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走到拐角往回看,那人還站在路燈下,見她回過頭,又朝她微微頷首。 楚盈低頭,拿出手機,給他發消息。 【你快回去休息吧】 他眼底是泛著青的,她想也能想到,他一定又很久沒休息了。 那邊很快回來消息: 【好】 楚盈這才回頭又沖他擺擺手示意再見,往別墅小跑回去。 - 一場跨年叫大家都有些筋疲力盡,回去的路上,大家沒再像昨天那會那么有精力,大多都還是癱倒昏睡的狀態,只有些碎碎的閑聊。 楚盈早上起來就見徐既思在凌晨三點的時候給她發了消息,說到家了。 甚至還給她附了張照片。 楚盈回了句早,到了車上后想起這回事,也給他拍了張照片,說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 還沒放下手機,坐她前面的女孩貼著車窗,忽然發現了什么似得回過頭看她一眼。 目光落至她頭頂。 “盈盈,你這帽子哪來的呀,昨天沒見你戴誒?!?/br> 楚盈動作一頓,手指下意識撫過帽沿,這會,坐她旁邊的女生又開了口: “誰說的,昨天凌晨我還見盈盈戴了呢?!?/br> 開口說話的,正是凌晨打她電話的那個同事。 被她這樣一說,前面的女孩倒是有些懷疑起自己的記憶來了:“難道是我記錯了?” “一開始沒戴,”楚盈連忙解釋,“后來下雪了,就從包里拿出來了,昨晚我拍照去了?!?/br> 這話半真半假,對方本來就是隨口一問,也沒想細糾什么,點點頭:“這樣啊?!?/br> 楚盈無聲松了口氣,重新靠回車背。 又將帽子摘下來,怔怔出神。 出門的時候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戴上了。 楚盈捏著柔軟的帽子,又聽見有人的手機里傳來昨天他們一同倒計時的聲音。 大概是在看昨天錄的視頻。 煙花搖曳升空炸開的聲響和眾人的歡呼聲混雜,她聽見旁邊一圈人忽然又被這個視頻勾起了回憶似得閑聊起來。 “我還沒跨過這么有儀式感的年呢!” “這煙花真好看,你別說,還挺會選的,這么大,跟我上回看的煙花秀規格都差不多了呢!” “這煙花得多少錢???是我們a還是揚哥報銷?” 大家又聊回最樸實無華的內容,話音落下后,一群人又不約而同地轉頭望向某個角落正在閉眼小憩的男人。 凌聽揚顯然沒睡著。 眾人的視線熾熱得他閉著眼都能覺察出來。 他緩緩睜開眼,便看見半車的人都在盯著自己。 剛剛的聊天內容他都聽見了,車內在這一刻默契又安靜得只有車駛出山路的顛簸聲。 在眾人灼灼而期待的目光下。 凌聽揚終于還是無奈嘆了口氣,沒出聲,只一擺手。 車內終于爆發出新年的第一聲雀躍歡呼。 “哎,煙花誰買的?還挺有眼光?!?/br> “李祺他們買的吧,煙花這環節不都是他們負責的。哎,李祺,你那煙花買的什么款式的?也推薦給我個唄,我女朋友過年那會生日,我也想給她一個驚喜?!?/br> 被叫李祺的男生正低頭刷著手機,聞聲應了句我把老板聯系方式給你,正在列表翻找呢,又冒出來條來自別墅主人的消息。 【你好,你們已經離開了嗎?我看你們沒放完的煙花還沒有帶走】 李祺沒反應過來:【煙花不是放完了嗎?】 他是負責煙花這一部分流程的,別墅主人也是他在這里溝通,所以他干脆在來的時候就跟人說,讓對方幫忙在跨年的時候放下煙花。 不想對面很快發過來一張照片。 雪地里幾箱煙花都落了雪,完全是沒放過的模樣。 李祺頭頂緩慢冒出一個問號。 他也這么發了出去。 李祺:【?】 李祺:【昨晚的煙花不是您幫忙放的嗎?】 別墅主人:【???我沒有啊】 別墅主人:【我昨晚錯過了點,反應過來的時候看見煙花已經在放了,我還以為你們自己解決了】 李祺:“……” 見了鬼了。 “那昨晚的煙花是誰放的?” 他不自覺納悶出聲。 旁邊有人湊過去問:“什么誰放的?” “就是昨天的煙花,”他把手機遞上前,“我之前跟別墅主人說讓他幫忙點煙花,結果他今天說我們的煙花沒放也沒帶走?!?/br> 他又放大對方發來的照片,數了數煙花禮炮的個數。 “一個沒少,”他瞪大了眼,“真的見鬼了?!?/br> “也就是昨天的煙花不是我們的?” 那邊很快議論開來。 沒人注意到,單獨一人坐在窗邊的女孩表情愣住了。 她驀地想起徐既思發來的那條消息。 ——“這次趕上了?!?/br> 這次趕上了…… 她忽然意識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原來并不止是說五年前他們約好要一起過年。 還是說那天在金塢橋,他沒能趕上的那場煙花秀。 那件事差點讓他們徹底錯過。 如果不是徐既思依舊在主動的話…… 她甚至可能會永遠誤會他當初是不告而別。 楚盈一時有些不太敢想象,若是他們本就互有好感,還因為一次又一次的誤會最后變成陌生人,一輩子不知道也就罷了,可若干年后要有這樣一天,她得知了這些陰差陽錯,知道他們曾錯過那么多次,會多難釋懷。 曾經她是真的鐵了心地想不要和他再有瓜葛。 鼻尖酸了酸,楚盈低頭給那人發去消息: 【昨天的煙花,是你讓人放的嗎?】 那邊許久才回消息: 【小林放的】 默認了。 楚盈小聲吸了吸鼻子,打字:【你怎么讓你的特助干這種事?】 大晚上的,天氣又冷,還要陪著老板跑這么遠,就為了給人放煙花。 徐既思沒回復,倒是突然打來了電話。 楚盈嚇了一跳,下意識四周飄了眼,大家都在嘰嘰喳喳聊天,沒見著有人注意她,女孩才悄悄接了電話。 沒稱呼,只是暗示:“我還在車上?!?/br> “我知道?!蹦穷^嗓音低磁倦懶,聽上去像剛睡醒沒多久,還帶了些啞。 “你知道還打,”楚盈小聲說,“發短信不行嗎?” “想聽你的聲音?!?/br> 那頭沒一點猶豫,低醇質感的聲線躍然耳畔。 心臟倏地跳了下,又泛起細微的酥麻的癢,楚盈仿佛聽見昨日的煙花在此刻腦海緩緩升空,女孩眨了下眼,還沒來得及回話,又聽那頭反問起她來了。 “什么叫,我怎么讓我特助干‘這種事’?” 最后三個字被咬著重音,像是很在意她的描述似得。 “‘這種事’,是哪種事?” 聲音冷懶,語調上揚,勾著尾音,羽毛似得在耳邊輕拂。 楚盈感覺耳朵莫名開始發燙,一時還有些磕巴起來。 “就,”她把頭往窗邊埋了埋,手指在滿是霧氣的車窗上用簡筆畫了個小小的煙花,“大晚上的讓人跟你跑這么遠來放煙花這種私人的事,怎么還麻煩人家……還有上回,你讓人來接我也是——” “以前他就沒日沒夜地跟我到處出差到處飛。我給他發工資,配合我的行程就是他的工作日常?!?/br> 徐既思聲線懶懶的,語調隨意,楚盈從中聽出一絲資本家的理所當然來,正想說點什么,又聽他接著道: “何況,我覺得比起給我安排行程做那些會議記錄,他應該更喜歡接你下班和放煙花?!?/br> 他一頓,再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