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將愛意寄山海 第29節
書迷正在閱讀:破產后成了影帝的初戀替身、酩酊夜未眠(NPH)、爛黃瓜從良記、夾心餅干、她們暗戀成功(1v1,女追男合集)、尚馀孤瘦雪霜姿(1v1)、穿成帝王的心腹大患、女尊:重生紈绔王女,奪嫡追嬌夫、回到現代后,我成了學神、風月窈窕
如今再看那些照片,時間好像已經過去了很遠。 大一結束的暑假,我依然是留校。 我其實本來就不怎么愛出門,再加上沒什么地方可去,在宿舍里待著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沒有什么不好。 我買了新的鍵盤,按鍵的聲音清脆好聽,打字時心情會好許多。 我還注冊了一個新的微博賬號。 這些年喜歡看我寫的故事的人越來越多了,不斷有人問我有沒有微博,我如今逐漸情緒穩定,不像前幾年那樣恐懼人群,所以我注冊了一個,陸陸續續有了很多人關注我。 看著不斷增長的粉絲數和私信,我始終覺得不太真實,我沒覺得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人喜歡我。后來終于習慣了私信和評論的數量,大多都是表達喜歡,沒有如我預想那樣接受到惡意,我也開始喜歡跟大家分享一些快樂的事。 那個夏天雖然一個人在寢室里待到發霉,但是過得挺快樂,隔著屏幕,這個世間仍有很多人愿意聽我說話。 雖然素未謀面,但是像是有了很多朋友。 我把用手機記錄拍下的美好印成了明信片,寫下了祝福,還有他們喜歡的故事里的句子,寄給了這些陪我度過一個悶熱夏天的陌生朋友。 我會看她們私信給我講她們的故事,或者青澀或者美好,或者遺憾或者圓滿。 我們聊起來真的會像素未謀面的朋友,我寫什么大家都很捧場,我向來沒什么自信,有時候看到她們無條件的支持會擔心自己寫得不好,辜負了她們的喜歡。 除此以外,情緒不太穩定的時候,低落不受控制的情緒痛苦得讓我想發瘋,我大多數時候是找個有陽光的地方折紙。 一只又一只,折滿了好幾個箱子,折到我的情緒穩定下來。 滿箱的千紙鶴,像無數個無法飛出天窗的愿望。 我買了很多漂亮的折紙,折了很多花里胡哨的千紙鶴,多到我宿舍的箱子都要沒有地方放,后來也會隨同明信片一起寄出去。 千紙鶴的翅膀上,都會寫一句得償所愿。 我已經等不到圓滿,我希望隔著屏幕的朋友們能夠等到。 那本男主角很像周嘉也的小說簽了出版,在夏天結束之前交了稿。 在跟大家分享這件事的時候,評論里在說以后萬一要拍電視劇,誰能演出這樣明亮燦爛的少年,下面有很多人在說希望不要拍成電視劇,因為想象不出有誰可以像故事里的角色那樣美好。也有一部分人在提自己覺得合適的人,但是沒有人提到周嘉也。 那一年周嘉也還只是個勉強算得上有名字的小演員,演過一個男配,演過一個熱度不算差但也不太火的電視劇的男主角,并不是特別火。 但其實,我匱乏的筆力,遠遠沒有寫出周嘉也十分之一的自由肆意。 因為遇見他,我才開始慢慢想要好好生活,做喜歡的事,對未來有期待,去有陽光的地方走走,看看太陽,月亮,星星,還有許許多多他的眼中會發光發亮的人間。 只是這些,他都不會再知道。 我留在他的記憶里的最后一個印象,是那句作為道別的對不起。 八月份最熱的時候,其實我曾經有一次離周嘉也很近的機會。 暑假,整個宿舍依然只有我留校。 我爛掉的生活習慣始終沒有改,吃過午飯后一覺睡到了天黑,醒來時頭暈腦脹,意識朦朧的以為是早上天還沒亮,宿舍里沒開燈,昏黑一片,我從枕頭旁摸出手機,昏昏沉沉的看了一眼時間。 不料看到了提示的特別關心。 我有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微博私人號,是最早為了關注周嘉也注冊的,首頁都是有關周嘉也的東西。 在我睡醒后,看到小號的特別關心里,周嘉也剛發的新微博。 他發微博的頻率不算很低,比起許多只剩營業的明星,他的微博跟以前他發空間一樣,很喜歡分享他的事。 只是最近他應該是在劇組拍戲,在此之前,已經一個月沒有動態了,這次發的是這段時間的一個volg視頻,講他這段時間的生活,拍戲,回家,打籃球。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打籃球。 視頻里是他收工開車回家,他坐在副駕駛,車窗外的城市燈火不斷從他的側臉劃過,他的左耳有一個耳釘,在夜色的燈光里熠熠明亮。 我記得很清楚,他從前是不戴這些的。但我不知道他是從什么時候有的,我在高二那個夏天結束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第一次見到他戴耳釘,是他成為藝人拍第一部 戲時在微博發的照片,那時候我復讀高考結束,看到了他在一年前的九月發的微博。 這幾年看多了他的生活,已經摸清楚規律,他平時活動和拍戲都要配合工作的妝造,但是工作以外的私人生活都會戴著耳釘。 此時的視頻里,車開過路過一家書店在營業,他臨時讓人停車,進去逛了一趟出來。 回來上車,視頻里旁邊的工作人員問他買的什么書。 他大大方方朝著鏡頭展示,對著鏡頭前的粉絲們介紹著書的名字和大概的劇情。 那本書我很熟悉,是我所在的網站的作者寫的,是當下很火的一本言情小說,作者我也認識,因為在榜上天天見,我們還有微博互關,后來熟悉了還加了聯系方式。 工作人員笑得很夸張,像是什么震驚的大發現,“周嘉也,你看言情小說???” 他笑得仍然是那個不甚在意的調調,自由散漫,跟誰聊天都像朋友,“我家里還有很多,改天你來我家我帶你看看,喜歡哪本可以借給你?!?/br> “不能直接送我?” “那不能,你知道搶特簽有多費勁嗎?!?/br> “這本講的是什么???” “言情小說能有什么?!?/br> “結局是在一起了?” 周嘉也氣笑了,“你在問什么廢話,現實里的苦還不夠嗎,都看小說了還不看在一起?!?/br> 這段視頻我反反復復看了無數遍,然后,打了雞血一般一個激靈爬起來打開了電腦,在我存文檔的文件夾里一遍又一遍的翻找著。 全都是悲劇。 遺憾,不甘,痛苦,離別,沒有一本是皆大歡喜。 唯一一本讓我動過念頭要給一個圓滿結局的故事,也在認清自己和周嘉也的距離后,寫成了遺憾,前不久才交了稿。 那段時間我寫不出東西了,很久都沒有再寫新的小說。 我執著于逼自己寫一本結局是在一起的圓滿,可是不管我怎么寫,我的起調是悲的,我的角色是悲的,我的結局無論怎么都寫不到一起。 我刪了改,改了又刪,反反復復,到后來什么都寫不出來了。 我又開始翻看周嘉也的微博,看到他最早那年發的微博,那年暑假我只身一人去報了復讀,而他開始走上了演員的道路,他的左耳戴了耳釘,他對著鏡頭隨意的彎著唇,笑得張揚又耀眼。 我做什么都在想劇情,想怎么才能合理的圓滿,想怎么才能讓故事沒有遺憾,連下樓去買飯都在想。 八月份的太陽很大,曬得眼睛都要被刺痛流下淚來。 我拎著飯,穿著拖鞋,校道兩旁高大的綠化樹下,八月的熱氣guntang拂過小腿,頭頂的蟬鳴嘲哳難聽,嘶啞得像一出唱不到結局的悲情劇。 校道上開過的車從我面前擦過,有那么一瞬,我竟然也在想,雙方都車禍而亡……算不算圓滿? 我終于魔怔了,去問了那個同站寫文的作者朋友,也就是周嘉也的volg里買的那本書的作者。 由于我孤僻又恐懼人群,所以主動聊起來有些難為情。 反復斟酌了幾遍,才發過去信息:“皎皎,可以教我一下怎么寫甜文嗎?!?/br> 對方秒回,發了一個瞳孔地震的表情包。 頭頂的正在輸入中幾番來回,她像是終于從震驚中組織好了語言。 發了幾個感嘆號,“我才想問?。?!你是怎么能想出那么多悲苦的東西!甜文難道不比這簡單?你愛他他也愛你不就可以是甜文了嗎!” 可是我愛他,他不愛我啊。 我們聊了一晚上,皎皎對我進行了一場保姆級教學,就差把大綱寫好幫我寫成小說了,從怎么相遇,到怎么發現自己的心意,再到怎么發現對方的心意,曖昧,拉扯,坦白在一起的契機。 皎皎問我,學會了嗎。 我點頭,我會了。 皎皎:“今晚把第一章寫出來發給我?!?/br> 于是我開始埋頭創作,洋洋灑灑,嚴格按照皎皎教的相遇寫出了第一章。 然后緊張地等待皎皎的批改建議。 幾分鐘后,皎皎發了一個省略號。 她似乎有話要說。 我主動問:“皎老師怎么樣?!?/br> 皎老師:“寶,你的這個行文敘述方式,整章的氛圍和畫面感,給我一種他們就算在一起了也要分開的感覺?!?/br> 我:“……” 皎皎:“要不咱們算了吧,不要勉強自己?!?/br> 玩笑歸玩笑,皎皎還是很認真的教了我幾天,又連續寫了幾章發給她看,不僅沒把我教會,甚至連她寫起來都帶著一股悲苦的味道。 最后她說,“如果說文字能夠反應一個人的內心世界,可以說,我在你的心里看不到憧憬,只有悲觀,你似乎并不相信自己可以擁有愛?!?/br> 至此,我終于放棄了。 因為我知道她說對了。 到了期末準備放寒假,我本來是打算自己一個人留校,像去年一樣,跟其他留校的同學一起在宿舍樓里過個年就敷衍了事。 但是阿姨給我發了信息,這一年陸陸續續的聯系,她知道我如今是一個人在帝都,怕我難過,問我要不要回南苔她家里過年。 電話里,樂樂也脆生生喊著林薏jiejie我好想你啊。 如今我情緒起伏脆弱,眼皮子淺,聽到樂樂這樣喊著說想我,我當即就訂了回南苔市的票。 我很久沒有回南苔了,我在南苔市的好多同學都沒有聯系了,空間也很少有人發動態了,如今大多都換成了用微信,由于分班或者畢業之后沒有什么聯系,也沒有人告訴我他們的微信是什么,于是就這樣跟許多人都散了。 短暫的在順路車上搭過一程,到站后各奔東西,人與人之間走散其實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時間從來不會停止。 區別不過是,順其自然,或者,念念不忘。 而周嘉也是后者。 我到南苔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冬天的晚上來得早,夜色濃得像一團壓下來的墨,霧氣里都是路人行色匆匆。 正值年關,哪里都喜慶,沿街墜滿的紅色燈籠連接成串,長街望不到的盡頭,仿若照亮人間的天燈。 阿姨和樂樂來南苔市的車站接我。 路途顛簸,從帝都到南苔要轉長途,一路坐得筋骨疲乏,在車上睡了一覺。 車上的燈亮起時我才從夢中驚醒,手機里有阿姨問我到哪里了,她和樂樂都在南苔市的長途車站等我。 司機招呼著大家有序下車,帶著nongnong的南苔口音,同樣睡了一路的同車旅客都在困倦中醒來,疲乏的去提行李下車,交談間都是南苔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