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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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黛一低頭,就看見江白硯在捏她頭發玩兒,懶散耷拉著眼,眸光寧謐溫和。 冷白指節穿梭于漆黑發間,像交融的墨與紗,頗有朦朧美感。 施黛看得入神,不禁笑道:“這有什么好摸的?” 江白硯:“軟的?!?/br> 他對愛意沒有確切的界定與認知,出于本能覺得,施黛的每一部分,皆令他歡喜。 想起昨夜的對話,施黛眉眼彎彎:“今天,還是由我給你梳頭發?” 江白硯溫聲笑應:“好?!?/br> 很乖的樣子。 不過—— 之前半夢半醒不覺有異,這會兒逐漸清醒,施黛總覺得哪里不對。 垂下腦袋靜默一陣,她微微皺眉:“江沉玉,我們之間轉移疼痛的術法,什么時候能解?” 術法持續時間有限,過去這么久,想必已經失效,她不應該跟個沒事人一樣。 施黛問:“你重新用了一遍?” 江白硯:“嗯?!?/br> “打住打住?!?/br> 施黛立馬雙手交疊,比劃出個大大的叉:“不許再用。你識海里藏著邪祟,要是身體垮了,哪來的精神把它壓下去?” 這里雖是幻境,她眼前卻是江白硯真真切切的神魂,會難受會疼。 施黛還沒心安理得到,要一輩子靠他來承受疼痛。 江白硯一如既往回答:“好?!?/br> 施黛:…… 他的“無礙”和“好”,在她這兒一律沒什么可信度。 起床更衣洗漱后,江白硯為她綰了驚鵠髻。 這種發式是把頭發盤起,在頭頂分出兩個高髻,形如飛鳥振開雙翼,在長安宮廷尤其受歡迎。 亂發堆起,整個人平添幾分精神氣,施黛仰起瘦削白皙的臉頰,在鏡中端量好一會兒,頗為滿意。 等她給江白硯也梳好頭發,兩人一并去了灶房。 今天做的是陽春面,步驟簡單易懂,不需費神費力。江白硯做得熟門熟路,施黛在一旁幫點兒小忙,忽地笑出來。 江白硯抬眸:“怎么?” “總覺得,”她眨眨眼,燭光在瞳底悠悠打了個旋兒,“你做起吃的,姿勢和揮劍差不多?!?/br> 江白硯腰間,斷水劍發出低低嗡鳴,似是抗議。 施黛更樂。 江白硯做事認真,哪怕是簡單的下廚,也聚精凝神一本正經。 從施黛的角度看去,他側臉輪廓凌厲又精致,身姿筆直,像棵挺拔孤峭的松。 施黛笑吟吟夸獎:“是覺得你好看的意思?!?/br> 事實證明,江白硯特別好哄。 她話語未落,對方已然揚唇:“那便多看看我?!?/br> 直球暴擊。 施黛耳后微熱,很從心地應:“好?!?/br> 江白硯做的陽春面味道上佳。 這是揚州城的特色面食,口味偏淡,蔥油濃香四溢,面條爽滑入味,淡色湯汁上漂浮有綠油油的蔥蒜,碧如翠玉,色香味一絕。 施黛喝一口湯,愜意瞇起眼。 春天日漸回暖,這座宅邸的氣溫卻不高,大概因為陰氣太盛,又照不到陽光。 熱湯下肚,清淡爽口,裹挾沁人心脾的鮮香,心肝脾肺腎全被暖意包裹,熱乎乎暖洋洋,把寒意驅散無蹤。 施黛由衷感慨:“好吃,好幸福?!?/br> 江白硯側目,瞥見她因騰騰熱氣泛紅的臉,和溫玉般白凈的耳垂。 他對吃食談不上喜愛,以往餓得太狠,連野草和生rou都吃過。 奇異的是,與施黛坐于桌邊,在陽春面散出的裊裊白煙里,竟感到了慰藉與歡愉。 想來情之一字,頗為玄妙。 江白硯沒讓施黛洗碗,干凈利落收拾好碗筷。 宅子面積有限,可供活動的范圍不大,施黛吃罷早膳,給關押在這兒的三人送完食物,與他回了臥房。 江白硯做事周全,連建造小黑屋,也考慮得十分周到—— 憂心施黛整日無趣,他特意在房里留有幾十冊話本子,讓她閑暇時翻開解悶。 順理成章地,它們成了施黛打發時間的法子。 房中靜謐,看起書來不被打攪,倒也舒適。 施黛原打算找些有趣的話本來讀,把小黑屋環視一圈后,有了新的念頭。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這間臥房有床有柜,有桌有椅,還有被整齊放置的筆墨紙硯。 為了對付山里的妖邪,她帶在身上的符箓所剩無幾,恰好可以多畫幾張,以備不時之需。 江白硯沒準備黃紙和朱砂,但符箓發揮作用,是靠通天徹地的一點靈光,凡靈氣蘊藉之物,皆有符力。 畫在宣紙上也能成符,只不過效用要減小幾成罷了。 心魔境內詭譎莫測,上古邪祟不可能毫無動靜,必須時刻做好防備,不讓江白硯出事。 施黛的行動力一貫很強,想法剛在腦中一晃而過,當即打定主意,提起筆來。 “我是符師嘛?!?/br> 她的動作比初時熟稔得多,一邊落筆,一邊對江白硯解釋:“多畫些符,以后遇上危險,我才幫得上你?!?/br> 她好歹有十多年畫符學符的記憶,倘若真出了事,肯定不會拖后腿。 “你若想畫,我去購置黃紙朱砂?!?/br> 江白硯道:“宣紙存不住靈氣,恐將你的靈氣平白耗損四成?!?/br> 是這個道理。 施黛點點頭,思量片刻,還是畫了十來張威力不小的符箓,仰起下巴嘚瑟一笑:“這叫未雨綢繆?!?/br> 她把余下的靈氣留給黃紙用,沒接著往下畫,狼毫筆在指間輕盈一轉,落下兩點暈開的墨漬。 紙筆在前,施黛心血來潮:“你會畫畫嗎?” 江白硯站在她身邊,聞言微頓:“僅兒時學過?!?/br> 那是十年前的舊事了。 他自幼聰穎,在詩詞書畫上極具天賦,隨先生學過丹青。 后來江府滅門,江白硯不再握筆,常年執劍。 哪怕偶爾提了筆,他也沒描摹畫卷的閑情逸致,而是一心勾符除妖。 施黛笑笑:“我也是以前學過?!?/br> 她本人沒機會上美術補習班,修學水墨,是原主的記憶。 歸根結底,在某些方面,繪畫和畫符有共通之處。 施黛練習符術久了,對符箓信手拈來,動筆行云流水,加之與原主的記憶大部分融合,作畫時,頭腦和身體都有下意識的反應。 思索須臾,施黛饒有興致攥緊筆。 筆鋒游弋,不消多時,紙上現出一株花枝繁盛的樹。 “是梅花樹?!?/br> 她又添幾筆,畫上兩道人影:“你和我?!?/br> 施黛側頭,雙目亮如玉珠:“怎么樣?” 她畫得隨心所欲、不拘一格,雖潦草稚嫩,卻摒除了死板匠氣,精巧靈俏。 江白硯一眼辨出:“成婚之日?” “嗯?!?/br> 施黛說:“那時是冬天,長安一定會下很大的雪——” 她興趣盎然,在紙上的空白重新作畫。 這回是兩人分立,中間多出個巨大團狀物,似是人形。 施黛很滿意:“我們可以堆雪人?!?/br> 她彎了眼,發絲在燈下淌出瑰麗色彩,一高興起來,眉間流光溢彩,柔和得像束暖光。 靈動溫暖,讓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施黛把筆遞給江白硯:“到冬天,你想做什么?” 他垂目一瞬,長睫覆下濃郁陰影,在眼尾勾起小而淺的弧。 “冬日天寒?!?/br> 江白硯提筆:“想同你圍爐夜話,煮茶賞梅?!?/br> 他有雙漂亮的手,骨骼分明,修長有力,因不擅長丹青水墨,落筆稍有滯澀。 但好歹學過一兩年,又常年苦修字符,江白硯筆觸漸漸流暢,和他性子一樣,是偏于簡約的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