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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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父母家人皆已辭世,大部分熟人遠在蘭澤。 要不是薛可進提,江玉珣的確要忘記此事了。 他笑了一下,不由輕輕點頭道:“謝薛大人提醒?!?/br> - 春耕的事情告一段落,江玉珣離開服麟軍營后在田莊休息了幾天,終于再次回到仙游宮內工作。 好巧不巧的是,他剛回宮便在仙游宮門口撞見了負責售酒的邢治。 釀酒的工作雖已從玄印監手中轉至江家田莊。 但是售酒一事仍需要與玄印監定期溝通。 ——自從接下這件事后,邢治也成了仙游宮的???。 誰知剛一站定,江玉珣便被邢治的模樣給嚇了一跳。 他不由大吃一驚,并下意識問道:“邢公子……您臉上這是?” 對面的人穿著一件碧色錦衣,看上去華麗非凡。 然而臉上卻沾滿了灰塵,眼角與唇邊還有一大片青烏,看上去格外的狼狽。 邢治下意識摸了摸眼角:“嘶……” 他趕忙將手放下來,向江玉珣行了一個大禮,并咬牙說:“實不相瞞,這些傷……都是讓人打的。哎……實在是讓江大人見笑了?!?/br> “讓人打的?”江玉珣瞬間緊張了起來,“這又是為何?” 邢治一邊與江玉珣一道向玄印監駐地走去,一邊無比憤恨的說:“現在昭都人都知道我靠倒賣烈酒賺了一筆,哎……再加上我平素不怎么低調,便被一群潑皮無賴給盯上了?!?/br> 說到這里,邢治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看樣子是疼得不得了:“哎,古人云‘財不外露’果然沒錯?!?/br> 前段時間,邢治打著他爹的名號將一壇新釀成的稻酒倒賣出了天價。 不但再一次打響了烈酒的名聲,自己也跟著狠狠地賺了一筆。 誰知接著他便因此成為了某些人的目標。 江玉珣輕輕點頭,耐心聽邢治繼續往后說。 “那日深夜,我正從酒樓回家,走在半途竟被人拖進樹林里打了一頓!”邢治咬牙切齒道,“那群人不但搶走了我身上的銀錢,連發簪、玉佩等物也被他們奪走了?!?/br> 他表情太大不小心牽動了臉上的傷口,又忍不住齜牙咧嘴了起來。 邢治口中的“家”并非宗族府邸,而是位于昭都郊區的邢家田莊。 江玉珣被邢治的話嚇了一跳:“后來怎么樣了?” “哼,還好有崗哨,”說到這里,邢治終于笑了起來,“我叫喊的聲音太大,把崗哨里的士兵引了過來,當場便將他們按在了地上?!?/br> 江玉珣跟著輕輕點了點頭。 邢治心有余悸道:“還好崗哨里的士兵出現得及時,不然我怕不止受這一點的傷?!?/br> 那群市井無賴只將邢治當作普通的紈绔子弟。 因此不但搶奪他錢財,甚至還無所顧忌地下了狠手。 聽到這里,江玉珣終于與他一道松了一口氣:“真是萬幸?!?/br> “崗哨”本是南巡途中為防匪徒提出并修建的設施。 自江玉珣在昭都附近遇襲后,怡河兩岸也加緊設立了數百座崗哨。 江玉珣沒有想到,昭都附近的崗哨竟然這么快便起了作用。 “邢公子方才說的那幾名潑皮無賴現在在何處?”他向邢治問。 大仇得報的邢治笑了一下,向江玉珣行禮道:“已經被押到玄印監駐地了?!?/br> 末了,又忍不住呲牙咧嘴起來。 《周律》極其嚴明,就算不交給玄印監處理,那幾名潑皮無賴也少不了苦役、戍邊之罰。 “除了臉上的傷以外,其余地方受傷可還嚴重?”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玄印監駐地的門口,江玉珣一邊向內走一邊朝邢治問。 “多謝江大人關心,”邢治隨即誠惶誠恐道,“我被他們打的在地上滾了幾圈,期間左手手臂也受了一些傷,不過已恢復得差不多了?!?/br> “那便好,”江玉珣忍不住同他分享經驗道,“下回出門身邊還是多帶幾個人為好?!?/br> “江大人說得是!” 邢治的話音剛落,兩人便走進了玄印監駐地之中。 令江玉珣略感意外的是,莊有梨竟然也在這里。 見江玉珣來,坐在樹下的莊有梨瞬間站了起來:“阿珣!你終于回來了?!?/br> “怎么了,”見莊有梨如此激動,江玉珣有些疑惑地問,“可是找我有事?” 不等莊有梨開口,同樣聚集在樹下的幾名玄印監立刻道:“莊公子想聽大人在折柔時經歷的事?!?/br> “對對!”莊有梨的眼睛極亮,“阿珣當時是如何拆穿折柔王詭計的?” 莊有梨雖然沒有跟江玉珣等人一道前往折柔,但這幾日卻沒少聽人講那段時間里發生的故事。 ——他聽的版本已經傳了幾手,細節上變得非常模糊。 故而莊有梨便趁著閑暇時間來到玄印監駐地,想要在這里仔仔細細打聽一番。 誰知剛到此處,便遇到了從服麟軍營回來的江玉珣本人。 江玉珣跟著莊有梨坐到了樹下。 下一刻,眾人便齊刷刷地將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閑著沒事的江玉珣不由挑眉:“真要聽?” “當然!”眾人齊刷刷道。 也不知是哪名正在休息的玄印監,竟在這個時候將一盤果脯遞到了江玉珣的手中。 下一刻就連鼻青臉腫的邢治也來湊熱鬧了。 ——這就離譜! - 玄印監并沒有跟使臣一道去往折柔。 他們對此事也知之甚少。 這日下午,眾人圍坐在一起,聽江玉珣講了半天他在折柔的所見所聞。 等太陽落山之后,方才依依不舍地放過江玉珣。 江玉珣與莊有梨一道向仙游宮另一頭走去。 晚風貼著湖面吹了過來,空氣里已經有了幾分暖意。 江玉珣不由自主地靜下心去聽山澗里傳來的鳥鳴聲。 走著走著,莊有梨忽然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早知道去折柔那么有意思,我定要想辦法跟你一道去?!?/br> 一段時間不見,他似乎又長高了一點,但臉上的稚氣卻半點也沒有少。 江玉珣忍不住伸了個懶腰說:“其實折柔也沒有什么意思,大部分時間我們都待在帷帳內,被人守著不能出去。要不是去折柔有事要做,我更愿意留在昭都好好休息?!?/br> 莊有梨輕輕搖頭,聽了一下午故事的他忍不住說道:“你現在可是我大周的英雄!” 他的語氣格外夸張,直將江玉珣嚇了一跳:“咳咳咳……別!我擔不起這兩個字?!?/br> “……要是哪天能成為你和陛下這樣的英雄就好了,”莊有梨忍不住仰頭向天上看去,沉默幾息后突然無比向往道,“那我便再也不怕我娘了!” 江玉珣:…… 我就知道。 仙游宮并不算大,沒走幾步兩人便到了流云殿前。 江玉珣正準備進殿,忽然被莊有梨叫住。 趁著夜色,他偷偷地拽了拽江玉珣的袖子,壓低了聲音對身邊的人說:“對了,你離開昭都的這段時間,我正好打聽到了一件事?!?/br> 他的表情格外嚴肅,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說。 江玉珣不禁跟著他一起緊張了起來:“什么事?” “你還記得水樂樓嗎?”莊有梨一邊說話一邊鬼鬼祟祟地朝江玉珣背后看了一眼,確定沒有玄印監偷聽后才說,“我們當時被人攔在了門口?!?/br> 想到那日發生的事,江玉珣不禁有感而發:“……放心吧,做鬼也不會忘記?!?/br> 莊有梨:?! 他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與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大正常的江玉珣保持距離。 確定安全以后,終于重新說起了正事:“前幾日我與同僚聚會時聽人說,去水樂樓壓根不需要什么拜帖,直接進去就可以了!” 那日的彪形大漢實在給江玉珣留下了不淺的心理陰影:“此話當真?” “當真!”莊有梨一邊瘋狂點頭一邊說,“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邢治,他絕對知道此事?!?/br> “好……”江玉珣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 莊有梨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瞎說。 可是……假如去水樂樓不需要拜帖,那自己當日遇到的究竟是什么情況? 江玉珣還想與莊有梨多說幾句,但還正要開口就見桑公公帶人出現在了不遠處,并遠遠地朝自己打起了招呼。 見狀,他只得與莊有梨交換了一個眼神,并匆匆在此作別。 - 江玉珣與桑公公寒暄了幾句方才回到后殿。 此時夜色漸深,但穿堂上的宮燈還未點亮,周圍一片漆黑。 江玉珣輕輕推開殿門,摸著黑向房間角落里的銅燈走去。 有陣子沒在這里居住,房間里的擺設對江玉珣而言也變得有些陌生。 還沒走到銅燈旁,江玉珣便一個不留神,重重地踢在了低矮木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