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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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臉的傷痕滲出血跡,江白硯卻毫無感覺,仿佛那并非自己的身體。 他看見施黛淺淺吸了口氣。 施黛仰頭,對上他雙眼:“我不僅覺得江公子臉很好看,江公子的手、脖子、脊背,全都很好看——我這樣說,你莫非要將渾身上下全割一遍嗎?” 江白硯:……? 被她這樣反問,他不知如何回答。 施黛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想起江白硯曾經的替傀身份,那點兒驚嚇漸漸成了無奈。 他對自己的身體,一直很不愛惜。 從袖口掏出金瘡藥,她皺著眉絮絮叨叨,像是有些惱: “你因我一句好看就劃自己一劍,等今后被更多人夸……不得自行凌遲???再說,要是誰都能來割一刀,你成什么了?” 江白硯蹙眉:“他們怎配?!?/br> 施黛:“難道我就配了?” 江白硯長睫一顫。 當然不是。在他看來,施黛并無特殊。 沒等他反唇相譏,說出那句“自作多情”,施黛已輕聲笑道: “我也不配。在這世上,沒人是值得讓你傷害自己的。為什么要在意別人的看法,你自己才最重要嘛。以后別這樣做了,挺疼的?!?/br> 江白硯說不過她。 這一番話太過理所當然,他難以理解,又無法反駁。 他有什么重要的,不過人人嫌惡的行尸走rou罷了。 雖覺可笑,心底翻涌肆虐的惡意卻奇異地平息下去,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處著力。 施黛仰頭看他,指了指那道淺淺的血痕:“傷口在臉上,你看不見。我來幫你擦藥吧?” 江白硯低聲:“多謝?!?/br> 于是施黛靠近一步,淺淡清香迎面而來,將他周身的冷意無聲侵占。 江白硯第一次與她離得這樣近。 一低頭,能見到那雙圓潤澄亮的杏眼。她收斂了笑,眼底蘊藉微光。 當施黛的指尖落在他頰邊,起初是極輕的癢,伴隨淺淺的刺痛。 痛楚在她指尖之下滋生蔓延,尖銳冰冷,讓他生出快意。 那種交織的痛與癢,惹人沉溺。 ……很癢。 這種痛,能不能再多一些? 他竟有些后悔,沒能將傷口刺得更深更長。 施黛看他的眼神里略帶狐疑。 奇怪。 《蒼生錄》里寫過,江白硯習慣疼痛,無論受多重的傷,都不屑一顧。 偏偏被她碰到兩次,她沒用力氣,傷口也都是小傷,江白硯為什么會這樣緊張? 尤其這一次,他下頜緊繃,連眼尾都隱隱泛紅,瓷娃娃似的。 “那個……” 施黛小心翼翼:“沒弄疼你吧?” 眸底好似濃稠墨硯,江白硯垂下長睫:“無礙?!?/br> 他臉上傷口很淺,不會留疤。施黛指尖沾著藥膏,摩挲幾下,就大功告成。 “好了?!?/br> 見江白硯形貌乖巧,她的心情明朗幾分:“江公子已從惡鬼口中得到線索,我們快將消息告訴其他人吧。順利的話,今天就能查明傀儡師的身份了?!?/br> 超級偵探,認真辦案。 第一次順藤摸瓜找到嫌疑人,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幾人約定在鎮口匯合,快到約定時間,施黛與江白硯一路回程。 她足步輕快,江白硯跟在她身后。 冬風拂過天邊厚積的濃云,薄光落在她白皙后頸。 漸漸地,幾縷鬼霧攀上她身側。 這里是墓地,鬼霧由死氣凝成,隨處可見,不會傷人。江白硯卻忽然覺得,那團黑色的霧氣很是礙眼。 與她并不相襯。 一縷風過,少年微微蹙眉,漫不經心伸出右手,指腹蒼白,拂過施黛柔軟的黑發。 悄無聲息,不留痕跡。 江白硯的動作冷戾卻輕柔,與她發絲交纏的瞬息,悄然捏碎森然鬼氣。 第12章 施黛抵達碰面地點時,幾名隊友已站在鎮口的樹下。 江白硯簡短闡述了惡鬼所說的線索,聽聞賊人里還有一位面帶傷疤的趙姓男子,閻清歡渾身一震:“傀儡師已連續殺害三人,今晚將要遇害的,恐怕就是他?!?/br> “我也得了些線索?!?/br> 沈流霜道:“村里的采藥人告訴我,許多年前上山采藥時,他曾在山道盡頭,見過一座被火燒毀的房屋?!?/br> 施黛串起前因后果,皺了下眉:“那四個匪賊……將一家人殺害后,把整座房子都燒掉了?” “采藥人發現廢墟時,房屋已被燒毀多日?!?/br> 沈流霜點頭:“他沒在里面找到尸骨,只當一家人去了別處。那是個三口之家,爹娘帶著七八歲的女兒,采藥人經常上山,與他們見過?!?/br> 她說著一頓,語氣微沉:“值得一提的是,那位父親會寫些話本子?!?/br> 閻清歡:“話本子?!” “聽說之所以寫話本,是為了哄家里的女兒?!?/br> 沈流霜道:“他們家養著條黑狗。那父親曾以黑狗為主角,寫了個報恩的故事,拿給采藥人看過——所以采藥人印象很深?!?/br> 寫話本故事、被匪賊劫財滅門。 恰好與傀儡師完美映照。 “纖草紙作坊老板說,傀儡師是個男人?!?/br> 施黛道:“所以……是那位父親?” “九成可能性?!?/br> 沈流霜輕嘆一聲,側過頭去,眺望不遠處連綿起伏的高聳山巒:“采藥人說,那家人住在山道盡頭。我們去看看?” * 山路并不好走,萬幸如今是深冬,林子里并無雜草叢生、枝葉橫斜。施黛常備著神行符,行動起來迅捷許多。 沿著山道一路往前,穿過堆積著落雪的簇簇枯枝,不知過去多久,總算來到聽雨山的盡頭。 看清眼前景象,施黛微微愣住。 沒有預想中被火焚燒后的殘破廢墟,立于山巔的,居然是一座小木屋。 木屋搭建得潦草簡陋,屋旁的一棵枯樹下,是三座墳塋。 既然傀儡師展開了復仇,說明當年的滅門案中有人幸存。幸存者為家人立墳,施黛并不意外。 只不過……為什么是三座?這一家攏共不就三個人嗎? 心下狐疑,施黛靠近墳塋,看清墓碑上的刻字。 【母:月娘之墓】、【女:小婉之墓】,以及……【父:張三郎之墓】。 刻字的筆跡頗為眼熟,看那一撇一捺,正是傀儡師的風格。 “這是,”閻清歡咽了口唾沫,“一家三口?” 如果三人皆在當年遇害,如今的傀儡師是誰? 施黛看向沈流霜,也有些困惑:“采藥人有說過,這屋子的主人是誰嗎?” 沈流霜搖頭:“那人已經上了年紀,十幾年前就不再上山采藥。他沒見過這座新修的房子?!?/br> “墳墓能偽造?;蛟S有人借此假死脫身,混淆視聽?!?/br> 江白硯神色未變,拔劍斬斷木屋門鎖。 木門被他推開,伴隨咔擦輕響,施黛看清房中景象。 有那么一瞬間,她頭皮微微發麻。 木屋里的家具簡單卻完備,就像仍有一家人生活在這里一樣,連邊邊角角都被擦拭得格外干凈,沒有灰塵。 正堂中,赫然有三道端坐于木椅上的人影。 因為有江白硯立在前邊,施黛膽子大了些,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靠近屋中。 是三個用木頭制成的傀儡,兩大一小。 每個傀儡的面部都被彩墨勾畫,與真人沒太大區別—— 一個略顯滄桑的中年男人,一個濃眉大眼的高挑女人,和一個閉著眼睛、恍若沉睡的小女孩。 看樣子是當年遇害的一家三口,傀儡師以木偶仿照他們的相貌,重塑出與二十多年前相似的假象。 他就這樣……一直留在這座房子里,與自己做出的傀儡們生活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