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
書迷正在閱讀:女尊:重生紈绔王女,奪嫡追嬌夫、回到現代后,我成了學神、風月窈窕、暴發戶女兒的導演路、蔫兒玉、天朝仙吏、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古代流放日常(穿書)、重生暖寶:霍六爺的心肝兒嬌寵!、朕豈可為炮灰攻乎[穿書]
要不是此時早草長鶯飛,四周再無裸露的荒地,恐怕會爆發比初春時更大的沙暴。 鎮北軍駐地的角角落落都立著高聳入云的旗桿。 此刻旗桿上的戰旗正隨著烈烈狂風一道在半空中亂舞。 這風是從昨日傍晚吹起的。 如鬼哭一般在耳邊怒號了整整一個晚上。 清晨起床之后,江玉珣第一時間走出軍帳向旗桿而去。 他仰頭望向軍旗——玄色的旗幟一半被大風吹地纏在了旗桿上,另一半卻輕指著西南的方向。 江玉珣不由蹙起了眉,呼吸也隨之一滯。 象征大周天子御駕親征的軍旗除了能夠鼓舞人心以外,更重要的是能起到辨別風向的作用。 今日的風實在太烈。 半纏在旗桿上的軍旗所指方向并不清晰。 江玉珣猶豫片刻,終從袖中取出一根一尺長的發帶拿在了手中,并小心向外探去。 那發帶先是胡亂舞動了幾息,接著竟也隨著半空中的軍旗一道指向東南。 江玉珣的心隨之高高懸了起來。 ……風向真的變了。 “愛卿在看什么?”應長川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江玉珣的背后。 說著,他也與身邊的人一道抬頭看向軍旗。 見他來,江玉珣立刻轉身將發帶交給應長川:“今日的風向不對?!?/br> 身邊人隨即拿起發帶,抬手查看起了風向。 江玉珣的語速變得格外快:“昨天晚上風向還在不斷變化,但今天早晨似乎已經固定成了西北風?!?/br> 說到這里,他的心情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江玉珣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在馬背上打來天下且與折柔交手過的應長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假若折柔想要縱火,那今日便是最好的機會。 鎮北軍駐扎在定烏穆高大草原的腹地。 這里地勢較高、水草豐茂且便于瞭望,是一個進攻的好地方。 但凡事有利必有弊…… 定烏穆高無遮無擋,沒有人說得清折柔究竟會選擇從哪個方向縱火,亦或是多角度行動。 在草原邊緣蹲守折柔士兵,無異于大海撈針。 應長川一點點攥緊了手中的發帶。 他朝江玉珣點頭,末了轉身向軍帳而去,并一邊走一邊沉聲向周圍人吩咐道:“去叫定北將軍帶人過來?!?/br> 天子的聲音雖不大,但是語氣卻是少見的嚴肅。 聞言,守在不遠處的士兵立刻下跪行軍禮道:“是,陛下——” 仍站在原地的江玉珣不由抬眸,再次看向軍旗。 玄色的軍旗在狂風中起舞發出劇烈的響動,猶如戰鼓隆隆敲響于心間。 大戰將要爆發。 - 深夜,定烏穆高大草原北部邊緣地帶。 棗紅色的戰馬上,身著褐色皮甲的丘奇王一點一點咬緊了牙關。 此時此刻,他的眼中只剩下濃到化不開的殺意。 一名士兵上前將右手搭在胸前,向他行完禮后再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問:“……王,現在動手嗎?” “不急,不急,”丘奇王瞇著眼睛看向定烏穆高,并低聲輕喃道,“再等一炷香的時間吧?!?/br> “是,大王!” 隨丘奇王來到此處的皆是那天與他一道逃竄至此地的親兵。 他并沒有再理會親兵,而是抬頭向前看去。 此時定烏穆高大草原讓高高的牧草,正隨著狂風倒向西南。 見此情形,丘奇王忽然笑了一下,用低啞的聲音對身旁的人說: “前朝之時,我丘奇部乃折柔最繁華的部落。我們靠南,水草豐茂、牧場廣闊,四季都可以放牧。牛、羊更是數不勝數……若是一不小心遇到災年,還可以南下去大周討生活……” 丘奇王的聲音沙啞,話語里滿是懷念:“多輕松,多愜意啊?!?/br> 說著說著,他竟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唇邊也出現了幾絲的笑意,似乎也隨著自己的話,一道回到了過去那個美妙的年代。 周圍年輕一些的士兵,眼眸中隨之生出了向往與期待之情。 狂風之中,丘奇王胯下的戰馬不安地在原地踏起了步來。 方才緊閉著眼睛的他猛地睜眼,狠狠地看向西南。 ——如今不但定烏穆高大草原不再屬于自己,原本聲望最高實力最強的自己,也只能寄居在他人籬下。 甚至成為了這場戰爭中帶兵打頭陣的“先行兵”! 一不留神便會命喪黃泉。 這讓丘奇王怎能不恨? 他攥緊了手下的皮鞭,恨不得現在便一把火燒了整片定烏穆高! 一炷香的時間過得格外快。 方才落在他們頭頂的云朵已被狂風吹向西南,并遮掩住了月色。 原本明亮的草原,在這一瞬陷入黑暗之中。 丘奇王而且他攥著皮鞭的那只手,朝著周圍人厲聲道:“現在出發!” “是,大王——” 原本騎在戰馬上的折柔士兵對視一眼,終于翻身下馬并自馬匹背上的麻袋里拿出了此行所用的工具。 除了火把、火折子以外,竟還有許多裝在陶罐里的液體。 那不斷散發著刺鼻氣味的液體并不是這水,而是麻油。 丘奇王的唇角一點點揚了起來,他自始至終都死死盯著西南的方向。 停頓幾息后,終于壓低了聲音道:“去吧?!?/br> 方才下馬的士兵迅速行禮,并悄無聲息地向四周散去。 初夏時節,牧草已經長高直逼向馬腹。 這些身著黑衣、彎身行走在牧草之中的折柔士兵沒過多久便徹底沒了蹤影。 丘奇王始終坐在馬背上遙看著西南的方向,經過了上次那一場慘敗過后,他行為做事變得謹慎了許多。 他雖然還不知道大周有望遠鏡,但仍命屬下低調行事,千萬不可被人發現蹤跡。 狂風還在繼續刮,沒有半點停下來的意思。 生長在水邊的牧草已被吹得倒伏于地。 而方才如棉被一般覆蓋著明月的云彩,也在這一刻被吹散。 騎馬立在草原邊的丘奇王抬頭看了一眼天,終于拽了拽韁繩向西北而去。 …… 定烏穆高大草原內部。 牧草劃過裸露在外的皮膚帶來一陣癢意,但彎腰行走于草地中的折柔士兵,卻似感知不到一般連眉頭都未眨一下。 他們一邊向不同的方向散去,一邊緩緩傾灑著陶罐內的桐油。 并逐漸深入草原之中。 幾個時辰之后,終有烈火燃起。 并被狂風帶著向西南而去。 火焰照亮了士兵棕褐色的眼睛。 他深深注視著眼前的烈焰,表情平靜中又透著難以言說的瘋狂。 此戰若是勝利,他們便可殺了周人,南下攻向昭都! 若是失敗……寧可徹底燒毀,也絕不會將定烏穆高這樣的寶地拱手讓給其他二王。 ※ 天上的白云早被狂風吹散,月光將草原照得與白晝一般亮。 明明還是凌晨,但是鎮北軍大營中卻有至少一半人并未像往日一般進入夢鄉,而是手持武器嚴陣以待。 鎮北軍駐地以外建立了數百座崗哨。 木制的塔樓上,有士兵手持望遠鏡不斷朝遠處觀望。 橘紅色的火星非常顯眼,漫向地平線的那一刻,守在崗哨上的士兵便已發現了它。 “……北方起火了!”確定方位之后,士兵立刻放下望遠鏡轉身去拿放在崗哨內的旗幟和號角。 另一人則在此時下樓,以最快速度備起了馬來。 崗哨上,士兵吹起了軍號。 幾聲長短不一的號聲,將方位透露給了更遠處的同伴。 等守在遠方的同伴拿起軍號重復他的節奏,并確認無誤之后,那士兵終于以最快速度帶好所有物品離開了崗哨。 最終與另一名士兵一道騎著快馬向鎮北軍大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