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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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么好生氣的?” 施黛跳上青青后背:“我和原本那位施黛本來就不同,江白硯懷疑我被奪舍,是他有腦子。在這種妖邪橫行的世界里,假如我身邊有人性情大變,我也會逼問對方是不是換了芯子?!?/br> 她正要指揮青青跳上圍墻,意料之外地,聽見身后江白硯道了聲:“施小姐?!?/br> 扭頭看去,窗邊竹影搖曳,打碎層疊月光,影影綽綽的光影落在他眼底。 左手合攏,指尖按上掌心傷口,極致的刺痛席卷全身。 江白硯笑意慵懶,似是隨口一提:“施小姐說要保護我,可還作數?” “當然作數?!?/br> 施黛趴在僵尸背上,撩起一縷被風輕揚的碎發,朝他揮揮手:“江公子快去療傷吧。明日見?!?/br> 明日見。 青青騰空而起,冬風拂面,吹得小白狐貍一陣哆嗦。 無論是利用妖物開拓財路,還是今夜與江白硯的對峙,施黛的每一步,都踩在未曾設想的地方。 稀里糊涂離開江白硯的院落,它有些暈暈乎乎。 但總而言之—— 施黛,好像有點兒東西。 第5章 事實證明,僵尸耐力有限,沒辦法跑馬拉松。 從江白硯的院中離開后,施黛乘著青青一路回到施府前院,和等候在這里的其他人匯合。 “看樣子,我的符箓頂多控制它遠行兩個時辰?!?/br> 宋凝煙撫摸青青的臉頰:“兩個時辰,夠嗎?” 僵尸雙目微瞇,蹭了蹭宋凝煙掌心。 “當然夠?!?/br> 施黛展顏一笑:“兩個時辰,不僅能讓僵尸行遍長安城,還可以去一趟周邊城鎮。單是長安城里的送貨生意,就能賺一大筆錢?!?/br> 雖然做不了長途快遞,短距離的外賣也很好,都是賺錢,她不挑。 孟軻也很滿意。 僵尸速度快、效率高,最重要的是很能打,實力遠遠超過大多數鏢師,不用擔心被半路劫貨。 妥妥的送貨天選之子??! 趴在施黛肩頭的阿貍:…… 從聲名赫赫的兇物,一朝淪為大昭送貨員,僵尸它不要面子的嗎? 僵尸不會覺得疲累,青青狂奔這么久,到現在生龍活虎。 被夸得開心,聲名赫赫的兇物原地蹦跳兩下,嘴角半揚,一副還能大戰三百回合的樣子。 阿貍:…… 好吧僵尸它不要面子。 “至于阿春姑娘,我明日帶她去脂粉鋪子看一看?!?/br> 孟軻笑得像只狐貍:“你與青青離開后,我們討論出一個絕妙的主意??梢宰尠⒋簬徒┦蠆y,讓它們看上去與常人無異,走在路上,不會嚇到人?!?/br> 一加一大于二,這叫組合牌。 等一群人商量結束,施黛回房歇息,已是丑時。 阿貍困得眼皮子打架,趴在她肩頭半睡半醒,突然聽見施黛輕咦一聲。 睜眼才發現,施黛臥房的窗口前,落了個純黑信封。 信封上繪有暗金色繁復紋路,是鎮厄司專有的印記。 來活了? 踏著落雪走上前去,施黛打開信封,不出所料,看清一行龍飛鳳舞的大字: “明日酉時,鎮厄司?!?/br> 奇怪。 《蒼生錄》里,原主沒收到這封信來著。 “這叫蝴蝶效應?!?/br> 阿貍說:“在原主的人生軌跡里,她今天主動去過鎮厄司,領了個捉妖任務。你在半路上遇見畫皮妖,和她的經歷不同?!?/br> 說完遺憾地輕嘆口氣:“可惜,如果你跟著劇情走,能未卜先知?!?/br> 施黛對此沒什么興趣。 與其如履薄冰緊跟劇情,吃些“未卜先知”的紅利,不如按照自己的喜好,隨心所欲來活。 將信紙疊好,施黛進入臥房。 “說起來,”施黛扭頭,看向那團雪白的毛絨絨,“你提到過的那場滅世之災,要怎樣才能找到線索?” “近日并無端倪?!?/br> 提起這事,阿貍打了個激靈:“過段時間,大昭將漸生異變。你在鎮厄司好好干,多關注風聲?!?/br> 施黛:“沒問題?!?/br> 大昭在她看來,如同一幅描繪有萬千神鬼妖邪的畫卷,詭譎卻綺麗。 能在鎮厄司中多見識見識,正合她意。 天色已晚,月華掩入層云之中。 施黛摸摸小白狐貍毛絨絨的腦袋:“明天見,晚安?!?/br> * 第二天起床前往膳廳,施黛正巧遇上江白硯。 他口味清淡,常吃素凈的湯面糕點。 不像施黛,什么美味來什么,酸甜辣樣樣喜歡。 這人用膳的習慣也和她不同,半垂著眼慢條斯理,正在吃一碗陽春面,安安靜靜的,脊背筆直。 施黛沒忘記昨晚血蠱發作時的景象,瞥見他蒼白的側臉:“江公子,你身體好些了嗎?” 臉上血色很淺的樣子。 再看被他親手劃破的掌心,沒纏繃帶,血倒是止住了,現出一條暗紅長痕。 江白硯抬眸。 昨夜他將劍鋒橫在施黛脖頸,換作旁人,已對他退避三舍。 看她泰然自若的神色,像是當真不在意。 循著施黛的目光,瞥向掌心猙獰的血痕,江白硯淡聲:“無礙,多謝施小姐?!?/br> “你纏纏繃帶比較好?!?/br> 施黛好心提醒:“否則傷口可能更嚴重?!?/br> 哪怕涂了藥,也是會感染的。 施黛莫名懷疑,江白硯是不是連藥也沒擦。 “小姐?!?/br> 侍女采枝候在一旁:“來用膳吧,今日廚娘做了你愛吃的單籠金乳酥?!?/br> 說起吃的,施黛一瞬回神:“是不是還有軟棗糕?我聞見香味了?!?/br> “是?!?/br> 采枝笑道:“原本還做了魚湯,沒成想突然跑進一只貓,把魚給叼了?!?/br> 施黛覺得有趣,噗嗤一樂:“那只貓是飛檐走壁進來的?能進府里的院墻,輕功了得啊?!?/br> “結果還是被逮住了?!?/br> 孟軻的聲音從身后響起:“你看,貓贓并獲?!?/br> 施黛回頭,孟軻懷里抱著只黑貓,與沈流霜站在膳廳門前。 孟軻嘴里閑不下來:“早些時候,我和流霜來膳廳,剛好見它竄出來?!?/br> “流霜一把就給它擒了?!?/br> 孟軻低頭,輕捏黑貓側臉:“跑得倒快?!?/br> 黑貓睜大一雙圓潤的眼,巴巴看著她,可憐兮兮。 施黛眼一彎,合攏它兩只前爪,朝孟軻拜了拜:“大人,草貓知錯了。饒了我吧?!?/br> 她的笑聲清凌凌,帶著點兒向孟軻撒嬌的意思,落在耳邊,如清泉激石。 江白硯撩起長睫,眼風恰好掃過施黛白皙的側臉。 長安的世家子女往往溫靜得體,舉手投足帶有矜貴之氣。 與之相比,施黛的性格實在稱不上循規蹈矩—— 愛吃愛玩,只要覺得高興快活,便不加掩飾地笑開,生機太盛,叫人無法忽略。 這樣的人,江白硯難以理解。 正如他不明白,一只平平無奇的黑貓,為何能引得她眼笑眉舒。 他從不覺得這些動物有什么特別,五花八門的糕點于他而言,用處也僅限于裹腹。 遽然間,正在逗貓的施黛側過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