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個太子當外室 第72節
“姑娘是說動用老爺留下的那批絲?”她壓低嗓音道。 顏青棠點點頭。 “那如果是這樣,確實不會虧,說不定還能大賺一筆?!?/br> 傻丫頭,又想簡單了。 她可不止這一招,還有后手,早說了要讓織造局和葛家付出代價,這只是第一步。 連著多日,顏青棠都很忙。 她先去了一趟司馬府,沒走漏風聲,從后門進的。 回來后,就忙上了。 景似乎也很忙,反正自那天后,再未出現過。 這也讓顏青棠松了口氣,忙正事時,她可不想有人分她的心。 她看似坐在顏宅,實則私下早已讓顏家各地分號火力全開,在顏家的大肆收刮下,市面上的絲價節節攀升,不過短短幾日,絲價又漲了二十兩。 外面一片罵聲,不知道內情的是罵這狗老天、狗世道,知道內情的都在罵顏家。 可罵也沒用,你敢把顏家的攤派接下來嗎? 不敢,那就閉嘴。 這般情況下,葛家也有些坐不住了。 本來外面都在收生絲,葛家也做樣子跟著收了一些,葛家沒有攤派任務,產出的絲綢只管自銷,自然沒什么壓力。 可顏家現在卻搞出這種陣勢。 要知道百姓可不傻,那些家中有桑園的產絲大戶更不傻,生絲都賣這么高的價,那我還織什么絲綢,直接賣生絲不好嗎? 本來有些行事謹慎,習慣手里會攢些生絲的大戶,一見外面生絲漲這副樣子,一個個都坐不住了,跟瘋了似的,紛紛把生絲拿出來賣。 這幾天蘇州各大牙行甚是熱火,葛家還真怕就這么搞下去,顏家把市面上所有生絲都收刮干凈了。 現在是五月,看這天氣,今年的夏蠶是不用指望了,秋蠶也夠嗆。如果市面上的生絲真一點剩余都沒了,今年的生意就算提前結束,明年開春的生意恐怕也難。 反正有洋商兜底,只要不超出之前和洋商定下的價格,外面絲價再高,葛家也不懼,反正倒個手就能從那些洋商身上幾倍賺回來。 基于這點,葛大掌柜和葛四爺商量了一下,開始加入爭搶生絲的行列。 三百兩一擔的生絲,別人買的咬牙切齒,葛家眼睛眨都不眨。有多少買進多少,搞得現在其他人都不罵顏家了,而是改為罵葛家。 還有人一見葛家都下場了,也都坐不住了。 葛家和顏家都在搶,他們還有不搶之理? 搶,都搶回來。 顏青棠本打算把絲價抬到三百五十兩就收手,誰曾想一石激起千層浪。 表面上她還在讓人收絲,但也只是表面,每天只買進一點,其他時間就坐看這些人能把絲價哄抬到何等地步。 三百七,三百八,三百九…… 蘇州各大牙行都瘋了,每天都有許多人在牙行里蹲點看‘今日絲價’。 一般這個價格是牙行根據昨日落點絲價來的,幾乎幾天都不會動一下,如今倒好,一天變幾次。 中間,有人受不了退場,這時顏家就會加入進去,和葛家搶。 兩家商行的掌柜伙計,平時若是照面,總要笑臉打個招呼,現在也不打招呼了,改為看到后就扭頭吐口水。 所有人都覺得這兩家是瘋了。 可顏家瘋了還能理解,畢竟顏家擔了那么多的攤派任務,葛家也瘋了,就讓人尤為不解。 這天,欽差突然讓人傳信給顏青棠,說要與她見面。 還是在澄湖,船上。 顏青棠再度見到‘欽差’。 對方還是沒有露面,隱在屏風后。 屏風后,男人穿著銀灰色繡銀線暗紋大袖長袍,他似乎有些疲累,坐在椅子上,絢麗的袍擺逶迤而下,落在地面上。 以往顏青棠頂多能看見有個男人坐在屏風后,今日可能是椅子擺得方位不對,或是對方疏忽沒有注意細節,竟讓她從屏風下看到了對方的袍擺。 那銀灰色的布料,星星點點,隨著光線閃動,其上暗紋折射出不同的光彩。 顏家做絲綢生意,顏青棠自然不可能不懂布料。 此乃云錦中的庫錦,又叫庫金,其織物上的花紋都是夾雜著金銀線織成,光彩奪目,珍貴非常,乃云錦中最難得一種。 所謂一寸云錦一寸金,可想而知這庫錦更難得。 這位欽差大人,到底是何等身份,竟能穿上這種只能作為貢品的庫錦? 難道是什么王公勛貴家的子弟? 滿身疲憊的紀景行,哪知曉自己露了端倪。 他這幾日不在蘇州,之前為了掩人耳目,他擇了一隊人馬折道去了安徽,誰知道安徽那有人好大本事,硬是做了場面,逼著‘太子’不得不露面。 為了不露餡,他連夜奔赴安徽,在安徽盤旋兩日,特意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面,讓人們都知道太子是去了安徽。 本來他還想再留幾日,處理一些事,誰知疾風司傳信過來,說顏少東家弄出大事了。 陳越白不懂商,但顏家擺出這架勢,明顯是打算搞大事,主子臨行前再三叮囑,這邊若有異,定要與他傳信,他自然趕緊傳信。 所以紀景行是日夜兼程趕回來的,短短幾日內,來回奔波數千里,不怪以他的非人體力也累得不輕。 “本官聽說你和司馬長庚見了一面,還在市面上大肆收購生絲?” 屏風后,一雙深邃眼眸不錯地盯著屏風外的人。 此刻靜下來,他才發覺自己有多么想她,忍住想出去抱住她的沖動,紀景行站了起來。 從屏風外,顏青棠只能看見‘欽差’站了起來,逶迤的袍擺隨著他的步子,漸漸抽離。 她眨了眨眼,這欽差倒是挺關注她,竟知道她在大肆收購生絲。 “回大人的話,之前通過景護衛轉述,您應該知曉民女為何與司馬都司見面。至于收購生絲,確有此事?!?/br> “是為了報復葛家?” 見她不言,他又道:“你弄出如此大場面,不怕是時收不了場?” “不怕?!?/br> “但本官并沒有看出你此舉是為何意?!比羰强炊?,他也不會這么急匆匆就跑回來。 “大人等等再看就知了?!?/br> 見她不愿多說,紀景行被堵得不輕。 心想自己擔心她,日夜兼程趕回來,她倒好,天塌了她估計還紋絲不動。 但也知道她性格,她若是不想說的話,逼著是沒用的。且他如今是‘欽差’,也不適宜逼她做什么,只能閑話兩句,就讓她走了。 顏青棠坐船離開了澄湖,心想如今該做的都做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便打算回青陽巷一趟。 權當讓自己放放松,且馬上院試要開了,她曾答應過季書生,到那天要親自送他去貢院。 于是便大包小包,又讓人去酒樓打包了一桌飯菜,帶回了小院。 “你這是怎么了?” 看眼前的書生,雖強撐著精神,但rou眼可見十分疲憊,眼圈也有些泛青,顏青棠十分詫異。 同喜在一旁插嘴:“最近公子醒來就坐在桌前看書,一看就是一天,有時半夜也不閑下?!?/br> 他心中正在慶幸,幸虧公子回得早,不然又要像之前那回,他奔命似的出去找。 同時又有點疑惑,怎么每次兩人都趕這么巧,顏太太回來了,公子必然也回來了?難道說公子暗地里讓人盯著顏太太?一看她回來了,就馬上回了? 顏青棠皺起眉:“讀書也要顧念身體,把身體弄垮了,你還怎么進貢院?” 書生好脾氣道:“太太說的是?!?/br> 見此,顏青棠自然不忍斥責,讓素云擺了晚飯,一同吃。 飯罷,各自回房。 顏青棠見書生沒有糾纏自己,也松了口氣。說實話,她這幾天也累得不輕,倒不是身體上的累,而是精神上的。 洗漱后,她換上寢衣上了榻。 正是五月天,天氣炎熱,床上的褥子已經換了輕薄的,上面鋪著藕荷色蘇綢的被單。因其紋理平整細密,入手生涼,所以并不悶熱。 怕姑娘生躁,素云還在床外側鋪了一張約有一米寬的象牙簟。 此物甚是珍貴,還是早先年顏世川心疼女兒怕暑,特意命人花大價錢收羅來的。 每到夏日,一張床半邊鋪著牙簟,半邊鋪最上等的蘇綢被單,顏青棠想睡哪邊睡哪邊,也不會因為竹簟太涼而傷了身子。 反正此刻顏青棠躺得十分舒服,懶洋洋的,正靠在軟枕上想她設的局里可有疏漏,帳子外突然多出個人。 還不及她說什么,那人已經熟練地掀開帳子,爬了上來。 “太太?!?/br> “你又要做什么,你不累?”她警惕道。 書生紅白不說鉆了過來,把腦袋鉆進她懷里,在她胸前蹭了蹭。 她紅著臉,想斥他不正經,可看著他緊閉的雙眼,泛青的眼圈,又有些不忍心。 說來說去,還是這張臉賞心悅目,讓人不忍斥責。 “讓你熬,現在知道厲害了吧?!?/br> “太太這幾日在外,可有想小生?” 這個—— “自然是有的,要不我能這時候回來?” “那照太太這么說,明日應該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