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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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怡河兩岸大堤已全被沖垮,必須盡快作出補救。 不然再來一場雨,洪水又會在平原上肆虐起來…… 屆時不但這段時間的努力功虧一簣,歷史也會隨之重演。 “來不及了……” “是啊,夏稅是來不及了?!鼻f岳滿面愁容。 江玉珣放下奏章,輕輕地抿了抿唇。 現如今最可行的方法,或許就是以最快速度,將那些被京兆尹吞了的修堤銀尋回來。 …… 莊岳還有賬要理。 江玉珣沒在他這里待多久,便起身告辭。 而對方則頗為熱絡地把他送到了門口。 晚風自林間吹過,拂起了少年的衣袂。 一股淡淡的龍涎香,隨之傳到了莊岳的鼻尖。 他忍不住蹙眉嗅了一下:“……不對,你身上這是什么味道?” “味道?” 少年下意識緊張起來,說著也低頭去嗅。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莊岳說的究竟是什么,便見對方了然道:“我知道了!你去陛下那里了?” 江玉珣明明是去做正事的,但被莊岳這樣一問,竟然莫名心虛起來。 他本想否認,可意識到對方嗅出了龍涎香后,只好點頭說:“是?!?/br> “對嘛,這樣就對了!”莊岳立刻贊許地朝少年看去,“以后閑來有空,多去陛下那里走動走動。為官之道,不過如此嘛!” 說著終于輕拍著少年的肩,一邊夸獎他,一邊把他送出了門外。 ……直到走遠,江玉珣仍能感受到莊岳落在自己身上的欣慰目光。 可想起自己身上的debuff,他總覺得有些心虛。 自己這張嘴,還是不要去御前走動了吧。 - 修堤款的下落一天沒查清楚,朝堂便一天不會平靜。 雖然知道京兆尹背后的人,近期必定會有動作,但江玉珣也沒想到,他竟來得這么快。 當晚,子時。 熟睡中的江玉珣是被一陣喧鬧聲吵醒的。 ……外面這是怎么了。 少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起身披上衣服,推開窗向外看去。 下一秒便見到,行宮內無數禁軍正手持武器,朝東北方聚集而去。 喧鬧聲便是從那里傳來的! 江玉珣瞬間清醒過來。 東北方……那不正是關押京兆尹的地方嗎? 顧不得那么多,他立刻拿起輕劍,隨禁軍一道向行宮東北而去。 “京兆尹那里出事了嗎?”他一邊走一邊向身旁的禁軍問。 “回江大人,方才有人想要暗殺京兆尹!” “暗殺……” 江玉珣瞬間明白過來。 大周法律極其嚴苛,無論是受賄還是行賄的官員,都只有死路一條。 橫豎都是死,京兆尹背后的人便打算硬碰硬,趕在他將自己招出來之前,先動手將其除掉——這樣或許還有生路。 說話間幾人已到達關押人的襄臺殿門前。 “大人,您就先在這里等候吧?!苯姲呀瘾憯r了下來。 見此情形,江玉珣也并不固執,他立刻應許下來:“好?!?/br> 仙游宮不比昭都皇宮,這里原本只是個避暑之地。 修建的時候只管怎么奢華怎么來,其他的都沒有考慮太多。 少年將視線向不遠處落去。 仙游宮依山而建,被一片茂密森林環抱。 這里風景固然優美,但也有很大的安全隱患。 想來今日暗殺京兆尹的人,就是從森林中進宮的。 ……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樣了。 江玉珣不由攥緊了手心。 這一次,他沒有等待太久。 不過半盞茶的工夫過,京兆尹便已被押出了襄臺殿,一起被丟出來的,還有十幾具尸體。 乍一眼看去,這些尸體里有一半未負致命傷。 他們似乎是服毒而死的。 襄臺殿的動靜實在太大,此刻不止江玉珣,最近常駐于行宮里的官員都趕了過來。 禁軍手中的火把點亮了襄臺殿外的空地,一時間熱鬧非凡。 “跪下!”玄印監將被折磨得渾身血污、沒有一塊好rou的京兆尹押下。 還未緩過神來的他,竟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正在此時,身著玄衣的天子,也不疾不徐地從仙游宮的另一頭走了過來,停在了江玉珣身后不遠處。 “京兆尹大人,你指望的人似乎不想保你了?!彼S口道。 癱在地上的人艱難地抬起頭……皇帝這是何意? 說話間,玄印監再次出現,這一回他們還帶著男女老少二十幾人。 這些人個個抖若篩糠、淚流滿面,嘴里還不斷地念叨著什么。 江玉珣聽了幾句,便明白過來。 ——京兆尹之所以一直不招,是因為有人以他家人的性命威脅。 可誰知對方擔心他家人知情,竟直接選擇了斬草除根。 只可惜刺客終究來晚一步。 早有準備的玄印監,已在京兆尹府邸中等著了。 應長川好整以暇地看了過去:“京兆尹大人還不愿說?” 癱在地上的人不住地發起抖來。 他臉色蒼白,上下牙齒不斷磕絆,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見此情形,不遠處的百官也隨之噤聲。 不知抖了多久,京兆尹終于瞪圓眼睛,猛地深吸一口氣,咬著牙顫聲說:“是丞相!修,修河堤的錢我全都給了他——” “陛下您,您可以把他押來審他!臣……臣所言皆真!” 果不其然。 他說出了一個意料之中的答案。 嘖,丞相整日裝作廉潔奉公的樣子,連官服都只穿舊的,沒料到背地里竟貪污了這么多。 ——雖早就猜出背后人八成是他,但聽到京兆尹的話,江玉珣還是忍不住默默吐槽。 說話間,應長川緩緩抬手,玄印監隨之隱于黑暗。 想來定是去尋丞相了。 待這一切結束,天子終像剛發現圍觀的朝臣一般,略為驚訝地問:“諸愛卿夜里不休息嗎?” ?。?! “沒有沒有……” 京兆尹的慘狀抬眼可見。 眾人生怕不小心惹了皇帝,淪為下一個他。 聽到應長川這么說,他們連忙行禮告退。 跟著看了一場好戲的江玉珣,也試圖混入人群之中。 但幾秒后,他便發現——和其他人不同,自己與應長川是同一個方向的! 見狀,少年立刻停在原地,試圖等應長川先過去。 誰知道見他停下,對方竟也不走,反倒略為疑惑地問:“愛卿為何不走,是在想什么?” “臣想等陛下先走?!?/br> 此刻,江玉珣的視線,仍落在還未被抬走的京兆尹的身上。 被押在地的他,嘴里還在不斷念叨著丞相的名字。 見此情形,方才的想法又一次出現在了少年的腦海之中。 “……臣在想,丞相的兩袖清風都是裝出來的,真正的兩袖清風,或許只有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