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將愛意寄山海 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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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閉上眼就是會議室里的噩夢。 那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了,我看著光線微弱的手機屏幕,眼睛不受控制又要流淚,那一天的眼淚在見到周嘉也的時候都會特別多,特別特別多。 多到我甚至忘記了什么顧忌,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就給他打了電話。 是視頻。 我在等待接通的那幾秒里,那種被人掐著脖子快要窒息的痛苦感在一點一點冷卻,我沒有想過他會不會接,可是在片刻后,視頻居然真的接通了。 他在車上,坐在后排,沿路的燈光不時從他的臉上劃過,他戴著耳機,在攝像頭接通之后微挑了下眉,眼角有笑。 他問我,“又做噩夢?” 宿舍只有我一個人,我也可以不用再打字,而是說話回答他,“嗯?!?/br> 可我不敢說太多,我怕會暴露我聲音里的哭腔。 “上次給你買的熏香呢,我朋友說他用起來挺好用?!?/br> “用了?!蔽覊旱鸵恍┞曇?,讓自己的聲音顫抖控制住,“你在哪里?” “還在這邊?!?/br> “哦?!?/br> 他湊近一些,攝像頭里,他的眼睛也更近了,柔和的褐色,像一塊琥珀。 車窗外明明滅滅的燈光時而落進他的眼睛,像是溫柔墜落的星辰,他很近地在看我,近到可以看見他的眼睫細長,他微挑了下眉,語氣的笑像是不滿:“你就一直這樣讓我看黑屏嗎?” 我變得緊張起來,“宿舍已經熄燈了?!?/br> 他笑了一聲,又靠了回去,懶洋洋地靠著后座,倒是沒再計較這回事,只是笑道:“真夠麻煩?!?/br> “周嘉也?!?/br> “嗯?!?/br> “你工作覺得累不累呀?!?/br> “也有開心的時候?!?/br> “是因為做的工作是喜歡的嗎?” “嗯?!?/br> “當時是因為喜歡才去做的吧?!?/br> 他懶洋洋靠著后座椅,夜晚的燈從他的臉上劃過,將他眼睛里的褐色映滿,像溫熱流淌的星河,他垂眸在看著屏幕里我的那塊黑漆漆的鏡頭畫面,只嗯了一聲。 而后微微牽了下唇角,“你不是知道嗎?!?/br> 關于周嘉也高中畢業后去拍戲的事,其實他沒有很詳細的跟我講過,確切的說,關于我們沒有聯系的那幾年,我們誰也沒有主動講過。 他左耳多了一個耳釘,他的頭像是蝴蝶,他在知道我復讀的時候,只讓同班的同學轉交給了我一只千紙鶴。 我真的和周嘉也分開過嗎。 其實只是走散而已。 但是誰也沒有講過,是因為已經過去太久,細枝末節不重要了嗎,好像也確實沒有什么好講的,能跟他說話的時間就這么多,哪還有多余的時間留給懷念從前。 只是我知道他這個人向來如此,喜歡的事想做就做,結果好壞也甘愿承擔。他這人活得自由又自信,與生俱來就帶著我天生殘缺的那一塊,讓我向往和追逐。 車仍然在城市夜色間行駛,星光滿目,在他的眼底不斷倒帶。 他靠著后座,視線偏向窗外,他這一刻的安靜,我才感覺得到他忙碌了一天的疲態,他原本應該是打算在車上休息一會兒,可他沒有掛斷我的電話,任由我在這個寂靜的夜里和他連著一絲的關聯。 人和人的關系其實很淺薄,不再見面,失去聯系,就會漸漸分別。 可是那條細細的線握在手里,風箏就不會飛走,他始終沒有再放開。 車開進了車庫,光線昏暗,依稀只能看到人影輪廓。車里的其他人在跟他說話,他跟那人道了別,而后去了電梯。 一路直升回了酒店房間,燈光乍亮,暖氣開始供暖,電子的啟動聲擠在我和他之間的寂靜里,像一個突兀的預告。 他走進房間,往床上隨意一躺,后背靠著枕頭,這才低頭又看向手機里的我。 房間里的光線柔和,旁邊沒有了別人在,他語氣也仿佛沒有了那么多的隔閡,簡短開口:“說吧,今天工作被人欺負了?” “……” 在這段安靜里好不容易控住的委屈又要上涌,我遲疑了一秒,“沒?!?/br> 他輕笑一聲,顯然不信,“你哪次不是遇到事情才敢給我打電話?!?/br> “……” “實習還要多久?” “就到這個月底?!?/br> “拿到實習證明之后還要繼續在這兒嗎?” 我抿了抿唇,有點想逃,“我不想了?!?/br> 他低低的聲音很輕在笑,“不是跟你說過隨時可以找我嗎?!?/br> 我停頓幾秒,小聲說:“我不想……” 他仍然神色柔和在看我,盡管我的攝像頭里黑色一片,他什么都看不到。 可是看著他的眼睛,我覺得勇氣仍然在我手上,“我知道那只是個實習證明,你很容易就能幫我交差,可是我想試試,總有一天要工作的不是嗎,趁著還只是實習,我想試試我能做到哪一步?!?/br> 盡管那個過程,很痛苦。 從恐懼人際關系,到成為人際關系中的一員,從害怕接聽電話到每天都要打好幾個電話,從站起來回答問題都緊張發顫到站在會議室里匯報,其中的過程,痛苦得就好像把前面二十幾年人生打碎,重新組合。 可是我還是想試試,因為我知道我不可能永遠活在象牙塔里,這個世界的形形色色,我總要面對。 我想變得更勇敢一點,再勇敢一點點。 不只是因為畢業總要出來工作,也因為周嘉也,我想讓他相信我一定會勇敢。 周嘉也仍然在看我,燈光淺淺,落在他的身上無端柔和,他神色不變,仍然微彎著笑,可他這次沒再說實習,而是問我:“林薏,如果不考慮經濟后果,只憑自己的喜歡,你想做什么?” 我沒猶豫,脫口而出:“當然是寫小說?!?/br> “現在寫得不是挺好的嗎,學費生活費都能靠自己?!?/br> “我……狀態不太穩定,有些時候,沒法寫,坐吃山空,總有一天會餓死自己?!?/br> 我的心理狀況,跟那幾年的舊事一起,同樣沒有跟周嘉也很正兒八經的講過,只是他那么心細的一個人,多多少少能猜到,只不過同樣選擇了沒有戳穿我。 他沒有再說這個,又回到了實習,“實習證明拿到就離開吧,好好準備下半年的畢業,之后看看再有沒有更合適的工作?!?/br> 我重重點頭,聽到他的聲音就會又覺得有底氣,“好?!?/br> 他笑了一聲,“你室友們遇到煩心事的時候跟家里人打電話是不是也是這樣?聊一聊就心情好點了?” “……” 我遲鈍了一秒,“周嘉也,你是不是占我便宜?!?/br> “沒?!?/br> “你就有,你們男生之前經常叫對方兒子,老是想當對方爸爸,我都記得?!?/br> 他徹底笑了起來,連帶著身體都在顫抖,肩膀,胸口,笑得停不下來。 而我一言不發瞪著他,繼續指控:“你好幼稚,你現在都多大了?!?/br> 他好不容易停下來,語氣仍然帶著笑聲,“得,怪我跟別人開玩笑的時候沒躲著你,這都被你記著了?!?/br> 我更無語了。 你看看這個人,他的反思居然是開玩笑的時候沒躲著我,而不是說不應該這么幼稚。 可是他在笑意漸漸平息之后,把手機暫時放到一旁床頭柜的支架上,伸手去解袖口的扣子,大概是覺得緊繃著不舒服。 他一邊解一邊說,“林薏,我很想問問,你的腦子里在想什么?!?/br> 我:“……?” 他仍然垂眸在解襯衫的扣子,“我怎么會像跟男生相處那樣跟你開玩笑,有些話我說得出口,倒是你,可能不敢聽?!?/br> 他解完,重新把手機拿回來,他把枕頭立了立,靠回去坐得更正了一些,他微挑著眉,勾著的半點笑意既像審視,又像玩笑。 又壞又勾人,專門挑神魂顛倒的飛蛾直直向他栽倒。 我被他看得心跳很快,但是仗著攝像頭里沒有我的臉,我膽子有點大,竟然問他:“什么話?” “男生講話葷素不忌,你想聽什么?!?/br> 我被他看得喉嚨緊繃,膽子到了頭也只能這么多,我認輸:“我沒有什么想聽的?!?/br> 他眉骨微抬,點頭像是滿意我的認慫,而后問我:“噩夢清醒了沒?” “嗯嗯嗯?!蔽颐Σ坏绖e,“我繼續睡了,晚安?!?/br> 電話掛斷以后,白天纏繞了我一整晚的窒息感,仿佛全都消弭,胸口的沉悶也釋懷,明天也沒有那么可怕。 我翻到日歷,想看看這個月還剩幾天可以結束實習,可看到日歷顯示的十一月份,忽然想起來,下個月就要到圣誕節了。 這一年,過得好快。 快到我都要忘了,上次見他已經是去年的夏天。 第43章 月底,我實習期滿,沒有選擇留下來,拿了實習證明就回了學校。 我的組長和同組的同事對我說了些舍不得和祝福的話,我做了最后一次人際關系上的應付,笑吟吟跟他們道別。 大四已經沒有了課要上,如今畢業論文也才到選題階段,大多數時間可以在宿舍里從早躺到晚,我緊繃了半個學期的精神終于可以從高壓狀態松弛下來。 我自己待在宿舍里看看電視劇,看看綜藝,寫點小說,到了時間就早早躺下睡覺。盡管這段時間神經已經壞掉,失眠是常態,這很難調理,我能做的就是按時躺下,希望早點養好生物鐘。 只是,我的情緒在松弛的精神狀態下逐漸穩定,可以暫時停藥,但是我的睡眠狀態,一如既往的很爛,這已經是由來已久的癥結。 周嘉也陸陸續續給我寄了很多東西,都是有助睡眠。 我不知道是這些東西真的有用,還是上面附著了周嘉也的名義,我的睡眠的確有所好轉,起碼有時候噩夢驚醒很快就能再次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