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求生指南 第75節
賢公公也跟著笑了起來:“是有一些,但那些熏香個個都有功效,不能隨便停下?!?/br> 文清辭順著他的話輕輕點了點頭。 這座府邸建造精、巧一步一景,缺點便是路實在有些狹窄難走。 最近入夏,動不動便會下一場雨,地上鋪著的青石板變得更加濕滑。 “當心腳下?!辟t公公提醒到。 文清辭點頭退到了賢公公身后,這下路才通暢了起來。 他的目光不由一暗。 沉默了幾秒之后,文清辭繼續剛才的話題:“不知陛下常用的幾種香,都是從哪里來的?” “哦,這個啊……”賢公公想了想回答道,“具體的我也記不太清了,每一種都不太一樣。大部分是集中從幾大香坊采購而來,還有一些是各地貢香?!?/br> “那些香,陛下都用了很久嗎?”文清辭試探著問。 這一次賢公公倒是不再猶豫。 他非常干脆地回答道:“陛下不喜歡更換香料,所以他身邊的香,一直都是固定的那幾種。用地時間最短的……應該也有好幾年了吧?!?/br> “這樣啊……”文清辭隨之輕輕點頭,不再提這個話題,心里卻飛速思考了起來。 自己進宮還不到一年,可是皇帝用的時間最短的香,都不止這個時間。 所以說除了“自己”以外,這個宮里的的確確還有人想要殺了皇帝。 他與原主,又是什么關系? 文清辭和賢公公的腳步很慢,兩人還沒有走多遠,就看到那個身披銀甲的軍人飛快從后殿里退了出來。 他的手中還攥著一封信。 那封信的封皮是明黃色的,按照文清辭這段時間的了解,信里面寫的,應當就是向北的調兵的安排。 如果他的猜測沒有錯,將謝不逢送上戰場的圣旨,或許已到了將要發出的時候…… 第43章 南巡的船只到達松修府, 除了祭河以外,幾乎什么事都沒來得及做,便轉頭回往雍都。 殷川大運河自北而南流, 回程是逆流,船行的速度, 也比來的時候慢了許多。 走了兩天,才剛過登誠府。 邊關上的軍報一條條傳來,皇帝也隨之著急了起來。 他不但頭疼的頻率高于往常, 甚至晚上還失眠、多夢,肌rou更是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 單單是這幾晚,文清辭便被臨時喚過去好幾次。 看著皇帝一天天的變化, 賢公公的臉色, 也逐漸變得難看。 這位很會審時度勢的老太監,已經暗地里謀劃起了自己的未來…… 卯時初刻, 又有軍報自雍都送了過來。 聽到船艙外的聲響, 剛剛睡下的皇帝,再次按著眉心睜開了眼。 看到他眼底的烏青,守在身邊的兆公公被嚇了一跳:“陛下, 您不再休息一會嗎?”他下意識問到。 “混賬東西!”皇帝難得發起了火來, “軍報這種事,豈能耽擱?” “是是……”兆公公慌忙跪下, 朝他磕起了頭。 “給朕把披風拿來?!?/br> 一邊的宮女聽命,忙將它拿來披在了皇帝的肩上。 哪怕是夏季, 清晨依舊寒涼。 絲緞制成的披風剛落在肩上, 皇帝的身體便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手臂也不受控制地重重晃了一下。 頃刻間, 身體不受控制的無力感, 將他席卷、吞沒。 從前樂觀期許長生久治的皇帝,心中忽然生出一股nongnong的恐慌。 他咬著牙壓低了聲音對身邊人說:“去把太醫叫來?!?/br> “是,陛下?!?/br> 話音落下,那名身著銀甲的士兵,就被帶進來跪在了地上,將剛剛的軍報給皇帝遞了上去。 謝釗臨的臉色,隨之一沉。 …… 文清辭被太監帶到皇帝身邊的時候,正巧看到對方數都沒數,就將一大把芙旋花丹倒入口中的畫面。 這架勢將他都嚇了一跳。 “臣參見陛下?!蔽那遛o緩緩行禮,將心中的古怪壓了下去。 皇帝看了他一眼說:“起來吧,愛卿先在這里等候片刻?!?/br> “是,陛下?!?/br> 昨天晚上文清辭剛被叫來診過一次脈,直到半夜才回房休息。 因此他也和皇帝一樣,沒有睡幾個時辰。 剛來的時候文清辭很是困倦,然而模模糊糊聽了幾句,他便突然清醒了過來。 ——眼前這個軍人,不但傳來了邊關的消息,甚至還有來自雍都的。 “……京兆尹貪污一案,確有此事,陛下請看,這是大理寺的奏章?!?/br> 說著便將手里的東西交了上去。 京兆尹……那不就是二皇子的外祖父嗎? 文清辭緩緩抬眸向皇帝看去。 或許是因為最近一段時間遇到了更大的麻煩,皇帝甚至將二皇子的事情忘到了一邊,此時他看奏章的眼神,麻木又漫不經心。 皇帝隨手翻了兩下,就將奏章扔到了一邊,接著對一邊的賢公公說:“去,朕要擬個圣旨……把筆墨拿來?!?/br> 當初在太殊宮的時候,皇帝做什么事都要先顧及帝王威嚴,動作慢慢吞吞。 但最近一段時間,他總算將那些事情拋到了腦后。 只見皇帝一邊落筆飛快書寫,一邊用另一只手按著額頭,噼里啪啦地點了一大堆人的名字。 末了,完全不顧現在天還沒有亮,便叫賢公公將所有人都叫到這里來。 老太監帶著一堆人走了出去,大殿里稍稍安靜了一些,皇帝終于將文清辭叫過去施針,同時用略顯沙啞的聲音,慢悠悠地開口:“……我朝立朝不過二十余載,還未經歷過什么戰事,也沒有名將?,F下遇到這樣的事情,民心也隨之不穩?!?/br> 最近一段時間,衛朝的反應只能說是聊勝于無。 受此影響,邊境上的一些民眾,便覺得自己已經被朝廷放棄。 文清辭輕輕點頭。 皇帝緩緩閉上了眼睛,他繼續說:“若在這個時候,有皇子赴邊,自然也能夠安穩民心?!?/br> 一派胡言! 文清辭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 他這話乍一下聽著好像沒什么問題,可是完全經不起細想。 現在二皇子還是戴罪之身,三皇子的年齡不夠。 唯一能去邊關的人,只有謝不逢一個。 但凡是稍微了解一些朝堂事務的百姓都知道,謝不逢自三歲起就離開了太殊宮,成了皇帝的棄子。 將他放到北地,完全起不到皇帝想要的作用。 甚至還可能起反作用。 “……是,陛下?!?/br> 殿外,剛才被皇帝點到名的人全被帶到了這里。 除了朝廷重臣以外,蘭妃和慧妃兩人也在其中。 兩人在回廊上相遇。 有幾個宮女小心翼翼地轉過身,看了一眼自己背后的慧妃……這位娘娘一向都和蘭妃不和,今日二位千萬不能在此處鬧起來啊。 可沒想相遇的那一刻,慧妃卻并沒有像以往一樣出言諷刺,或是沒規沒矩的翻人白眼。 這……她今天怎么像變了個人一樣? 宮女們忽然反應過來,不只是表情,今天的慧妃,和她們一貫印象中的形象完全不同。 慧妃南巡的時候,只帶了艷色的衣裳,因此今日仍穿著一身水紅。 但是她頭上卻不再配滿金玉,而只斜斜的簪了一枝花,再墜了根步搖。 兩人相遇的那一刻,慧妃忽然朝著蘭妃笑了一下,她淡淡地說:“伴君伴虎,希望蘭妃娘娘的運氣,能比本宮好些?!?/br> 她的語氣里沒有半分嘲笑與挑釁,而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蘭妃似乎也不意外。 她朝慧妃輕輕點頭:“承您吉言?!?/br> ……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跟在她們背后的宮女都愣住了,這兩位娘娘之間的關系,似乎不應該這樣好??? 但來不及多想,幾人便已經加快腳步進了大殿之中。 進門的瞬間,蘭妃攥緊了手中的絲帕。 斗了將近二十年,她知道慧妃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在太殊宮里,慧妃的確不算是一個聰明人。