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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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黛沉默須臾。 施黛恍然點頭:“我知道。比如關小黑屋拿鐵鏈鎖著,或是把人做成傀儡娃娃,讓她一生一世乖乖聽話?!?/br> 她想了想:“還有種法子,是全心全意對她,滲透進她生活里的點點滴滴,叫她再也離不開自己。與此同時離間她的所有親人朋友,她變得孤苦無依,就更依賴唯一的愛人了?!?/br> 二十一世紀的女大學生,誰沒看過幾本小說。 強制愛的故事是經久不息的潮流,施黛試著看過幾本,對主人公的cao作了熟于心。 侵占,獨享,威脅,恐嚇,小黑屋。 平心而論,她不喜歡。 看小說或許還能找找刺激,放現實里,很難有人愿意接受吧? 她選擇直接報官。 既然那人對小黑屋情有獨鐘,不如送他去牢里了卻心愿。 江白硯:…… 聽施黛輕車熟路小嘴叭叭,他一時無言,心生古怪的錯覺。 ——聽起來,施黛為何比他更懂。 被施黛一攪和,僵持的氛圍松了大半。 江白硯無可奈何般輕笑:“你從何處知曉的這些?” 施黛直言不諱:“話本子里呀?!?/br> 頓了頓,又不服氣似的繼續道:“就算不看話本子,我也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又不是三歲小孩,哪會輕而易舉被人騙得團團轉?!?/br> 江白硯輕哂,沒說話。 施黛倒是來了興致,順著話題往下走,沒一點兒害怕的意思:“按你說的,如果你是個對我心存惡念的jian徒,接下來,你又如何?” 她眼里有新奇的意趣,大概只當這是玩笑。 江白硯半垂下眼:“在長安西郊,我有一座宅院?!?/br> 是他用來折磨人的地方。 有時日子過得無趣,江白硯尋得當年闖入江府的黑衣人,百無聊賴之下,把他們帶入宅院地下囚禁。 西郊人跡罕至,地下更是與世隔絕。 所有的痛哭與哀嚎,盡數不為外人所知。 江白硯起初覺得有趣,學著邪修對他的所作所為,在殺手們身上如法炮制。 針刺,鞭打,割rou,取血。 殺手慘叫求饒的模樣切實取悅過他,漸漸地,江白硯又覺無趣。 他更喜歡酣暢淋漓的血與痛,溫水煮青蛙,是浪費時間。 久而久之,大宅荒廢下來,如今的他更習慣速戰速決。 “西郊的大宅?!?/br> 指尖悄然勾起施黛一縷散落的長發,江白硯貪婪摩挲:“倘若將你藏進去,就不會被旁人發現吧?” 宅院被他精心布置過,與當年的江府大差不差。 江白硯曾近乎病態地回憶每一處細節,丈量每一寸長度,令它和江家如出一轍。 是座漂亮的院子,很大。 不想她對旁人笑,也不想她待旁人好。 像施黛這樣的人,只有牢牢留在身旁,才不至于被別人奪走。 地下太臟太暗,施黛不會喜歡。 若將她囿于院子里,以防逃跑,許要如她所言,用上鐵鏈鎖銬。 轉念一想,卻覺鐵鏈硌人,磨得皮膚生疼。 曾被邪修禁錮多年,其中滋味,江白硯心知肚明。 這般想來,漸生遲疑,施黛最怕苦和疼。 壓抑的欲念聚在眼底,凝成一片濃稠黢黑。 語畢,江白硯聽施黛一聲輕咦。 施黛:“你在城郊還有座房子?” 江白硯:“什么?” “你從沒告訴過我嘛?!?/br> 施黛眨眼:“什么時候買的?很貴吧?漂亮嗎?” 長安城寸土寸金,江白硯居然能有一套房產。 想來也對,他是鎮厄司里的后起之秀,以前還接過不少除妖的通緝令。江白硯殺的全是惡妖,賞金之高,是令人瞠目的程度。 連新年紅包,這人都是好幾倍送她的,顯而易見不缺錢。 江白硯:…… 江白硯逐一回答她不合時宜的問題:“兩年前買的,價格尚可?!?/br> 說到這里,他多出一絲戲謔的笑:“漂亮,也不漂亮?!?/br> 施黛沒聽懂:“什么意思?” 桃花眼微微彎起,江白硯垂頭看她,尾音是惡劣的輕: “尋常住人的話,自是漂亮。若將某人囚禁其間……大抵不怎么漂亮了?!?/br> 被他一句話噎住,施黛愣了下。 旋即她噗嗤笑開:“房子漂亮的話……包吃包住嗎?我能每天睡懶覺嗎?哦對,你做飯很好吃?!?/br> 說到這兒,施黛忍下笑意,佯裝一本正經:“關著我,宅院里請不了廚子。請問這位‘居心叵測’的惡徒,愿意給我做飯嗎?” 施黛從不怕他。 即將出口的狠話含在舌尖,被她如此發問,成了一串斷線的珠,分崩離析。 思緒良多,到頭來只回她一句:“愿意?!?/br> 視線落在她臉上,像在確認什么,江白硯問:“你不怕?” 保持著將施黛困在樹下的姿勢,哪怕是低柔的問句,也顯出沉重壓迫感。 施黛回答得很誠實:“如果別人這樣對我,我當然不可能放松。你的話——” 她問:“你會傷害我嗎?” 比起疑問,更像反問。 江白硯微闔雙眼。 貪戀與理智糾纏不止,他將指甲陷進掌心軟rou,終是松開覆在樹干上的右手:“不會?!?/br> 后退的同時,聽施黛問:“你的酒醒了?” 江白硯:“……醒了?!?/br> 夜風里,傳來施黛含笑的一聲“嗯”。 緊接著,是更為猛烈的疾風—— 毫無防備。 江白硯不過晃神,被人向后一推。 為了把他最快撂倒,施黛用了好幾風符。 寒風呈四面夾擊之勢,凝出巨力,將他裹挾傾陷,向后倒去。 后腦即將著地時,風聲驟然減弱,虛虛托住江白硯身體,沒生出疼意。 電光石火,施黛反身壓下。 她的手緊攥一張雷火符,扣住他手腕的脈門。 對峙逆轉,江白硯長睫倏顫,在洶洶戰意里,竭力克制還擊的本能。 這個姿勢有些曖昧。 兩人坐在河邊,施黛趁他失神,揮出準備多時的風符,把江白硯推倒壓下,動作一氣呵成。 因要將他桎梏,她不得不靠得更近,坐在江白硯腿上。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機會稍縱即逝,施黛哪想得了那么多。 反攻順利得超出想象,江白硯沒有反擊和掙扎。 她輕挑起眉,露出一顆虎牙:“運氣不好遇到那種人,我會這樣吧?!?/br> 這笑意靈動又狡黠,河中燭火映在她眼底,染出細碎金光。 像幅朝氣飛揚的畫,撕裂夜色,直入眼底,聲勢浩蕩得不講道理。 江白硯聽懂她的意思。 這是在回答那句“你當如何”。 分不清是施黛身上的淡香太過攝人,還是她那一笑實在灼眼,思緒混沌間,他連聲音都變得喑?。?/br> “符箓,準備了多久?” 施黛很誠實,居高臨下打量他:“從你把我抵在樹上開始?!?/br> 江白硯笑笑:“之后說的話,是為讓我放下警惕?” 施黛眼珠一轉:“想吃你做的飯,是真的?!?/br> 雖然不清楚江白硯為什么心血來潮提及這個話題,但他既然問了,施黛不介意認認真真地答。 大昭邪道之輩頻出,她的確應該心懷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