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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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柳如棠說,這是家開了幾十年的老店。 幻境中的客棧尚未經歷摧折,燈籠高掛,一派新年后的喜慶。正門上,木匾字跡板正,寫的是“君來”。 幾人裹挾風雪走進大門,一道女音嬌聲笑道:“諸位打尖還是住店?” 說話的,是個慵懶坐在桌邊的女人。 女人約莫二十多歲,清瘦高挑,身著純黑長裙,長發松垮挽起,墨云般飄揚。 施黛想,是個漂亮jiejie。 閻清歡牢記領頭羊人設,立馬接話:“住店?!?/br> “幾間房?” 黑裙女人睨向他:“來交錢?!?/br> 有人笑著調侃:“老板娘,對客人態度要溫和些,別掉錢眼里了?!?/br> 趁他們談話的間隙,施黛打量一圈大堂里的客人。 此地偏僻,住客不多,要么是打獵歸來的長安城中人,要么是趕路的行商。 兩個中年男人靠在門邊歇腳,一男一女立于窗邊望月亮。 一人背對他們坐在角落,看動作,是在吃飯。 施黛多看了他一眼。 那是個身著黑衣的年輕男人,看不見臉,卻能感到周身散出的冷意—— 他背著兩把漆黑長劍,鋒芒暗斂,是習武之人獨有的氣勢。 看他的打扮……莫非是那個名叫“韓縱”的游俠? 所謂游俠,即是重義輕生、行俠仗義之輩。 大昭游俠之風盛行,這一類人居無定所,崇尚快意恩仇,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施黛念頭紛轉,猝不及防,對上一雙寒星般的眼—— 游俠發覺她的視線,猝然轉身。 剎那間四目相對,對方一言不發,只看她一眼,重新埋頭用膳。 “那是韓縱?!?/br> 柳如棠負責處理這樁案子,在幻境之外,見過客棧里的幾乎所有人。 趁虞知畫和閻清歡去買賬,柳如棠低聲介紹:“韓縱性情孤僻,實力不弱。黑裙女人是這兒的老板娘,名叫楊玉珍?!?/br> 韓縱是這起案子的嫌疑人之一。 施黛頷首,目光悄然逡巡,心口繃緊。 這間客棧里,有個食人血rou的邪修。 如同身披羊皮的餓狼,以純然無害的相貌混跡于此,實際上,正盤算如何把客棧中的人全殺光。 究竟是誰? 【踏莎行】認定的三名嫌疑人,到目前出現了兩個。 施黛悄聲:“那個被喚作‘錦娘’的廚娘呢?我們要去見見她吧?” “嗯?!?/br> 柳如棠:“廚娘嫌疑最大,必須盯緊?!?/br> 錦娘來歷不明,案發后離奇失蹤,哪怕是柳如棠,也沒見過她。 “老板娘?!?/br> 柳如棠語氣帶笑,狀若無意地問:“我們第一次來這家客棧,想隨便逛逛,你不介意吧?” 老板娘剛剛收下閻清歡的錢財,心情大好,聞言展顏道:“有什么好介意的?客人們高興就成?!?/br>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有錢能使鬼推磨。 柳如棠眉梢輕挑:“走?!?/br> 她早摸清了客棧中的布局,因是扮演新客,佯裝懵懂好一陣子,在大堂內四下踱步。 逛完一圈,柳如棠遵循記憶里的路線,拐進東北角一條窄廊。 施黛緊跟其后。 廊道不深,輕易走到盡頭。 盡頭處橫掛一道深色布簾,柳如棠抬手掀開。 施黛嗅到一股濃郁香氣。 并非廚房里食物的咸香,而是直沖鼻腔的馥郁香料,像桂花,又像丁香。 這股香味與飯菜的氣息交融混雜,形成難以言喻的味道,讓她微微皺了下眉頭。 走進廚房,一個女人背身蹲在灶臺后,不住顫抖。 她的雙手隱隱在動,幅度很小,頭頸低垂,看不見臉和動作,發出輕微磨牙聲。 這是在做什么? 女人的狀態著實古怪,施黛與柳如棠對視一瞬,頭皮微麻。 “……啊?!?/br> 虞知畫跟在閻清歡身后,掩唇輕呼:“她怎么了?” 這個問題,施黛也很想知道答案。 她保持警惕,往前邁開一步,與此同時,余光覷見白衣輕晃。 江白硯瞥她一眼,目色淡而冷,代替她走上前。 他沒來得及開口。 當他靠近,女人猛然抬頭,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讓人想起被禁錮的獸。 似是受到驚嚇,她慌忙站起身子,一把推開江白硯,沖出廚房。 “她這是,”施黛猶豫道:“怎么了?” 這人果然有古怪。 柳如棠暗暗思忖,輕撫下巴。 雖然很想追上前去,直截了當地逼問原因,但劇情波動太大,會導致幻境破滅。 不得不乖乖按照劇情走,她輕嘖一聲。 “廚房里好香?!?/br> 身為大夫,閻清歡習慣性輕嗅:“是……” 是香料雜糅的味道,他甚至能脫口而出,說出每一種香料的名字。 奈何礙于身份,閻清歡只能裝糊涂:“是花香吧?” “正是?!?/br> 虞知畫耐心道:“桂花,香草,丁香,沉香……” 沈流霜皺眉:“她在身上用這么濃的香做什么?” 大昭有個詞,叫過猶不及。 線索太少,暫且猜不出答案。 施黛輕揉眉心,看向江白硯:“你沒事吧?” 不過被錦娘撞了下而已。 江白硯低眉:“無礙?!?/br> 直至此刻,三名嫌疑人盡數現身。 柳如棠他們猜得沒錯,錦娘是最可疑、最有古怪的那個。 但凡事不能過早下結論,施黛在鼻尖扇了扇風,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廚房太悶,我們出去吧?” 廚房的確悶沉,空氣凝滯,死水般無波無瀾。 江白硯行在最后,等其他人離開廚房,鬼使神差抬起右臂,嗅聞手背。 在山中時,他與施黛并肩而行,沾染不少她的氣味,是淺淡梅花香。 此刻,一股更為濃郁的味道傾覆而至,把梅香驅開。 錦娘與他擦身而過時,身體觸及了這個地方。 并不難聞。 江白硯卻感到惡心。 彼時的觸感滯留在皮膚,如同白璧洇開污泥,是丑陋到近乎刺目的一抹穢色。 江白硯素來厭惡旁人的觸碰。 曾經這份厭惡僅僅讓他心覺不悅,今時今日,竟是厭棄至極。 長睫掩蓋眼底陰翳,江白硯凝視手背,另一只手握出黑金短匕。 污濁的、冗雜的氣息,不應留在這里。 攀纏在他周身的味道,一種就足夠。 刀鋒貼上那塊被不經意觸碰過的皮膚,江白硯面無表情,略微用力。 少年人的右手骨感修長,好似筆直青竹。短匕刺破血rou,涌出腥紅鮮血,沾濕手背。 他忽地有些懊惱,血液的味道過于濃郁,同樣是種玷辱—— 不過,歸根結底,血水是屬于他的氣息。 剖去多余污穢,只剩他和施黛的味道彼此相融,是勾纏的血與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