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凌霽直接給了他一個大比斗,讓他滾。 回到兩人對話中來,凌霽的眸光黑沉深邃,一瞬不瞬地看向季蕎,這讓她很有壓迫感。 “這是你的誤解?!奔臼w說。 他大步走過來,坐到床上,床墊立刻往下一沉,他倚靠著床板坐著,面向她,準備好好聽她說。 季蕎說:“我是跟他一塊去過歌舞廳,但是是好多人一塊去的,我只是好奇去看看而已,我不喜歡那種地方,以后也不會再去,而且凌躍進覺得他的舞姿把所有女同志都迷住了,但我覺得他跳得特別尷尬,尷尬到沒眼看?!?/br> 凌霽想也許她說的是心里話,這些天據他的觀察,她喜歡安靜。愿意安靜打金的女人可能并不喜歡歌舞廳。 他伸出修長手指去解衣領處一絲不茍系好的扣子,一顆、兩顆,還順手扯了一下露出脖頸的肌膚,淡聲說:“繼續?!?/br> 季蕎視線從他臉上往下移,移到他精致的喉結上,抿了下唇又說:“我看凌躍進那身打扮我就覺得鬧得慌,我不喜歡他那樣不靠譜的,說是做生意,誰知道他整天都干啥,他要是我兒子,我上去就給他一個大比斗。就想安穩過日子,非要比較的話,我還是更喜歡你這樣成熟穩重的?!?/br> 凌霽身體迫近,眸色沉了兩分,說:“你是說我老?” 他不是斷章取義,原主確實嫌他年齡大,嫌他是個老古板,不像凌躍進那樣瀟灑時髦,經常出入歌舞廳等時髦場所。 但她必須為原主澄清,原主根本就不喜歡凌躍進。 季蕎憋著笑:“嗯,我就喜歡像你這么老的?!?/br> 凌霽:“……” 第11章 季蕎莞爾,直接從被窩里鉆出來,坐直身體說:“凌教授聽不出來我在向你表白嗎,你怎么判斷出我嫌你老了,你閱讀理解不合格?!?/br> 凌霽聽她反駁的語氣也軟軟糯糯的,覺得她像一只奶兇奶兇的炸毛小貓咪,伸手把她的被子拉起來給她披在身上,被角交疊好,只露出她瑩白如玉的小臉,勾唇道:“你真的在向我表白?” 季蕎的話真假混雜,很難分辨出哪句是真心話。 他現在離得近,骨節分明的大手還壓在被角上,高大的身形遮擋住暖黃的燈光,將她籠罩在他的陰影里,好聞的男性氣息籠罩著她。 季蕎覺得呼吸都有壓迫感,點頭:“嗯,凌教授?!?/br> 凌霽唇角的笑意明顯一些,說:“那我信了,蕎蕎?!?/br> “我比竇娥都冤,反正你們所有人都不能認為我喜歡凌躍進?!奔臼w說。 他的心忽而一松,視線落在她嫣紅的唇上,語氣嚴肅起來:“季蕎,你多虧沒嫁給凌躍進,他配不上你?!?/br> 季蕎認真點頭:“我覺得也是?!?/br> “早點睡吧,蕎蕎?!?/br> 等凌霽洗澡回來,小夫妻倆躺在床上安靜睡覺。 季蕎睡不著,還在想書里的情節,最近她陸續能了解到書里的內容,她說:“凌躍進跟左向紅肯定成不了,左向紅不會嫁給他?!?/br> 聽出她聲音里的興奮,凌霽立刻又提高警惕,他本來規規矩矩地躺著,這時抬起上半身用手肘支撐懸在她上空,臉部貼近,聲音低沉:“怎么,他跟左向紅成不了你很高興?” 黑暗中,季蕎立刻感覺一股壓迫感襲來,知道他又誤會了,季蕎眉心微凝:“合著我跟你說了那么多都白說了,我為什么高興,就是希望凌勝利能找到更好的對象?!?/br> 他的身體又往下迫近,微沉的呼吸灑在她臉上,聲音沉悶:“看來你比我這個二哥還關心他?!?/br> 季蕎:“還跟你說不清了是吧?!?/br> 她突然伸出雙臂,合攏勾住他的脖頸,向下用力,黑暗中精準找到凌霽的肩膀,嗷嗚一口咬了下去。 凌霽猝不及防壓到季蕎身上,然后肩膀傳來悶痛,不由得發出壓抑的悶哼。 這丫頭力氣大得很,死死地摟著他,還不撒嘴。 凌霽:“……” 第二天一大早,小夫妻倆發現大家的眼神都有點怪,凌霽問道:“你們這是啥意思?” 凌勝利打趣道:“想不到老二這么能折騰,昨晚嘰里咣啷哼哼唧唧的動靜整棟樓都聽到了,還是年輕人體力好,感情好?!?/br> 凌霽瞥了季蕎一眼,看她正抿著嘴笑,沉默了幾秒才解釋說:“昨晚我們倆打架了?!?/br> 凌勝利:“嗯嗯,我們相信?!?/br> “真的是打架?!?/br> “嗯嗯?!?/br> —— 農家小院,五間半新不舊的瓦房,東側是廂房,西側有豬圈雞圈,干凈整潔。 季家父母收到季蕎的來信高興得不得了,季母拿著照片贊嘆:“咱們閨女跟女婿多般配啊,多好的一對兒?!?/br> 季父去搶照片,說:“你都看了半天了,快給我看看?!?/br> 仔細端詳著照片上的兩人,季父說:“咱姑爺長得可真精神,閨女也越來越標致?!?/br> 然后他們又湊在一塊兒看信,季父大聲把信念出來,季母聽得幾乎要熱淚盈眶,說:“老季,咱閨女說喜歡凌霽,小兩口過得挺好?!?/br> 當時他們是給凌家提前寫了信才帶季蕎去北城,更多自愿在叩摳君羊武二四舊零八一久爾凌家熱情邀請他們過去,也沒提凌躍進有對象的事兒,等到了北城他們才知道宋義蘭非常喜歡季蕎,想要季蕎嫁給自己的二兒子。 宋義蘭還說要是季蕎跟凌霽成不了,就認她當干閨女,把她留在北城,給她找對象找工作。 季蕎當時就嫌凌霽比她大八歲,可凌霽有別人沒有的優勢。 季蕎是外地農業戶口,按照北城的政策,就是嫁到北城也不能馬上把戶口調到北城,也不能農轉非,工廠招工都不招農業戶口,更別說是外地的,在軍工廠最多干轉不了正的臨時工,也就是說就是嫁給凌躍進或別人,她的戶口也不好解決,沒有供應糧指標,只能買高價商品糧。 供應糧大米兩毛一斤,商品糧就得六毛一斤。 季蕎跟大多數農村人一樣,都希望農轉非。凌霽是他們學校的人才,他可以給媳婦調戶口,季蕎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夫妻倆知道閨女有想法有個性,很擔心硬湊合的婚姻過不下去,這些日子一直擔心閨女,收到這封信,他們的一切疑慮打消。 他說:“還是嫁給凌霽好,比嫁給躍進強多了,咱閨女喜歡他愿意跟他好好過日子就行?!?/br> “等他們幾個回來,把信跟照片給他們看看?!?/br> “嗯,也告訴她大姑一聲,她大姑肯定特別高興?!?/br> —— 三個工友拿到她們的新手鐲開心極了,原來他們黑不溜秋根本戴不出去的手鐲重新煥發了生機,雪白锃亮,好看得很。 三人迫不及待地帶上手鐲,每個人都美滋滋的。 “這款式可真時髦,季蕎,你的眼光可真好?!?/br> “襯得手臂都白了呢?!?/br> “跟季蕎手上的鐲子一模一樣?!?/br> “手鐲會不會再變黑?”一名工友擔憂地問。 季蕎說:“你們仨的銀子純度都高,保持清潔干凈,正常佩戴的話不會變黑,不過變黑的話拿過來我給你們清洗,咱們工友的話清洗不收錢?!?/br> “季蕎你可真爽快?!惫び颜f,原先季蕎給他們的印象是漂亮但不愛搭理人,但現在印象大變,覺得她隨和好說話。 “不少人都等著我們的鐲子呢,等我們回去一宣傳肯定很多人到你這來打金?!?/br> 很快,季蕎又上了軍工廠新聞頭條,之前他們懷疑她根本就拿不動錘子,質疑她只是誤打誤撞給賈瑞雪打的鐲子好看,可現在,雖然作品不多,但大家都傳說她打的鐲子超級精美。 甚至,眾工友的說法非??鋸?。 “季蕎長得那么漂亮,她有審美眼光,打的首飾也肯定好看?!?/br> “季蕎的眼光跟手藝都好,聽說她學了很多年打金,她師父的手藝就特別厲害?!?/br> 他們的一致結論是,季蕎人長得美,手藝好,打的首飾跟她人一樣美。 大家都使勁搜羅家里的金銀想去驗證下季蕎的手藝。 就這樣,季蕎接到了越來越多的訂單。 —— 這幾個周日凌霽都在店里陪季蕎,大多數時候他坐在門口的桌椅邊寫寫畫畫。 他已經習慣了季蕎的噴□□呲呲的聲音,還有單調的敲敲打打的聲音,在他聽來都是美妙的音樂跟伴奏。 還有她埋頭專注工作的樣子很美,讓他覺得她手里的金銀都是有靈性的,它們在她手里重新煥發光彩,變成藝術品。 覺察到他在看她,季蕎放下手中的刻刀,抬頭,正好跟他四目相對。 “季蕎,這活兒你還沒干膩嗎?”凌霽問。 季蕎唇角揚起:“這是我的愛好,怎么會膩呢,你是總陪著我,膩了嗎?要不你回家,我自己在這兒就行?!?/br> 凌霽忙說:“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br> 當初,他對突然闖進他生活中的女人確實不太適應,甚至有點煩,但這么多天,他一直看她工作,陪她工作,也沒膩,反而從跟她的相處中,得到了一點點樂趣。 “我曾經擔心你堅持不下去?!彼f。 就是現在,他也無法預計她能不能一直干下去。 “我當然會堅持下去,我的目標是制作很復雜精美的藝術品,做出色的金銀首飾設計師,以后我還要開店賣金銀首飾,我不想單純做個打金匠,就像那些打金的老大伯一樣,一輩子敲敲打打做重復的枯燥的工作,那樣我會變成打金老大娘?!奔臼w說。 她現在對凌霽有足夠的信任,愿意跟他說自己的理想。 看凌霽專心聽她說,她又說:“光做打金匠路是走不遠的,甚至一旦社會發展,工廠可以生產各種款式好看的首飾,打金匠可能就不被時代需要?!?/br> 凌霽內心微動,凝神看她,她的神態從容,語氣平靜。 原來她有計劃,有想法,有理想,對未來有規劃,他不由得對這個十八歲的姑娘刮目相看。 原來他之前并不是真正了解她。 原先他甚至認為她跟凌躍進是一類人,只不過是暫時乖乖地蟄伏著,等有機會就會露出跟凌躍進一樣的本性,看來這真是天大的誤解。 看他神情專注做思考狀,季蕎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問道:“怎么,你覺得我的理想假大空不切實際嗎?” 凌霽連忙否認,說:“怎么會呢,你有理想有規劃,這點比同齡人強得多,你還年輕,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去實現理想,但是我想,你既然有理想,為什么不趁著年輕多讀點書,多讀點書會讓你的人生有更多的可能性,會讓你更好的實現理想?!?/br> 他沒有錯過季蕎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加重語氣,每個字都格外清晰,他問:“季蕎,你沒想過再參加一次高考嗎?” 看季蕎似乎對他的這個提議很驚訝,他馬上補充:“其實你不用放棄打金,可以一邊打金一邊準備高考,再復習一年說不定你可以?!?/br> 他以前也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是知道季蕎是有理想的人才臨時有了這個想法。 季蕎神情有點懵:“你想讓我考大學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