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藏嬌 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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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嘉念一句話還沒說完,所有氣息都被他堵在喉嚨里,憋得眼圈通紅,氣惱地捶打他的胸膛與手臂。 奈何他瞧著清瘦,身上卻堅實有力,她沒有半點效用,牙根都要咬碎了。 燭光搖曳,掛著帷幔的金鉤滑落,朦朧月色識趣地斂起光輝,羞愧地躲在黑色薄霧后面。 好一會兒,陸景幽終于依依不舍地放下片刻,粗糙指腹劃過,落在松垮的衣結上。 陸嘉念身上一涼,認命地輕嘆出聲,仍然死死護著心口小衣,掌心遮蔽含苞待放的牡丹,堅持不懈地告誡道: “我還沒說完呢,你......輕點兒.......” 陸景幽忙著應付短衣和襦裙的道道關卡,眸光沉醉迷離,心不在焉地聽著,隨意“嗯”了一聲當做回答。 然而陸嘉念平躺著,看不清他倒騰些什么,以為他算是答應了,踩了踩他的肩膀,繼續道: “還有,別在頸間留下痕跡,明日被人看見了不好解釋......” “嗯?!?/br> 陸景幽悶聲回應著,心底翻涌著急迫與煩躁,動作更快了,實則并不知皇姐說了什么。 他回答的太過果決寬容,仁慈到不像平日里行徑惡劣的他。 陸嘉念心存疑惑,暗自嘀咕了一句,支起身子摸摸他的腦袋,得寸進尺地試探道: “要不......你還是爬去廊下睡吧?“ “嗯......嗯?” 陸景幽剛剛解決完最后一道障礙,綢緞順其自然地落在地上,驀然回過神,上揚的眼尾中盡是危險慍色。 他的長睫隨著呼吸發顫,仔細打量陸嘉念許久,忽而笑出了聲,尾音帶著些許寒意,道: “看來皇姐還是不乖,真是可惜了?!?/br> 在陸嘉念疑惑的目光中,他起身行至檀木小柜,拉開最內層的抽屜,悠悠道: “本來想讓皇姐舒服些的,如今看來沒有必要?!?/br> 凝神諦聽,熟悉的銀鈴聲傳來,伴隨著銀鏈交錯觸碰的輕響,一陣陣清脆悅耳,剎那間將她拉回鎖于小屋的那三日。 陸嘉念渾身一激靈,連連抗拒地擺手,往角落里縮了縮,訕訕笑道: “等等!我、我說著玩的!” 陸景幽這才滿意的頷首,恩赦般將那東西放了回去,遺憾地一圈圈纏繞收好。 陰翳之中,陸嘉念悄咪咪窺視著他的身影,確定他沒看著自己后,不忿地轉頭罵了好幾句。 混蛋,狗東西,登徒子!信誓旦旦說不會再逼她的,一轉眼就本性畢露! 到底是誰不乖?方才就不應該心軟,把他趕到廊下喂野獸才好。 倏忽間,黑暗中傳來輕微克制的噴嚏聲,陸景幽側首瞥了她幾眼,矜貴地擦拭面容,踱步而來道: “似乎皇姐心有怨懟,暗中對朕頗有微詞?!?/br> 陸嘉念愣在原地,未曾想會如此靈驗,身形僵硬地轉過身,貓兒般乖順心虛地扯起嘴角,眨巴著無辜的杏眸,含笑搖了搖頭。 顯然陸景幽不相信,懷疑地盯著她許久,眸光愈發深沉難測,仿佛凝視著掙扎的獵物,思忖應當如何磋磨干凈吃下去才好。 陸嘉念倒吸一口涼氣,心下登時慌亂起來,靈機一動直起身子,想都沒想就挪了過去。 她主動勾住他的脖頸,心臟猛烈地撞擊心口,鼓起勇氣側首,唇瓣決然貼了上去。 墨發順著歪斜的肩膀滑落,晃悠悠遮掩住唇齒相依的二人,緊緊相貼的身軀若隱若現。 陸景幽措手不及,愣怔片刻后意外地揚眉,按緊皇姐的腦袋反客為主,糾纏得更為深刻難舍。 懷中嬌人兒十分配合,沒有像從前那樣又踢又打,好似有一只手給他順毛,舒暢與歡悅流遍全身。 方才所有瘋狂的念頭漸漸緩和下去,小溪在層層樹蔭下潺潺流淌,耳畔傳來鳥雀嚶啾。 陸景幽沉溺其中無法自拔,指腹從脊骨上摩挲而過,轉而移到盛放牡丹之上,愛憐地撫過蕊珠。 他比以往都要溫柔,心底的踏實讓他興致盎然,仿佛終于有興致好好享受美食佳肴,而非狼吞虎咽,生怕下一刻就要消失不見。 時而睜開雙眸看去,皇姐杏眸微張,香軟唇瓣咬出血痕,眸中泛著瀲滟水光,點點晶瑩蓄滿眼眶,在幽暗燭火下閃著光芒。 她的心口起起伏伏,指甲嵌入掌心,鼻尖泛起桃粉色,被人欺負般滿是委屈。 這一幕刺痛雙眼,突然間扎入陸景幽的心底,一些拋擲許久的念頭肆意生長。 他心緒翻涌,如驚濤駭浪般拍打著頭腦,沖散為數不多的理智與清明。 不知為何,皇姐越是如此,他越想將她的一切據為己有。 好似向天地宣告她只屬于他一人,從身到心,生生世世,都不能擺脫。 可是他每回這么做時,耳畔的聲音都不可忽視地傳來,溫熱淚珠滴在手背上。 從前他不會在乎,只會權當沒有發生,愈發狠厲地沉淪下去。 今日卻有些不同。 陸景幽趁著舒氣的間隙,咬牙克制著藤蔓般無邊無際的念頭,疼惜地拂去皇姐的淚花,細碎的吻落在她的眼角,如視珍寶道: “若是撐不住,小柜里有皇姐上回要的那種東西?!?/br> 陸嘉念努力聚集精神,好不容易才明白他的意思,略一思忖就詫異抬眸。 之前在新婚之夜被他擄來此處,絕望時求他給一杯迷醉溫情的酒,如此便能權當大夢一場,醒來后可以安慰自己并未自愿,是迫不得已才這么做。 那時他斷然拒絕,只是在酒水中加了軟骨散,還說要讓她清楚地感受每一分折磨。 到底是上回就騙了她,還是后來時刻備下,就為了此刻呢? 陸嘉念沒有力氣想那么多,強撐著恢復幾分清醒,雙眸迷離朦朧,恍惚地捧起他的臉龐。 眼前的少年劍眉星目,眸中映照著灼灼燭火,又好似能隱約看見漫天螢火,褪去前世陰沉狠厲,如春江潮水般溫柔。 一切都悄然改變,他會為了她壓抑克制,流連地輕聲詢問,不再是一味地索取,枕席間也不再是逼迫與交易。 陸嘉念鴉羽般的睫毛顫動著,沾上清澈淚珠,一簇一簇地貼在一起。 她莞爾一笑,抬起身子迎合著他,搖了搖頭道: “不必了?!?/br> 說著,她悄悄在他通紅的耳根上啄了一下,笑道: “以后應當也用不上,你收著吧?!?/br> 陸景幽先是應了一聲,力道加重了些,隨后對上波光粼粼的眼眸時,才恍然明白其中意味。 皇姐說用不上此物,是因為無須酒來暖情,情自暖嗎? 他難得動搖起來,目光遲疑地俯視著她,帶著些許躲閃,仿佛生怕皇姐搖頭否認,生怕她錯開眸光不愿看他。 陸嘉念看出他的心思,忽而覺得很是有趣,柔夷般的手指摸了摸他的下頜,如同獎勵纏著她不放的小狗,含笑點了點頭。 她以為無論前世今生,此時的陸景幽都是冷若寒冰、堅毅果決的帝王,不會有膽怯纏綿的兒女情長。 看來是她想錯了,原來他也有拿不準、不敢面對的東西。 陸嘉念的笑容愈發釋然,眉眼彎了起來,淚珠滑落得干干凈凈,白皙細膩的面容盡是春日般的輕柔。 見皇姐如此,陸景幽喉結滾動,得到了很大肯定般埋下頭去,聞著皇姐身上的甜香,勾起唇角陷入其中,好似要把骨rou都融入進去,深深地彼此契合。 山間夜晚微涼,小屋被褥輕薄,耐不住透進來的陣陣晚風。 陸嘉念感受到寒意時,尚且有些擔心,直到觸碰到陸景幽的身軀才煙消云散。 興許是情至深處,他的體溫比她更溫熱些,如同堅實強健又會伺候人的棉被,時時刻刻蓋在身上,還會顧及她的感受,聽話地調整位置和翻身。 盡管,大多時候配合做這事兒的人是她。 陸景幽對她的表現很是滿意,愈發得寸進尺,被縱得不知深淺分寸,屢次險些逼得她一腳踹開。 夜半三更,陸嘉念本就精疲力竭,折騰后更是無力抗衡,只能無奈地撇撇嘴,任由他胡來。 興許是今夜特別一些,權當是她縱容一次,僅此一次。 往后再這么過分,她定要好好收拾狗東西! 如此想著,陸嘉念心底的最后一層屏障也被撫平,為今夜的所有僭越都編好了理由,心安理得地闔上雙眸。 窸窸窣窣的動靜此起彼伏,她意識模糊,記不清何時才平息,只隱約瞥見天際透過幾縷光亮。 一夜無夢,抑或是說,今夜是最為酣暢淋漓的一場夢。 陸嘉念睡得很深,迷迷糊糊被身旁的動靜吵醒,窗外晨光微熹,天色還很早。 地上散落的帕子上,似乎還沾染著水漬,是昨夜凝固的露珠。 床頭小柜上一片雜亂,茶盞打翻在地,燭火燃至熄滅。 二人住在宮外,她無甚要緊事,可陸景幽還要趕回去上朝,先行一步起身更衣。 見她醒來,他笑著俯身,戳了戳粉色的臉頰,溫聲道: “有人侍候在外面,皇姐睡夠了就回去?!?/br> 陸嘉念半夢半醒,聽不清他在說些什么,只覺得窗戶透風,昨夜溫熱的被褥忽然不見了,不悅地四處摸索,鼻腔傳來悶哼。 她只摸到涼了的枕頭,隨后伸長藕臂,終于觸碰到守在一旁的陸景幽,不管不顧地纏繞上去,當做抱枕般靠著,再次昏昏欲睡。 “看來皇姐是舍不得我?” 陸景幽按捺不住上揚的唇角,撫摸著手臂上乖巧昳麗的人形掛件,卻又后知后覺拉開些距離,揮動手掌扇著風。 一陣脂粉氣彌散開,陸嘉念清醒了些,疑惑地蹙起眉心。 這好像是她擦臉的脂粉,好端端在梳妝匣里收著,怎會在陸景幽身上聞到這種味道? 她伸了個懶腰,堪堪按住遮掩身前的被褥,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眼前景象,登時羞慚地垂眸。 透過淺淡脂粉,隱約可見陸景幽頸間零碎綴著紅痕和齒印,耳根亦是如此。 好像......確實是她干的好事。 昨夜她還叮囑陸景幽留意些,被人看見印記解釋不清。 現在倒好,她身上還算干凈,卻先食言了。 陸嘉念慚愧地眨眨眼,補償般賴在陸景幽身上蹭了蹭,希望他當做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