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姜月答他:“想要輕松解決事情太難了?!?/br> 聶照點頭:“現在即便我們這里推選出一個可信的人選,集撫西和蒼南所有的力量扶持上位, 不說現在我們沒有這樣的實力,就算有,戰亂也不會停息。 朝廷一灘渾水,割不斷的世家和治不完的權貴, 割據勢力嘴上口口聲聲說著伐無道, 但他們想的是自己做這個王, 仗還是要打下去的?!?/br> 姜月點點頭,額頭在他后背的衣料上輕微摩擦:“何況現在也沒有個可信的人嘛?!?/br> 聶照終于轉了身, 牽住她的手,姜月就順勢沒骨頭似地貼在他手臂上:“好累, 給我貼一會兒?!?/br> 他說:“不是沒有, 有的?!?/br> 姜月:? “誰?” “你?!?/br> 姜月又驚又嚇, 汗毛都豎起來了,這件事簡直是不敢想象的恐怖。 聶照親吻她的額頭安撫她的炸毛,笑說:“你就扮成十三四尚且雌雄莫辨的男孩, 是定安王的遺孤,總之你這張臉一瞧就與先帝有些瓜葛,不怕他們不信。 皇帝急于找個太子穩定人心, 肯定要把你立為太子, 不過自你踏進京畿的一瞬間, 前朝后宮地方所有人的目光火力都會沖向你,前朝后宮想要cao控你, 地方想要你死, 雖然有我和你哥的全力支持, 但是大概不出半個月,你就能豎著進去橫著出來?!?/br> 姜月越聽越可怕,咽了咽口水:“你們不會這么心狠把我扔進去的對吧?!?/br> “我們又不傻?!甭櫿照f得得意,他當然不傻,白白把人送去這么危險的地方,而且這個計劃漏洞太多,姜月得被射成篩子。 她又把額頭抵在聶照胳膊上,過了,好一會兒,說:“三哥我餓了?!?/br> 他早就提防著姜月說出這句話,沉痛地閉了閉眸:“忍忍行不行?”都這個時候了,再起灶臺做飯,等吃完消食睡覺都不知道什么時辰了。 “可我還在長身體,我餓了,餓了,餓了……”姜月的語氣輕飄飄的,連絕不絕環繞在他耳邊,好像他只要說出一個拒絕的字,就會成為餓死正在長身體少女的罪魁禍首。 “晚睡就不耽誤長身體了?”聶照抱怨似地念了一句,認命地拐道去廚房。 他們向來睡得早,所以沒有吃夜宵的習慣,因此院子中的小廚房只時常備著熱水,或是煮些甜羹,最近天漸漸冷了,姜月時常在外頭奔波,消耗太大,到了晚上難免又要餓。 夜里做飯自然是怎么簡單怎么來,聶照用海米打了盆蛋花湯,給她烙蔥油餅,油餅金燦燦的,點綴著蔥花,一個個足有盤子大,在微冷的空氣中升騰著陣陣白霧,散發著小麥和香蔥被油脂煎烤過的香氣,在漆黑油亮的鐵鍋中翻動時,外皮會因為過于酥脆發出輕微的咔咔脆響,夾起用筷子刮過時,刺啦刺啦的,可想入口時外酥里嫩,外焦里軟的絕美口感。 姜月此刻腦子里只有餅,她蹲在灶臺邊,一邊盯著鍋里的餅,一邊順手往灶坑里填柴,聶照連忙制止她:“少添點少添點,火旺了餅要糊?!?/br> 聶照對自己今晚的廚藝欣喜若狂,還是頭一次烙得這樣好的餅,他生怕涼了,烙一個給姜月遞一個,姜月吹吹剛烙好的餅,剛出鍋guntang的,晶瑩的油花噼啪爆了兩聲,香氣勾人心弦,此刻這張餅的色澤比黃金還要黃燦燦。 她咽了咽口水,撕下一小塊,先遞給聶照:“廚師先吃?!?/br> 聶照還沒來得及夸她懂事,她已經呼嚕呼嚕吃了大半個餅和一碗湯。 他忙不迭又去盛新的餅給她,不過他烙得顯然沒有姜月吃得快,不多一會兒她就捧著湯碗眼巴巴望著他,聶照在秋天熱起了一身汗。 他呸了一聲,真是冤家,全天下使喚得動他這樣伺候的,也就她這一個了。 …… 夜里的皇宮縱然燈火通明,處處是錯金鏤銀,雕梁畫棟,行走在宮中的麗人亦是光彩照人,遍身珠翠羅綺,可再奢靡依舊掩蓋不住這偌大宮中透露出的一股子將死的僵氣。 皇帝還沉浸在太阿閣中,與方士談仙說道,做著成仙的美夢。 后宮一處極為偏僻的小院名喚浣花堂,冷清狹小,寒津津的,只偏殿的廂房點了盞幽幽的小燈,四周靜悄悄的,連鳥雀的叫聲都聽不到半分,駙馬今日進京,正和公主在里頭敘話,值夜的宮人坐在廊下無聲打絡子,怕人進去擾了他們。 駙馬宋景時站在廣平公主面前,他人生得俊秀,膚白骨秀,清冷干凈的像山巔的初雪,長睫微微垂著,眸中一片沉寂。 廣平公主素手輕輕搭在他的手上,柔聲道:“辛苦了,我這一趟回來,上上下下少不得你盯著,沒想到離京這么多年,朝中早已天翻地覆,如今成了這副模樣,真是有些……意料之外?!?/br> 她生得一副艷若桃李的好相貌,明眸皓齒,卻不驕矜,眉眼含著的都是溫柔,端得是端莊賢淑,怪不得宮人都稱贊她是先帝所有公主中性子品德最好的,待人和善,從不對宮人說一句重話,生活也十分樸素,就連這次回來,也是拒絕了陛下給安排的華美宮室,不愿大肆鋪張,只請求住在亡母原本居住的浣花堂。 浣花堂在西宮,又處在偏僻角落,鮮少有人至,其余嬪妃住在東宮,因此宋景時倒是不必有所避諱。 而說起廣平公主的生母陳貴人,但凡資歷老一些的宮人,都能想到那夜凄厲的哭聲和殷紅的血,還有廣平公主險些被送去和親的事,不過好在好人有好報,駙馬雖是刑部侍郎庶子,卻有本事,一甲及第后向先皇求親,在崇陽門外頂著雨跪了三天三夜,百姓都被這段感人的愛情感動,先帝不得已賜婚二人,公主終于免得和親下場。 只是歷來駙馬不許入仕,宋景時的仕途算是毀了,又因為此舉惹惱父親,所以被宋家族譜除名,毅然以白身入公主府跟隨前往封地,這樣一路走來的神仙眷侶,可惜公主有男寵三千,駙馬注定真心被負。 廣平的手搭在宋景時手腕之時,他的手不由得輕顫了顫,只是語氣還是那樣平靜平和,甚至平淡,眸光像死水般泛不起任何波瀾:“公主無需言謝,為公主分憂是臣分內之事?!?/br> 廣平公主輕嘆一聲,環住他勁瘦的腰肢,臉頰貼著他的腹部,有些擔心地問:“景時是在怨我嗎?怨我沒有做一個賢妻良母,可是景時我只有你了,這世上只有你是對我真心的,如果連你也怨恨我,不幫助我,那我此生再無半點歡愉?!?/br> 她的語氣重帶著幾絲微不可查的幽怨、忐忑、小心,還有恐懼,宋景時死水一樣的目光第一次有了波瀾,落在了她的臉上,他的手緩緩,緩緩的抬起,用最輕柔的動作觸碰廣平公主的臉頰,好似生怕自己碰傷了她,他的語氣一樣平靜,卻多了幾分堅定:“只要公主高興,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我從不會怨恨公主,過去不會,現在不會,未來也不會?!?/br> 聞言,廣平唇角勾起一抹笑來。 忽地門外咚咚傳來一陣敲門聲,宮女通傳,黃公公前來拜會,宋景時下意識欲后退,廣平卻依舊環著他的腰,半分松開的意思都沒有,他急忙站定,扶住她被帶得有些前傾的身子,又站回原處,縱容她的依靠。 “本宮與黃公公沒什么好說的,更深露重,公公年邁體衰,還請早些回去歇息吧?!睆V平不疾不徐下了逐客令。 不多一會兒,人似乎走了,宮人說黃公公臨走時執意留下了禮物,廣平令人抬進來,頃刻,兩個宮人抬著一大個箱子進來,打開給她看,只見里面堆滿了金銀珠寶,稀世寶石。 “公公說他是個俗人,與公主多年不見,思來想去沒有別的什么東西能送給您,只有這些不值錢的小玩意,愿博得公主一笑,還望公主笑納?!?/br> 廣平沒說好還是不好,只是懶懶的開腔,讓他們把這些珍寶兌換成碎銀用來賑濟窮人和為宮中看不起病的宮人抓藥看病。 宮人們又夸了她些好話,諸如菩薩心腸之類的,方才抬了東西出去。 “公主要我做什么?”宋景時冷不丁開口問。 廣平闔眸,疲倦地把臉埋進他胸口:“皇兄無道,吏治腐敗,天下百姓受苦久矣,此刻如果有位有識之士能拿到傳國玉璽,想必很快就能迎來安寧。黃公公舉薦的方士說玉璽承載歷代帝王龍氣,集天地日月靈氣,磨下一塊邊角入藥,丹藥可大成,可那方士愚昧,竟弄丟了玉璽,你說誰會得到這枚玉璽?” 她說罷,仰起頭,雙眸清凌凌像一潭寒泉,宋景時得到允許,俯下身,虔誠地在她發心落下一吻:“臣知道了?!?/br> 作者有話說: 一對活在敘述里的兩口子出現了。 好餓,想吃小油餅,搬家時候買了一袋三斤的面,三個月了還沒拆封,得吃到下輩子去了。 第109章 第 109 章 ◎不好意思,不識字,看不懂◎ “廢物, 我怎么生出了你這樣一個沒用的兒子!”赫連端指著赫連玉的鼻子,大聲斥責他,“你臨走時候我是怎么交代你的?要你在公孫太平必經之路殺了第五扶昌, 你看看你是怎么做的,你把人安安全全竟然送到了撫西! 你走時候是不是答應我這件事情你一定會辦成的!你,你真是……”赫連玉恨鐵不成鋼,索性背過身不再看他。 赫連玉打死不肯認錯道歉, 執拗地追到父親面前, 擲地有聲道:“父親這樣做是錯的, 公孫家奉命取太子首級,他被逼無奈才要走的, 父親豈能因為怕他襄助旁人,就要中途暗殺, 把事情栽贓給公孫太平?” “這于霸業無益, 孺子不可教!欲成霸業, 絕不可優柔寡斷,你就是不如你哥哥!你去吧,我今后不會再叫你”赫連端一副多說無益, 懶得再與他辯駁的語氣,似是對這個小兒子失望了,揮手叫他離去。 “父親!”赫連玉悲愴地喚了一聲, 扶住他的臂膀, 急切傾訴, “父親還記得您當初起義是為了什么嗎?您說要匡扶正道,達濟百姓, 要扶持賢主, 現在呢?您要殺了您的賢主, 為了自己的王權霸業,第五扶昌是無辜的,他并沒有做錯什么,甚至臨走時還將太后印信留下,期望能幫到您。 您還記得小時候您教我的嗎?” “主君,下面人獵得一匹純白的鹿獻上,自古以來,這都是大大的吉兆??!”帳外有人稟報,赫連端大喜過望,無視赫連玉的喋喋不休,連忙跨步走了出去。 不多時,營帳外響起陣陣歡聲笑語,和眾將領不絕的恭維聲,赫連端吩咐殺牛宰羊助興。 赫連玉挺直的脊背不由得彎曲了幾分,肩膀瑟縮著,在深秋中覺出凜冬的寒意,權力的滋味,他今日才嘗著,會讓他嚴肅正直的父親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政客。 待秋葉完全凋落,初雪紛紛而下,大雍終于緩緩地走入了遲暮的又一年的冬天,與此同時也傳來了玉璽失蹤的消息,又與皇帝煉丹有關,九州黎庶無不震驚憂慮,民心渙散,軍心不穩,朝廷強硬的封鎖消息,故作無事發生,像一位氣數將盡的老者,硬撐著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氣。 戰亂緣故,民不聊生,百姓心中緊張的情緒無處宣泄,手頭緊巴巴的根本不敢進行大額消費,因此便轉向購買一些價格低廉,卻能給自己帶來滿足感的小物件,男人便是扇墜、劍穗、??奈鋫b印本之類的;女人則是胭脂唇脂,配飾絹花類的。 撫西商路復通的及時,倒是意外成了五地之中最繁華的所在,不少百姓紛紛攜家帶口喬遷移居。 朝中探子將消息遞回,玉璽丟失,方士被處死,黃賢被押入地牢聽后處置。 時隔多年,這位禍國殃民的宦官首領,終于跌下了云端。陳落一直潛伏在宋景時身側,消息是他傳回來的,原本皇帝并沒有下定決心真正處置關押黃賢,是廣平公主和駙馬前后奔波,召集各方義士,終于逼得皇帝下定決心懲處黃賢。 “或許真是我們猜錯了,他們二人當真是一對賢伉儷,一切出發點,都是為了百姓和和平,陳落不會騙我們,他的祖母還在我們手里?!苯虏挥傻谜f。 聶照原本對廣平公主和宋景時八分的懷疑降到了三分,也只有這一個解釋了,如果要cao控皇帝,弄權奪勢,沒必要扶持各路諸侯兜這么大的圈子,依照他們的實力,直接將手伸到朝堂上不難。 他們在前于朝堂之上穩定朝綱,不至于百姓再受荼毒;再后扶持看中的人選,令天下太平。只是將來免不得要落一個吃里扒外的名聲。 “不過此事唯一的疑點,就是若擇賢主,一人足夠,但她好像扶持的不止一人,這樣豈不使得內亂頻發,分不出勝負?到時受苦的還是百姓,這與她所說的背道而馳,陳落或許還沒有真正打入他們內部,她說的話你半分都不要相信……” 聶照話未說完,姜月已經學著他的語氣,手背在后面,一本正經補充上他后面要說的話:“這個世界上,任何人的話都不能全信,只有我是最可信的,”她說完,對著聶照眨眨眼,“對吧?你的這些話我早就背下來了,真啰嗦?!?/br> 聶照惱羞成怒,敲她額頭:“這樣就嫌我啰嗦了,改日我真的不啰嗦了,看你哭都找不到地方?!?/br> 姜月就上前抱住他的腰,晃他:“才不會才不會,三哥就算不管自己也會管我的?!?/br> 聶照拼命揉搓她的臉,在她鼻尖親一口:“慣會裝模作樣哄我開心?!?/br> 此時下人來報,說胡玉娘前來拜訪第五扶昌,且帶來許多名貴藥材。 “太子殿下若是肯見,那就帶玉姨去吧?!苯路愿老氯?。 聶照怪聲怪氣,夾著嗓子揶揄她:“玉姨~叫得可真親啊,出去一趟她給你灌什么迷魂湯了?”他可沒忘記姜月初到逐城的時候,胡玉娘還同他搶過孩子。 “當年若非我據理力爭,半步不讓,你恐怕早就奔著她去了吧?!彼曇衾锔鷬A了一壺醋似地,酸得冒泡。 姜月回想起聶照所謂地“據理力爭,半步不讓”,一言難盡地拍拍他的臉頰:“三哥的據理力爭,半步不讓,果然與眾不同,要不要我也去阿榮那里買半個豬腦給三哥你補補?!?/br> 聶照臉皮厚,渾然不知羞愧,胳膊搭在她肩上:“你記錯了,就是據理力爭來的,不過你別離胡玉娘太近,她見著個十幾歲出頭的孩子就瘋魔,恨不得據為己有,變成她的孩子?!?/br> “不對哦,三哥,你怎么知道的?”姜月rou眼可見聶照面上閃過幾絲不自在,一氣撒嬌癡纏,逼得他不得不吐露實情。 “當年我背著骸骨到逐城,她一見我就兩眼放光,跟個瘋子似地撲上來喊我的兒,死活非要我做她孩子,那勢頭恨不得要將要嚼碎吃了,我不小心用我哥的腿骨把她的腿骨打折了?!?/br> “……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故意的,”聶照絲毫沒有愧色,抱著肩撩了下頭發,“她要是喜歡,就自己去生,總惦記著別人的孩子做什么?她這些天來回跑的這么勤快,恐怕又是打上了第五扶昌的主意?!?/br> 姜月勸他:“你別對玉姨有偏見,我覺得她是個十分好的人,出城的那些日子,她的確像我母親一樣對我,或許她只是喜歡孩子。況且阿昌的身體你也知道,他沒幾年日子了,我看他同玉姨在一起的時候也很開心,沒那么苦大仇深了?!?/br> “你還來勸我,我反倒要勸你,不要和第五扶昌走太近,最好少見他,”見姜月目光中頗有異議,他嘆氣解釋,“不止是第五扶昌,那些明知道很快就要死的人,最好都不要同他們產生什么感情上的牽絆。感情越深,生離死別的時候就越痛徹心扉,就如沈憐青……” 姜月難得不贊同他的觀點,正色:“不對,正因為知道會經歷死別,所以才要珍惜活著時候相處的每一個當下,我知道三哥是因為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所以想讓我盡量避免這樣的痛苦,可比起午夜夢回時因為沒有和對方好好相處而產生的懊惱,我寧愿承受這樣清醒的痛苦。 我現在還常常慶幸好好認識了沈憐青,他喚我名字時候的語調至今清晰地刻在腦海中,我想象不出如果記憶里失去了這個人,該是多遺憾的事情,因為我沒能好好認識一個很善良的人,他是個英雄?!?/br> 聶照的眼神中先是充滿了驚訝,繼而變成了淡淡的溫柔和驕傲:“斤斤遠比我想的更勇敢,更有自己的想法,這很好,三哥現在不如你了?!?/br> “三哥你這么正經地夸我,雖熱我覺得很驕傲,但是總有點不適應?!苯聯蠐项^,干笑了兩聲,聶照寵溺地敲了一下她的腦門。 漸漸邁入年關,各家往來的賀禮和信件紛至沓來,第五扶引還特意單獨寫信慰問聶照,信件總而言之的內容就是問他為什么還沒動靜,是不是不行,沒法給他們家傳宗接代,不行的話就換人。 聶照冷淡回信:不好意思,不識字,看不懂。 第五扶引倒也沒真催他們,收到回信在預料之中,單純是閑了一年了,臨近年關給聶照找點不痛快。 他們不急,府上下人有些按捺不住悄悄議論,幾個小廝丫鬟聚在假山后竊竊私語。 “你說這主君和家主成親馬上一年了,怎么半點動靜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