34節
皇帝見了池旭堯,忙對他招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上下看了看他,眼中都是慈愛的笑意。 “堯兒領了差事,看著氣度倒是變了,像大人了?!?/br> 他那視線經過了端王的面具,卻像是沒看見,絲毫未停留。 端王也松了口氣,感覺自在了些。 “父皇不要再取笑兒子了,我也不是正經當差了?!?/br> 他本意是說自己也不會長久地參與朝政,皇帝聽了卻是哈哈大笑,促狹道:“父皇自然是知道的,堯兒是只在跟夫君有關的地方領差事?!?/br> 說著,皇帝握了一把端王的手腕,更多了幾分滿意:“看來何明德把你照顧得很好,手腕粗了些。前些日子,你也只剩些骨頭了?!?/br> “很好很好,朕回頭要賞他?!?/br> 池旭堯瞪他,“父皇!” 皇帝忙收回手,端坐了,語氣有幾分哄人的寬和,“好了,父皇不說了。你今兒怎么想起來來看朕了?” 池旭堯看了看那蝶美人,意思是不方便。蝶美人見了他這眼神,只做沒領會這意思。 蝶美人收了琵琶,就坐到了皇帝腳邊的榻上,為皇帝剝葡萄。葡萄的汁水順著美人的蔥指流下,叫人心動。 皇帝看了一眼池旭堯,池旭堯正襟危坐,只做看不見。 皇帝這才對著美人哄道:“你先出去?!?/br> 美人撒著嬌:“皇上不是答應陪嬪妾一整日么?” “那朕晚上去看你?” 蝶美人這才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她不管規矩,把那個葡萄塞進了皇帝的嘴里,擦干凈手指走了。 池旭堯只當剛才什么都沒看到,只是把如今的局面一五一十地說了,卻隱去了自己去見太子一事。 “這案子分兩邊,戶部收碳敬、茶敬一事,戶部上下,或多或少都受了。若說兩只手干凈的,只有一個何明德和徐慧光?!?/br> “唔,那賬目可有?” “這一回閩南行賄的賬目有,至于從前久遠的,不便考證了?!?/br> “堯兒打算如何?” 端王的臉上顯出了為難,道:“兒臣本打算,戶部尚書、侍郎還回賄賂,以死罪論處。郎中正、員外郎、主事,還回賄賂,按典流放?!?/br> 皇帝笑道:“你就是性子太耿直了,像你母親。離春試還遠著,這會兒就把人都殺光了、流放光了,這戶部誰來做事?” “下面人可惡,也是上面人帶頭的緣故。說到罰,也要有個區別?!?/br> 池旭堯點點頭,道:“父皇,方才我說的只是這案子的一面,除此之外,還有另一面。這個案子中,皇兄收了閩南十五萬白銀,還讓人得了他的玉佩?!?/br> 什么?! 皇帝像是從未想到,一時間竟怔住了。 好一會兒,他才重重地拍著桌子站了起來。他的呼吸急促起來,走了幾圈,像是在發泄著激蕩的情緒。端王忙去扶住他。 “他這是想做什么?他是東宮太子,封地賞賜是少了他?他要做出這等事來!” “朕是苛待他了不成?寧遠!去把太子叫來!朕要當面問問他!” 寧公公在門外聽得清楚著呢,從門外探了個頭,端王擺擺手,他又把頭縮回去了。 這會兒肯定不能真得去叫太子,真叫來了,倒真是讓皇上難堪了。 皇帝等了好一會兒,不見人,罵了一句狗奴才,自己倒是冷靜了幾分。這種時候確實不好叫太子來,叫來了太子,是放是罰?怎么放怎么罰?就得立刻給出個說法了。 皇帝按捺著情緒,問道:“還查出了什么來?” 這事兒端王也想了好多天了,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不敢在這種大事上欺騙自己的父親與一國之君。 “兒臣查這個案子,從度支部郎中正徐慧光處得知,戶部倉庫幾乎是空的了。多數的銀子都被挪用了?!?/br> “此中牽扯數十官員,并有皇親,牽涉重大,兒臣不得父皇旨意,不敢繼續追究?!?/br> 這個孽子! 皇帝眼前一黑,幾乎要暈過去了。 這個次子,一出生就沒讓自己煩心過。打小聰慧,大了敦厚,教過他的夫子無一不夸贊他的。等他開始輔政了,確實也做過幾件徇私的事兒,或是犯了些小錯,可這幾件事,太子都是提前同自己說過了。 他說,為人子,不該對父母有所隱瞞。 這個次子在自己心中,素來是最有能力又最恭敬的。 此時乍乍聽了這個消息,皇帝也不知是氣這個兒子犯了錯,還是氣他對自己竟有所隱瞞。 端王扶著皇帝坐下,溫聲道:“父皇,皇兄犯了錯,我既不能為他求情,卻也不好去加罪兄長。這兩個案子要如何,還請父皇定奪?!?/br> 還定奪什么?!這等孽子,打死算了! 皇帝越想越氣,把手邊的茶碗都仍了出去,劈了啪啦碎了一地,屋外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 砸到沒有東西可以砸了,老皇帝猶自恨恨,卻總算恢復了幾分清明。 回頭要如何去處置太子,那是一回事。 眼下如何解決此事,卻又是另一回事。?h “太子收了銀子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只有周長月和閩南行賄的兩名官員知道。國庫被挪用幾近一空之事,只有兒臣與徐慧光清楚,其他人或者只聽過風聲?!?/br> 皇帝走了幾步,思索著。 屋內又靜了。 端王垂目看著皇帝的腳步,那一步一步,像是在踏在他的心上。為天子的莫測君威,為父親兄長的矛盾。 不知為何,端王的心頭升起了一種不詳,今日仿佛是一場開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良久,皇帝終于還是回過了頭,驚醒了端王。 “你兄長畢竟是東宮,此事傳出去,只怕朝堂又要動蕩了?!?/br> “你先把案子按下,讓朕想想怎么處置好?!?/br> * 御花園內,一個小太監弓著身子,對著蝶美人低語。 “是,皇上的口氣,像是要把事情按下?!?/br> 美人撫了撫頭上的金釵,抿著嘴兒一笑,“做出了丑事,怎能如此輕易了結呢?!?/br> “走吧,大皇子該等急了?!?/br> 第32章 另一邊,何明德退了燒,昏昏沉沉睡了一日,也不知過了幾時,忽然被什么東西磕碰的聲音驚醒。 何明德睜開眼,便見眼前一個笑瞇瞇的胖子在看著自己。 “醒了?”這個胖子和善地很,“老奴這還是頭一回見大公子呢?!?/br> 這人看著倒不像是個壞人。 他五十來歲,兩鬢發白,卻沒有胡子。身上穿著,雖是綢緞,可款式一看便是哪個府邸的下人。 何明德艱難地活動了一下四肢,隨口問道:“公公是端王府的?” 那老公公剛搖頭,后頭便見水碧匆匆進來。她一見了那公公,便鼓起了臉。 “不是讓您老人家在外面等著嘛?該吵著大公子了?!?/br> 這公公倒是坦然,道:“已經吵醒了?!?/br> 水碧這才看見何明德睜著眼呢,她頗有幾分無奈又覺得好笑,抱怨道:“王公公你真是……” 頓了頓,給何明德介紹道,“這是王府的管事王公公,王爺打小就是他老人家照看的?!?/br> 何明德覺得這公公看自己的眼神,也有幾分看姑爺的審視??磥矶送鯇@位公公很是寬和,兩人的關系也不只是主仆。 水碧給何明德問了安,忙又匆匆去打水叫人,招呼飲食。何明德看看天色也晚了,打斷她。 “再等等王爺吧?!?/br> 說完,喝了口水碧端來的茶水,肚子就是一咕嚕。 這兩丫頭和何明德也認識有一段時間了,見他臉色蒼白,少不得也多了幾分關切?!按蠊佣家徽諞]用飯了,現在用了,王爺又不會怪罪大公子?!?/br> 何明德隨意道:“他一個人吃飯無趣,又跟貓兒吃食一樣?!?/br> 水碧心想,倒也是,她們雖是在屋外伺候,卻也總能聽到兩個主子吃飯時閑話家常,王爺偶爾也會跟著說笑幾句呢,那用的飯自然是多了。 水碧到底更心疼自家主子,這才停了勸。 那老公公在一旁聽得笑瞇瞇,滿眼慈愛,看得人起了雞皮。 “公公是來找王爺的?” 那公公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厚厚的描金冊子,遞給何明德。 “王爺昨兒讓老奴準備的,今兒落好了冊子,給王爺送來。王爺不在,老奴看交給大公子也是一樣的?!?/br> 何明德將信將疑地接過了,這老公公卻很是肯定地點點頭,示意他拿著沒問題的。何明德這才打開了這冊子一看,便見厚厚一本,上面都是些書畫古玩、奇珍異寶的名字,下頭卻都寫著個價格。一旁拿小字標明了此物的由來以及稀罕之處。 像這一幅《海棠春睡圖》,看落款,是幾百年前的古物了,又是歷史上的大家所作,價值連城。一旦拿到市面上,該是有多少人,傾家房產也想留下。 這冊子里,盡是此等的寶物。 何明德納罕道:“這是做什么?府內要送禮?” 公公道:“老奴也不知呢,王爺前兩天來吩咐的,讓把府內非宮內賞賜的文玩珠寶都收拾出來,估了價格?!?/br> 何明德又翻了翻這冊子,越看,既覺得端王的家底殷實,又覺得說不上來的酸澀。對這個冊子,他隱隱有了幾分猜測,卻是無可奈何。 他這滿腹的心事,也有幾分流露在了臉上,王公公見了也是吃驚。若不是對王爺上心,可沒有這份敏銳與痛惜。 王公公又道:“這還只是一冊呢,府里凡是能動的,王爺都讓整理成冊了。老奴畢竟是奴才,不好問,大公子或者問問,王爺這是要做什么呢?” 何明德應下了。王公公送了東西,也不肯留下,告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